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中的網絡直播,特指秀場直播、遊戲直播這兩個亂象重災區,不包括直播帶貨、知識付費等其他直播形式。本文中所提及的一對一直播平臺,均不上架應用商店,也無法通過搜索下載。隻披露,不推廣。』
如今的網絡直播從業者當然十分清楚,人性中那些被道德規制約束的欲望,就是最有效的流量變現密碼。這也是直播行業亂象長期泛濫的內因。每一種亂象背後,都伴隨著利益。每一個表面喊著加強自律的直播平臺,都在巧妙地迎合著利益。
但在PC端時代,互聯網社交娛樂行業最有效的流量變現密碼什麼,一直都沒有準確答案。那時網站、平臺的主要營收都還來自廣告,誰都還沒把穩流量直接變現這道脈。
其實,即便早知道答案,彼時的互聯網監管也不允許使用這一密碼。字節跳動公司的第一個產品內涵段子將用戶做到瞭2億,因格調低俗造成不良社會影響,被國傢廣電總局責令永久關停。現象級產品,說封殺就封殺,堅決果斷,風清氣正。
這至少也說明2015年之前,互聯網資本還沒能修煉出翻雲覆雨的道行。或說還沒有找到一種合適媒介來施展黑魔法。尚稱得上健康的網絡社交娛樂環境,持續到移動客戶端網絡直播興起,終於發生瞭顛覆性的變化。
在此之前,沒有過哪個合法行業如網絡直播這樣,誕生之始就烙印著如此普遍、頑固的亂象屬性。以致一經興起,人們就陷入瞭困惑,很難將滾滾而來的亂象,與對合法的認知統一起來。
回顧被稱為直播元年的2016年,七百餘傢直播平臺呈井噴式爆發,可謂氣象蓬勃。更“蓬勃”的是,絕大多數平臺都緊盯著用戶小腹下私密之地大做文章。一時間,低俗、庸俗、色情等內容如同大年夜零點燃放的煙花爆竹,唯壯觀一詞可形容。
自1994年接入互聯網,保持瞭二十餘年健康生態的互聯網社交娛樂領域,從此拉開“春光蕩漾”的大幕。隱藏現實身份、真人視頻、即時互動、粉絲打賞、主播曖昧回饋的全新業態模式下,一向為道德所不恥的荷爾蒙經濟改頭換面登堂入室,走上移動互聯網的時代舞臺,並迅速占領絕對高地。傳統網絡社交娛樂行業與之一簇擊潰。
大大小小的直播平臺上,視頻美顏技術偽造出的假面美女們,覺醒似的挖掘著身體對異性的吸引力——暴露的服飾、性暗示的語言、出格的肢體動作千篇一律地合成流量磁石。粉絲誇贊主播丘壑分明煞是可愛,再加上一點禮物的“誠意”,主播便要將丘壑挺一挺晃一晃以示感謝。這還隻是極為含蓄的互動。豪放的便沒有下限可言瞭,直播造人事件頻發不止。
人人皆可隱藏真實身份的虛擬世界裡,“沒人知道我是誰”,意味著“我”可以最大限度釋放現實中被道德、規制、法律所約束的欲望。對主播而言,不同程度迎合用戶欲望,意味著獲得不同程度的利益。真人即時視頻互動的全新“社交娛樂”模式十分精準地把穩瞭這條脈,大肆利用人性弱點引流變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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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爾蒙業態初興,猝不及防的監管還處於蒙圈狀態,基礎管理茫然失措。以致整個直播行業激素爭流、黃花齊放。迅速匯聚起瞭以青年男性為主的龐大用戶流量。短短一年多時間,網絡直播用戶就突破兩億。
紅海廝殺,平臺間的競爭也是白熱化的。亦可將2016年的網絡直播行業比作七百多個流氓搶地盤,血拼得好不慘烈。至於拼殺方式則高度統一,不過是看誰更無下限,露得更多更徹底。
蜂湧入局的資本博弈、層出不窮的亂象引流、雪球效應般不斷飆升的用戶體量,與尚未及做出有效反應的監管,構成瞭互聯網社交娛樂行業有史以來最不可思議的圖景。
2016年7月,新華社發表的一篇報道,或可一證當時直播行業低俗、庸俗、暴力、色情等各色亂象野蠻橫行的盛況。
如今的頭部直播平臺,也是千播大戰中亂象最盛的溫床。其背後多是門戶網站巨頭、即時通軟件巨頭、搜索引擎巨頭、智能手機巨頭、遊戲巨頭這些頂級資本。總之,都是大得不能再大的頭,足以頂得住上面的雷霆風暴。
當然,頭再大,互聯網也不是法外之地,面對勢如破竹的直播亂象,需得給大眾以交代,需得治理,需得迎頭痛擊。事實上也一直在治理,2016年,回過神來的監管部門開始向直播亂象發力,迄今為止陸續出臺瞭30多項監管政策,治亂力度不可謂不大。可是,在以行政法規為主的監管框架裡,不斷價碼的治理力度,是否達到瞭迎頭痛擊、有效遏制亂象的效果,恐怕就很值得探討瞭。
其實都擺在明面上。即便是在暴風驟雨的監管形勢下,建立於荷爾蒙經濟基礎上的直播行業也從未停止過蕩漾“春光”。頭部平臺熱舞版塊的直播間裡,突顯胸、腰、腿、臀的小吊帶、絲襪、超短裙、各類情趣服飾,配合著主播們挑逗用戶情色欲望的“非專業”舞蹈,始終堅持不懈地詮釋著網絡直播的“線上夜總會”特質。
頭部直播平臺尚且仍這般活色生香,大量不在監管聚焦范圍的腰尾部直播平臺,更是將荷爾蒙密碼解析得淋漓盡致。低俗、庸俗、軟色情成為直播間裡的主要內容。
更令人遺憾的是,大尺度色情亂象也並未如表面所見那樣被遏制,隻不過換瞭副頭面,從一對多開放直播模式轉入瞭一對一私密直播模式。政策似乎總滯後於對策,色情流量的渠道非但未被切斷,反而利用新模式暗中擴張,形成更勝於前的規模化的色情產業。
直播行業的臟亂從來都沒有最,隻有更。相比於一對一直播行業,秀場直播和遊戲直播平臺的低俗、庸俗、擦邊色情都幹凈得該獎勵一朵小紅花。(如果不算他們大搞變相賭博這筆賬的話)
所謂一對一直播,即平臺提供僅允許一名用戶和一名主進行視頻互動的定制式私密直播間。主播一詞,用在這裡並不合適,確切地說,是受雇於平臺從事視頻色情交易的女性。為行文方便,姑且以主播稱之。
與我們常見的一對多開放式直播平臺不同,一對一直播平臺采用強制性消費機制,用戶需先充值方可進入直播間,接通直播間視頻即刻按分鐘開始扣費。不同平臺每分鐘扣費在幾元到幾十元人民幣不等。如“V聊”“佈靈佈靈”“香草直播”“FU視頻交友”這類所謂高端平臺,每分鐘的平均“消費”在15元-30元人民幣之間。更高的達到每分鐘49元人民幣。
定制式的私密直播間、陌生男女視頻互動、強制性高消費,平臺的特殊模式要素精確瞄準人性的情色欲望,打造出的絕非什麼社交環境,而是如同暗巷裡透著粉紅燈光的一間間發廊、按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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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草人就通過幾個一對一直播平臺實例,略微掀開這件“私密社交”外衣的一個小角,看看其保護隱私噱頭背後,有著怎樣一片不堪入目的線上青樓。
一對一直播模式早在2016年就已經出現。最初還隻是一些秀場直播平臺上嵌入的私密視頻互動功能。試探階段的一對一直播模式,相對控制著尺度,介於擦邊色情和大尺度色情之間,主播們通過語音和肢體動作表演色情內容,不能徹底暴露私密部位。
隨著監管對開放式直播平臺上色情亂象打擊力度的加大,2017年之後,更易於隱藏直播內容的一對一直播平臺大量上線,迅速成為秀場直播暗中演化出的一個細分行業。
從秀場直播功能版塊脫離出來的一對一直播完全放開瞭尺度,徹底淪為虛擬色情交易市場。運營自然也更加隱蔽狡詐,除“遇到直播”等極少數幾傢具有一定背景的老牌平臺公然上架應用商店外,絕大多數一對一直播平臺藏身於暗處,隻通過主播和用戶的私域流量進行推廣。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這一為色情內容量身定制的特殊直播模式都未曾進入監管視野。
一對一直播的規模化“安全”運營,讓更多不法份子嗅到暴利的味道。至2020年,一些聚合網站上顯示的一對一直播平臺數量就達到近700傢。擴張速度驚人。而且,與行業話語權通過網絡媒體制造的信息不同,這些色情直播平臺並非什麼境外平臺,背後的運營方,多是國內經過正規工商註冊的互聯網公司。
如果把一對一色情直播行業形容成地下隧道中行進的列車,很難確定哪個平臺是最初的車頭。但『重慶一聊高科技有限公司』無疑對這個地下色情產業的升級擴張起到瞭不容忽視的推進作用。
這傢成立於2018年5月的所謂科技公司,公開信息顯示,業務范圍包括軟件開發、遊戲開發、技術服務、經營性互聯網文化活動等。但實際上,『重慶一聊高科技有限公司』卻是一對一直播這個色情江湖中的隱形大佬,承接色情APP的外包業務、為其他不法平臺供技術支持,同時自身也運營色情直播平臺。
早期,『重慶一聊高科技有限公司』旗下露出水面的直播平臺有“恰恰直播”“戀夜直播”“勿忘我直播”。
登陸其中任何一個平臺,私密直播間裡所見,莫不是主播衣不蔽體橫陳於床榻。聊勝於無的遮羞佈,若有若無遮擋著私處。床,和私密性極強的“居傢服飾”是一對一直播場景中的標配。所營造的紅燈區既視感,如同對即將進行的直播內容的註釋。
主播們的開場白雷同且簡單:“哥是哪兒人......咋還不睡呢?不會是偷偷在做那事兒吧......哥哥是ying得睡不著嗎......”
主播和用戶彼此心知肚明,本就是欲望發泄和有償服務的關系,簡單開場白後,話頭就引向瞭性事。之後的互動內容基本由一些專用動詞和器官名詞構成。
極污穢的話,從主播口中說出來,平淡得像商場導購招攬顧客。一對一色情直播的長期泛濫,使她們漸漸將齷蹉營生視為瞭一種正當職業。
網絡直播掀起的這場價值觀病變,感染的不止年輕女孩。越來越多的中年女性也不可避免地患上不事生產勞動,隻想輕松賺快錢的直播病。色相是荷爾蒙經濟的核心,青春遠逝的中年從業者很難獲得無償打賞,多選擇進入對顏值要求不高非法直播行業。
如“恰恰直播”“勿忘我直播”“戀夜直播”這類平臺上,中年女性為數不少。她們自知顏值缺乏吸引力,雖然靠假頭像將用戶騙瞭進來,卻不滿足於隻賺取接通視頻再被掛斷這一分鐘的費用(接通一秒也算一分鐘的消費)。她們連開場白都來不及說完,很快就會亮出身體的全部底牌,希望利用男女器官那點差異迅速引起尋歡客的“性趣”。哪怕是好奇心也成。用戶多逗留一分鐘,主播便能多賺一分鐘的視頻消費。(每分鐘扣費5元人民幣,主播與平臺按比例分成)
這類連視頻美顏功能也無能為力的主播們,頗有自知之明,甚少索取禮物,多采取”薄利多銷的策略。同時,也明白即便徹底裸露,經歷過歲月風霜的肉體吸引力依然是不夠的,所以表演格外誇張,隨時呈現出一種賣力的發情狀態。胃淺的人看瞭,多少會有作嘔的感覺。
相對年輕有幾分姿色的主播要略微矜持一些。豐富的經驗將從事虛擬色情交易女孩們都訓練成瞭男人通,熟稔掌握著男人荷爾蒙泛濫時的心理變化。同時也很清楚自身條件對男人的吸引程度。
模擬前戲是主播延長用戶消費時長的普遍伎倆。接通視頻,簡短開場白之後,唇舌、肢體、呻吟便開始相互配合,循序漸進挑逗用戶的欲望。
這類主播每分鐘視頻費用定價在每分鐘8元人民幣左右。賺取到差不多的時長費用後,便開始向用戶索要禮物解鎖僅剩的幾片遮羞佈,隨後徹底暴露出私密之處,上演一部醜態畢露的單人A片。
被挑逗得浴火高漲的用戶已經支付瞭不菲的視頻費用,棄之不甘,多數會按主播要求打賞價值在100元到300元不等的虛擬禮物。
還有一類主播更直接瞭當,接通視頻就直入主題:“哥,玩嗎,絲襪、制服、自wei、情趣道具,送禮物就開始表演。”
這些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孩,很懂得給正值青春的身體定價,她們像色情流水線上嫻熟的操作工,不浪費一丁點時間,隻最大化賺快錢。不送禮物就婉言讓用戶斷開視頻,以便等待下一個出手闊綽的尋歡客。
2021年4月,有著近千個直播間的“果聊直播”被警方破獲,引發一對一色情直播行業短暫震動後,各平臺運營團夥十分默契的改變瞭策略,化整為零、分散運營,短平快成為行業應對監管的新打法。
老平臺紛紛換殼。『重慶一聊高科技有限公司公司』關停“恰恰直播”“戀夜直播”“勿忘我直播”,很快又上線瞭“花開直播”“花海直播”“花漾直播””花心直播”“秋茶直播”“千度直播”“小仙女直播”。
監管尚未從一對一直播的模式和機制上進行打擊,偶爾某個大平臺被破獲,遠不足以震懾不法分子的貪婪。數百個一對一直播平臺的運營團夥,和監管玩起瞭一場打地鼠遊戲。平臺頻繁下線、上線、換殼,此起彼伏。
移動互聯網時代,不法分子利用信息科技打造的線上色情產業規模,令線下那些零敲碎打的“同行”們望塵莫及。不把單個平臺做大做久,采用短平快打法的一對一色情直播行業依然賺得盆滿缽滿。
拿『重慶一聊高科技有限公司』團夥運營的平臺來說,無論是之前的“恰恰直播”“戀夜直播”“勿忘我直播”,還是之後上線的平臺,單個平臺的直播間數量少則也達到瞭三四百個。這些,還隻是幾個籃子裡的雞蛋。該運營團夥實際操控的,是一輛拉雞蛋的貨車。
近兩年出現的“蘇荷直播”“密悅直播”“花田直播”“依伴直播”“Q聊直播”“顏悅直播”“彩雲直播”“滿天星直播”“趣悅直播”傾心直播”“輕語直播”“甜美直播”“花顏直播”“米果直播”“彩雲直播”“七顏直播”“雲朵直播”“滿天星直播”“伴糖直播”“甜美直播”“蝴蝶直播”“桃花直播”“一陌直播”“緣來是你”等數十個平臺,均與『重慶一聊高科技有限公司』運營團夥有著密切關聯。
每隔一段時間,這些平臺就會刷新一次,用新平臺取代舊平臺以逃避公安部門的追查。僅今年六月的十來天時間內,『重慶一聊高科技有限公司』團夥就上線瞭“喜鵲直播”“艷遇直播”“雲芙直播”“MOMO直播”“香緣直播”等多個一對一色情直播平臺。
隨著平臺浮出水面的互聯網公司像一張盤根錯節的網:『重慶積省網絡科技有限公司『重慶季睿德科技有限公司』『河南千度文化傳媒有限公司』『上饒市抖信網絡科技有限公司』『北京安琪拉科技有限公司』『漯河市順騰文化傳播公司』『漯河市暢遊網絡科技有限公司』『成都落羽網絡科技有限公司』『山東微思網絡科技有限公司』『重慶班聖科技有限公司』『重慶惠丹科技有限公司』『上饒市一聊科技有限公司』『上饒市億恒傳媒有限公司』『南寧夢創網絡科技有限公司』『杭州聽風互娛科技有限公司』『青島盛鏡灝網絡技術有限公司』『青島灝濤網絡技術有限公司』『秦皇島恩慧科技有限公司』『合肥市包河區流行雨網絡科技工作室』『廣西欣桐科技有限公司』『遼寧丙火網絡科技有限公司』『廣西中澤網絡科技有限公司』。這應該還隻是一部分。
2021年底,繼“果聊直播”被破獲後,多傢媒體報道另一重要掃黃打非成果:嶽陽縣公安機關破獲一起特大網絡組織淫穢表演案。擁有7000名主播的“某火”“某瀾”“心某鄰”一對一色情直播APP被依法查處,涉案金額過億。
對比報道中的圖片發現,三個被破獲的APP前端界面『重慶一聊高科技有限公司』運營的APP完全一致。
事實上,目前仍在運營的一對一色情直播平臺,差不多半數采用瞭『重慶一聊高科技有限公司』的APP前端設計,或直接采用該公司的源代碼。2023年1-6月,就有近百個“一聊高”模式的一對一色情直播APP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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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對一直播模式冒頭至今,保守估計,上線過超千傢平臺。『重慶一聊高網絡科技有限公司』和它的平臺集群,隻是這個龐大非法產業的縮影。而一對一色情直播行業,又隻是網絡直播猖獗亂象的一個側面。
盡管長期以來,秀場直播和遊戲直播行業始終高調喊著直播+、直播創新、深耕垂直領域,發力細分賽道、豐富多元化內容等漂亮口號。
可是最終+出瞭什麼、創新出瞭什麼、朝何處深耕瞭、怎樣的多元化?結果顯而易見,低俗、庸俗、欺騙、套路的不變底色上,是愈發泛濫的抽獎、競猜遊戲+主播返現的變相賭博模式,是為虛擬色情交易量身定制的一對一私密直播模式,是由黃賭亂象共同演化而來的語音直播模式。
越是為法律、道德、公序良俗所不容的灰暗地帶,越是藏著令人不惜鋌而走險的暴利。資本與互聯網新業態的合謀,往往能在很大程度上化“險”為夷。風險並不算高的外部環境使得“加強自律”這話成瞭一種行業心照不宣的幽默。
如果將網絡直播行業比做一具軀體,低俗、庸俗、欺騙、軟色情浮於表面,隻是皮膚病。大尺度色情和令無數直播用戶傾傢蕩產的變相賭博,才是內腹深處久治不愈的頑固惡瘡。且這兩顆惡瘡對行業的感染程度絕非如話語權所說隻是某些平臺和某些個主播攪亂一池渾水。
與避重就輕的說辭恰恰相反,於秀場直播、遊戲直播、語音陪聊直播這些行業而言,抽獎、競猜遊+主播返現的變相賭博模式早已成為重要的營收支柱。據業內人士透露,下線抽獎、競猜遊戲的話,平臺營收無疑會跳崖式銳減,尤其是腰尾部平臺,大概會減少80%。這也意味著體量驚人的用戶掉入瞭直播平臺的變相賭博陷阱。
而色情內容,基本形成瞭對一對一直播模式下行業的全面覆蓋。沒有例外。即便屈指可數的四五傢平臺,所謂控制著尺度,也是在luo聊和軟色情之間的紅線上,根據監管形勢左右搖擺。如草人屢次在文章中披露過的“遇到佳緣”(又名兔呼直播)。這傢2018年就上線的色情直播平臺,一次次穿過凈網行動的暴風驟雨,始終安然無恙。
移動客戶端網絡直播興起7年,行業也為保護亂象利益與監管博弈瞭7年,不得不說,對策與政策的這番拉鋸較量,迄今未能跳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怪圈。時至今日,揭開直播行業社交娛樂面具,真實現狀相比業態興起之初的臟亂圖景,並沒有什麼實質性好轉,甚至可以說更加不堪。
但無論如何不堪,似乎總有一股強大的勢力在進行遮蓋、粉飾。且推責伎倆千篇一律,無非是拋出主播做替罪羊,稱主播利用平臺功能生產亂象牟利。但事實上,產生黃賭亂象的核心病灶在於行業對直播模式和機制的特殊設計。能否治愈黃賭頑疾,關鍵在於能否下決心靶向用藥。可瞄準產生亂象的模式和機制發力並非易事。
且不論秀場直播、遊戲直播行業背後的眾所周知的頂級資本。就是一對一直播,語音陪聊直播這些新模式下的亂象重災區裡,也絕非隻有寂寂無名的投機者鉆營其中,頭部直播平臺和一些上市網絡公司早已下沉到這些細分領域悄然佈局。
人性貪婪,資本索求無度,吃到嘴裡的肉,沒誰會主動吐出來。拍一拍、敲一敲、搞幾次治理行動、抓幾個典型,難以正本清源。
2022年底,公安機關開始集中打擊語音平臺涉賭,異地用警,力度空前。至今年5月,包括頭部平臺“伴伴”在內的多傢音直播平臺被查處。6月,『千音網絡科技(廣州)有限公司』因旗下“歡歡語音直播”涉嫌開設賭場罪被浙江警方查處。部分未被查處平臺的也緊急取消抽獎、競猜遊戲等概率玩法,甚至”非常艱難地決定”暫時關閉服務器。
籠罩網絡直播行業多年的厚重賭博陰雲,首次被撕開一道口子。對這些年深受直播平臺變相賭博戕害的用戶們來說,簡直有點王師北定中原日的味道。
可是,先不要急著熱淚盈眶,畢竟像TT這樣背後有著大資本加持的語音平臺也仍未下線抽獎、競猜遊戲。陽光照進來當然是個好的開端,強有力的針對性打擊能否形成長效機制,能否突破大資本的阻礙,能否指向深度潰爛卻又被重鎧保護的秀場直播和遊戲直播行業,恐怕還需高層監管在法律層面上對抽獎、競猜遊戲+主播返現這種新型賭博的模式進行定性。
而相比變相賭博,一對一直播模式下龐大的色情產業是不加掩飾的,違法內容一目瞭然。當然,達摩克利斯之劍的鋒芒也有掃過,每年都會破獲幾個平臺,但相比整個行業猖獗的色情交易狀況,劍鋒也隻是淺淺劃過皮膚。至於何時能真正落下,還需拭目以待。
文末羅列部分尚未進行新一輪換殼的一對一直播平臺。這些平臺均不上架應用商店,通過搜索也無法獲得有效下載鏈接。不推廣,隻披露。有需要瞭解這方面信息相關監管部門可聯系草人。
可可派——如今的一對一色情直播行業,平臺運營短則幾周長則兩三月,便會下線舊平臺再上線新平臺。可可派年初上線,直播間超五百個,卻至今未仍未換殼。這在采取短平快打法應對監管的一對一色情直播行業已然少見。有恃無恐,行跡自然更加隱蔽。可可派接入瞭跑分平臺,微信、支付寶充值收款賬戶均為一些個人賬戶。但從服務器在臺州來看,不是境外平臺。
知味社區——老牌色情直播平臺,用戶體量不大,但其堅挺程度令人吃驚,上線兩年多未曾換殼更名。敢於如此藐視監管,在如今的一對一色情直播行業大概再無別傢。該平臺的運營及關聯公司有『成都色差網絡科技有限公司』『成都跟拍網絡科技有限公司』『成都來來網絡科技有限公司』。
一陌直播——充值收款賬戶為『遼寧丙火網絡科技有限公司』,實際上卻是『重慶一聊高科技有限公司』團夥所運營。
樂柯直播、夜伴直播、橙光直播——原“芊遊直播”幕後團夥所運營,該團夥疑與『重慶一聊高科技有限公司』相關。樂柯直播服務器地址與可可派直播服務器地址同為臺州。三個平臺的關聯公司有『谷城哼享網絡科技有限公司』『河北名尚網絡科技有限公司』『襄陽心居網絡傳媒有限公司』『湖北逐夢網絡科技有限公司』『湖北未來魔方手機遊戲科技有限公司』。
秋月直播、秋水直播——“愛戀直播”幕後團夥所運營,先後上線過牽手直播、顏悅直播,關聯公司有『青島伊柔網絡科技有限公司』『聊城智貝網絡科技有限公司』『聊城喆岸網絡科技有限公司』『青島金悅悅文化傳媒公司』『冠縣祥昇文化傳媒公司』『冠縣喜悅傳媒有限公司』
點點直播——“花橋直播”新平臺,關聯公司有『深圳前海極麗科技有限公司』『海南蓓燃網絡科技有限公司』『海南恒趣網絡科技公司』
迷迭香直播——“小天鵝直播”幕後團夥所運營,先後上線過小天鵝、秋香、閃愛、留香、珊瑚海、畫沙等色情直播平臺。關聯公司有『東莞市點睛科技有限公司』『東莞市霄鵬文化傳傳媒有限公司』『湖南萊豐科技有限公司』『湖北創美傳媒科技有限公司』
閑看直播、傾心直播——『安慶緒言科技有限公司』『壹班(廣州)國際貿易有限公司』『廣州鴻承至達網絡科技有限公司』
夏慕直播、多聊直播——『武漢蘭因特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武漢啟力創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沈陽壹鉑網絡科技有限公司』
花畔直播——幕後團夥先後運營過萌萌直播、想傢直播、元江直播、知音直播、嘟嘟直播、江魚直播等多個平臺,關聯公司有『成都洛羽網絡科技有限公司』『海口龍華銳晟網絡科技工作室』『海口龍華域懿閣網絡科技工作室』。有線索表明該運營團夥與『重慶一聊高科技有限公司』相關。
愛桃直播——幕後運營團夥先後運營過傾城直播、夜潮直播。關聯公司有『沈陽晶優網絡科技有限公司』『湖南豐鈞網絡科技有限公司』『漳州承祥網絡科技有限公司』
知愛直播——廣州萬帆王路科技有限公司
心心念念——南寧赤夢科技有限公司深圳分公司
丘比特直播——幕後團夥先後運營過MY交友、耶聊交友。關聯公司為:『海南細雨文化傳媒有限公司』
新石榴直播——重慶市道軒網絡科技有限公司
思聊——成都勝源聚遠科技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