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迷戀王菲，深夜裡聽著她的這首《臉》，清冷的嗓音仿佛不帶煙火氣，勾的人骨子裡的情緒蠢蠢欲動。或許每個人心裡都住著一個王菲，在深夜裡唱著歲月的歌，一張張或笑或哭的臉在記憶中逶迤成時光，讓人不經意間就濕瞭眼眶。

《臉》已經是二十年前的老歌瞭，有那個時候王菲最鮮明的特點，朦朧清冷，空靈之中帶著一絲惆悵。林夕作詞，王菲作曲演唱，我個人覺得林夕的詞配上王菲獨特的嗓音，就足以讓千萬人愛上，去做癡男怨女。

呼吸是你的臉

你曲線在蔓延

不斷演變那海岸線

長出瞭最哀艷的水仙

歌詞開頭很有朦朧詩的感覺，初聽不知所雲，覺得空乏，循環播放幾遍之後，恍然覺得這仿佛就是愛最初的模樣。水仙無疑是自戀的花，而哀艷的水仙，就已經把這首歌的情緒給勾出來瞭。就像希臘神話中所述，伊可求歡被自戀的美少年納西索斯拒絕，在傷心中化作憂鬱的回聲。而眾神為瞭懲罰納西索斯讓他愛上自己的水中倒影。美少年溺死化作水仙花。那一張朦朧的臉，呼吸都輕輕的不敢蔓延，海岸線是你，哀艷的水仙也是你，卻又不是你，在歌的開頭，就給瞭我們無數的可能。

攀過你的臉

想不到那麼蜿蜒

在你左邊的容顏 我擱淺

我卻要 繼續冒險

仿佛是夢囈，又好像在現實中。想不到的是什麼，或許是愛的最初，挑逗的風情，是臉上光潔的皮膚，在陽光下看得見細小的絨毛。左邊的容顏擱淺，不禁想到人生若隻如初見，在他的左邊容顏上擱淺，我甘之如飴。這其中又帶有一絲情欲，在光陰中唱遊，冒險。這是王菲帶給我們的一場唱遊，她仿佛是捕捉囈語譜作曲，隨意地戲流水作詞章，看似混亂的詞中，是擱淺在愛人一寸寸容顏下的一艘叫少年的船。少年總是愛探索，所以有瞭讓少年繼續冒險的海風。

最好沒有人會明白我說什麼

隻有你聽懂我想什麼

你一臉沉默

什麼 我沒說什麼 我沒說什麼

如果說前面的是少年記憶中臉完美的註腳， 就像她二十年後《無問西東》中所唱“請由我引吭高歌，面迎啊海上風，在世界之外，在時間之中，無問西東。就奮身做個英雄，不枉那青春勇。”少年總愛奮不顧身，總有對泡沫的向往。那副歌部分王菲就用她另類的鼻音，在註腳後延續出現實的故事。就像是兩個人在互相拉扯，做著截然不同的夢，在自我否定中尋找救贖，然而不過是我沒說什麼。拉扯之中就是幻滅與永恒。

濕濕的汗水不止一點點

你眉頭是否碰上黃梅天

來吧滋潤我的滄海桑田 你每一臉

是我一年 已好久不見

抽象遇上具象，汗水和黃梅天，組成那種悶熱黏糊糊的場景，幹涸的心田，卻沒有人澆灌。對比之中又是矛盾的集合，歲月的翩躚帶走的是少年的模樣，也有被擱淺的容顏。而好久不見，是否所有的過往與愛戀都掩於唇齒，止於歲月？這是王菲拋給我們的問題。

抽煙抽象的臉

雨綿綿 讓我失眠

一點一滴的沉淀 累積成

我皺紋 在你的笑臉

多麼殘忍，我皺紋，在你的笑臉。幾百年前，陸遊寫下“夢斷香銷四十年，沈園柳老不吹綿。”異曲同工，老去的容顏在昨日重現，一切不過是驚鴻照影，明日黃花。歲月太過纏綿，它把一切變成記憶裡模糊的臉，臉上洋溢著的笑容，是曾經的抽象，卻再不能讓我在陽光下你的左臉上擱淺。

這是一首前衛的歌，是一首有內容的歌，同時，它也是大眾歌中的小眾歌，美艷絕倫的詞曲演繹出一場夢幻的臉。最好沒有人明白我說什麼，我所說的隻有你知道，而我沒說什麼。聽一聽眼淚就忍不住瞭，我記憶中的那張臉，也已好久不見，不過一腔青春勇，抵不過時間的句點。

一千個讀者有一千個哈姆雷特，那一千個聽眾就有一千首《臉》。這是一首能引起聽者共鳴的歌。或許是自我矛盾與的沖突與痛苦的掙紮，或許是愛情裡最傷感的模樣，抑或是爆發出的對歲月和時間的思考。

王菲的歌不帶煙火氣，給我們這些活在煙火裡的人帶來一絲心靈救贖。同時，我最希望看見的，不過是幾米陽光灑落在，那張或許不再年輕的臉上，讓他的皺紋，在我的笑臉。畢竟，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