貓先生合上電腦的瞬間,手機就響起瞭小藍軟件的提示音。
“你的ID很有趣,可以認識下嗎?”
貓先生的ID是‘蘿卜愛上貓’,而發消息那人的頭像是一隻貓抱著蘿卜看夕陽。屏幕後的人,儼然引起貓先生的興趣,三兩句交換瞭照片,那人普通,不醜比自己小兩歲,上大四。
“反正明天就走瞭,不如玩一下。”貓先生這樣對自己說。
然後蘿卜先生把他帶到瞭小吃街。
寒風被小吃街的爐火阻隔在外,熱氣將兩人臉頰烤的通紅,人生鼎沸,說話都要提升幾個分貝。貓先生並不喜歡這樣的場合。
小吃街是仿古的建築,曲折的回廊裡擺滿瞭桌椅,大紅燈籠掛在兩邊,瓦片被月光照的烏亮。
蘿卜先生濤濤不絕,貓先生隻是聽,不多說什麼,面對詢問禮貌回應。
話題深入,蘿卜先生發現,他與貓先生的靈魂是那樣接近,他很心動。
酒足飯飽,兩人頂著凌晨兩點的冷風往貓先生的酒店走。
貓先生的臉潮紅仍然沒有褪去,那是剛才酒水的緣故。夜晚的小城很安靜,冬至已過,法國梧桐的葉子早已凋落幹凈,光禿禿的,像一排排傻子。
蘿卜先生傻傻的看著他,很高興,自己等待這麼久的人終於出現瞭。
終於有人接單。坐到車上,貓先生輕輕向手上吹著熱氣,熱氣模糊瞭鏡片,他轉頭看到蘿卜先生笑臉盈盈的。
“他還真是單純。”無言無語,貓先生看著窗外景物變換。
酒店前,“跟我上去休息吧。”手機顯示,時間已是凌晨兩點四十分,貓先生記憶中這個時間段大學寢室早已關門。
“不瞭,我回傢。”
貓先生是個從來不挽留的人,隻是哦瞭一聲,轉身走瞭。
“那個,加個微信吧。”蘿卜先生搖瞭搖手機。
貓又轉身,調出二維碼。蘿卜的手在抖,冷還是激動。
互道晚安。
大廳裡,貓先生下意識的往後看瞭一眼,玻璃後面那人站在黑暗裡向他揮手,燈光照在身上,影影綽綽,像是塵埃。“傻子蘿卜。”
“我喜歡你。”消息是蘿卜先生發的,貓先生隨手劃掉瞭。
半年來,那個“傻子蘿卜”總是發微信過來,講些無關痛癢的小事,偶爾還會來他這裡找他,貓先生沒有厭煩,一個人也無聊,就當排遣吧。
“我要怎樣才能走到他的世界呢?”蘿卜先生很苦惱,他很熱情,貓先生卻始終很平靜。
蘿卜先生向貓先生表達過幾次愛意,卻沒有任何的回應。三四天後,說起其他的,貓先生會回應。
所以,那些信息並沒有發送失敗。
蘿卜先生想要放棄,他強迫自己不去想貓先生,可還是會期待,期待某天貓先生會給他發消息,可他等不到,自己輸瞭,主動瞭。貓先生像黑洞一樣,輕松將他這束光束縛,越來越暗淡。
畢業後,蘿卜先生來到瞭與貓先生相鄰的城市,在這遇到瞭夕陽先生。
夕陽先生待他很好,體貼溫柔,與貓先生的冷淡不同。
“夕陽先生,最大的缺點就是對我太過關心瞭吧。”蘿卜先生心裡說。
冬季,理應沉眠的情感忽而躁動。夕陽先生約蘿卜先生去看雪。
南方的雪,不像北方那樣瀟灑豪邁,小橋流水的沉淀,讓這雪多瞭些溫柔。
道路濕潤,寒意逼人。冰面很薄,卻讓蘿卜的鞋子頻繁打滑。
夕陽先生牽著他,繞湖走瞭一圈,人來人往,圍巾上夕陽先生的味道讓蘿卜先生很安靜。可是街頭卻想起他。
空調熱氣很足,燈光暗淡,赤裸身體,彌漫一股情欲的味道。
夕陽先生在蘿卜先生身上重重的喘著粗氣。汗水濕瞭蘿卜先生的雙眼,白色的燈光,模糊視線,讓他對眼前的人看不真切,隻感覺溫熱讓他的臉潮紅。
使勁的抱著他,像是那人會隨時逃脫,口中重復說著喜歡。“我喜歡你啊,貓先生。”
蘿卜先生躺在夕陽先生的懷裡,講完瞭一個簡短爛俗的故事。
“所以,你喜歡他是嗎?”
蘿卜思考瞭一會兒,向夕陽先生吻去。
“蘿卜不是貓的獵物。”貓先生看著屏幕裡那短短的一行字,淚水倏地溢出眼眶,回應卻是一個紅色的感嘆號。
“所以從來都是無計可施。”貓先生對著滅掉的屏幕說話。
窗外雪下瞭很久,高樓林立,像是一片白色荒原裡的蘿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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