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文化是中華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其歷史源遠流長。縱觀玉文化的發展史可分為三個階段:神玉階段、王玉階段、民玉階段。
玉石從最初神秘的宗教功能發展到體現社會階層等級的葬玉制度,經歷瞭漫長的時光,最終玉文化的王玉階段在漢代達到高潮,其中在以玉衣為代表的斂葬制度中最能體現。
現藏於中國國傢博物館中的西漢中山孝王劉興金縷玉衣
西漢南越王墓的發掘為嶺南玉文化填補瞭歷史空白的同時,也發現它雖然沿襲瞭中原地區的葬玉制度,但同樣因其歷史原因與中原地區葬玉制度的差別而具有其獨特的歷史面貌。
南越王墓出土的絲縷玉衣是我國唯一一件使用絲縷連接的玉衣,因其獨特性而備受世人關註,但至今學術界仍未能明確地闡述其具體成因。
現藏於南越王博物館中的南越王劉眜絲縷玉衣
玉衣的斂葬制度最早可追溯於西周中期出現的玉覆面。玉覆面是指人死後在其臉上掩蓋絲麻織物上綴以玉石片形成的人臉型面罩。
玉覆面作為玉斂葬制度在兩周、春秋戰國、秦直至西漢晚期均有發現,後逐漸被更為完善的玉衣斂葬制度所取代。
早在南越王墓發掘之前,1956 年雲南晉寧石寨山古墓群六號墓(墓主為西漢中期某代滇國國王)出土瞭166 枚小玉片,經考證,被定為“滇王玉衣”。南越王墓發掘後,1985 年李昆聲推測“滇王玉衣”或許為絲縷穿綴,因為玉覆面的玉片穿孔中沒有發現任何金屬絲狀物品,故以絲線為縷,玉片仍存而縷朽無存。
同時,關於玉衣與玉覆面的使用在西漢中後期也是用以區分諸侯等級的重要體現。玉衣,也被稱作是“玉匣”“玉柙”或“玉甲”,是指用金屬或者其他材料串聯而成用以包裹屍體的斂服,外觀與人體輪廓相同。
《呂氏春秋•節喪篇》:“含珠鱗施。”高誘註:“鱗施,施玉匣於死者之體如魚鱗也。”這裡的玉匣即為玉衣,指的是保護亡者不腐的一層保護套,漢代人認為玉衣殮葬可使帝王遺體不朽,南越王墓發掘時,玉衣包裹的墓主大體隻剩下骨渣和粉末狀骨殖,此外還殘留部分頭骨,根據這些遺骨判定,墓主為男性,亡故年齡約為35—45歲,由此推知,南越國第二代王趙眜出生於漢文帝末年。
玉衣喪葬文化興起於西漢文景時期,直至三國時期魏文帝因其勞民傷財下令禁止使用玉衣而止,迄今為止相繼出土有玉衣(包含漢琉璃片、或漢白玉片等材質的玉衣)和玉衣套的漢代墓葬數量達近八十座。
玉衣的形制在西漢早期還較為簡陋,隻有頭套、手套、鞋套三個部分組成被稱為“玉衣套”,至西漢中期發展為頭套、上衣、褲筒、手套、鞋套五個部件。玉衣形成較為成熟的等級制度主要體現在連接玉片的金屬材料上,以金縷、銀縷、銅縷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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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衛宏《漢舊儀》載,不僅皇帝的“玉襦”“玉柙”(按即“玉衣”)縫以黃金縷,而且王侯的“玉匣”(按即“玉衣”)也是“綴以黃金縷為之”。由此可見,西漢早期玉衣的使用形制並未有嚴格的規定。這可以從已出土的中山靖王、中山懷王、梁共王、廣陵王等西漢中前期諸侯墓中出土的金縷玉衣為證。
而東漢時期玉衣所體現出的斂葬制度有瞭更為詳細的規范,在《後漢書:禮儀志下》中有明確記載,皇帝使用金縷玉衣;諸侯王、列侯始封、公主、貴人皆使用銀縷玉衣;大貴人、長公主使用銅縷玉衣,而據現有的考古資料中發現在東漢時期出土的各種類玉衣中均未發現金縷玉衣,所以可以證明玉衣使用級別的劃分,在東漢已經嚴格控制瞭。
被復原的西漢中山孝王劉興金縷玉衣局部:
玉衣斂葬制度的形成是玉文化走向貴族化的一個重要標志,而南越王墓絲縷玉衣的發現更是為玉衣斂葬制度的地域化和多樣性提供瞭歷史性的證據。
南越王墓絲縷玉衣是迄今發現的唯一一件用絲線連接的玉衣,玉衣整件全長1.73 米,共出土2291 片玉片。
中原地區列侯等級的墓葬中出土不少玉覆面、玉頭罩以及嵌玉或琉璃漆面罩。山東濟南長清雙乳山西漢濟北王劉寬墓出土一件玉覆面,與人面五官最為相似。劉寬雖為諸侯王可享用玉衣,但因畏罪自殺,可能下葬時降級使用玉覆面。
這些玉覆面有兩個共同特點:
一、沒有統一的形制,但大多有五官及面部形狀;
二、都沒有發現金屬縷線的遺存,應該是用絲線將這些玉片按人面部五官形狀固定縫綴在織物上,再覆蓋在死者面部的。
鑒於南越王玉頭套也具有上述特點,所以其使用絲縷編綴有可能是漢代或早期流行的玉覆面編綴方式,而非存在著“絲縷玉衣”的制度。
南越王玉衣的絲縷僅存於組成頭罩、手套和鞋的穿孔玉片上,僅占玉衣片總數的三分之一,其他部位的玉片則不穿孔,是直接粘貼在麻佈襯裡上的,因此,直呼其為“絲縷玉衣”有以偏概全之嫌,稱之為“絲縷玉套”可能更恰當一些。
南越王墓出土的玉片在玉質上,頭、手、足部的材料較為單一,軀幹部位則玉質較雜,由多種玉料組成。
在制作工藝上,其中頭部、手部、足部位置的玉片邊角均有鉆孔,使用絲線進行串聯,玉片厚薄均勻,表面進行瞭拋光制作工藝精良;上衣和褲筒部位的玉片則做工較為粗糙,厚薄不一,材料上選用廢舊玉器或者玉石邊角,玉片的排佈規律性較隨意,玉片上無孔,組合方法為正面以絲帶縱橫和斜向交叉的黏聯,背後以麻佈貼襯。
南越王墓玉衣的頭套、手套、足套部位以絲縷連接,其餘身體部分則以窄絲帶交叉粘貼,內為麻佈襯裡,有早期玉衣的特征。
南越王墓緣何使用絲線作為玉片的連接材料,部分學者推斷因其乃異姓諸侯王,故區別於其他劉姓諸侯王使用絲縷玉衣。但根據目前全國出土的西漢早期玉衣出土多為金縷玉衣的情況來看,當時的玉衣斂葬制度有諸多“僭越”,由此也可證明:西漢早期尚未形成完善的玉衣斂葬制度。
另外,從當時南越國的地位來講,其“聽調不聽宣”的隱形割據狀態,既然趙胡都可以僭越為“文帝”,那麼在帝王最為註重的喪葬規模上也沒必自“自謙”為西漢的諸侯王級別。
南越王玉衣發掘時的狀態及復原後的樣子:
為何南越王會采用絲縷來作為玉衣的連接成因,部分專傢有以下幾個方面的解釋:
其一,南越國盛產絲綢,君主及社會習俗偏好絲綢織物。
從南越王墓出土瞭八大類、二十多個品種的絲織物,其中包括成匹出土的錦、絹、羅等織物,墓中各種用絹包裹的玉、銅、鐵、陶器,銅熏爐上還有繡花絹、絨圈錦等高級織物,均可以表明南越國盛產絲綢,絲織業極為發達而且制作水平極高,故此選擇絲線作為玉衣連接材料亦是有所偏好。
其二,絲縷玉衣的制作工期要短於金縷玉衣。
南越王趙昧在位僅16 年,且其在位期間長期患病,最終病故。一套玉衣的制作工藝短則需要十幾年長則幾十年的時間才能完成,時間周期較長。而絲綢的獲取要比金絲的制作更為簡單,為瞭節省工期而使用絲縷玉衣,這也能夠解釋軀幹部位與其他部位玉片材料與組合方式相差甚多,軀幹部位的玉衣組合方式使用將玉片交叉粘貼在麻佈內襯的現象。
南越王墓主墓室的發掘現場照片:
其三,絲縷玉衣是玉覆面向玉衣的過渡時期的產物。
從春秋戰國時期出土的玉覆面及雲南滇王墓玉覆面均使用絲織物作為玉片連接材料,再到西漢早期河北滿城竇綰中出土的金縷玉衣的上衣部分前胸和後背的玉片使用絲織物連接,可以大致推測:竇綰墓出土金縷玉衣和南越王墓出土的絲縷玉衣的形式均是玉衣斂葬制度在尚未發展完善期間的過渡產物。
而南越王趙昧與竇綰的死亡時間皆早於劉勝,處於上、下衣出現之初,仍延用在織物上覆蓋玉片的原始方法,隻是由縫綴變為粘貼,後來才改進為用絲縷編綴。這是解釋兩套金縷玉衣在軀幹部位制作工藝略有不同的主要原因。
河北滿城漢墓出土的竇綰玉衣(絲縷):
此件南越王墓出土的玉衣,除瞭絲縷這個明顯的特性之外,在絲縷玉衣上的玉質組成也極有特點。
南越王墓中出土玉衣玉片大部分為真玉,顏色呈現半透明的灰色,同時還發現瞭非玉質的“假玉”玉片,材質為石英巖。
真玉部分的玉質較雜,有新疆和田玉、岫玉老玉,廣綠玉等,玉衣頭套、手套、腳套同軀幹玉片存在明顯差異,頭、手、腳部位的玉片制作較為完整,軀幹褲筒玉片中發現大量玄璧改制玉片等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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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類現象的發生,推測可能是因為玉衣制作周期較長,當趙胡去世之時玉衣軀幹部位尚未完成,因而上衣和褲筒部位為倉促後補之物,所以才會在材質上呈現出兩種不同的情況。
另外,絲縷玉衣頭、手、足部位與軀幹部位的玉片出現加工及組合方式也有較大的差異,同時,通過對玉(石)質地進行檢測,發現其部分材料來源於南越地區,所以也證明此玉衣有極大可能源自於南越國自有的玉器作坊,而由於南越國的國力與藝術能力的影響,使得此件玉衣在品質上與同時代的漢朝諸侯王相比,有著一定的質量差異。
漢初天子所用殮服不詳。
1980年發掘的山東臨沂劉疵墓(比趙眜墓約早二十餘年), 墓主身著金縷玉片編綴而成的頭套、面罩、手套和腳套。這件玉衣比之東周墓中以玉片覆於死者頭、面部的玉質殮服芻形進瞭一步, 可稱為玉衣的成形階段。
滿城竇綰死於漢武帝元狩至太初年間, 比趙眜墓約遲十年, 所用殮服是一襲完整的金縷玉衣。此後, 玉衣繼續流行, 至東漢乃成定制。《後漢書• 儀禮志》載,皇帝死後用金縷玉衣, 諸侯王、列侯始封、貴人、公主死後用銀縷玉衣, 大貴人、長公主死後用銅縷玉衣。
河北滿城漢墓出土的劉勝玉衣(金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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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眜卒年介於劉疵與竇綰之間, 所用殮服是一套絲綴玉衣。顯然, 趙眜用玉衣為殮服,正是采用瞭中原高級貴族新興的葬儀。但趙眜玉衣制作較特殊, 頭罩、雙手、雙足是用長方形或方形等小而薄的玉片, 四角鉆孔用絲線編綴而成,其餘兩個袖筒, 上身胸腹及下身兩褲筒共五個部分, 隻用長方形或方形小玉石片粘貼在麻佈上,石片上再覆以素絹。
這種全套玉衣都用絲綴及粘貼的制法為中原所不見。
河北滿城的中山國靖王劉勝夫婦以諸侯王的身份享用金縷玉衣, 可能是由皇帝特賜, 或者是因為當時玉衣初行, 制度等級不嚴, 金縷玉衣並未成為皇帝至尊專用的殮服。趙眜繼位為南越王是得到漢中央政府承認的, 如玉衣系漢廷所賜, 當與劉勝同, 用金縷,即使按嚴格的等級制, 也當用銀縷。而趙昧所用卻是絲縷玉衣。因此, 這襲絲縷玉衣可能是南越國工匠自制的。
作這一判斷, 還有一點可為佐證:入殮於趙眜墓中的玉器, 包括器皿和各種佩飾, 制作十分精美, 器形、紋飾絕大部分與中原戰國、西漢初年的玉器相同。玉質雖有待鑒定, 但嶺南從未見有此類漢玉出產。所以, 這批玉器可能來自中原。而趙眜玉衣的玉片, 質劣工粗,與劉勝夫婦的玉衣實在不能相比。即使比之同墓的玉器, 也顯得過於粗糙。
所以,判定這套玉衣是南越國工匠們依樣畫葫蘆的制作, 也許是合乎實際的。
除瞭現在展示於廣州南越王博物館中的趙眜的絲縷玉衣之外,我們還能夠在國內的其它博物館中見到部分已經復原的出土漢代金縷玉柙(衣)。除瞭最後一位曹嵩的銀縷玉衣,基本上符合東漢對於諸侯王規制中的“銀縷玉衣”之外,其它全部為西漢中前期的諸侯王之“金縷玉衣”。這也說明在西漢中前期並未有“金縷玉衣”為皇帝專用的制度,他們是:
西漢中山靖王劉勝夫婦金縷玉柙
劉勝夫婦墓是中國現代最早發現的漢代金縷玉柙實物,印證瞭古籍中關於漢代“玉匣”一說的真實性,這兩套玉衣,也是中國知名度最高的兩套玉衣。
現藏於河北博物院
西漢中山懷王劉修金縷玉柙
1973年出土於河北省定州市東郊中山懷王墓。很多人都知道出土第一套金縷玉柙的滿城漢墓是西漢中山靖王墓,卻不知道中山靖王墓隻是眾多兩漢中山王陵中的一座,其他中山王陵不在滿城,而在當時中山國首府所在地,現在的河北省定州。
現藏於中國國傢博物館
西漢楚王(第二代楚王劉郢客或第三代楚王劉戊)金縷玉柙
1995年出土於江蘇省徐州市獅子山楚王墓。通常西漢玉衣所用的材質是產自遼寧的岫山玉,而獅子山楚王墓出土的這套玉衣卻完全由上等的和田玉制成,玉色十分純正,楚王陵金縷玉柙玉片總數為4248片,是目前年代最早、玉片數量最多、玉質最好、工藝最精的玉衣。
現藏於徐州博物館
西漢梁共王劉買金縷玉柙
1987年出土於河南省永城市芒碭山柿園漢墓。梁共王劉買是西漢第二代梁王,初代梁孝王劉武的嫡子,與梁孝王陵1800年前被曹操帶人盜掘不同,梁共王的墓室直到1986年當地農民開山采石時才被偶然發現。梁共王此件玉衣品質較為低劣,而河南博物院中陳列的還是這件低質品的復制品。
現藏於河南博物院
西漢梁夷王劉遂金縷玉柙
1986年出土於河南省永城市芒碭山僖山漢墓。其實,河南地區發現的第一件金縷玉柙是來自僖山漢墓群中一座被盜的梁王陵,與獅子山漢墓一樣,玉片散落一地,但盜墓賊沒帶走任何一件玉片,因此玉衣成功修復。據現代學者考證,葬在這座不知名的梁王墓中的,應是西漢梁國第十代國王梁夷王劉遂。
現藏於河南博物院
西漢廣陵厲王劉胥金縷玉柙
1979年出土於江蘇省高郵市天山鄉神居山漢墓。天山漢墓應該是中國第一座被整體搬遷復原的漢代諸侯王陵,在這座王陵之中最讓人震撼的是由“金絲楠木”搭建的“黃腸題湊”,比尋常柏木的更加巨大、稀有。
現藏於揚州市漢廣陵王墓博物館
西漢江都易王劉非夫婦金縷玉柙
2009年出土於江蘇省盱眙縣大雲山漢墓。大雲山漢墓的主人江都王劉非與滿城漢墓的主人中山靖王劉勝一樣,都是是漢武帝異母兄長,七國之亂後吳國被廢除,吳國故地劃歸江都王劉非管轄。江都王劉非史書名氣不大,但是他的女兒劉細君卻是鼎鼎大名的史書所載漢朝第一位和親的宗室公主。劉非去世後六年,其子劉健因謀逆畏罪自殺,江都國被廢除,這片土地上的新主人變成瞭漢武帝的第五個兒子,廣陵王劉胥。
現藏於南京博物院
西漢中山孝王劉興金縷玉柙
1995年出土於河北省定州市北莊子漢墓。西漢第二中山國的初代開國中山孝王劉興的陵墓,在歷史上一直被認為是中山靖王劉勝的墳墓,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歷代地方政府還專門立碑刻字憑吊,直到1968年真正的中山靖王陵在滿城被發現後,人們才開始用新的眼光來審視這座神秘的大墓。
現藏於中國國傢博物館
東漢太尉、費亭侯曹嵩銀縷玉柙
1973年出土於安徽省亳州市董園漢墓。安徽亳州,曹操的出生地,曾經是豫州首府,這裡分佈著眾多的曹氏傢族陵墓。而董園漢墓一號墓中出土的這件銀縷玉衣,屬於第二代費亭侯,曾經位列三公之一的曹嵩,也就是曹操的生父。
現藏於亳州市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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