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新在俄罗斯租赁的500多亩荒地终于翻了一遍了,整个过程还算比较顺利,就是因为多年没有耕种,里面的树根比较多,雨水冲出来的沟比较多、比较深。
这些天,李志新不出去的时候,就和工人们一起徒手清理刚翻过土地里面的石头和树根,装满了一车之后,就运到田地边上。
土地翻好了之后,要晾晒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接受太阳紫外线的照射,把地里的害虫的幼虫和虫卵杀死一部分,或者接受雨露的滋润,让土地里面的草的种子发芽、生长,等到它们长到一定高度之后,再次翻土的时候,草就和泥土混合到一起,成为泥土的一部分了。
时间来到了2010年的6月初,俄罗斯远东这边的野草都已经长得挺高了,各种各样的野花也都竞相开放,姹紫嫣红的,煞是好看,离著李志新的土地不远就是一望无际的森林,很多树木他都叫不上名字,也有一些树和灌木开出了或大或小、或鲜艳或淡雅的花朵,这些花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望无际的花海,即使李志新心中有很多事装着,看见这样的美景,也不免心情非常的舒畅。
旁边土地上面的庄稼已经长出来了,玉米已经有十几厘米的高度,李志新看着这些庄稼,就想到明年自己这块地上也会长出来和这一样的庄稼,心里头就美滋滋的,所以就更加有干劲了。
距离李志新的农场十几公里之外有一家中国人在种地,老板是吉林白城人,朝鲜族,名字叫做朴正伟,已经在俄罗斯种地6年了,最早的时候在符拉迪沃斯托克,我们中国人叫做海参崴的那座城市附近租种土地,后来去那里的中国人越来越多,把土地租赁的价格炒起来了,朴正伟趁著价格好,把在那边的土地转租给另一个中国人了,他自己跑到布市这边来租种土地。
朴正伟在这边也已经三年了,现在在这边租了3000多亩地,一直是种大豆和玉米,一半对一半,李志新问他,为什么不种植小麦,朴正伟说,咱们东北人没有多少种植小麦的经验,所以还是习惯上种植玉米、大豆,有些来自河北和山东的中国人,他们就种植小麦,反正这里无霜期短,不管是种什么农作物,每年都是一季。
李志新喜欢到朴正伟这里来,除了请教他有关在俄罗斯种地的一些问题之外,还因为和他对脾气,朴正伟这里有一个从老家带来的朝鲜族厨子,做的很多朝鲜族食物很好吃,一边吃著美味,喝着小酒,两个人相处起来很放松。
这天,李志新又来到了朴正伟的农场,照例喝起了小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个人酒喝得有点多了,朴正伟就说起了李志新那块地的事情。
朴正伟说李志新现在那块地自己几年前看过,土地的条件还不错,就是面积太小了,所以最后自己也没租那块地,说完了之后,随口问了一句李志新,租金是多少钱一亩?李志新说,20块钱一亩一年,签了五年的合同,给了一年的整理期。
朴正伟对李志新说,你的租金有点高了,那个租给你地的中国人,是这边有名的二道贩子,因为来得早,他一开始也种了很多年的地,后来他发现了一个商机,自己种地太辛苦了,收入也有限,就是挣点辛苦钱,随着国内的种地的人越来越多,他发现给国内来的人做中介挺赚钱的,于是做了中介,收中介费,再后来,他发现自己把俄罗斯人的土地租赁过来,签一个长期合同,再把租来的土地转租给中国人,赚头更大。
朴正伟接着说,你租的那块地,我估计那个二道贩子从俄罗斯人手里租过来的价钱也就两三块钱一亩,即使现在价格有所上涨,你租的那块地市场价格超不过10块钱一亩一年,那小子看你是从国内新过来的,宰了你一笔。
李志新听朴正伟这么一说,有点郁闷,就问朴正伟,有没有可能找那个人说一说,把租金降下来一点,朴正伟想了想说,你要是想在这里安心种地,就忍了吧,虽然你的租金有点高,但是也不算太离谱,何况那个二道贩子中国人今昔非比了,他手里少说有20万亩地,你那一小块地,在他眼里就算是个毛毛雨,他为了保证收租,手里雇了好几个俄国人,一看就是黑社会,所以,还是别惹他了。
李志新一听,真是惹不起,也就哑巴吃黄连,把这副苦药咽下去了。
这是中国同胞给李志新摆的第一道。
李志新的工人们在这段时间内事情不多,除了每天到翻过的土地里面转一圈,清理一下能够看见的石头、树根和其他影响耕种的杂物之外,重要的事情就是检修农业机械,以便保证在下一轮翻地过程中不出故障。
在检修农机的过程中,工人们发现缺少一些配件,李志新就联系国内的家人,购买一些所需要的零配件,通过跨国的货运给运到俄罗斯来,这次还是比较顺利,只花了几天的时间,就把零配件从中国运到了俄罗斯,清完关之后,拉回了农场。
整个过程李志新基本没参与,都是王国庆一手操办的,东西拉回来之后,王国庆找李志新报账,李志新看完了清关单据,觉得有些异样,就把几个月前通过外贸公司进口农机的单据找出来,对比著一看,发现那家贸易公司实在是不厚道,多收了李志新2万多块钱。
李志新很气愤,带着王国庆去找那家贸易公司理论,都已经走到那家贸易公司门口了,李志新让王国庆把车停在门口,在车里面想了一会,又让王国庆把车开回去了。
王国庆很纳闷,问李志新都已经到了门口了,为什么不进去问个清楚,讨个说法,李志新说,去了也没用,我和这家公司签的合同上说的明明白白,费用就是那么多,白纸黑字,是我自己亲手签的字。
以王国庆在俄罗斯工作多年的经验,也赞同李志新的做法,合同都已经签了,双方的权利和义务都已经履行完毕了,没有任何人违反合同约定的条款,去理论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这是中国同胞给李志新摆的第二道。
工人们在闲暇之余,也无事可干,除了抽烟、喝酒就是打牌,现在大家已经来到俄罗斯一个多月了,除了整天窝在农场,看着农场周围一望无际的农田、森林和草地,心想这和在中国待着有什么区别呢?
于是,他们向李志新提出来要到布拉戈维申斯克去转转,感受一下俄罗斯的风情,欣赏一下俄罗斯的风景,品尝一下俄罗斯的美食,也不枉来俄罗斯一趟。
李志新早已经想到了要安排工人们出去转一转,领略一下俄罗斯的风土人情,但是还是有一点担心,毕竟他们人生地不熟的,也不会俄语,于是,就让王国庆带着他们出去布市转一转。
头几次,还是比较顺利,虽然也有人喝酒喝多了,但是被大家安全地带回来了,也没出什么事,等到大家慢慢地适应这种生活,工人们再次外出的时候,就比较随意了,也不需要会说俄语的王国庆跟着了。
2010年7月份,工人们出去吃饭喝酒惹上麻烦了,有个年轻一点的工人在酒吧喝酒的时候,喝得到位了,色瞇瞇的盯着旁边的俄罗斯美女看,俄罗斯美女旁边还有其他男伴,也一样喝的晕晕乎乎的,俩人直接打起来了,结果是头破血流,双双被带到了警察局。
自然需要李志新和王国庆过来交涉,擦屁股的事由他们来办,处理的过程就不细说了,反正参与打架的那个哥们不但被罚了一笔钱,而且被驱逐出境,十年内不得再次入境,基本上今生是都不能去俄罗斯了。
李志新也毫无办法,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作为一个外国人,所能起到的作用是有限的,他问王国庆是不是找一个律师之类的,王国庆说,不用了,这件事没什么好争取的,结果基本上都是这样,再说俄罗斯这边警察和移民局也非常腐败,不花那个冤枉钱了。
警察局借此机会,也把李志新他们的农场所有人员仔细地调查了一遍,不过还好,其他人的签证都没有什么问题,李志新还是在检查的过程中给俄罗斯警察塞了一些钱。
这件事之后,李志新重新和工人们约法三章,不是特别需要的情况,是不会让工人们出去了,如果有人不听劝私自出去惹到了麻烦,所有的后果都由自己负责。
这是中国同胞给李志新摆的第三道。
自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李志新的农场也没出什么事,大家按照李志新的安排,持续地整理土地。
但是闲暇时间逐渐多了起来,工人们就把靠近农场驻地的土地平整出来几亩,买来了一些蔬菜种子种了下去,俄罗斯这边的农资商店出售的就那么几种俄罗斯人爱吃的蔬菜种子,西红柿、胡萝卜、洋葱、黄瓜和生菜,很多中国人喜欢吃的都没有卖。
王国庆就到附近的几家中国农场里面给大家要来了很多中国蔬菜的种子,还有一些幼苗,他们已经来俄罗斯很多年了,有各种渠道把蔬菜种子弄到俄罗斯来。不过话说回来,俄罗斯的海关、检验检疫对动植物的检验还是非常严格的,为了防止外来生物入侵,私自带植物的种子入境,被查到都是要没收的,情况严重的有可能吃官司。
我们中国人的种菜能力举世无双,别说在俄罗斯这么肥沃的土地上了,就是在家里弄些瓶瓶罐罐都能把蔬菜种得很好,李志新他们农场驻地周围不久就长满了绿油油的各种蔬菜,大葱、小葱、姜、蒜、香菜、菠菜、韭菜、西红柿、茄子、辣椒、黄瓜、西葫芦、丝瓜、南瓜、各种豆角、小白菜、圆白菜、菜花、空心菜、芹菜、冬瓜、苦瓜、土豆、生菜、油菜、胡萝卜、水萝卜、白萝卜等等,工人们把能够找到的各种蔬菜都种了个遍,后来蔬菜实在太多了,自己根本吃不了,周围的中国农场就过来自己采摘一些拿回去吃。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要到八月底了,李志新看着周围农场的玉米、小麦、大豆、向日葵等农作物颗粒饱满、丰收在望,也发自内心的替中国同胞高兴,并时常和其他中国农场主到田间地头去和他们一起看农作物的长势。
有一天,李志新和往常一样,在朋友的农场聊天,工人们给他打来了电话,让他赶紧回去,说有一群俄罗斯警察在农场呢,他们说什么都不懂。
李志新和王国庆急忙赶回去,王国庆一问才知道,这些人也不是什么警察,而是当地动植物检验检疫部门的,他们说有人举报李志新的农场非法使用化肥和农药,要接受调查。
李志新的农场还没有耕作呢,难道是这些蔬菜出了问题,一问工人,工人说根本没用什么化肥农药,全是自然生长,连农家肥都没上过。
李志新把所有的仓库都打开,给俄罗斯执法人员看,连一个农药和化肥的影子都没发现,俄罗斯执法人员看样子还挺专业的,把他们菜园里面的蔬菜拿去很多种,又在不同的地方取了很多土样,让李志新签字之后,带走了。
一直到执法人员离开,李志新的头脑都是蒙的,自己还没开始耕种呢,是谁把自己举报了呢,他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后来他从其他农场主那里得知,附近有一个韩国农场主,在中国人没来之前,是这里的最大的农场主,中国人来了之后,他的竞争优势立即就没有了,市场份额都逐渐的被中国人蚕食掉了,所以他怀恨在心,经常举报中国人。
不过这次他显然找错了对象,李志新这里啥事都没有,通过这一事件,李志新以及工人们才知道,俄罗斯对农业生产的化肥、农药使用有着严格的要求,也算是坏事变好事,省得以后麻烦了。
这次是韩国人摆了李志新一道。
磕磕绊绊的第一年总算下来了,虽然过程不是很顺利,但是总算有了一个还算不错的结果,这一片土地到明年开出的时候,就可以种上庄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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