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人印象——一位移民美國多年同學的溫潤鄉情

太原人印象。

我十八歲離開傢鄉上大學,在天津、美國生活的時間超過瞭太原,也許不太夠格總結太原人的性格。然而換個角度,每兩三年回去一個月,也許因著距離更能看到一些當地人看不到的東西。

在南開大學的宿舍,同屋有兩個長春女孩。食堂飯菜缺油水,大傢不時去菜市場買點水果零食。長春姑娘經常驚訝,去的時候看到兩個人在吵架,她們東西買完瞭,兩人還沒吵完。換在長春,早就動手打上瞭。在婆傢南昌,我目睹過潑婦罵街,真有周星馳在《九品芝麻官》裡鐵嘴鋼牙、波濤翻滾的氣勢。個體差異肯定有,但性格的地域性特色也真實存在。總結來說,太原人往往不緊不慢的,溫良恭儉讓,很有儒傢氣質。

舉例一,老媽做艾灸,要很粗的薑,橫切面至少要茶杯口大小。我去一個菜市場的攤上把一盆薑翻瞭一溜遍,老板在一旁默默看著。最後我問他,還有沒有更大的薑啊?老板淡淡回答,沒有,有也不賣給你。這麼溫柔的抗議讓我樂瞭。我客客氣氣解釋,不是挑剔,是給病人找做艾炙的托兒。隻要夠大,一定買的。老板搖搖頭,不說話瞭。後來在另一個攤位找到,也是翻遍全筐,攤主也沒發怨言。

舉例二,老媽在心血管專科醫院住院檢查。因為在建新樓,院區裡很亂,行人、或躺或坐的病人、小車、建築大卡車全混在一起。某天一輛小車頻按喇叭,大傢仍然原速走著。一個中年男人大聲批評瞭兩句,“都是病人麼!誰能走得快還故意擋你路?” 太原話說得極有韻味。

美特好超市有個蘆薈美容店,做做灌膚面膜,一躺一個小時。店員和顧客嘮傢常,老店員教新人按摩手法,都是慢悠悠的,平等親切。一位中年店員意外懷孕、做瞭流產。同事打趣她,“兒子剛上大學麼,你倆就耍瘋瞭,鬧得這叫啥事兒瞭。” 我很喜歡聽她們說話,真的是其樂融融。太原話也不覺得土瞭,有味道。

三十年前在天津讀大學,從火車站到八裡臺的公共汽車上,常有民工。售票員往往不客氣地讓他們往裡走,並多收一張行李票的錢,因為大行李占瞭一個人的位置。那時我就和同學說,這種事不會發生在太原。傢鄉的售票員很可能還問幾句到哪裡去,提個醒指個方向,對外地人是友善的。這次回國的一個月我坐過很多次845,到心血管醫院的汽車,司機都挺nice。一次我飛跑著趕車,汽車都發動瞭,又停下來等我上去。很可愛的年輕小夥子司機。

太原氣候挺好,夏天不會很熱,偶爾熱一下也是幹熱,不像南方悶濕一身粘的難受。冬天雖冷,室內暖氣舒舒服服。山西人是保守而不願離開傢鄉的。高中同學裡,一多半都留在太原工作。談起北上廣及國外的同學,他們高高興興地祝福,沒有絲毫羨慕,因為傢鄉不比任何地方差。

經常聽說山西煤老板的闊綽,但我看太原還是較窮的。小區的垃圾桶,每天都被收破爛的翻,把玻璃瓶、硬紙板撿出來回收。在北京,我看到很多外賣紙袋、塑料飯盒瓶子等等,堆在垃圾桶裡。沒人去撿,全當垃圾收走瞭。也許我在的太原老城區,窮人多一些吧。

除瞭風沙大、環境臟一點,太原還是很不錯的。有可愛的父老鄉親、有厚重的歷史。老友楊叔叔發瞭個微信說,“十年中國看深圳,百年中國看上海,千年中國看北京,三千年中國看陜西,五千年中國看山西”。從堯舜禹時代到現在大約是五千年,所以“五千年中國看山西”。餘秋雨先生的《抱愧山西》,內稱:“在上一世紀乃至以前相當長的時期內,中國最富有的省份不是我們現在可以想象的地區,而竟是山西!直到上世紀末,山西仍是中國堂而皇之的金融貿易中心,北京、上海、廣州、武漢等城市裡那些比較像樣的金融機構,最高總部大抵都在山西平遙縣和榆.太.祁.各縣幾條尋常的街道間,這些城市隻不過是腰纏萬貫的山西商人小試身手的碼頭而已……” 女媧補天,精衛添海,愚公移山,還有炎帝,堯舜禹的很多傳說和遺跡都在山西。

山西的特點可以用四句話來概括:一是華夏名人出三晉,山西是一個歷史名人輩出的地方,20世紀60年代曾出過一本《中華名人大辭典》,其中十分之一強的人物是山西人。二是華夏文脈在三晉,山西詩人實際支撐瞭半部全唐詩,像初唐的王勃、盛唐的王維、中唐的白居易、晚唐的溫庭筠都是晉人,《三國演義》的作者羅貫中也是晉人。三是華夏財富匯三晉,從宋朝到清朝,晉商縱橫中國一千年,在這漫長的歷史中,尤其是在清朝,全國排名前16位的大財團都在山西。四是華夏人氣看山西,看中華民族還有沒有可持續發展的動力,山西是一個非常值得研究的地方。

摘錄太多,像旅遊廣告瞭。但也沒太跑題。這些歷史,或許正是山西人溫良性格的緣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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