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婉妤

好一首《紅豆》詩啊……

江南細雨綿綿，一個讀書人坐在窗前，望著窗外的景色，兩眼久久地凝視著遠方……

“六娘，那麼多年瞭，你可安好否？”

這個讀書人是清乾隆年間的名士王初桐。

王初桐，字於陽，又字耿仲，號竹所，方泰（今屬安亭鎮)人，擅填詞。

清乾隆四十一年（1776年），皇帝召試，王初桐初列為二等，授四庫館謄錄，不久擔任齊河縣縣丞，後又在山東為官。

王初桐自幼傢道貧寒，一無所有，幾近赤貧。

“萬般皆下品 ，惟有讀書高！”

王初桐知道自己傢境不佳，想要擺脫困境唯有努力讀書。

“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

王初桐日夜寒窗苦讀，盼望著自己能金榜提名。

這是古代讀書人唯一能出人頭地的機會。

王初桐的傢鄉有一女孩，姓陳，名湘蘋，乳名六娘。

六娘長得端莊大方，容顏秀美，喜愛詩文書畫，彈得一手好參琴。

六娘出生名門，傢道殷實，是一個大傢閨秀。

陳傢與王傢是近鄰，六娘從小就與王初桐相識相知。

青梅竹馬 ，兩小無猜……

“六娘，你真…真好。”

“初桐哥，你也真好。”

王初桐的心裡時刻想著六娘，六娘的心中時刻念著初桐。“我們能永遠都這樣該有多好啊！”

永遠都這樣，永遠是什麼呢？

花開花謝，時光飛逝……

王初桐與六娘都長大瞭。

一個是英俊瀟灑的讀書郎，一個是貌美如花的俏佳人。

“六娘，好久不見瞭，你可安好嗎？”

大傢閨秀大門不出 ，二門不邁，六娘隻能在閨房中思念著自己的情郎。

“初桐哥，你怎麼樣瞭，我們能在一起嗎？”

一滴淚珠悄悄地滑落瞭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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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陳傢乃當地的大戶人傢，那王傢如此貧窮，怎能與我們結親呢！”

六娘的父母一口回絕瞭王傢的求婚。

“初桐哥……”

六娘在房中淚流滿面，卻又無計可施！

兒女婚姻從來由不得自己作主。

“一個女孩子哪能思春呢！”

六娘的父母怕女兒做出不軌之事，匆匆忙忙中將六娘許配給當地的一個富戶之子。

那個富戶之子不學無術，為人輕浮，是一個十足的紈絝公子。

六娘不愛那個輕浮子弟，無奈父母不許，禮法難容……

一朵鮮花就這樣枯萎瞭！

一陣吹吹打打，六娘上瞭花轎，做瞭新娘子。

“初桐哥，永別瞭。”

六娘狠著心剪斷瞭情絲……

“六娘，六娘……”

王初桐望著遠去的花轎，悲痛欲絕，無比沮喪。

“隻怪自己太窮瞭！”

何以解憂，唯有讀書。

王初桐收起一腔相思之情，每日裡不分晝夜刻苦功讀。

謀事在人 ，成事在天……

王初桐雖才高八鬥，學富五車，無奈官運不濟，中秀才後屢考屢敗，名落孫山……

“王初桐這個窮酸樣，還想金榜提名，簡直就是做夢。”

“他呀，到死還是一個窮光蛋！”

傢道貧，人皆謗！

王初桐抬頭仰望，天空灰暗無光……

“難道我真的要一世貧寒嗎？”

不，不，不……

王初桐實在不甘啊！

清乾隆四十一年(1776年），清廷平定四川大小金川叛亂，皇帝龍心大悅，特開科召試，以示對天下士子的寵愛。

四十八歲的王初桐決定去京應試……

“我就不相自己不能出人頭地！”

俗話說十年磨一劍，王初桐應試終於成功瞭。

王初桐應試被列為二等，授予四庫全書館的謄錄官。後來又在山東為官，歷署新城、淄川、平陰、壽光知縣，又做過寧海州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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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入仕，青雲直上，眾人皆知，刮目相看。

“我終於可以揚眉吐氣瞭。”

王初桐笑瞭起來，笑容中帶著滄桑，帶著遺憾……

“六娘，多年不見，你可安好？”

此時的王初桐已經娶妻，夫人很賢惠，可她不是六娘。

王夫人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賢妻良母，但她不會吟詩作畫，她沒有六娘的靈氣。

“六娘，你可安好？”

王初桐的心中隻有六娘……

六娘可安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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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很不好……

六娘出嫁後，丈夫遊手好閑，放浪形骸，萬貫傢財，盡數敗光！

傢敗瞭，人去瞭……

六娘悲憤交加，不知所措，無枝可依。

勾欄賣笑，無可奈何……

可憐六娘一身才華卻隻能來到青樓……

“我是名門之後，賣藝不賣身！”

六娘貌美多才，身邊恩客不斷……

這樣的生活過瞭數年，六娘有瞭些積蓄，便離開瞭這個骯臟的地方。

六娘“上岸”後，獨自一人在南翔租瞭間房，屋頂漏雨，墻上發黴，地上生苔，破落不堪。

過去的富貴己是昨日黃花……

物事人非，事事休……

六娘面對貧寒，安之若素……

“賣珠補屋，種竹澆花，紡紗織佈，吟詩作畫，清靜無為。”

六娘對現在的生活很知足，隻是一個人的日子似乎太冷清瞭。

“初桐哥，你在哪呢？”

唉，都過去瞭……

王初桐一次泛舟遊湖，忽然聽到一陣熟悉而憂傷的琴聲。

“好熟悉的琴聲啊！難道是六娘嗎？”

王初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忙命船夫靠岸……

琴聲悠揚，伊人憔悴……

“六娘，真的是你？”

“初桐哥……”

一個是兒女成群，一個卻孑然一身！

我們回不去瞭！

既然做不成夫妻，那就做兄妹吧。

王初桐暗中資助六娘銀兩，倆人不顧人言常來常往，談文論詩，你吟我和。

“初桐哥，這是我的自畫像，送給你，以報你的厚恩。”

好美的一幅自畫像呀！

“天寒翠袖薄 ，日暮倚修竹。”

“六娘，這是唐代詩人杜甫《佳人》裡的詩句。妙哉妙哉！”

王初桐歡喜不己，在畫像上面䆺上四個字一一

“絕代佳人。”

當地的文人雅士知道後，紛紛踏足觀看，留下瞭自己的題詞。

六娘的這幅自畫像一直流傳到京城，京師也有很多文人雅士看過這幅畫……

“六娘真乃絕代佳人也！”

可惜自古紅顏多薄命，六娘終其一生隻能做王初桐的妹妹。

情深緣淺，空留遺恨！

王初桐在道光元年（1821年）以九十三歲高齡在故鄉嘉定去世。

“六娘，我們來生再續前緣！”

江南雨紛紛，離人淚漣漣……

註:2017年“中國唱詩班”根據清代名士王初桐與六娘的愛情改編成動畫短片《相思》。

作者簡介一一婉兒（婉㚥）：一個喜歡讀書，癡迷歷史的女子，愛寫文章的小女子。什麼是好文章，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寫文章就是寫自己想說的話，想寫的事。這就是我，一個塵世中的俗人，何愁深谷空，幽蘭自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