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亞最可怕，最令人厭惡的入侵物種是誰？不是破壞草場數量達100億隻的兔子，也不是滅絕60多個物種的數百萬隻殺手野貓，而是為瞭保護甘蔗引入的102隻海蟾蜍，短短幾十年就發展到瞭15億隻，不但殺蟲的目的沒達到，還造成瞭巨大的生態災難，人們一看到它就雞皮疙瘩驟起，以至曾經不管用什麼方法虐殺它，也基本不會受到什麼道德譴責。

一個入侵物種泛濫到如此程度，天怒人怨到如此地步，或許可以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瞭。科學傢們最近的研究還發現，這些傢夥之所以如此泛濫，可能和它們從小就互相吃飯，99%都被同類吃掉，不得不加快發育避免被吃掉有關，當然，這可能也成瞭它們進化中的一個Bug。

那麼，澳洲甘蔗蟾蜍是如何入侵澳洲，泛濫到如此地步的呢？

甘蔗蟾蜍入侵澳洲的歷史相當清晰，澳大利亞的甘蔗根系一直被一種叫甘蔗蠐螬的甲蟲啃咬，導致甘蔗難以生長，農民迫切需要找到辦法來保住他們的勞動成果。1935年，辦法似乎真的找到瞭，昆蟲學傢雷金納德·穆格莫瑞（Reginald Mungomery）從夏威夷帶來瞭102隻甘蔗蟾蜍，放生到昆士蘭的北部，滿懷信心地等待它們鏟除蠐螬，讓農民獲得更好的收成。

甘蔗蟾蜍實際是一種叫海蟾蜍的中南美洲巨型蟾蜍，一般為10到15厘米長，有記錄最大的一隻長達38厘米，重2.65公斤，完全伸展開來達到瞭54厘米，是世界上最大的蟾蜍，你要在野外看到它，多半會嚇得拔腿就跑。

但穆格莫瑞期待的場景並沒有出現，澳洲豐富的小型動物資源給甘蔗蟾蜍帶來瞭豐盛的蛋白質，依托昆蟲、青蛙、小蛇、老鼠、蝙蝠和鳥類等小動物的無私奉獻，它們很快就發展到瞭15億隻，占領瞭100多萬平方公裡的澳洲土地，甘蔗蠐螬反而對它們沒有什麼吸引力瞭。

不僅如此，它們還肆無忌憚地闖入人們的庭院，大吃特吃貓糧、狗糧，嚇唬、惡心小孩和婦女，沒有人見到它不雞皮疙瘩驟起，惡心得吃不下飯。

最令人擔心的是，甘蔗蟾蜍是一種劇毒蟾蜍，眼睛後面有很大的腮腺，背部也有其他分泌腺，受到威脅的時候，會分泌出一種被稱為蟾毒素的奶白色液體，是14種化學成分的混合物，許多都對動物有害。如果有掠食動物吃掉甘蔗蟾蜍，很可能就是它們的最後一餐，通常在15分鐘內就會死亡，甘蔗蟾蜍的劇毒甚至可以殺死一條大型鱷魚，還有記錄稱，有人吃瞭甘蔗蟾蜍和它的卵後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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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蔗蟾蜍的毒素不僅致命，而且致幻，一些狗狗看到甘蔗蟾蜍搶奪它們的食物後，就會去捕捉它們。但一旦舔舐瞭甘蔗蟾蜍分泌的毒液後，就會像吸食瞭毒品一樣，出現搖頭晃腦、流口水等興奮的癥狀，嚴重時會痙攣抽搐心律失常，甚至直接死亡。原來甘蔗蟾蜍的毒液裡含有一種叫蟾毒色胺的致幻劑，在澳大利亞與海洛因等一起被列為毒品。一些狗狗舔舐後就會上癮成為癮君子，不得不送去戒毒，方法就是用芥末塗在假蟾蜍上讓它舔，直叫其懷疑狗生，但仍然有狗狗戒脫後復舔的，因為甘蔗蟾蜍在澳洲太多瞭，俯拾皆是，狗狗很難抵擋這種誘惑。

甘蔗蟾蜍的毒液如此可怕，因此很少有掠食者把它們當做食物，這是它們族群短短幾十年就從102隻發展到15億的關鍵之一。而另一個關鍵，就是它們特別能繁殖。

雄性甘蔗蟾蜍可以說是性沖動最強烈的動物之一，不管在什麼什麼時節，什麼地方，和什麼東西都能交配，包括巖石、土塊，抱住就不放，甚至爬到人的腳上也要那麼那麼，是不是和那個什麼泰迪非常相似？而甘蔗蟾蜍的泛濫也導致它們經常被汽車碾死，就是這些屍體，一些甘蔗蟾蜍也不放過，更何況雄性和雄性之間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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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好在雌性不會發聲，隻有雄性才會鳴唱，所以一旦抓錯瞭，被抓者就會大喊大叫，搞錯瞭，搞錯瞭，快把你那玩意兒拿走！而雌性不能發出聲音，所以不管喜不喜歡，也沒辦法讓雄性放手。有時候幾隻雄性會同時抓住一隻雌性，這時候大個子就占優勢瞭，直接就把小個子踢飛瞭。

雄性甘蔗蟾蜍如此能幹，雌性更是不遑多讓，它們特別能生，一次就可以產下8000到30000個黑色的卵，連在一起可長達20米，48小時就可以孵化出蝌蚪。如果溫度再高一些，最快14個小時就可以孵化出來，而蝌蚪長成幼體，通常也隻需4周的時間。

有人可能就在算瞭，哇，這麼能生，怎麼幾十年才發展到15億隻呢？澳洲野兔一次隻生幾隻，都發展到瞭100億隻呢。這就是我們文章開頭提到的科學傢們發現的新現象瞭，甘蔗蟾蜍的蝌蚪是典型的“食人族”，喜歡吃自己“人”！

我們都知道，野生動物界的幼崽或卵，能長大的都不多，越低等的越少，大抵都成瞭其它掠食者的蛋白質。但甘蔗蟾蜍的卵和蝌蚪不同，它們是自傢兄弟姐妹的美味佳肴，方便取用，立等可食，所以甘蔗蟾蜍蝌蚪孵出後，需要馬上進入拼命發育的模式，要麼吃掉兄弟姐妹自己長大，要麼成為自傢兄弟姐妹的蛋白質，幫助它們快快長大。

這和其它青蛙及蟾蜍物種似乎沒什麼不同，因為它們的蝌蚪也會幹這些相互吃飯的事。但不同的是，其它種類隻會在資源短缺的時候這麼幹，就像人類歷史上歷次大饑荒一樣。而澳大利亞甘蔗蟾蜍不同，科學傢們發現，它們在任何時候都這麼做，不僅吞吃沒有孵化的卵，大的蝌蚪還吞吃小蝌蚪，這一點恐怕連很多饑荒時代的人類都自嘆弗如。

更令人吃驚的是，科學傢們發現，蝌蚪似乎已找到瞭應對這種生存危機的辦法，當它們感覺到其它蝌蚪釋放的化學物質後，似乎會加快發育速度，從而可以更快地成熟，並在成體時長得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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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上面問題的答案就是，由於存在嚴重的“內卷”，99%以上的卵或蝌蚪都成瞭兄弟姐妹的口中食，因而甘蔗蟾蜍的種群並未發展到駭人聽聞的地步。

當然，即使是這樣，澳洲人民對其也是深惡痛絕，殺死甘蔗蟾蜍已變成一項全民運動，就像你殺死蟑螂、老鼠一樣。以前曾有人用各種殘酷的方法虐殺，不過現在由於動物保護法，人們隻能人道地將其處死瞭，澳大利亞皇傢防止虐待動物協會 (RSPCA) 的人道處置建議是，先將蟾蜍放在冰箱冷藏室休息12 小時，然後再放入冷凍室24小時。

此前比較有效的辦法還有噴灑農藥，不過後來發現會致癌後就禁止瞭，導致蟾蜍在一夜之間似乎又回來瞭。後來的調查發現，一個池塘裡有100隻甘蔗蟾蜍，即使你殺死瞭98隻，剩下的兩隻也可以在第二天產下30000個卵，很快就可以發展到原來的10倍以上。

所以很多澳大利亞城市已經在與甘蔗蟾蜍的大戰中認輸瞭，澳大利亞政府根據科學傢們的報告得出的結論是，目前不可能消滅甘蔗蟾蜍，隻能采取各種措施降低它們的密度和影響。

這項新研究或許已找到瞭方向，堡壘都是從內部攻破的，或許人類可以利用甘蔗蟾蜍幼兒階段的相互蠶食“內卷”，堅壁清野，讓它們自己把自己吃絕。

這項研究發表在8月31日《國傢科學院院刊》上。

參考：

PNAS：The evolution of targeted cannibalism and cannibal-induced defenses in invasive populations of cane toads

livescience：Cane Toads Invade, Conquer Australia

wikipedia：Cane to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