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tsu/文

我想問他們

是否記不得瞭——

在旋轉門

面對面的那一刻？

或者在人群總喃喃說出的“對不起”？

或者在聽筒截獲的唐突的“打錯瞭”？

然而我早知他們的答案。

是的，他們不記得瞭。

他們會感到詫異，倘若得知

緣分已玩弄他們

多年。

——維斯拉瓦·辛波絲卡《一見鐘情》

一九九三年，華沙的冬日，天氣很壞。漫步在街道的克日什托夫·基耶斯洛夫斯基偶然路過一個歪歪扭扭的小書攤，他停下腳步，發現角落裡藏著一本辛波絲卡的詩集。薄薄的小冊子，他讀到瞭《一見鐘情》，便留下瞭它。彼時，他剛拍完《紅》（《紅色情深》），這是《藍白紅三部曲》中的最後一部。

法國官方海報

基耶斯洛夫斯基之所以留下這本詩集是因為《一見鐘情》這首詩正好表達出瞭他在《紅》中所表現的理念。而《紅》這部電影似乎體現出瞭一種由偶然性組合而成的宿命定向，一種彰顯的、超越瞭理性的浪漫主義情懷不知不覺使現實的殘酷變得柔軟起來，因而這部電影似乎正好與紅色在法國國旗中的政治含義——“博愛”相呼應。這裡的博愛不是泛愛，似而是一種發自肺腑的寬恕、一種對世界懷抱期望的感懷，正如穿插於《藍》、《白》、《紅》三部電影之中的，老人顫顫巍巍走向垃圾箱扔瓶子這一情節所表達的含義。在第一部作品之中，主角朱莉根本沒有註意到老人；第二部作品之中，主角卡羅爾看見瞭老人，卻隻是輕蔑地嘲笑；唯有第三部作品中的主角瓦倫丁快步上前，幫助老人將玻璃瓶投入垃圾箱。啪——玻璃瓶碎掉的聲音似乎示意著囚困人內心的私欲這一屏障也被打碎瞭。

c0b4a5dbe789718921dadb07ee049512瓦倫丁幫助老人的場景

結合故事的發展來看，偶然的片段將奧古斯特與瓦倫丁各自的生活聯系起來。一切從瓦倫丁因車內的收音機突然產生故障而撞到瞭一條狗開始。她通過狗脖子上掛著的吊牌找到瞭狗的主人——一位冷淡的老法官，兩人之間的牽絆由此產生。瓦倫丁走進老法官的房子，發現正在竊聽他人隱私，掌握著鄰居不可告人的秘密：丈夫背著妻子、孩子與男性情人幽會，年輕的情侶（奧古斯特與女友）看似相愛，其中卻隱匿著背叛，老人借口身體不適，讓女兒回傢，被女兒責備……瓦倫丁沒有揭發他，因為當她走進一個傢庭的時候發現，生活就像一張琴，每人都是琴弦。然而，緊繃的那一根終將斷掉，那個時候，整首曲子便會變調瞭。瓦倫丁明白這些，因為她自身就深陷泥沼。

結合故事的發展來看，偶然的片段將奧古斯特與瓦倫丁各自的生活聯系起來。一切從瓦倫丁因車內的收音機突然產生故障而撞到瞭一條狗開始。她通過狗脖子上掛著的吊牌找到瞭狗的主人——一位冷淡的老法官，兩人之間的牽絆由此產生。瓦倫丁走進老法官的房子，發現正在竊聽他人隱私，掌握著鄰居不可告人的秘密：丈夫背著妻子、孩子與男性情人幽會，年輕的情侶（奧古斯特與女友）看似相愛，其中卻隱匿著背叛，老人借口身體不適，讓女兒回傢，被女兒責備……瓦倫丁沒有揭發他，因為當她走進一個傢庭的時候發現，生活就像一張琴，每人都是琴弦。然而，緊繃的那一根終將斷掉，那個時候，整首曲子便會變調瞭。瓦倫丁明白這些，因為她自身就深陷泥沼。

然而，這些都是現實嗎？這些背叛、謊言、猜忌、罪惡若褪去堂皇的定義，實際上散佈於每個人的生活之中，正因為如此，所有的一切似乎在向正確的方向發展。不如說，所有的一切似乎因生命的碎片碰撞朝著某個方向而去。比如電影中出現的場景：奧古斯特那天晚上將書本掉落在地上，攤開的那一頁正好是考試內容，他出門買香煙的時候錯過瞭女友的電話；瓦倫丁走過街口，剛好看見太陽從房頂落下時散發的金色光束，她練完舞倒躺在地上讀到眼前老法官被起訴的新聞……這些片段，事實上都富含著同一個寓意，即洛夫斯基想要表達的“冥冥之中的力量”，人是依靠著這樣的力量而向前行走的。

af0f5a9472c884d911e6ac0c2ad85ca9瓦倫丁與老法官的對話

不僅如此，洛夫斯基似乎在這種力量之上增添瞭一種必然性，一種富有輪回色彩的正確性。故事中年輕的奧古斯特也是一名法官，與老法官一樣被金發女友背叛、在考試前將書本掉落在地上，種種跡象表明，奧古斯特便是年輕的老法官。老法官與瓦倫丁相遇，打開瞭自己塵封多年的心靈，可以看出，他對這位擅自闖入自己生活的姑娘動心瞭。他早已不相信愛情，但瓦倫丁的出現是否給他帶來瞭希望，讓他選擇寬恕，放掉過去，重新開始呢？不僅如此，洛夫斯基似乎在這種力量之上增添瞭一種必然性，一種富有輪回色彩的正確性。故事中年輕的奧古斯特也是一名法官，與老法官一樣被金發女友背叛、在考試前將書本掉落在地上，種種跡象表明，奧古斯特便是年輕的老法官。老法官與瓦倫丁相遇，打開瞭自己塵封多年的心靈，可以看出，他對這位擅自闖入自己生活的姑娘動心瞭。他早已不相信愛情，但瓦倫丁的出現是否給他帶來瞭希望，讓他選擇寬恕，放掉過去，重新開始呢？

老法官與瓦倫丁正面相遇，奧古斯特卻總是與瓦倫丁完美錯過。而奧古斯特也會走上老法官的孤獨至老之路嗎？似乎不會，洛夫斯基在這裡反而拼命將宿命的枷鎖打破。因老法官的一句建議，瓦倫丁沒有坐飛機，選擇瞭乘船，而奧古斯特也正好在同一艘船上，他們一個在甲板之上，一個在甲板之下，彼此沒有遇見。天氣預報總會有不準的時候，意外的災難令人大吃一驚，暴風雨將船掀翻，幾千名乘客喪生。老法官看到這則消息將電視打開，電視正在播放搜救的情況，與新生的小狗數量一樣，七個生還的人。鏡頭移動，出現瞭瓦倫丁與奧古斯特相對而視的畫面。她緩緩側過頭，看起來茫然而傷感，而瓦倫丁的側臉顯示出的情緒是“此刻的”。

攝影師給瓦倫丁拍照的時候

生還後

“原來他就住在窗子的對面，我曾好多次看著他牽著一條黑狗走過；停在樓下的那輛紅色卡車原來是他的；我們曾背對著背聽著同一首音樂；原來我喜歡的那張專輯是被他買走瞭；原來那天我去打保齡球，他正好坐在隔壁……”，他們會意識到這些事實，那個時候的他們大概會為這一切感到欣喜，從而慢慢走近彼此的生活。

“原來他就住在窗子的對面，我曾好多次看著他牽著一條黑狗走過；停在樓下的那輛紅色卡車原來是他的；我們曾背對著背聽著同一首音樂；原來我喜歡的那張專輯是被他買走瞭；原來那天我去打保齡球，他正好坐在隔壁……”，他們會意識到這些事實，那個時候的他們大概會為這一切感到欣喜，從而慢慢走近彼此的生活。

8ff061972f067eb71a33c491ddbdc967瓦倫丁與奧古斯特

這裡惹人註目的是，七個生還的人，分別是朱莉與奧利維爾（《藍》中的主人公）；卡羅爾與多米妮克（《白》的主人公）；奧古斯特與瓦倫丁。第七個人沒有露面，這個人是不是洛夫斯基自己呢？洛夫斯基拍完瞭《紅》便宣告引退，從自由、平等，再到博愛，從心碎，到尋找，到原諒……人生中困擾自我的謎題終將會找到答案，而答案是不是存在於每個人的命運之中，存在於每個人生命中無數個瞬息的碰撞之中呢？

這裡惹人註目的是，七個生還的人，分別是朱莉與奧利維爾（《藍》中的主人公）；卡羅爾與多米妮克（《白》的主人公）；奧古斯特與瓦倫丁。第七個人沒有露面，這個人是不是洛夫斯基自己呢？洛夫斯基拍完瞭《紅》便宣告引退，從自由、平等，再到博愛，從心碎，到尋找，到原諒……人生中困擾自我的謎題終將會找到答案，而答案是不是存在於每個人的命運之中，存在於每個人生命中無數個瞬息的碰撞之中呢？

克日什托夫·基耶斯洛夫斯基

Betsu Bet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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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簡介：啃芝士的人|INTP|日語翻譯|攝影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