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毒物品犯罪:罪名增加、入罪門檻降低、合法生產出罪

眾所周知,制毒物品是制造毒品的原料和配劑。隨著毒品形勢日益嚴峻,國傢禁毒力度進一步加大,對制毒物品的管理也隨之加強,《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350條規定瞭制毒物品犯罪,該條文的變遷可以充分體現這一點。

一、罪名的增加

97年刑法第350條規定瞭兩個罪名,一個是走私制毒物品罪,另一個是非法買賣制毒物品罪。

隨著毒品形勢日益嚴峻,毒品犯罪案件數量在2015年達到瞭頂峰,當年毒品犯罪案件數量達到瞭16.5萬起。國內外制造毒品對原料配劑需求加大,國內非法生產販賣制毒物品問題更加突出。2015年,全國共破獲制毒物品案件531起,其中公安部毒品目標案件60起,同比增加1倍,繳獲各類制毒物品1566.1噸。也是在2015年,國傢出臺瞭刑法修正案九,其中修改瞭刑法第350條,增加瞭非法生產制毒物品罪、非法運輸制毒物品罪,對打擊非法生產制毒物品的行為和非法運輸制毒物品的行為提供瞭法律依據。

二、刑罰加重

97年刑法第350條規定瞭兩個量刑檔次,一個是走私制毒物品或者非法買賣制毒物品,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並處罰金;另一個走私制毒物品數量大的或者非法買賣制毒物品數量大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

刑法修正案九將刑法第350條修改,刪除瞭數量大標準,根據情節不同設置瞭三個量刑檔次,一個是,情節較重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並處罰金;一個是,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第三個是,情節特別嚴重的,處七年以上有期徒刑,並處罰金或沒收財產。

相對於97刑法第350條,現行刑法第350條刑罰最高可處十五年有期徒刑,並處沒收財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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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兩個司法解釋的變化

為瞭更好適用刑法第350條,國傢先後出臺瞭兩個司法解釋,一個是2009年《關於辦理制毒物品犯罪案件適用法律若幹問題的意見》(簡稱2009年《意見》);另一個是2016年《關於審理毒品犯罪案件適用法律若幹問題的解釋》(簡稱2016年《解釋》)。

(一)相對於2009年《意見》,2016年《解釋》對制毒物品犯罪入罪數量標準降低瞭很多,對量刑數量標準也降低瞭很多

比如,2009年《意見》規定,非法買賣硫酸400公斤才構成非法買賣制毒物品罪;依照2016年《解釋》規定,非法買賣硫酸100公斤就可以構成非法買賣制毒物品罪,入罪數量標準是2009年《意見》入罪數量標準的四分之一;

再比如,非法買賣3噸硫酸,依照2009年《意見》,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而依照2016年《解釋》屬於情節特別嚴重,處七年以上有期徒刑。

相同的制毒物品數量,量刑卻相差至少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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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對用於合法生產、生活需要的不同規定

2009年《意見》規定,易制毒化學品(註系制毒物品)生產、經營、使用單位或者個人未辦理許可證明或者備案證明,購買、銷售易制毒化學品,如果有證據證明確實用於合法生產、生活需要,依法能夠辦理隻是未及時辦理許可證明或者備案證明,且未造成嚴重社會危害的,可不以非法買賣制毒物品罪論處。

上述規定對制毒物品出罪設置瞭較為苛刻的條件,不僅要求有證據確實用於合法生產、生活需要的,而且要求能夠辦理隻是未及時辦理許可證明或者備案證明,且未造成嚴重社會危害的。

雖然該意見將出罪裁量權賦予法官,但筆者認為2009年《意見》這樣規定目的針對的是非法買賣制毒物品情節極其嚴重,嚴重擾亂瞭制毒物品管理秩序,且造成瞭嚴重社會危害性,才制毒物品入罪;如果情節輕微,沒有造成嚴重社會危害的,就應當制毒物品出罪。

比如,具有易制毒化學品經營資質的單位向自來水廠銷售數噸鹽酸,全部用於自來水廠消毒,自來水廠除瞭沒有購買鹽酸的備案證明外其他證照齊全,顯然,屬於合法生產需要,且沒有社會危害性,對於這種情況,不應當認定非法買賣制毒物品罪,可以對雙方進行行政處罰。

2016年《解釋》規定,易制毒化學品生產、經營、購買、運輸單位或者個人未辦理許可證明或者備案證明,生產、銷售、購買、運輸易制毒化學品,確實用於合法生產、生活需要的,不以制毒物品犯罪論處。

相對於2009年《意見》,2016年《解釋》很明確即使沒有許可證明或者備案證明,但將易制毒化學品確實用於合法生產、生活需要的,不以制毒物品犯罪論處。

易制毒化學品之所以被嚴格管理,是因為它們是制造毒品的原料和配劑,可以用於制造毒品。如果確有證據證明易制毒化學品用於合法生產、生活需要,它們和一般的化學品就沒有區別瞭,再以制毒物品犯罪處罰就失去瞭法理支持。

(三)兩個註意點

1、無論是2009年《意見》,還是2016年《解釋》,均規定“易制毒化學品確實用於合法生產、生活需要的,不以制毒物品犯罪論處”,如果易制毒化學品雖然用於生產、生活需要,但不是合法生產、生活需要的,則還是構成相應的制毒物品犯罪。

山西省長治市中級人民法院(2018)晉04刑終199號《刑事判決書》查明非法買賣的涉案易制毒化學品確實用於塗料生產,但生產塗料的化工廠沒有證照,系非法生產,法院還是以非法買賣制毒物品罪對被告人定罪處罰,但由於易制毒化學品確實用於生產需要,故對被告人減輕處罰,從一審判決判處的七年六個月有期徒刑減為三年有期徒刑。

2、無論是2009年《意見》,還是2016年《解釋》,雖然均規定“易制毒化學品確實用於合法生產、生活需要的,不以制毒物品犯罪論處”,但不是說這樣的行為就是無罪的。如果構成其他罪名,還是可以判處相應刑罰的。

易制毒化學品受到國傢嚴格管理,生產、買賣、運輸、出入境均需要有相應的許可證明或者備案證明。刑法第225條規定瞭非法經營罪,該條規定,未經許可經營法律、行政法規規定的專營、專賣物品或者其他限制買賣的物品,擾亂市場秩序,情節嚴重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並處或者單處違法所得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罰金;情節特別嚴重的,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並處違法所得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罰金或者沒收財產。

故無證非法經營易制毒化學品確實用於合法生產、生活需要的,可能觸犯非法經營罪罪名。汕頭市澄海區人民法院(2018)粵0515刑初253號《刑事判決書》針對類似行為,根據查明的事實,依據證據和法律,沒有采信控方指控的非法買賣制毒物品罪罪名,而是采信瞭辯方辯護的非法經營罪罪名,從輕判處瞭被告人刑罰。

綜上所述,制毒物品犯罪法律規定隨著國內毒品形勢發展而變化,但也明確規定確實用於合法生產、生活需要的,由於不符合制毒物品的屬性,故不以制毒物品犯罪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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