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月超 北京天馳君泰律師事務所 合夥人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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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法律規定

根據《企業破產法》第十六條的規定，【債務人個別清償的無效】人民法院受理破產申請後，債務人對個別債權人的債務清償無效。

法院受理破產申請，標志著破產程序的開始。在法院受理破產申請之時，債務人所有的可供清償的全部財產都成為瞭破產財產，以供向全體債權人進行清償，債權人隻有通過債權人會議決議，才可以對破產財產進行分配。在清償時，同一順序的所有債權人地位平等，按債權數額的比例分配。破產管理人則須經法院許可，債權人會議或監督人同意，才可以對破產財產進行一定的處分。

破產清償的目的是通過集體程序公平地清償全體債權人的債權，為此破產法禁止債務人在具有破產原因的情況下仍對個別債權人的單獨清償，以避免同一性質的債權被區別對待，防止債務人以個別清償為名轉移或轉讓企業的財產，實現債權平等和公平分配。

在理解該條款時，應當註意如下三點：

第一，債務人對個別債權人實施的債務清償無效，是指清償債務的行為不具有法律效力，且自始就不具有法律效力。清償債務的行為沒有法律效力也就意味著受清償的債權不受法律保護，清償部分將被依法追回。

第二，法院受理破產申請後，是指自法院裁定受理破產申請之日起，包括裁定作出的當日，不是指受理裁定送達債務人之日起。

第三，法院受理破產申請後，債務人對個別債權人實施的債務清償行為包括所有的清償行為，不論債務是基於何種原因，也不論債務是否到期。

二、最高法公報案例

深圳市佩奇進出口貿易有限公司與湖北銀行股份有限公司宜昌南湖支行、華誠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破產債權確認糾紛案[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2010)二中民初字第08915號、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2011)高民終字第853號、最高人民法院(2012)民申字第386號]

——盡管生效判決或執行裁定已認定公司股東應在出資不足部分本息范圍內就公司不能清償債務部分對公司債權人承擔補充賠償責任，但在股東實際承擔補充賠償責任前公司就已進入破產程序的情況下，股東應首先向公司補繳出資，該補繳的出資隻能用於向公司所有債權人進行公平清償，而不能向個別債權人清償。

案號：(2012)民申字第386號

法院：最高人民法院

原告：深圳市佩奇進出口貿易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佩奇公司）

訴訟代表人：深圳市佩奇進出口貿易有限公司管理人

被告：華誠投資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華誠公司）

訴訟代表人：華誠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破產管理人（以下簡稱華誠管理人）

案外人：湖北銀行股份有限公司宜昌南湖支行（以下簡稱南湖支行）

來源：《最高人民法院公報》2012年第12期(總第194期)

【案情簡介】

【審理意見】

爭議焦點：訟爭1400萬元破產債權的歸屬問題。

法院認為，從本案一、二審查明的情況看，南湖支行和佩奇公司對華誠公司均享有債權，且兩債權產生的原因關系是相同的，即均基於華誠公司對佩奇公司出資不到位而應承擔補足出資的責任。

1、根據宜昌中院作出的（2000）宜中經初字第6號民事判決以及（2000）宜中法執字第110-4號民事裁定，華誠公司應在其出資不足的范圍內向南湖支行承擔責任，但該執行程序在人民法院受理破產案件後尚未執行完畢。由於破產程序是對債務人全部財產進行的概況執行，註重對所有債權的公平受償，具有對一般債務清償程序的排他性。因此，在佩奇公司、華誠公司先後被裁定宣告破產後，對華誠公司財產已采取保全措施和執行措施的，包括依據宜昌中院（2000）宜中法執字第110-4號民事裁定所采取執行措施的，都屬於未執行財產，均應當依法中止執行。破產財產應在破產清算程序中一並公平分配。

2、註冊資本系公司對所有債權人承擔民事責任的財產保障。在股東出資不到位的情況下，如公司被裁定宣告進入破產程序，根據《企業破產法》第三十五條“人民法院受理破產申請後，債務人的出資人尚未完全履行出資義務的，管理人應當要求該出資人繳納所認繳的出資，而不受出資期限的限制”的規定，作為股東的華誠公司應首先向佩奇公司補繳出資。依據《企業破產法》第三十條的規定，該補繳的出資應屬於佩奇公司破產財產的組成部分，隻能用於向佩奇公司所有債權人進行公平清償，而不能向個別債權人清償，否則就與《企業破產法》第十六條“人民法院受理破產申請後，債務人對個別債權人的債務清償無效”規定相悖，侵害瞭佩奇公司其他債權人的合法利益。故二審判決將訟爭破產債權確認歸佩奇公司享有符合《企業破產法》的規定精神，南湖支行可向佩奇公司申報自己的破產債權並參與分配。

三、實務建議

在人民法院裁定受理破產申請之日起，債務人有限的財產需要在全體債權人之間公平分配，以實現全體債權人整體利益的保護。故為防止個別債權人於債務人瀕臨破產時突擊受償損害其他債權人的公平受償權利，我國《企業破產法》對於個別清償行為的效力予以否定。為維護債權人整體利益，我們建議：

1.債權人及時申報破產債權

對於債權人而言，債務人進入破產程序後，管理人會通知債權人按時申報債權，債權人應當積極申報破產債權，通過債權人會議來主張權利，不可以為能夠通過個別清償來提前獲利。此外，如果法院撤銷瞭債務人個別清償的行為，個別受償的債權人的債權本身並未消滅，在個別清償行為被撤銷後，債權人還可以通過申報破產債權來主張權利。

2.債權人或股東應密切關註債務人

在債務人符合破產原因的情況下，其他債權人或債務人股東應當密切關註債務人經營動向。若其他債權人或股東發現債務人存在個別清償行為的，第一時間向管理人書面反映情況，督促管理人調查並提起訴訟。若管理人怠於履行職責或因過錯未依法行使撤銷權，導致債務人財產不當減損的，債權人有權提起訴訟主張管理人對其損失承擔相應賠償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