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知乎系統自帶的bug,本人在下方問題的回答無法進行更新:每次內容更新後,原回答都會被站務刪除,恢復非常麻煩,所以另辟空間將一些新收集到的補充材料附於此文。原回答有一些觀點略顯陳舊,且行文混亂,奈何有心改之,無力為之。謹以奧卡姆剃刀(William of Ockham c. 1287–1347 ):“如無必要,勿增實體”的原則,以本文為改良續篇,乃答讀者。
關於龍山雉水的勘誤:
民國渦陽縣志引用南朝史書《宋書·卷八十六》的記載——淮西人賈元友向宋明帝劉彧上書:“龍山雉水,魯奴、王景直等並受朝爵,馬步萬餘。”,認為此處的龍山雉水即為渦陽龍山與武傢河:其實這種觀點是錯誤的。此處龍山更可能是今河南省平頂山市郟縣(舊名龍山縣),雉水疑似為滍水(西漢南陽有雉縣,即今河南省南召縣東南;北魏有雉陽縣,即今河南省平頂山市新華區滍陽鎮)。《南史·卷七十九·列傳第六十九》又言:“二十八年正月,龍山雉水蠻寇鈔涅陽縣,南陽太守朱韶遣軍討之,失利。”
今之武傢河,可名雉河,亦可名墜河:清代雉河主幹上遊(尚未匯入武傢河)的亳州境內小豬村至賈傢橋段分為東西兩個河道,東為雉河,西為墜河;明成化《中都志》記載“蒙城西九十裡墜河為界”,此處的墜河縣界即為蒙城西北九十裡的雉河集。另據光緒《亳州志》記載,亳州境內武傢河上遊有武傢橋,而今譙城區武傢河河段又有大武莊、小武莊、武莊、夏武營等武姓村莊。
關於蚌埠市谷陽縣的補充:
固鎮出土的谷陽文物
今安徽蚌埠市固鎮縣在北魏為陽平郡,太和年間改谷陽郡,唐顯慶元年省谷陽入蘄縣,改谷陽城為谷陽鎮,俗稱谷鎮。北宋時谷陽鎮改稱西故鎮,金代改稱西固鎮,明洪武年間改稱固鎮,1964年國務院決定設固鎮縣至今,與渦陽完全不沾邊。此處谷陽縣的谷水可以明確不是武傢河。宋慶元刊本《漢書·地理志》記載,谷陽縣位於“谷水之陽”。《水經註·淮水》記載,“渙水(今澮河)又東徑谷陽縣。”“又東徑谷陽戍南,又東南徑谷陽縣故城東北,右與解水(今澥河)會,水上承縣西南解塘,東北流,徑谷陽城南,即谷水也。應劭曰:城在谷水之陽。”
而老子故裡的谷陽對應的歷史記載則有北朝《魏書》:“谷陽,有苦城、陽都陂、老子廟、欒城。”此處的欒城即位於今鹿邑縣境內王皮溜鎮的欒臺(又名欒相寺、欒王寺)遺址附近,祭祀有欒相王(不知與相縣有無關聯),相傳為一名叫相的商代王室子弟被分封到欒地,故稱欒相王。
鹿邑縣欒臺遺址
欒臺遺址基本上成方形,每面寬80米。遺址東、北兩面為陡峭的斷崖,暴露出許多陶片和蚌殼;西、南兩面為斜坡狀,現存地表臺高5米,四周皆為平坦耕地,地下淤積3米,面積達7000多平方米,由黑土構成,上有三間大殿。根據1989年《河南鹿邑欒臺遺址發掘簡報》介紹,欒臺遺址文化遺存層面堆積厚達8米,分15個堆積層,涵蓋大汶口文化晚期、龍山文化、嶽石文化、整個商代至春秋末戰國初,距今約4900年至2460年,其中有4個時期為商代文化遺存。
此外,今鄲城縣寧平鎮(又名臨兵城)作為晉代永嘉五年匈奴與漢人交戰的苦縣寧平城之戰舊址,同樣標志著苦縣的確切地理位置。
從古至今,今鹿邑境內先後出現過三個“鹿邑城”:即鳴鹿故地(今鹿邑縣辛集鎮,明清時名為護廂集,南北朝時名為虎鄉城,為隋代以前的鳴鹿/鹿邑地)、鹿邑故城(今鹿邑縣試量鎮鹿邑城村,元代以前的鹿邑縣城)、今鹿邑縣城(元代以前的真源/衛真縣城,元代並縣以後的鹿邑縣城)。
此外,明末因築城被破壞而重新入殮的唐代隴西夫人墓,尚存於今鹿邑縣城東南4公裡的堌堆窪村。該隴西夫人為唐代宗室女,隨父親調任真源縣丞而居於真源縣,後來因其丈夫河東裴所返鄉遲遲不歸,二十二歲病死於真源縣——其墓也標志著唐代真源縣即在今天鹿邑縣境內。
關於鹿邑太清宮考古斷代的說明:
首先,太清宮遺址范圍廣大,上層疊壓的古建築(例如太極殿及三聖母殿)及現代建築較多,鹿邑縣對太清宮的考古不可能一次性全面發掘,隻能采用見空插針、開挖探方的方式分批次進行勘探考古,不對同一區域進行重復挖掘,且至多隻可勘探外圍區域,無法對太極殿等現存主要建築的地層進行考古。
其次,太清宮遺址區域在各種限制下仍發現瞭部分唐宋時期之前的歷史遺存:在洞霄宮的發掘中,發現瞭宋代的磚鋪甬道,以及道兩側的四組柱洞,每組有七個柱洞。甬道北側西邊,在宋代地層下發現瞭唐代地層,在唐代地層下發現瞭漢代遺跡;2005年的考古發掘在洞霄宮區域遺址下層出土有東周繩紋板瓦、夾砂鬲殘片;東漢時期的灰色陶罐殘片,外飾模印鋪首銜環。發現宮墻東西殘長230米,上寬5米,距地表深為1.1米一1.3米不等,宮墻高5.1米,且南側陡直,北側內附加呈斜坡狀,夯土為黃灰色,主墻夯層內涵少量的東周、漢時期的陶片。在太清宮南部偏北的勘查中,探明一東西夯土墻,南距今存太極殿77米。夯土墻距地表2.2米,東西長170米,上面寬4.5米,發現上平鋪青灰磚一層及白灰。東端出土有唐代綠釉紅胎琉璃瓦殘片,內飾佈紋。夯土墻北側陡直,南側內附加呈斜坡狀。主墻高6.1米,6.1米處墻寬10米。主體墻夯層厚度為0.1米——0.15米不等,上部黃灰夯土層;中部青灰夯土層;下部為黃花夯土層。以此判定可能是先後進行瞭3次夯築,中、下部夯土層中出土有棕色甗腰殘片、夾砂鬲殘片、龍山文化時期的鼎足。為此,夯土墻的夯築年代,可能在商周之際所築,後代又加高夯築,唐代繼續使用。
上世紀末的鹿邑縣太清宮太極殿(民國三年重建,鴟吻形制與今略異)
綜合來看,太清宮遺址區擁有龍山文化遺址、西周墓葬、東周夯土基址和大型馬坑、唐宋建築基址、碑刻及明清建築等大型文物。考古工作關鍵在於保留文物的完整歷史信息,以修繕性、搶救性為指導,貫徹“保護為主,搶救第一,合理利用,加強管理”的方針,力求不毀壞文物,否則與盜墓無異。太清宮地下的唐宋建築基址是重要的文物遺存,由於歷代黃泛淤土過厚帶來積水,出土後風化損毀嚴重,發掘僅僅到唐代地層即回填保護,未進一步發掘更早期的地層。
積水嚴重的太清宮遺址發掘現場
此外在2000年,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在1997年鹿邑縣太清宮的發掘基礎上,對太清宮太極殿以北的區域進行第二次大面積發掘,發掘出宋代長方形大型門殿基址,其東西兩側分別為金正隆四年(1159年)的《太清宮詩碑》和天德二年(1150年)的《亳州彩繪太清宮大殿聖像記碑》;2006年又出土瞭唐代《玉真公主朝謁真源紫極宮頌碑》:諸多新發現的唐宋時期碑刻及文物,充分反駁瞭渦陽說及其他人士所謂康熙時期鹿邑縣令呂士鵕造假甚至盜取他處碑刻的陰謀論。
唐代地層發現的漢白玉闕頂
關於太清宮檜樹的勘誤:
從唐代至北宋,太清宮檜樹由三株演變為八株。光緒《鹿邑縣志》:“八株相對,每二株共一名:曰丹檜,曰紐檜,曰禦檜,曰升天檜(即鹿跡檜)”。宋代劉斧整理的《青瑣高議》記載:“亳州大清宮,以真宗將幸宮殿,有老檜南枝礙簷,將加斤斧。一夕大風雷,比向曉。檜枝已轉而北矣。真宗甚愛之,因謂之禦愛檜。”《金續修太清宮記碑》曰:“宮中舊有八檜,今惟手植存焉……至靖康之亂……靈蹤聖跡,為狂賊縱火一爇而燼”。清初《古今圖書集成》雲:太清宮“又列檜八株,傳為老子手植,皆不存。今太極殿前老柏扶疏,亦二三百年物也”。歸德府志亦記載原有八株皆不存,現存檜樹僅數百年時間,應為原有枯檜再生萌發的子代個體。
譬如歷史上即有:“老子宮前有雙松,左階之松久枯。隋煬帝大業十三年,忽從根上生一枝,聳幹一丈三尺,枝葉青翠。唐武德二年更生一叢,直上五尺,橫枝兩層,枝葉相覆,異於常樹。”“聖唐受命之年,亳州舊宅枯檜再生,以彰子孫興昌,享無疆之祚。其樹見在,號再生檜。”“唐高祖神堯皇帝武德二年,枯檜重華,至安祿山僭號萎瘁。玄宗自蜀歸京,枝葉復盛。至是再生一枝。”“(大中祥符六年十月)甲子,亳州太清宮枯檜再生,真源縣菽麥再實。”後唐同光元年十二月枯檜復生,後唐莊宗李存勖也曾為此撰寫過《玄元廟枯檜再生敕》。
e49df4b7bf50f6fd8e7bcb30bc19fed71918年日本人拍攝的太極殿與檜樹民國太清宮老子像唐玉真公主朝謁真源紫極宮頌碑拓片,該碑出土於2006年
關於鹿邑縣九龍井的補充:
由於歷代黃泛,自東晉時期史料開始記載的老子廟九龍井如今僅存一口,且亦曾被淤泥湮滅——後經由考古發掘得以復現。《光緒鹿邑縣志》雲:“又有靈溪、九井諸跡,並亡。”又說:“今殿後東偏尚見一井,地陷如阱,甓階下十數級乃可憑欄引汲,蓋地曾羅河患,汜濫既息,填淤遂高。”該井符合歷史記載中九龍井位於太清宮太極殿東的描述。
九龍井發掘現場
2005年,周口市文物勘探隊對鹿邑縣太清宮九龍井遺址進行瞭考古調查、勘探。2006年8月16日至23日,周口市文物勘探隊在以前勘探和發掘的基礎上對九龍井遺址進行瞭清理,清理面積28平方米。九龍井遺址位於該遺址前宮太極殿的東北隅,西距太極殿高臺5.9米,井的上部土層已遭到破壞,而其周圍地表又凸凹不平,為瞭進行科學的清理工作,故佈南北長7米、東西寬4米、方向為0度的探方。根據此次發掘清理的實際需要,再加上為瞭確保古文化堆積的原始文化面貌不受破壞,該探方的地層隻揭露到宋金文化層面。在宋金文化層內發現有較為規則的宋金時期房基局部,磚皆為青灰色,有的磚表面發現有紅、褐、白三色彩繪的痕跡。在建築遺跡的北側,他們還發現一尊青石雕刻,在本探方內僅暴露出局部,南北長0.65米,東西寬0.10米。房基石雕絕大部分被疊壓在探方東壁外側的土方之下。從整個探方內所暴露出的宋金時期的活動地面來看,其文化面略呈西低東高之勢。通過這次對鹿邑縣太清宮九龍井遺址的清理,判斷其砌築時代應該屬近代,至1958年因太清公社建房被廢——因為土坑內填土色為棕灰色,土質較軟且內有近代遺物;從砌築此井的臺階、通道、井圈及井體磚的形制、顏色來看,少量為清代,多數為民國磚。
不過,太極殿南另有一口望月井。明代《寰宇通志》、《大明一統志》在開封府井泉系列中記載:“九龍井在鹿邑縣東皋鄉,世傳老子誕生之地,其側又有東西二煉丹井”。
殘存於地表的九龍井井口飾件(也叫做井頭)
關於苦縣、相縣、厲鄉、沛地、老子國籍及姓氏的觀點補充:
目前並無早於《史記》、邊韶《老子銘》的記載能證實春秋時期陳國境內有相縣與苦縣。漢代劉向所著的《列仙傳》記載:“老子,姓李名耳,字伯陽,陳人也。”晉代皇甫謐所著的《高士傳》也記載:“老子李耳,字伯陽,陳人也。”南朝劉宋時期的《後漢書》僅僅是在苦縣後註明:“苦,春秋時曰相,有賴鄉”。
然而安徽淮北有明確記載的那個相縣,在漢末並未如邊韶記載老子故裡的相縣那樣“虛荒”並入苦縣,而是長期作為沛國/郡的行政中心,在北齊時期並入瞭徐州彭城郡承高縣(今蕭縣)。此外,唐代李吉甫《元和郡縣圖志》卷九宿州符離縣條雲:“故相城在縣西北九十裡,蓋相土舊都也。”而《水經註》中明確提及“相縣虛荒,今屬苦。故城猶在,在賴鄉之東,渦水處其陽。”位於安徽淮北的這個相城顯然遠離渦河,不符合老子生地的相縣特征。
《水經註·睢水》記載:“(睢水)又東過相縣南,屈從城北東流,當蕭縣南,入於(梧桐)陂。相縣,故宋地也。秦始皇二十三年,以為泗水郡。漢高帝四年,改曰沛郡,治此。漢武帝元狩六年,封南越桂林監居翁為侯國,曰湘成也。王莽更名,郡曰吾符,縣曰吾符亭。睢水東徑石馬亭。亭西有漢故伏波將軍馬援墓。睢水又東徑相縣故城南,宋共公之所都也……城西有伯姬塚。昔鄭渾為沛郡太守,於蕭、相二縣,興陂堰,民賴其利,刻石頌之,號曰鄭陂。睢水又左合白溝水(又名凈凈溝),水上承梧桐陂(今淮北市梧桐村附近),陂側有梧桐山,陂水西南流,徑相城東,而南流註於睢。睢盛則北流入於陂,陂溢則西北註於睢,出入回環,更相通註,故《經》有入陂之文。睢水又東徑彭城郡之靈壁東,東南流。《漢書》項羽敗漢王於靈壁東,即此處也。”此處記載表明相縣城址位於睢水(今濉河部分河道)以北,與淮北市區的相城故址相吻合。
據安徽省淮北市文物部門記載,相城位於相山南麓,明清之際城墻還斷斷續續存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尚存部分遺跡。1963年文物普查時,遺留的部分城墻清晰可辨均為夯土築成。底部寬60~70米,高2.5米,城廓西北缺角。在相山故城的東北,南城墻加西城墻上曾出土楚國貨幣(褲形,銘文為“殊佈當忻”)、戰國銅短劍、銅碳等文物。七十年代以後,隨著城市建設,古城墻殘跡已蕩然無存。相縣古城分外城和內城兩部分。外城范圍:北城墻東段,由花園路與民生路交點向東約700米,西段由花園路與淮海路南側交點向西約1000米至濉溪路;東城墻由礦工總醫院西側向南經交通局至鐵路南,長約1150米;西城墻由淮海路南側沿濉溪路至海宮路,長約800米;南城墻由海宮路向東延伸,長約1700米。占地面積約1.6平方公裡。內城位於外城東北角突出部,其范圍:東起閘河路,西至新華巷,長約500米;北起民生路,南至古城路,長約600米。
明成化《中都志》明確記載:“相城在(宿)州西北九十裡,相山下。”——此城與渦陽縣城間隔有銍縣(即安徽省濉溪縣臨渙集)、鄲(今渦陽縣丹城集)、宿(今安徽省濉溪縣鐵佛鎮古城村),且渙水(澮河)自北而南流經酂(今河南省永城市酂城鎮)、鄪(今河南省永城市新橋鎮)、宿、銍、蘄(今宿州市埇橋區蘄縣鎮),橫穿二者之間,故渦陽天靜宮很可能從未屬於宋國相縣。
今鹿邑縣太清宮一帶在魯昭公四年(公元前538年)以前極有可能稱作厲、厲國——“厲鄉者,即瀨鄉也。《左氏傳》雲楚成王伐徐,秦師伐厲以救之。杜預雲厲,楚之與國也。《地理志》雲屬淮陽,王莽改曰賴陵。”
上世紀末長子口商周大墓的考古結果又引出另一個更古老的商末方國——長國短暫存在於此的可能性。該墓是商末周初之際的“中”字形大墓。包括墓道在內南北通長47.5米,東西寬7.5米。墓內有單棺重槨,清理出殉人13具,狗骨架1具,出土各類文物近2000件,其中青銅器235件,包括禮器、兵器、樂器、生產工具、車馬雜器等,主要有鼎、簋、戈、觚、鐃、刀等。有銘文者54件,皆為青銅禮器。根據墓中出土文物可推斷,該墓墓主為西周初年長氏國君長子口,長氏應是殷王室的高級貴族。亦有少數學者認為“長”即“微”,墓主是周成王封之於宋國的微子啟或其弟微仲衍,而以微子啟的可能性為大。
鹿邑縣太清宮1997年長子口商周大墓考古現場
對於老子故裡的相城,清代《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匯編職方典》第三百九十六卷記載:“相城,即谷陽城。廣鄉城,後漢封侍中縶填為侯國,即廣鄉也。瀨鄉城,在縣東十裡,與谷陽城相鄰,老子宅也。”清末《光緒鹿邑縣志》記載:“相城,陳志雲在城東十五裡,太清宮之左……水經註谷水又東逕賴鄉城南,其城實中,東北隅有臺偏高,俗以是臺在谷水北,其城又謂之谷陽臺。是當道元時,此城已有谷陽之名,後遂因以置縣。賴鄉、谷陽同是一城,雖亦臆度,理似不乖。許志引王志雲,瀨鄉城與谷陽城相鄰,未知何據。”
渦陽說有一部分觀點認為陳國無相地,也沒有苦地。目前,人們對先秦地名分佈的瞭解仍然是基於史料與考古發現進行盲人摸象式的探索。然而,渦陽說的一些人先入為主地認為《史記》及其他史料中有關老子籍貫的記載為假(在鄉裡上的文字很可能有增刪和出入,但均指向陳/楚國的苦/相縣),有罪推定地將其排除,進而無法在史料中尋求到陳國境內有苦地及相地的記述,實行瞭一套循環論證。
據《淮陽縣志》總結記述,周代的陳國曾轄壺丘、焦、夷、株林、株野、相、鳴鹿(訠)、辰陵、防、檉、留、項、沈、頓等十四邑,其中有項、沈、頓三個附屬子國。
譬如今亳州市譙城區西南豫皖省界附近的十河鎮梅城集村(隋代曾設梅城縣,後於大業三年並入譙縣),為商代梅伯及其後嗣的封國(亦有觀點認為梅城集為東遷的梅伯後嗣的封國)——《新唐書》:“殷王太丁封弟於梅。”“梅姓出汝南,出自子姓。梅伯為紂所醢,武王封伯諸孫黃梅,號曰忠侯,遂以梅為氏。”;唐代《元和郡縣志》:“故梅城,在縣南四十裡,古梅伯國。”梅城故城遺址現皆為耕地,但遺跡仍依稀可辨。經切步勘測,城近正方形,周長約2公裡。梅城集東南近0.5公裡處有一高坡,高出地面約2米以上,面積近1000平方米,相傳梅伯墓在此——梅在焦、夷以西、陳以東,應屬陳國領土,但在史料中並無陳國轄有梅地的任何記載,豈能因此而判定陳國無梅地?
左下角公交站點有梅城集
又有一些渦陽說的提出者認為有歷史明確記載的鹿邑的苦縣是怙縣,存在於其假說中的渦陽的“苦縣”是苦縣,這種觀點就純粹是鉆著古今異讀的空子進行毫無來由地想象。在五胡亂華以前,中原地區的地名傳承大多比較穩固,僅有少量諸侯方國的名稱因國都遷徙而流動。漢代、晉代的苦縣地名最有可能的就是原地不動地傳承自先秦已有。先秦時代確實有不止一個苦地,但沒有任何充分且邏輯自洽的證據能夠說明渦陽境內有“苦”——已知的先秦苦地為鹿邑境內的苦縣以及晉國郤犨的封地“苦(成/城)”。
至於相縣,歷史記載中有淮北相山腳下的相縣、有苦縣渦河旁邊的相縣、有位於西河郡的晉國相地(相裡)、有位於江蘇宿遷的下相縣、有位於安陽的商代相都和後世的相州,而在先秦史料中僅厲(賴)地就有河南鹿邑、湖北隨州、山東聊城、河南息縣等多處分佈:異地同名也是先秦地名的一個特點。
此外,中國的縣制由楚國所創,陳國可能並無縣制:不管是苦還是相,均可能是楚滅陳後所置縣,故老子生活時期或許尚無苦/相縣。“魯宣公十一年,楚滅陳,申叔時諫乃復立之。昭公八年楚又滅陳,遂縣之。至十三年楚復封陳,至襄公十七年卒為楚所滅,陳遂屬楚。楚頃襄王為秦所伐,失兵郡郢,都陳。”在魯昭公八年的陳國第二次滅國後,陳地便出現縣,而這一時期與今人推測的老子生活年代基本重合。然而楚國是否同時在陳國設置瞭苦縣或相縣,不得而知。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在楚國置縣之前,苦或相應該有相應的地名或行政區存在,正如陳國→陳縣,焦國→焦城→譙縣。
老子所處年代正為各國大張撻伐時期,不管是渦陽還是鹿邑,後期均被楚國占據。唐代司馬貞記載:“苦縣本屬陳,春秋時楚滅陳,苦又屬於楚,故雲楚苦縣。至高帝十一年,立淮陽國,陳縣、苦縣皆屬焉。”
東漢延熹八年(165年),漢桓帝頒旨在老子故裡建廟祭祀,命陳相邊韶撰《老子銘》碑:這充分說明老子故裡位於東漢的陳國(西漢為淮陽國,亦約為先秦時期的陳國)境內。
《元和郡縣圖志》載:“真源縣,望,東至州五十九裡。本楚之苦縣,春秋時屬陳,後為楚所並。漢屬淮陽國。後漢苦縣屬陳國,晉屬梁郡,成帝更名為谷陽。高齊省入武平縣。隋開皇六年,復置谷陽縣,理苦城。乾封元年,高宗幸賴鄉,以玄元皇帝生於此縣,遂改為真源縣。”
目前最早有關老子故裡的記載均指向漢代苦縣境內的廢相縣,而漢代苦縣演變為今鹿邑縣的過程在史書上記載得很明確,安徽淮北的相縣在南北朝時期並入承高縣(今蕭縣)的記載也很明確——邊韶所提的相縣絕非安徽淮北的相縣,其方位應在古苦縣境內,即今鹿邑縣境。
或許老子所處的年代並無苦縣的設置,但歷史上明確記載的苦縣隻位於鹿邑——譬如漢末並無地名包頭,但這並不影響呂佈是今天內蒙古包頭人的事實,也不影響今天的人們將呂佈記載為內蒙古包頭人的正確性——這種動態的描述無傷大雅。南宋《混元聖紀》對此總結:“苦縣,徐廣雲,晉名谷陽,齊省谷陽,隋復置焉。苦縣東谷陽故城即古之厲鄉城也。縣東北有古相城,即楚之相縣也。戰國之末並相為苦,唐乾封元年改為真元(源)縣,今為衛真縣。北近渦水,東四十裡有古譙城,即漢之譙縣也。故老子或稱陳人、楚人、相人、譙人也。”
有關老子的國籍方面,雖然古代方志中記載鹿邑境內有宋國的訾母城(具體方位不詳),但陳國與宋國並非完全以渦河為邊界:譬如渦河以北的株野(今柘城縣胡襄鎮)為陳國開國之都,且史料記載的宋國與陳國一帶的邊境是泓水之戰的泓水,為濊水(渙水,今澮河)右岸的汊流,東流入渦河,約對應今天的惠濟河。故今河南鹿邑縣城及太清宮一帶應當仍屬於陳國(也可能為陳宋爭奪區域)。《列子·周穆王》即記述:“其父之魯,過陳,遇老聃,因告其子之證。”此段充分說明老子居住在陳國境內。
鹿邑縣明道宮玄元殿,圖源見水印
再者,老子居於沛的記載應指的是老子在先秦時期的沛地隱居——此沛地在先秦時期屬宋國,指沛澤彭城一帶,即今江蘇徐州沛縣、豐縣附近,亦曾為許由隱居地。
老子的真實姓氏爭議頗多。假設老子的氏族為宋國老氏,則其留居於宋國沛地似乎情有可循。然而,老氏並不一定僅限於宋國,正如魯國有司徒老祁;宋國氏族也不一定僅限於宋國,正如魯國有宋國孔氏後代——孔子。根據老子傢族世襲的周守藏室史官職業,可推斷其先世或許為殷商貴族後裔,亦可能在宋國有族親關系。
公元前516年王子朝奔楚後,周王室典籍散佚,老子也被迫“免而歸居”。《莊子·天運》記載:公元前501年,孔子“乃南之沛見老聃”,此處說明老子可能在辭官返鄉後,又前往同為殷商後裔勢力范圍的宋國沛地隱居。因此《列子·仲尼》講述:“陳大夫曰:吾國亦有聖人,子弗知乎?曰:聖人孰謂?曰:老聃之弟子亢倉子者,得聃之道,能以耳視而目聽。”此時的老子已不居於陳國境內而是居於宋國境內,故而陳大夫與魯國叔孫氏討論聖人時,不言老子,而言留在陳國的老子門生亢倉子。
到瞭漢代,沛縣所屬的泗水(或記為四/泗川)郡析出瞭楚國(彭城),其餘地區則因帝鄉沛縣而更名為沛郡,治所在淮北的相縣,此為大沛。渦陽屬於漢代的沛地即沛郡,而非先秦的沛地即沛縣——正如曹操是譙縣人,絕非譙郡(因曹魏帝鄉譙縣而自沛國分設出來)其他屬縣的人,譙地在三國以前僅限於譙縣,而非後世的譙郡——縣郡不可偷換概念——先秦時代的老子居於沛(小沛或沛澤)的記述無法證明老子生於沛郡(大沛)的渦陽縣。
此外,老子後代在漢代仍可考(司馬遷對老子後代的記載較為詳細),老子傢族對老子的居所仍應保留記憶,故司馬遷有關老子籍貫所在的記述具有很強的可信性。
關於魏晉南北朝時期老子廟的補充:
黃初三年(222年)十月十五日,曹魏政權魏文帝曹丕曾下詔修繕老子廟及禁止吏民禱祝老子,並刻石記之:“朕亦以此亭當路,行來者輒往瞻視,而樓屋傾頹,儻能壓人,故令修整。昨過視之,殊未整頓”。此事在《水經註》也有提及,不再贅述。
崔玄山《瀨鄉記》曰,“老子廟前有兩石闕,大闕高九尺八寸,下三重石墌,闕邊各有子闕。”北宋《太平寰宇記》記述:“闕各高一丈七尺,魏黃初三年文帝所立,其闕有銘,是鐘繇書。”清末楊守敬《水經註疏》記載:“《魏志·倉慈傳》註引《孔氏譜》,漢桓帝立老子廟於苦縣之賴鄉,畫孔子像於壁。孔疇為陳相,立孔子碑於像前。《孔氏譜》但言有孔子像,不言有孔子廟,與此《註》異。疑本無孔子廟,疇因有孔子像,遂於像前立碑。《孔氏譜》為得其實。《註》兩廟字並當像字之誤。此碑歐、趙皆不著錄,洪但載酈說,蓋已佚。”
北宋洪適撰寫的《隸續》對此記述:“逕譙所勒……碑之下方,有唐開元及天寶間題字數十行,乃真源縣令邵昕記祠醮投龍等事。真源屬亳州,今曰衛真,即漢之苦縣也。”由此可知,曹丕下詔重修的老子廟就位於亳州以西的真源縣境內。
此外,《隋書·王劭傳》記載:“(北)周武帝時,望氣者雲亳州有天子氣,於是殺亳州刺史紇豆陵恭,至尊代為之。又陳留老子祠有枯柏,世傳雲老子將度世,雲待枯柏生東南枝回指,當有聖人出,吾道復行。至齊,枯柏從下生枝,東南上指。夜有三童子相與歌曰:‘老子廟前古枯樹,東南狀如傘,聖主從此去。’及至尊牧亳州,親至祠樹之下。自是柏枝回抱,其枯枝,漸指西北,道教果行。校考眾事,太平主出於亳州陳留之地,皆如所言。”
文中所言陳留郡為北朝時期在今亳州僑置的郡,故而有所謂陳留老子祠;至尊為隋文帝楊堅,曾任亳州總管(亳州得名於北周大象元年,原名南兗州)。根據文中老子廟枯柏新枝指向東南,且雲“聖主從此去”可知,此枯柏隻能位於亳州城以西。
關於《史記》老子裡籍記載問題的辨誤:
一、《史記》寫到鄉裡的除瞭劉邦、孔子、老子之外,還有聶政、酈食其二人。二、《史記》用以記述人物籍貫的體例沒有統一范式。
渦陽說質疑、否定《史記》的主要理由有:“一是司馬遷在《史記》中所寫人物籍貫,基本體例是,或寫國籍縣籍,或隻寫國籍不寫縣籍,或隻寫縣籍不寫國籍,寫瞭國籍、縣籍,又交代鄉裡的隻有劉邦、孔子、老子三人。既寫國籍又寫縣籍而不寫鄉裡者,如‘蘇秦,東周洛陽人’、‘李斯,楚上蔡人’、‘孟軻,鄒人’、‘張儀,魏人’。隻寫縣籍不寫國籍亦不交代鄉裡者,如‘莊子,蒙人’、‘申不害,京人’。為什麼惟獨對劉邦、孔子、老子三人的籍貫既寫瞭國籍又寫瞭縣籍還交代瞭鄉裡呢?對於劉邦,我們不難理解,因為他是漢朝開國之君,特例待之。對於孔子,我們也好理解,因為儒傢學派傳承不絕,漢代人對孔子生平所知甚詳,當然也熟知孔子的國籍、縣籍和鄉裡。司馬遷很尊重孔子,破例把他放在世傢中立傳,也特地破例交代瞭孔子的鄉裡……惟獨對老子鄉裡的交代是那樣仔細,讓人難以置信……今本《史記·老子傳》中關於老子鄉裡的一段文字,既不合情理也不合《史記》體例,實在可疑。我們懷疑今本《史記》的這一段文字不是《史記》原文,而是經過後人改動的……因為老子、孔子的裡籍能夠稽實,所以就寫得詳盡,按此原則,《史記》中還有許多人物的鄉裡都能稽實,為什麼不詳盡寫出?如漢代開國之相蕭何……”
對此,《河南大辭典》常務執行主編、河南省姓氏文化研究會副會長石小生做瞭如下註解。
《史記·卷八十六·刺客列傳》雲:“聶政者,軹深井裡人也。”《索隱》:“《地理志》河內有軹縣,深井,軹縣之裡名也。”《史記·卷九十七·酈生陸賈列傳》雲:“酈生食其者,陳留高陽人也。”《索隱》案:“高陽屬陳留圉縣。高陽,鄉名也,故《耆舊傳》雲‘食其,高陽鄉人’。”聶政、酈食其在《史記》人物中的影響都是遠遠低於劉邦、孔子、老子的,可見以故裡能否寫的鄉裡的所謂“體例”來否定老子故裡的真實性,認為“惟獨對老子鄉裡的交代是那樣仔細,讓人難以置信”,實在是有些過於想當然瞭。
凡讀史者都知道,正史人物志中,人名之後的籍貫一般采用兩段式,即郡(國)名、縣名,二十四史的人物傳概莫能外。其二是一段式,即隻寫郡名,這種情況多為人物籍貫為郡治所在地或縣名無載。其三,少部分重要人物,也有寫成三段式的,如《晉書•帝紀第一》:“宣皇帝諱懿,字仲達,河內溫縣孝敬裡人。”但不可否認的是,這種體例是《三國志》、《後漢書》以後才形成的,《史記》中以郡(國)縣記人物籍貫的體例僅僅是初具雛形,而成書於東漢的《漢書》沿襲瞭《史記》人物籍貫的體例。《漢書》中人物籍貫寫到鄉裡的除瞭劉邦、酈食其沿用《史記》以外,陳平、酈商的籍貫亦寫的鄉,為“陽武戶牗鄉”和“高陽”。
再者,在《史記》中還有不記籍貫、故裡,而記其先祖至本人遷徙過程的,如:“馮唐者,其大父趙人。父徙代。漢興徙安陵。”“萬石君名奮,其父趙人也,姓石氏。趙亡,徙居溫。”還有地名加職業的,如:“呂不韋者,陽翟大賈人也。”“潁陰侯灌嬰者,睢陽販繒者也。”由此可見,《史記》作為中國首部紀傳體史書,在人物籍貫的體例上並沒有一個完備的形式,加上《史記》記述的人物多數年代久遠,文字缺失,故司馬遷隻能按照其所掌握的資料多寡來記述,知者詳記,不知者略記;傢族脈絡清晰者多記,反之則少記。
關於鹿邑縣《唐開元神武皇帝道德經註碑》、《大宋重修太清宮之碑》與《先天太後之贊碑》的說明:
兩座宋碑均造於大中祥符七年,但《先》碑為宋真宗禦撰禦書,地位非凡,故而由“禦書院奉敕模勒刻石(碑末原文)”,其質地自然優良於其他碑石,一千年來的字跡基本保存完好。
清康熙年間,朱世文在其著作《遊歷記》中已經記述《大宋重修太清宮之碑》“文磨滅不可識”,此碑磨滅應為石質不佳,風化所致。至於兩碑所處地層高度不一致,或許為宋代建築地勢起伏或後世人為原因造成,應由考古人員進一步做研究。
根據上方視頻可知,《宋》碑發現於居民土墻上,而《唐》碑則僅碑首出露地表。
明朝中後期頗具影響力的思想傢焦竑在他的《老子翼》卷七記載:“唐玄宗既註《老子》,始改定章句為《道德經》。凡言道者類之上卷,言德者類之下卷。刻石渦口老子廟中。”而《唐》碑明確刻有:“率土廿三祀”等字樣,則說明其樹碑時間應為開元二十三年。碑文中還有“老君□惟舊宅五□尚矣,□遺□而猶龍九井泉”,“紫氣飛於井□,清風激於仁裡”,有“瀨鄉”、“渦水流□挹元始”、“鹿邑縣丞張子暘”、“尹喜”,有“高祖”、“太宗”以及“開元神武帝文思廣被孝□□”等。碑上所刻內容並不是唐玄宗對《道德經》的註釋全文,而是在告訴天下人自己為什麼註釋《道德經》,似乎是一篇大著作的前言一樣。碑體兩側的文字尚屬完整,有滑州匡城(今河南長垣)主簿王位之、臨渙縣尉李嵒、臨渙縣主簿孫奉璋、封丘主簿刑□、內使梁令深、內使判官車□共六人在碑體兩側或題詩,或留字記文。其中王位之、邢□兩人寫的都是五言詩,記述的又都是傍晚靈溪池泛舟之事(本段為引用,詳情見鏈接)。
不過,唐玄宗道德經註相關的禦碑並非鹿邑獨有,今河北邢臺、易縣、山西浮山縣等地亦有唐玄宗註道德經幢,記述註釋全文,且保存較好。
唐道德經註碑自村民豬圈中出土的現場
關於鹿邑縣與亳縣劃界:
在北宋《太平寰宇記》中,太清宮是譙縣與真源縣所共有的古跡,而渦陽縣太清宮可能所屬的城父縣、臨渙縣與蒙城縣的條目中均無涉及老子的記載。譙縣條目下記述有“渦水,在縣西三十八裡,從真源縣東來。”、“太清宮,玄元舊宅,今有檜樹、鹿跡存焉。”真源縣條目下同樣記述有“太清宮,玄元舊宅,今有檜樹、鹿跡存焉,宮前有闕,各高一丈七尺,魏黃初三年文帝所立。其闕有銘,是鍾繇書,皆破缺,惟四字存焉。李母墳。在縣東十三裡。”
1949年以前,太清宮墻以東不遠處為兩省省界,宮墻以東的界牌集、懷傢溜(溜,為水流湍急處)一帶屬於亳縣管轄,而渦河北岸的安溜集則橫跨兩省省界;49年以後省界微調,界牌集、懷溜集劃屬鹿邑,安溜整體歸亳縣。
1895年亳州境總圖,保安集即今張店鄉;小黃村即小黃縣城,今張集村一帶;永清集今為河南永城渾河村;仁和(鎮)集今為淝河鎮店集村
關於鹿邑及太清宮周邊水系改道的補充:
《宋會要輯稿》記載:“(真宗大中祥符六年)十一月六日,賜真源縣行宮名曰奉元,殿曰迎禧,殿後亭曰觀妙……(七年正月)十五日,儀衛使等具鼓吹、仗衛、道門威儀、教坊樂,奉天書升玉輅。少頃,帝乘輦出乾元門,留司百官、京畿父老奉辭於南熏門外。改禦逍遙輦進發,夕次咸平縣,賜僧道、父老時服、茶絹,自是所過皆然。自咸平縣歷圉城、太康縣、鹿邑縣至真源縣,凡五置頓……二十三日,發衛真縣,改真源縣(即為改“真源”為“衛真”),次亳州州城之西,設朝真回蹕樓……八年四月十五日,命王旦撰《亳州明道宮記》,向敏中撰《太清宮頌》,王欽若撰《崇真橋記》,陳堯叟撰《靈津橋記》,丁謂撰《應天府安蹕橋記》,王嗣宗撰《陳留縣凝祥橋記》,知亳州李迪撰《明道宮觀妙亭記》。”
崇真橋記碑文(一)崇真橋記碑文(二)崇真橋記碑文(三)崇真橋記碑文(四)
據光緒《鹿邑縣志》載,鹿邑太清宮東北裡許有《太清宮崇真橋記碑》,碑高七尺二寸、寬三尺五寸,二十二行,行約五十一字,行書。額題《太清宮崇真橋記碑》八字,篆書,立於大中祥符九年七月一日。此碑疑似毀於建國初年,臺灣傅斯年圖書館保有其拓片。清末《崇真橋記》內容已嚴重殘缺,大致有“所以濟不通,興祠在譙,跨渦有橋……景亳之右……茲橋也,處大邑之東……北連畿甸,南屆淮陽,東控甬橋,西通鳴鹿”。
南宋王應麟所著的類書《玉海》中記載:“祥符崇真橋——六年十一月丁巳,賜太清宮東渦水橋名曰崇真(八年四月甲子命王欽若撰記);亳州北門外渦水橋曰靈津(陳堯叟撰記);應天府谷熟汴水橋曰按蹕(丁謂撰記);開封陳留汴水橋曰凝祥(王嗣宗撰記),景德二年四月改修京新城諸門外橋,並增高之。”文中對太清宮崇真橋的方向做瞭說明:“賜太清宮東渦水橋名曰崇真。”——說明崇真橋所處的渦河河道位於太清宮東部——即宋代渦河在太清宮東部自南向北流,而非今天改道後從北部流過——鹿邑縣關於渦河改道的記載絕非孤證。
47ee380920dc85dd2e82c3a251bb4618鹿邑太清宮考古勘查發現的古水系河道鹿邑方面有關谷水分流瀨水的考證
渦陽說一直堅稱在兩千多年的黃泛歷史中,渦河從未發生過改道。然而,今河南省太康縣境內就有老渦河(渦河故道)與新渦河(黃泛河道),且今鹿邑縣西北的殷堤口至趙河灘一帶的渦河河段亦有兩個河道(今渦河幹道及北側的小河子),這些地理標志充分表明渦河有改道的歷史,渦陽說的某些觀點未經實地考察。
圖中黃色標記河道即小河子,為《光緒鹿邑縣志》記載的小廠集(圖左側)北的回龍寺決口的渦河故道,而其東側與渦河合流處疑即黃堌(姑)寺決口
最晚從端平元年(1234年)的蒙古將領塔察兒“決黃河寸金淀之水以灌南軍”開始,渦河河道就開始極為頻繁地承襲黃泛洪水。元初,張柔鎮守亳州,對今鹿邑境內的渦河進行改道取直後,太清宮從渦河之北變成渦河之南,亦即渦河之陰。元統年間鹿邑縣的《重修奉元明道宮記》:“老子生殷亳社苦縣厲鄉曲仁裡,距縣東不半舍。九龍井在焉。……允惟明道故宮,以河(黃河)、渦混匯圮溺,迨乎石、李二公相繼為真人,結廬懇田,充以歲廩事,修治疏河流出北門。”元初《重修亳州太清宮太極殿碑》也載,“太清傾罹兵燼,復值河、渦合流,向之仙宮飄蕩無餘。”
事實上,早在唐宋時期就已有太清宮位於“渦水之陰”的記載,譬如唐代佛教經典《廣弘明集》就稱:“皇甫謐高士傳雲,老子楚之相人,傢於渦水之陰。”而北宋時期曾任亳州太清宮主的賈善翔在《猶龍傳》卷首中記述“武丁之九年,歲在庚辰,二月十五日卯時,(老子)生於楚國苦縣厲鄉曲仁裡渦水之陰。”又如南宋道士謝守灝在其《混元聖紀》中亦雲老子生於渦水之陰且衛真縣“北近渦水”。以上記述皆存疑,具體原因不詳,或許為傳抄錯訛,抑或渦河在宋代以前就多次改道,姑且錄之,有待深究。
此外,1987年3月河南省水利廳在鹿邑縣城北修建船閘時,於渦河南岸2米深的淤土下出土的金代《丁氏阡表碑》(為丁氏傢族墓的神道碑,該墓地坐北朝南)又一次從考古的角度佐證渦河改道的歷史記述。
瀨即賴,又即上古時期的厲。約成書於北魏後期的崔玄山《瀨鄉記》記載:“瀨鄉在縣東南十二裡,於苦縣界相縣故城西五裡,谷水分流入靈溪也。東入渦水,相縣在瀨鄉東是也……老子祠在瀨鄉曲仁裡,譙城西出五十裡,老子平生時,教化學仙故處也。漢桓帝修建屋宇,為老子廟,廟北二裡李夫人祠,是老子舊生宅也……李母祠,門左有碑,文曰《老子聖母李夫人碑》。老子者,道君也,始起乘白鹿下,托於李氏胞中,七十二年產於楚國淮陽苦縣瀨鄉曲仁裡。”北宋樂史《太平寰宇記·河南道一十二·亳州真源縣》記載:“瀨水在縣東南十二裡,於苦縣界相縣故城西南五裡,各水分流入靈溪池,東入渦水。相縣在瀨水東是也。靈溪池在玄元宮北。”
網傳今鹿邑縣瀨鄉溝現狀照片
今鹿邑太清宮以南仍有瀨鄉溝,但由於歷代黃泛及人工疏浚,河道已不大符合歷史上的瀨水走向,僅留下瀨/賴/厲鄉地名遺存。今瀨鄉溝發源於太清宮西北隅的隱山之側,蜿蜒東南與今急三道河相連通,而急三道河在清初則分為三條河道穿過鹿邑縣城,與穿過苦縣故城的谷水相近,其又與瀨鄉溝相互通聯,故而清末《光緒鹿邑縣志》推測急三道河下遊為渦河黃堌寺決口洪水流經谷水故道而形成。
清初急三道河流向
谷水與急三道河關系
清末鹿邑縣境的水系分佈,上南下北——渦河故道黃堌寺決口在清代為鹿邑縣急三道河、三裡河及南八裡河水源,且直趨東南,不復曲而東北與城東之渦水合矣直至清末,鹿邑境內仍標註有賴鄉溝圖中南八裡河(今八裡河上遊湮廢,改以蒿須溝為源)又名黃古溝,疑與黃堌寺相關,且其源頭為回龍寺渦河決口新老河道合流處,疑即黃堌寺決口前的渦河故道。鹿邑縣城池圖
建國後,鹿邑縣在老縣城開挖瞭與急三道河相貫通的風景河,以泄城中積水。新開挖的風景河河道穿過循禮街及水橋巷(據《欽定古今圖書集成⽅輿匯編職⽅典》記載:二郎廟在城內水橋巷),與清初急三道河河道相近。
唐末杜光庭所撰的道教典籍《道德真經廣聖義》記載:“按禹別九州,苦縣是豫州之分。武王伐紂,既有天下,乃封舜之後胡公滿於陳。此即古有太皡之子孫,已為陳國。舜後亦已為胡國。胡小而陳大,胡在沈蔡之間,陳在今穎川。武王尊舜之德,追獎其後,故遷之於陳。此陳國自胡公滿之後,歷春秋時,凡四十餘世,為楚子所滅。漢祖滅秦,改陳為淮陽郡。郡大縣小,郡管於縣,故有陽夏,寧平、苦、柘四縣隸為淮陽。後漢章帝改淮陽為陳郡。或雲楚國者,楚以熊繹為始封之君,都於荊。陳自淮之阻,其地連楚。春秋,楚子滅陳,因而縣陳,故亦屬楚,遂為楚地。或雲楚國,或雲楚縣,或雲陳郡。春秋之日,郡小縣大,以郡屬縣,故雲楚縣。秦並楚縣,置三十六郡,郡大縣小,以縣屬郡。或雲譙國者,今老君舊宅太清宮東北四十裡有譙城是也。或雲相人者,宮側有古相城也。或雲苦縣亦春秋統郡之縣也。故苦縣城在瀨水東,基址存焉。其苦縣後改為谷陽縣。大唐乾封元年,高宗皇帝封禪東嶽,回駕幸老君舊宅,封冊尊號,改為真源縣。中和三年癸卯,亳州刺史潘稠上表於成都行在,以太清宮累有應見,自黃巢大寇之後,一十八度寇孽侵犯,皆有迅雷烈風震擊其賊,或顛沛而失道,或因至敗亡,侵宮宇不得,遠近居人就宮避難者數千戶,皆保安全。請移縣就宮安置。奉敕移縣就宮,夠恐褻瀆,所奏宜不允。遂升真源縣為赤縣,以太清宮在部內故也。仍差使臣齋禦詞修齋告謝。雖時代遷貿,名號不同,其於處所由來一耳。”“老君降生郡國,即古之楚國之分苦縣,因城為名瀨鄉,因水為名曲仁裡,九井之西,靈溪之側。其縣本名苦縣,漢魏以來名谷陽縣。乾封元年,改為真源縣。中和二年,升為赤縣。”“利貞生昌祖,昌祖仕陳,為大夫,因居苦縣。昌祖生明,明為陳相,葬瀨鄉之北,立廟,因有相城。明生慶賓,慶賓生靈飛,一名虔會。慶賓靈飛皆白日升天。所言陳國,乃古之陳國,非周時所封胡公滿之國也。”“後漢桓帝夢見老君,特詔陳相邊韶於生處舊宅修祠立碑。祠側有李母廟,祠內古有虛無堂,堂之前有三檜及餘檜千株。九龍井、煉丹井、升天鹿跡樹,古跡依然。左帶靈溪,右環渦水,其地顯敞,寔惟勝所。又瀨水在宮西,以水為鄉,名故為瀨鄉,或為厲鄉——文字訛也。”
清雍正《河南通志》歸德府地圖有關渦河河道的描繪
關於鹿邑縣李母墓的補充:
由於鹿邑太清宮後宮部分(即洞霄宮)的先天太後墓墳塚在歷史上一度湮滅,故而鹿邑縣居民錯將城東北三裡廣靈宮後的墓塚(今人又冠名為虞姬墓)稱為李母墓,並長期進行祭拜,造成一定的亂象。例如《光緒鹿邑縣志》即記載:“先天太後墓,陳志在洞霄宮前,許志在宮西四裡。考《水經註》,渦水之側又有李母廟,廟在老子廟北。廟前有李母塚,塚東有碑,是永興元年譙令長沙王阜所立。據此,似陳說較確。然今宮前實無塚,宮西八裡有廣靈宮,宮後有阜高丈許,圍二十許丈,巨柏環蔭。土人皆呼為李母墓,傳述已久,似非不根。特審其方位,與酈註顯戾耳。”
在各類古籍對宋真宗朝拜行程的描述中,常把廣靈宮與洞霄宮合稱為“廣靈洞霄宮”,看起來似乎是一體,但細細考究則非然。
宋元之際的薛致玄《道德真經藏室纂微篇開題科文疏》記載:“至光宅元年(又為文明元年,具體日期為九月甲寅),太後(武則天)下詔追贈聖母尹氏尊號為先天太後。於太清宮之北一裡立宮號曰洞霄宮——左曰先天觀,右曰廣靈宮,中曰洞霄宮,即聖母之故居也。”
唐《通典》記載:“開元二年三月(具體日期為壬子日),親祠玄元皇帝廟,追尊玄元皇帝父周上禦史大夫敬為先天太皇,仍於譙郡置廟,歲餘一祀,以上準先天太後廟例。”《舊唐書》記載“(天寶二年)九月,譙郡紫極宮宜準西京為太清宮,先天太皇及太後廟亦並改為宮。”
由此可知,鹿邑廣靈宮與洞霄宮並非一體。
註:武則天為壓制李唐宗室,抬高自身地位,為後期稱帝奠定合法性,對老子母親進行冊封,其《改元光宅赦文》節錄:“又玄元皇帝者,皇室之源,韞道德而無為,冠靈仙而不測,業光眾妙,仁覃庶品,豈使寶胤見禦宸居,先母竟無尊位。可上尊號曰先天太後,宜於老君廟所,敬立尊像,以申誠薦。”又,唐天寶三載六月,唐玄宗撰寫亳州真源觀鐘銘並八分書,時為太子的唐肅宗題額。
《光緒鹿邑縣志》記載:“廣靈觀,城東三裡許,元時建,明正統間重修。”明代張穟在鹿邑所作的散曲《廣靈觀》表述為:“春樹濃,春草綠,廣靈宮前閑註目。東址西基禾黍叢,前臺後殿牛羊牧。醉扶瘦竹詢遺蹤,漠漠炊煙幾茅屋。憶昔宮觀壯且宏,嵯峨不減青山矗。碑殘碣臥群鴉棲,土蝕苔侵那可讀?剩得道德五千言,萬古流傳輝簡牘。造化從來否泰仍,眼前今古成焦鹿。春樹濃,春草綠。”
此外,《續資治通鑒長編》、《玉海》等史料均明確將洞霄宮與廣靈宮分開記述——廣靈宮祭祀先天太上皇(即老子父親,相傳名為李敬或李乾,字元杲或元果,《路史》稱其“周上禦史,胎刵且眇。”),洞霄宮祭祀先天太後(即老子母親,相傳名為益壽氏嬰敷或天水尹氏之女)與龍女。
《宋會要輯稿》則記述:“又行禮日,諸宮觀尊像請遣官薦獻,真源觀靈寶天尊、三清,先天觀元始天尊,並用碧幣;洞霄宮聖母太後用白幣;廣靈宮玉皇大帝用蒼幣,仍用大祀禮。本宮元中大法師、經籍度三師、真武將軍、張天師,洞霄龍女,各用兩籩兩豆。”“少頃,帝復詣先天觀元始天尊殿、廣靈宮玉皇大帝殿、洞霄宮先天太後殿,焚香再拜。復至上清宮,周覽靈井瑞檜。至真武殿,赤蛇見於龕間……二十五日,詔亳州士庶不得上太清宮老君殿、洞霄宮先天太後殿、廣靈宮玉皇殿。周設欄楯,務存嚴肅。官吏非致祭亦如之。”
結合元代鹿邑縣廣靈觀方位(今為所謂虞姬園,但當地人仍在此祭拜李母,西距洞霄宮約七八華裡)、唐代位於洞霄宮以西的廣靈宮主祭老子父親先天太皇、北宋廣靈宮主神成為玉皇大帝、北宋先天太皇地位不如老子及李母,大致可以推測:鹿邑縣廣靈觀後的墳塚可能與李母祭祀相關,且廣靈觀先天太皇祭祀逐漸被遺忘,故而在洞霄宮李母墓湮滅後,廣靈觀墳塚逐漸演化為鄉民祭祀李母場所。
據記載,鹿邑縣廣靈觀位於郭莊村南,近代占地約60餘畝,包括墳塚、廟宇、廟地三部分。塚西約100米處,從渦河向南有一條寬六七米,深約4米的古河道,河道與郭莊往西道路交叉口處有一座橋叫井橋,毀於1938年黃泛。古河道往東約100米是廟地。接下來便是廟和墓的區域瞭。虞姬墓在後,靠近北側東西大路;廟宇在前,南北長約200多米。墳塚底部直徑約100米,四丈多高,據省文物專傢考證,其顯露磚劵墓室形制為漢墓。墳塚自下而上有30多個階梯,上栽松柏、果樹等,東、西、南三面均有自下而上的磨得十分光滑的小路。離塚向南約一丈餘有三間兩層小樓,磚木結構,有木制的欄桿和樓梯。一層有三聖母神像,二層有一個泥塑聖母像。聖母殿前兩側有偏殿,其中右側為娃娃殿,中間大院中有香爐。再向南約5丈餘為廟宇區域,占地30餘畝。四方夯土臺級高出地面約一米以上,有廟墻與外界相隔。建有大殿三間,明三暗五,中間立有元始天尊、通天教主和太上老君三座神像,東西兩側有泥胎塑像,且有東西偏殿、香爐等。再向南有三間古式瓦房山門,內有托塔李天王神像,中間有甬道至廟院。過道向前為丈餘寬的神道直通南側東西大路。在廟的西南側有一低窪處,為小洪窪。舊時每年農歷二月十五(道教太上老君聖誕日)均逢大會,成群結隊的善男信女前來燒香朝拜,後廟宇毀於解放前,墳塚毀於十年動亂。
據《光緒鹿邑縣志》對洞霄宮先天太後墓的記載:“明嘉靖二十五年大雨,墓崩露石棺。鄉耆完得水修封之。”此處的石棺即金代全真派道姑奧敦妙善(女真族)的石棺,後又因民眾耕犁而暴露於地表,今尚存於太清宮。奧敦妙善曾為亳州洞霄宮主持,死後葬於洞霄宮西。由此再次可知,先天太後墓位於太清宮北。
奧敦妙善石棺
雖然洞霄宮在歷史上一直以後宮形式存在於太清宮北部,屢毀屢建,但其大致方位未曾變化,對於李母的祭拜也並未停止。
近代,洞霄宮毀於清末捻軍起義的戰火,雖重建但“無復往者宏麗之觀”,現存娃娃殿與三聖母殿(祭祀儒釋道三教聖母)等民國初年建築。
聖母殿及西側娃娃殿
關於鹿邑明道宮的補充:
1938年6月1日(農歷五月初四),日軍第四騎兵旅團藤田部在鹿邑縣城東廣靈觀“李母墓”(今所謂虞姬墓)高處,對形似碉堡的明道宮老君臺進行炮擊,炮手是來自日本岐阜縣武儀郡的梅川太郎(並非網傳臺灣人)。梅川親手打瞭12發炮彈,又由指揮官補打一發,總共13發。事後,日軍在老君臺駐守一個班的兵力,偽鹿邑縣維持會隻找到12發炮彈。
1983年9月19日,以81歲的石井為副團長的第二批“訪中慰靈團”到鹿邑縣觀光旅遊。抗日戰爭期間他曾帶兵進駐鹿邑縣城,為日軍騎兵高原聯隊第二中隊大尉中隊長,也是城防警備司令長官。隨同旅遊的還有時任日軍第四騎兵旅團藤田部第一大隊第二中隊二等兵,後任職於鹿邑縣日軍宣撫班的梅川太郎。
1987年,梅川太郎在臺灣《民眾時報》上發表兩篇文章,其中一篇名為《七·七五十周年之省思——一個日本兵在中國的寫實》,全文如下:
另一篇名為《一群日本老兵對海峽兩岸的觀察》。該文重點節錄其原日軍第四騎兵旅團一群老兵,以旅遊團的名義回到中國訪問參觀期間對河南豫東部分的描述。
1997年9月19日,梅川太郎等人最後一次來到鹿邑,把從日本帶來的白色方柱恭恭敬敬地立在老君臺前以示謝罪。後被鹿邑方面命名為“和平碑”。2003年9月5日8時許,因秋雨連綿,老君臺臺體西南角坍塌;至9時許,連同西配殿整個西南角出現更大坍塌。在這次維修老君臺的施工中,從塌方的泥土中又露出一顆彈頭,後確認為日軍遺留,被河南省公安爆破專傢帶走引爆銷毀。
圖中炮彈均已被處理,並非原狀原件
關於渦陽方面常用的地方方志及族譜的補充:
唐代史學傢、弘文館學士顏師古在為《漢書》作註時曾經指出:“私譜之文,出於閭巷,傢自為說,事非經典,茍引先賢,妄相假托,無所取信,寧足據乎!”
明末清初史學傢、啟蒙思想傢、喊出“天下為主君為客”的著名學者黃宗羲在《南雷文定三集·淮安戴氏傢譜序》中,對傢譜存在的問題批評更加尖銳。他毫不客氣地指出:“天下之書,最不可信者有二,郡縣之志也,氏族之譜也。”
復旦大學歷史地理研究中心主任葛劍雄教授曾表示:“傳世的傢譜大多是清代和民國時期修的,明代的已經不多,此前的基本沒有,所以傢譜資料一般隻能用於研究16世紀以後,少數可上溯到13—14世紀,極個別才能推算得更早。傢譜中也會有不少明清以前的內容,有的甚至可以從三皇五帝的世系排起,但這些並不可信,不具有人口史資料的價值。”
鑒於上述三位學者的意見,渦陽說所引的方志與族譜均具有主觀偏向性與歷史造偽可能。皖北所處的黃淮地區在宋室南遷至明朝開國的幾個世紀內,兵革不息,水患頻仍,土著居民早已百不遺一,現今居民的始祖更多是由山西與山東遷徙而來。此外,歷史上究竟有無尹喜、關尹喜真實姓名為何,均存在較多爭議。
宋元之際端平入洛描繪的黃淮慘象
下方鏈接為尹氏後代對未經渦陽說幹預的皖北尹氏老族譜記載的其傢族起源的總結:“明初,飽受戰災河決之苦,皖北地廣民稀,人力不至。來祖諱奎,自禽昌山尹村徙亳東鄙桑裡。公有子十一,多散居四方無記。唯傳四子遷刁山,六子過繼於叔父並隨之遷亳南雙溝集,七子遷潁東棗莊集,九子遷江南徽州府。十一子隨公居尹傢溝。其餘不可考……因尹喜不是我們皖北尹氏先祖,所以文中稱先賢。”
渦陽說總是愛用尹孤堆以及篡訂後的尹氏族譜來做證據。事實上歷史記載的尹喜祠及其墓位於著名的道教聖地——陜西西安周至縣終南山樓觀臺,據記載為漢武帝時期建。譬如雍正《陜西通志》記載:“尹喜祠,在老子祠北。”乾隆《重修盩厔縣志》雲:“尹喜祠,舊志在縣東南三十裡三清殿北,文始殿即其故址。”
唐武德九年,著名書法傢歐陽詢撰寫的《大唐宗聖觀記碑》即雲:“宗聖觀者,本名樓觀,周康王大夫文始先生尹君之故宅也。以結草為樓,因即為號。”元代“以先朝宮圖,故新參訂,重繪而刊之於石”的《終南山古樓觀宗聖宮之圖碑》曾對位於仙蛻園處的尹喜墓進行瞭明確標記。然而樓觀臺尹喜墓及尹喜祠依然在十年動亂時期被毀(1968年平整土地時被毀),至今未能恢復原貌。
此外,南朝梁代僧祐撰於天監年間、駁斥非佛疑佛之說的《弘明集》及唐代的《廣弘明集》曾言:“老子生於瀨鄉,葬於槐裡(與周至縣僅隔渭河,古時轄境或有重合)。”“李叟生於賴鄉,死於槐裡,莊子可為實錄,秦失誠非妄論。”“老子遁於西裔,行及秦壤,死於扶風,葬於槐裡。”而《莊子•養生主》曾記載:“老聃死,秦失吊之,三號而出。”《水經註·渭水》中稱:“就水註之,水出南山就谷,北逕大陵西,世謂之老子陵。”——就谷(今為就峪溝)、大陵(大陵山)均位於樓觀臺:歷代正史記載均認為老子墓及尹喜墓位於陜西樓觀臺,而非名不見經傳的位於雉河以北的尹孤堆。
大唐宗聖觀記碑拓片
尹喜墓,在樓觀鎮西行村南200米,墓地面積180平方米,有清道光年間立墓碑1通,青石質,殘泐較重,另有石羊1對,已湮沒於地下。1968年平整土地時被毀。墓碑現存於樓觀臺宗聖宮三清殿西南,圓首,無碑額碑座,碑面雕有丁字紋圖案邊,中央隸書“周大夫關尹喜墓”七個大字,清道光四年(1824)刻立。
而渦陽的尹孤堆則位於尹姓村莊附近,僅同治《渦陽縣志》中記載為“周尹喜墓,俗呼為尹喜堌堆,即老子過函谷關關吏也,在縣北雉河堡。亳州舊志未載,其或考核未清,舊志所遺歟?”該古墓亦曾於1951年被破壞:時任渦陽縣趙屯區政委的曹霖為建學校和區公所,不懂文物政策,不請示就帶領群眾扒尹孤堆,用太平車運墓磚使用,致使該墓遭受嚴重破壞。
1992年渦陽縣文管所對所謂尹喜墓的尹孤堆進行瞭清理,墓內情況如下所示:
該墓為西北東南走向,墓門直對西北,墓門外偏南側有一石碑,長約一米,寬約半米,厚約十五公分,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篆字,今已流失。墓的封閉用夯土築成,夯土遺留約存十餘層,每層厚約20公分,層面密佈夯窩,這些都是當年封墓時留下的原始痕跡,文化層次保存較好。墓為磚石結構,有大型漢代方磚鋪地,存有巨石墓門兩扇,每扇高170厘米,寬80厘米,厚10厘米,上有獸頭鋪首浮雕,現在東嶽廟老子文化博物館珍藏。墓門至墓室後墻總長2280公分,墓室四孔,南北總寬1620公分。其中墓室進深570公分;室寬165公分。墓內甬道總長1270公分;道寬198公分。兩耳室分別在甬道兩側,靠近墓門,耳室進深228公分;室寬390公分。耳室門寬113公分。墓室及耳室拱頂距地高度均為400公分。該墓各部建築全系東漢青磚砌成,白灰粘口,所有墻面使用的青磚均有花紋,大小尺寸不一。墓地周圍還可以隨處尋到一些破碎的漢磚,每塊漢磚都分佈有典型的東漢時期的麻佈、菱形、乳釘等花紋圖案。在清理回填土的過程中,除出土許多東漢器物特征的陶片及數百塊各類漢磚外,還在該墓的通道與甬道的交會處提取到一柄鎮墓神物鐵質寶劍,墓中不同方位提取到“貨泉”銅錢數枚,這種銅錢是典型的東漢貨幣。
尹孤堆出土文物充分表明該墓為東漢構築,距離尹喜生活年代有五百多年——然而尚無公開信息表明墓中出土文物能說明墓主人身份是春秋時期的尹喜。另據渦陽尹氏傢譜記述:“來祖墓在天靜宮,雉水北岸,值明末亂已失其所。”“明尹奎明十一公,配程氏,墓在石門村東南隅,有四石為標志,塋地十三畝,以作祭祀之費。”由此可知,渦陽尹氏族人始遷祖的墳墓在明末已經難覓蹤跡,何以得出高聳至今的尹孤堆是其始祖墓?實屬今人錯認祖墳而已。
此外,渦陽縣丹城集附近有較多相姓人口(但人口絕不占全國相姓人口的半數,且其他地區相姓多以西河堂自號,與作為渦陽相姓始遷地的相老傢村基本無關),其老族譜現已不存,而新編傢譜則過多受到渦陽說的幹擾,可引用價值不大。
關於亳州道德中宮的補充:
亳州道德中宮始建年代不詳,僅知明萬歷年間亳州知州馬呈鼎對其(老子祠)進行瞭擴建和翻新,現存建築主要為清道光十一年重修。
道德中宮石經序開篇道德中宮石經後序開篇
關於義門鎮、亳州、渦陽縣以及天靜宮的歷史沿革:
據同治《渦陽縣志·卷一》記載:白龍王廟在義門集。《隋書·王劭傳》建德六年,亳州大周村有黑白二龍戰,白勝為隋有天下之兆。士人於此立廟祀之。
義門得名於北宋年間被皇帝敕封“義門”的王子上傢族。《亳州志》記載:“宋王子尚,四世同居,長幼孝悌,人皆化之。詔旌表之,仍蠲其課。”
所謂的義門得名是由於“唐代的真源縣有九門,安祿山造反時真源縣被攻破,真源城被毀,留下瞭一個門就是儀門,在清代被改成瞭義門至今”的說法,源自1983年的《義門區志》,但在前代史料中未見有任何記載。
至晚在民國時期,渦陽本地文人馬樸仙的遊記依然記載義門附近仍有明代碑刻介紹義門名稱的真正由來:“考義門之名,見於宋咸平王子上旌表,以此名集,明碣已有之矣。”
義門在元代為歸德府亳州城父縣義門鄉白龍廟(出自《元福寧鎮城父縣達魯花赤伯顏死事碑記》,而城父縣義門鄉塢下村應在今渦陽縣牌坊鎮丁集村附近,其地清末有塢下廟),義門集由此而別稱廟集(嘉靖《亳州志》:龍王廟……城東七十裡,義門集渦河北岸,故此地名廟上),至晚在改革開放初期,義門附近居民仍多稱義門集為廟集。
譬如成化《中都志》記載:“白龍王廟,在縣東七十裡,渦河之壖,地名廟上,洪武年間修(元代已有此廟,明洪武年間應為重修)。”舊時每年農歷六月二十四日,該廟逢香火大會一日。廟有三間大殿,殿中龍王面白,廟聯:“青土波瀾看遠去,白龍法力頌無邊。”“雨順風調,恩膏廣被。河清海晏,愷澤長流。”
嘉靖《亳州志》:“故此地名:廟上”
明代義門集為南直隸鳳陽府亳州義門鄉義門巡檢司白龍王廟督捕廳。《嘉靖亳州志》記載:“商賈輻輳鱗集,積歲成業,自城西北關及義門沿河一帶,樓舍攢拱聯絡,動計百傢,入境望之,弘敞巨麗,殊絕百城。”此外,該書亦認為:“若據洪武版籍,城父雖不可復,而鹿邑仍當收屬,或於義門繁殖之鎮,更創一縣可也。”
由左圖可知:東義門鄉在渦河北岸,西義門鄉在渦河南岸
嘉靖四十四年亳州同知李先芳撰寫的《重修玄帝廟記》對義門集描述有:“渦川逶迤,龍山北拱,生齒繁衍,貨殖興焉——誠一巨鎮也!”明萬歷十五年歸德府督捕通判王昌祚所撰寫的《義門集千佛閣碑》描述:“予來官歸德,倅□義門集。集為亳首鎮,當直省(即南直隸)沖衢,軍民雜擾,素稱難治。”(註:明代衛所屯地確實是與州縣民地交叉錯置,而亳州武平衛早在永樂年間即已改隸南京中軍。民國縣志黃佩蘭評論道“華離錯置”,所言極是!)
明代嘉靖年間,李先芳曾在義門集著有律詩《義門曉行》:
曙色起林鴉,青天明曉霞。
蒹葭晞白露,墟裡帶清沙。
老驥長途怯,新鴻一字斜。
不知時序晚,野菊有黃花。
據《亳州志》記載,明正統五年,亳縣知縣盧試榮在白龍廟北創建義門倉(《江南通志卷一百十八》,又名裕備倉,毀於清末,清代義門集又有社倉);正統十年,在白龍廟設立義門巡檢司(《英宗睿皇帝實錄·卷一百三十六》:正統十年十二月四日癸卯,設直隸鳳陽府潁州亳縣義門巡檢司,置巡檢一員,從巡撫侍郎薛希璉言,地迫黃河,居民叢集,正逋亡往來之路,宜設巡司,以盤詰之也。),弘治九年隨亳縣升州而變,後廢。清乾隆十九年,因亳州回民漢民雜處(《清實錄·乾隆朝實錄·卷四百七十七》:又潁州府屬亳州,回漢雜處,請於義門集添設巡檢一員,並建衙署等語。)而復設義門巡檢司;明弘治六年,鳳陽府知府在伯俞村創建伯俞祠(關於韓伯俞籍貫,下文有分析);明正德六年,北方農民起義首領楊虎在亳州白龍王廟集試圖南渡渦河(當時又稱小黃河),被官兵扼而殺之;明崇禎十年,隸屬於李自成起義軍的袁時中/小袁營亦曾攻破白龍王廟鎮。
義門倉的設立記載白龍王廟集,即今義門集,別稱廟集渦河即小黃河
根據明代成化《中都志》及《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匯編職方典》的記述,城父村在明代隸屬於亳州大吉鄉而非義門鄉。另據《安徽省志》,城父古城至二十世紀末仍可見其遺址:為土夯築,高約1.8米,長約8公裡,方形,有4門,城垣尚可辨認。
明代亳州鄉裡區劃
根據嘉靖及順治《亳州志》可知:坊廓鄉即州城、南北大吉鄉位於州城南、東西義門鄉位於州城東、馬丘鄉位於城西(明《圖書編》記載亳州西北渦河北岸有馬丘村)、長安鄉(明代城北馬尚河/陳治溝東有長安倉)位於城北。成化十八年將東西義門、南北大吉四鄉更名辛安、長樂、義門、大吉等鄉;弘治九年添雷傢一鄉;正德八年添興仁一鄉;至乾隆年間有坊廓、大吉、義門、長安、馬丘、辛安、長樂、雷傢、興仁等十一鄉。乾隆三十九年劃為東南、東北、西南、西北四鄉,後道光年間又改為東西南北四鄉。宋代以前亳州譙縣有二十二鄉,城父縣有八鄉;宋代譙縣為十鄉,城父仍為八鄉。另據歐陽修《衛尉卿祁公神道碑銘》可知,北宋亳州譙縣有湯陰鄉。據龍德寺碑記載,龍德集古為扶溝村(光緒亳州志記載龍德寺保舊有扶溝、淬溝)。
圖中四坊依次分列於亳州城裡東西南北門四條大街楊團村又位於城父北五十裡,白花村在今渦陽牌坊鎮境內武傢河北,唐店村位於今陳大鎮韓寨村,舊有唐殿寺,付/富/賦羅村位於渦陽縣花溝鎮境內,原屬義門鄉,為清代才子吳楚奇故裡渦陽縣遞鋪分佈
據明成化《中都志》及嘉靖《亳州志》,明代亳州有四坊(即以今亳州城大隅首為中心,古代裡坊制殘留)、十一遞鋪、二十九村、三十四集。據《中都志》記載,亳州早期有州前、翟村、百尺河、彪櫟(即今標裡鎮,原名季傢莊,又名十八裡鋪,後被剿捻的清政府記作彪貍鋪)、張村、澗村六個遞鋪;乾隆《潁州府志》則進一步記載有:總鋪、車埠、翟村、釣魚(今沙土鎮東釣魚臺遺址)、魚李(今沙土鎮於裡鋪村)、義門、大聞(又寫作大文)、羽傳(又寫作雨傳,今渦陽縣城附近)、澗清(亳州十八裡鎮)、閆傢、十字河、卞傢、雙溝等十三遞鋪(此外,亳州東南的渦河兩岸至今仍存狐貍澗、九女澗、穿心澗、乾溪等溝渠——其名頗具歷史,尤其乾溪可追溯至先秦的《左傳》)。
在渦陽建縣以前,清代亳州/縣境內尚存的孤堆/塚如下:湯陵(亳州志《湯陵碑記》曾記載:“亳自墉東迤,距不數裡,厥地曰鳳頭村,內有叢塚盤積,傍附古剎,世傳為湯陵遺址。”然而北宋《太平寰宇記》又記載,“夏侯湛墓,在縣東北四裡,晉為散騎常侍。”故存疑)、八角臺、東西觀稼臺、東西釣魚臺、章華臺(今龍臺廟)、望花臺、廟臺子(城父鎮蔣樓村)、黛臺(城父鎮小南莊,舊有楚平王廟)、明王臺、鳳凰臺(已發掘,墓主人丁崇)、青鳳嶺、高阜(今高卜村)、四女孤堆、二女孤堆、一女孤堆、倉孤堆(今蒼谷寺村)、曹四孤堆(即水經註中的曹操傢族墓群)、薛傢孤堆、劉園孤堆、觀音山孤堆、程竹園孤堆、魏園孤堆、牛寺孤堆、譙陵寺孤堆(又名譙令谷)、棗子孤堆(今鹿邑縣宋河鎮)、尹孤堆、土孤堆、煙孤堆、劉孤堆、華莊堌(舊有華雲廟)、伍員莊堌(北宋記載為伍奢塚,其子即歷史人物伍子胥)、丁固/堌寺(今丁固村)、減塚(又為簡王塚,今古井鎮)、竹塚(今賈集村,舊有竹塚寺,為漢代丁堯塚)、塌塚(今塔橋村)、棗塚(今河南永城境內棗塚寺)、青塚(籬笆集有青塚寺,今渦陽縣犁耙村)、丁塚(今渦陽丁集村)、車牛塚(古城鎮西三裡的廟臺子)、獨母塚(城西三裡,疑即西菜園村墓群)、古城王墓等。
城父章華臺遺址
其中,義門集西南、現屬譙城區城父鎮的章華臺及二女孤堆均與“楚王好細腰”的楚靈王相關——《左傳》記載,公元前637年,楚莊王伐陳國,取焦(譙城)夷(城父);公元前533年2月,“楚公子棄疾遷許於夷,實城父”,城父成為許國國都;後來,楚太子建於城父行宮遷居守邊,隨之居於城父的還有伍奢——其子為伍員,字子胥。
北宋沈括在著作《夢溪筆談》中記載:“亳州城父縣有乾溪,其側亦有章華臺,故臺基下往往得人骨,雲楚靈王戰死於此。”清楊守敬以為靈王可能先章華臺建於湖北,後因樂乾溪風物而築此,仍襲用舊名。章華臺別名細腰宮、三休臺,與秦阿房宮齊名。
公元前529年,楚國北伐突遭政變,申亥在乾溪(《史記》記載:“楚靈王樂乾溪,不能去也。”《左傳》記載:“(昭公六年)令尹子蕩帥師伐吳,師於豫章,而次於乾溪。”乾是幹的繁體,今稱幹溪溝、趕雞溝。)殺二女為楚靈王殉葬,即今二女孤堆處。《左傳·昭公十三年》:“夏五月癸亥,王縊於芋尹申亥氏,申亥以其二女殉而葬之。”《國語·吳語》:“三軍叛於乾溪,王親獨行……王縊,申亥負王以歸,而土埋之其室。”《史記·楚世傢》記載:“芋尹申無宇之子申亥曰:吾父再犯王命,王弗誅,恩孰大焉!乃求王,遇王饑於釐澤,奉之以歸。夏五月癸醜,王死申亥傢,申亥以二女從死,並葬之。”《後漢書·劉梁傳》:“及靈王驕淫,暴虐無度,芋尹申亥從王之欲,以殯於乾溪,殉之二女。”清《亳州志》記載:“大夫申亥二女從死,與靈王合葬,臺(城父章華臺,又名靈王臺,又因龍在北宋《廣韻》及明清時期的洛陽讀書音舊讀為liong,與ling接近,故又俗稱龍王臺、龍臺廟)東至今尚存二女孤堆。”據二女村村民於2021年夏口述,解放初期二女孤堆原有大小兩座,封土十多米高,分田後逐漸平地取土,如今蕩然無存。前幾年有外地團夥夜間掘坑盜墓,以至於把黃土底層的砂礓石挖出,次日清晨才被村民發現,然已無濟於事。
城父二女孤堆,攝於2021年7月初
義門集古有伯俞村(今義門鎮南窯村),舊傳為韓伯俞(亦作瑜)故裡,譬如《江南通志卷一百六十二》即言:“後漢韓伯俞,城父縣人……郡人稱其孝,立祠祀之,在義門集西。”
《說苑》記載:“伯俞有過,其母笞之,泣。其母曰:‘他日笞子,未甞見泣,今泣,何也?’對曰:‘他日俞得罪,笞,嘗痛,今母之力不能使痛,是以泣。’”漢代實施察舉制,即由各地向朝廷舉薦具有孝廉德行的人才,但是在推行過程中逐步異化為矯偽飾行、門閥壟斷的制度。所謂韓伯俞的事跡(伯俞泣杖),應為漢代舉孝廉制度及封建孝道綱常下,社會競相作秀的一種病態產物,並不足宣揚。
不過,在今河南省開封市龍亭區八店村(舊為祥符縣八角鎮,又名八角保或八角店)至今祥符區朱仙鎮以北的新城集村(舊為新倉集,附近有新倉村)一帶,古時有伯俞河(別名東溝河或魯溝河,自中牟縣界向東,流經位於今朱仙鎮古城村的啟封古城東北,為古代逢澤遺跡,今已湮廢。而今八店村南另有南流的白芋/玉溝,為渦河北源,其名似與伯俞村相關),亦有伯俞村(元代有梁國公楊澤葬於大梁祥符縣魏陵鄉白榆村,而清順治《祥符縣志》記載其墓位於朱仙鎮保棗林莊),相傳為韓伯俞居處,更符合韓伯俞為梁人(關於伯俞的最早記載為西漢的《說苑》,此處梁地有可能指秦至西漢初年的大梁縣,而非後世位於商丘的梁國)的歷史記載。另據清《河南通志》卷六十四記述,漢韓伯俞(姓韓名俞字伯俞)為汝州梁縣(秦置,明朝省入汝州)人;明萬歷《徐州志》則又雲韓俞字伯俞,碭山縣人。
清光緒年間《祥符縣志》部分縣境圖
據考,泣杖祠詳址在集西北0.25公裡許的南窯村,所祀即韓伯俞。明都察院右僉都禦史蔣應奎立《重修孝子韓伯俞祠》碑文載:伯俞村,在亳州城東七十裡,有伯俞祠,南面渦水,北枕平原,西環周道,東接義門。祠於明弘治六年(公元1493年)創建,後重修一次。嘉靖三十七年(公元1558年)又重修。祠有前殿兩間,祀伯俞像;後殿兩間,祀伯俞母親像;廂房6間,藏祀器;地6畝供祭祀用。清咸豐年間,後殿和兩廊先後倒塌,前殿和山門均瓦落背脫,全無當年盛況。1916年,義門商人曾省三出資修葺,並在殿內勤碑刻石。其規模如下:山門1間,大殿3間,中塑伯俞像。殿前左右設祠臺。院中有柏樹8棵,中間甬道一條,旁立對碑,碑壓贔屃。
另據民國初年渦陽文人馬樸仙《遊義門集記》記載,“西行二百步,至龍興寺,佛像剝落,願田僅二十畝,僧貧不能給。門峙韓起故裡碑,後築龍墳,殆即隋白龍鬥死之遺蛻歟!立寺以祀,亦猶漢祀寶雞之義。”此處韓起絕非先秦時期的晉國軍事傢韓起,而義門所紀念的這位韓起的生平事跡如何,尚未得知——馬樸仙在《同張忠甫、王敬銘、劉文甫遊古真源謁泣杖祠,獲明蔣應奎公撰韓伯俞先生祠碑記記事四十韻》詩中亦言:“是否韓起裡,疑竇猶塞黷。”
義門伯俞祠原貌(又稱泣杖祠、孝祠)乾隆亳州志中的義門集、雉河集與東太清宮
今義門鎮下轄的趙屯居委會,原名趙旗屯,為明代衛所旗兵軍屯的地名遺存,絕非某些人望文生義地宣稱為宋真宗(趙)祭拜天靜宮時專責造旗的村屯。明初衛所軍制:十人為一小旗,五小旗為一總旗,二總旗為一百戶所,十百戶為一千戶所,五千戶所為一衛,一衛為五千六百餘人。陸軍、水騎兵編制均統一。趙旗屯應是以趙姓長官姓氏得名。
80年代《渦陽縣志·卷二·地理·建制沿革》中有關渦陽縣歷史沿革的原本記述:
關於渦陽境內胡/斛城的綜述,雙頭郡即兩郡合治一地。然而其他史料記載中的胡城位於阜陽西北二裡,斛城位於宿州徐州之間的陴湖附近,與渦陽胡城均不符合。故而同治渦陽縣志認為胡城為龍山縣城遺址
《渦陽縣志·卷五·軍事·捻軍》中有關渦陽縣捻軍起義的詳細介紹。
張信溜即為溜子集,圖中錯標張樂行故居捻軍調查記,大周營又名七裡鋪
清代徐宗幹撰寫的《斯未信齋雜錄》記載義門集曾有:“(咸豐六年)五月連戰大勝,十七日攻破雉河老巢,殺賊萬餘。白龍王廟勝仗,獲銅印一方,篆文「管萬戶府印」,面鐫龍鳳三年造。考元末韓林兒偽號龍鳳,或掘地得之、或舊傢收藏之物,以此為符讖惑人也。”
在有關捻軍起義的史料中,偶爾會提到亳州永城邊界、渦河附近有一個叫做“寺兒集”的地方。譬如《同治蒙城縣志》記載:“(咸豐四年秋)遣候補府張傢駒、參將朱連泰赴蒙,遂同張虎文帶練西剿至西陽、雉河、義門各集,斬獲甚眾。進至寺兒集,遇皖豫大股匪,乘勢擊之又大勝。師還,捻復聚。”《重修安徽通志》記述:“(同治四年)辛未扺亳,敗賊於渦河北岸;丙子敗賊渦北孟窩;戊寅敗賊於寺兒集;己卯進屯百尺河;辛巳破渦南廖樓,斬捻首廖和尚;壬午降帖木兒(疑即今義門集西南的前後鐵營,又名鐵裡營)等寨,破龔李莊(今為公裡莊),抵義門鎮,解其圍。”《渦陽縣志》則記載為:“曾國藩於閏五月行次清江浦,初三日至臨渙,初八日抵亳州,敗捻於渦河北岸,十三日敗之於渦北孟窩,十五日又敗之於寺兒集,十九日破龔圩李莊,解義門集之圍。”
《清史稿》也提到:“(咸豐)七年,(袁保恒)從解亳州圍,拔白龍王廟、寺兒集、雉河集賊壘,進攻三圩,戰最力。”;《清實錄》提到:“(咸豐四年三月)義門賊巢剿洗一空。餘匪藏匿寺兒集、觀音堂等處,為數無多。”其他史料中也有:咸豐四年“年底,蘇(天福)部回師亳州,打敗清知府張傢駒、副將孫傢泰於寺兒集,乘機攻入永城。”“(咸豐六年七月二十日)守雉河集的清將西凌阿、崇安等逃往亳州寺兒集。”
清末義門集為捻軍黑旗的勢力范圍,而黑旗總旗主蘇天福在起義前多次在義門集活動。根據河南永城當地的傳言,蘇天福曾在所謂“寺兒集清真寺”經營羊肉屠宰——諸多跡象似乎可以將寺兒集與廟兒集(即義門集)相關聯。
表中的廟而集(義門集)
然而《重修安徽通志》有:“(咸豐八年九月)癸巳,豫軍朱連泰、蘇克金敗捻匪於寺兒集,擒李萬倉、陳錢。”而光緒《亳州志》則記載為:“癸巳,豫軍朱連泰、蘇克金、承惠敗捻匪於翟村寺,擒李萬倉、陳錢。”據此可知,寺兒集應為亳州東南的翟村寺,即今譙東鎮的大寺集。
1864年渦陽建縣時,僅義門集與雉河集的居民戶口超過3000。其中,雉河集3210戶,義門集3594戶,為渦陽縣最多。
清代詩人張洵佳曾坐船路過渦陽,作《泊舟渦陽縣》:
赤眉銅馬舊披猖,君盜中原此聚場。
官吏養癰成巨患,地形扼險重巖疆。
頻年兵火遺民少,落日關河戍壘蒼。
今日渦陽增縣治,前車覆轍鑒毋忘。
同治渦陽縣志有關渦陽縣建縣的記載,且認為雉河集為古思善縣舊址
日本明治四十三年印制的鳳陽地圖中關於今亳州地區的部分(地圖用字為和制漢字)。
今利辛縣為下方的利現鋪同治渦陽縣志有關清油湖的記載
今渦陽天靜宮在北宋時期原名天靜(凈)宮,因其在宋真宗朝拜真源縣太清宮前自稱為老君受孕之地(流星園/壇),故而得以敕建於大中祥符年間,最初屬臨渙縣大李鄉管轄,後劃屬亳州城父縣;金代天靜宮一帶為南京路亳州集慶軍節度城父縣福寧鎮;據出土的元統元年半截碑記載:“皇帝聖旨□亳州城父縣,承奉亳州指揮,承奉歸德府指揮,承奉河南江北等處行中書省劄付……本縣福寧鄉福寧鎮……”。此碑證明天靜宮於元代屬河南江北行中書省歸德府亳州城父縣福寧鄉福寧鎮。明代天靜宮屬於鳳陽府亳州福寧鎮,明萬歷四十六年蒙館鎮鳳陽知府張□□《創修三清觀記》稱之為“西望感星吞氣之鄉。”清代屬潁州府亳州福寧鎮,後屬潁州府渦陽縣。
據清末宣統元年的《粧修道祖老君殿碑記》記載,渦陽天靜宮有如下歷史:“夫老子苦縣人也,仕周為柱下史,其後乃騎青牛西去,不知所終。迨漢桓帝時,遣中常侍左悺、管霸一再祠之(此處指漢代開始官方立祠祭拜老子,並未認可該祠位於天靜宮)。至唐朝以老子為始祖,立廟京師。太宗十年,詔天下老子廟改為宮,均給戶二十名奉祀。武後元年,追尊老子母為先天太後,當時創修(疑即真正的天靜宮始建年代),聞系鄂公敬德監修,禦史褚遂良書碑,風消雨蝕,無可考征。宋祥符六年,賜太上混元皇帝,洎乎元明兩代,尚有碑碣可尋。追維道德千言,直與天地同朽,迄今歷朝崇祀,若非有功世教,曷可臻此,後人謂為仙釋。因其煉丹灶鍋處,父老相傳,尤能言之。嗟呼!仙宮道觀毀於兵火,亦不知歷幾回建修矣。於道光二十二年,萬善同歸,集腋成裘,續修大殿三間,及宣統初年,視坍塌蹦墜,復議重修,又添東廟山門,所幸前菴地租餘款百金,尚堪補苴之費。問序於予(六安直隸州英山縣教諭張際昌),僅於記末。”
東太清宮原為流星園的別名,因天靜宮緊挨著流星園,後逐漸成為天靜宮及流星園的通稱。
bff8808e42444fe299a8ab3c3c02c3a7同治渦陽縣志認為東太清宮(天靜宮)僅為老子所孕之地清代道光亳州志中繪制的天靜宮流星園明清時期宿州的仁義鄉大多已劃入今渦陽縣道光宿州志的輿圖左下角為今渦陽縣境東北部
同治三年,從亳州劃出十三保(東鄉十二保、南鄉一保)九十六圩,從阜陽縣劃出四集二十五圩,從蒙城縣劃出十五村四十五圩,從宿州劃出十九保四十六圩,成立新縣,即渦陽縣。各州縣分撥如下:
宿州:新興集3圩,新興集、大劉莊、麻塚集(麻塚村原為渦北六塚:石、寶、丁、青、麻、蛇之一,今屬河南省永城市);寶塚寺(寶塚相傳為晉孫登墓,北宋熙寧八年建塔,元重修,民國渦陽縣志稱其又名石塚,今無)3圩,張傢莊、武小寨(附近有石塚村)、曹傢廟;重興集2圩,劉油坊、重興集; 龍山集2圩,龍山集、大王圩;丹城集1圩,丹城集(《宿州志》雲丹城西南有舞陽侯樊將軍衣冠墓,又訛名五羊城,傳為漢五仙人騎羊入城化為石);崔傢集2圩,二相莊、大羅莊(有蛇塚寺);太清宮2圩,潘老傢、潘傢莊(此處太清宮為天心宮);青塚寺3圩,潘傢樓、李傢圩、椿樹曹莊; 西順河2圩,大劉莊、王傢莊; 殷傢廟4圩,魏傢莊、馮傢莊、王傢莊、袁大莊;尚義集(今為周/鄒墓村)4圩,段傢圩、吳聖府(今馬店集鎮吳府村)、王傢窯、高傢樓(位於今石弓鎮高樓村,古為宿州仁義鄉養賢村,有養賢寺);青疃集(有樊將寺,寺在樊噲衣冠墓前)2圩,有孟溝、穆傢閣;曹市集6圩,曹市集、侯傢樓、王槽坊、徐傢樓、四裡廟、灰山寺(即今輝山村);古橋集1圩,李傢莊;雙溝寺3圩,羅傢寨(有雙溝寺)、王傢淺、董王莊;石弓山1圩,石弓山;道竹橋(今石弓鎮石羊村許樓與小集之間,元初為宿州臨渙縣仁義鄉道住裡)2圩,前袁樓、蔣傢樓;大劉村1圩,大劉村(即劉村集);柴村廟2圩,大張莊、大於莊。
蒙城:練莊村7圩,江傢集、張傢莊、鄭傢圩、李傢營、鄭老營、鬱傢莊、閆潘集;立崗村2圩,陸傢莊、侯傢莊;舊城村5圩,舊城集,小王集,陸老傢,陸小營,陸傢樓;蔡湖西村、蔡湖東村9圩,周長營、郭傢寨、劉傢集、盛傢樓、朱傢寨、王傢樓、黃老傢、盛傢莊、盛河口;草橋村2圩,丁傢莊、史傢寨;杏花村2圩,黃傢莊、楊傢莊;吳林村1圩,吳林村;梁疃村3圩,李長營、梁傢樓、席傢樓;蒙關村(古為蒙城縣純化鄉蒙館村)3圩,張傢寨、楊傢樓、李傢圩;草寺集1圩,大韓傢;柳橋村4圩,高爐集、單傢集(古為蒙城縣崇仁鄉善村集)、楊大莊、康傢圩;黃練村2圩,李傢寨、劉傢寨;范蠡村(古為范羅村)2圩,西陽集、馬傢寨;馬疃村2圩,羅傢莊、劉傢堂。
明代蒙城縣行政區劃
註:明中葉至清末,蒙城縣下屬的鄉名發生混亂挪移。原位於縣城內的在城坊變為東鄉名、原位於東部的壽寧鄉變為西北鄉名、原位於西部的惠安鄉變為南鄉名、原位於南部的淳(避同治皇帝名諱後改為純)化鄉變為北鄉名、原位於北部的崇仁鄉變為西南鄉名……至同治年間,崇仁、壽寧、純化三鄉的四裡(每裡十甲)及另外五甲劃撥渦陽縣。
阜陽(今皆屬利辛縣):王市集(淝河北)4圩,劉傢營、郭傢樓、潘傢樓、馬傢寨;延陵集(北)2圩,李傢樓、劉傢莊;佛鎮集5圩,張傢營、邵埠口、佛鎮集(今佛鎮村)、楊傢營、李傢寨;劉傢集14圩,劉傢集、馬傢橋、徐傢莊、劉傢寨、八裡潘、張傢營、永興集、椿樹店(今利辛縣城春店社區)、楚傢莊、朱瓦房、武老傢、楊大樓、張大樓、張傢莊。
亳州:雉河集12圩,鄭傢店(古為亳州水西村)、宋牌坊、尹傢溝、馬小樓、王大莊、韓傢寨、劉傢樓、董新樓、耿傢樓、鄭傢寨、孫傢樓、椿樹園;丁塚集6圩,丁塚集(今牌坊鎮丁集村)、河東、侯樓(即今吳橋村)、牌坊集、大梁(西有大裡溝)、劉莊;耿皇寺4圩,耿皇寺、耿傢場、王大莊、燕大莊;趙旗屯5圩,趙旗屯集(今義門鎮趙屯集)、李傢園、韓傢寨、楊傢樓、劉傢寨;義門集8圩,義門集、三裡張、張傢莊、王傢樓、秦傢寨、十裡廟、鄧傢樓、楊雙樓;花溝集13圩,花溝集、孔傢集、李破樓、湖裡王莊、孫奶奶廟、鄧新橋、公雞寺(今公吉寺鎮)、張菜園、龔瓦房、楊傢園、孫雙樓、劉斜莊、於傢樓;彪貍鋪1圩,彪貍鋪(今標裡鎮,古有重興寺);臨湖鋪7圩,臨湖鋪(又名靈王鋪、龍王鋪,明代為亳州南大吉鄉林胡村)、程老傢、孫村店、程大莊、王傢莊、王傢樓、宋牌坊;張村鋪(原屬亳州南鄉)10圩,張村鋪、孟傢寨、周傢寨、張傢莊、張傢莊、高傢寨、樊傢寨、姚新宅、韓傢莊、傅傢莊;李(禮)門集9圩,郭傢橋、靈奶奶廟、王傢莊、孫老傢、劉傢樓、王傢莊、李傢莊、王傢莊、李大莊;眾興集5圩,李傢營、許傢寨、李傢莊、眾興店(今利辛縣孫集)、馮傢寨;小閻集3圩,小閻集、張傢營、閻傢橋;楚店集11圩,李傢橋、紀王場、王傢寨、趙傢莊、江老傢、楚店集、路傢集、韓傢樓、紀傢莊、孫傢樓、張傢營。其中亳州應有九十六圩,此處有九十四圩之數。缺兩圩無考,或改為渦陽縣城。
據記載,渦陽設縣時,縣境共分五十一堡,堡分二百零八圩,圩管村莊不等,其名稱仍沿蒙亳宿舊制。然而實際情況是51個堡分中,梁疃堡內並沒有圩寨,真正管轄圩寨的有50個堡分。圩寨的實際數目也比記述的208多3個,達到211個。這211個圩寨裡共有村莊4004個,平均每個圩寨中應轄有19個村莊。
更為清晰的1864年渦陽縣境地圖,亳蒙兩地的界溝即今渦陽縣城的渦楚河
辛亥革命後,設自治區,縣分為8區:
一區在縣中,堡名為:雉河、梁疃、蒙關、草橋、杏花、吳林、柳橋、楚店、花溝、丁塚、蔡西、趙屯、龍山。
二區在縣東南,堡名為:蔡東、黃練、馬疃、范蠡、舊城。
三區在縣南偏東,堡名為:劉集、小閻、佛鎮、立崗、練莊(今利辛縣江集)、延陵(今利辛縣馬店孜鎮西淝河以北)、王市。
四區在縣西南,堡名為:張村、李門(今屬利辛縣張村,乾溪以東,舊與張村一水之隔)、眾興、臨湖。
五區在縣西北,堡名為:義門、耿皇、彪貍(今標裡)
六區在縣北偏東,堡名為:丹城、石弓、雙溝、重興、新興、寶塚。
七區在縣東北,堡名為:青疃、古橋、崔集、尚義、道竹。
八區在縣偏東,堡名為:曹市、大劉、柴村、殷廟、順河、太清、草寺。
1930年,改設9個自治區。1932年又改設7個自治區。是年10月,行保甲制,全縣編798保,合組56聯保,7725甲。1935年,設區分署,全縣劃為4區。第一區署設城內,劃舊第一區和舊第七區的曹市鎮各保屬之。第二區署設江傢集,劃舊二、三、四區屬之。第三區署設義門鎮,劃舊五區和舊六區的新興鎮各保屬之。第四區署設石弓山鎮,劃舊六、七兩區的石弓山鎮、龍山鎮、丹城集各保屬之。1939年,改聯保制為鄉鎮制。
抗日戰爭期間,今縣境屬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淮北抗日根據地(又稱豫皖蘇邊區淮北行政公署,初期稱皖東北根據地)。1940年1月,在新興集成立渦北抗敵聯合會,轄原渦陽縣屬3個區。
臺兒莊戰役後,日軍大舉入侵皖北各地。1938年5月21日,日機8架轟炸縣城兩天,至23日上午日軍占領縣城。29日,成立渦陽縣維持會。7月20日,日軍撤出縣城。10月,日軍三百餘人自西陽集渡河,又駐進渦陽縣城,不久退回宿縣。1939年9月,日軍兩百餘人再次自西陽集渡河至城南占領縣城。1941年1月,日軍發動豫南會戰。26日,日軍從亳縣經過義門再次進據縣城,2天後因兵力不足退出。29日八路軍第四縱隊十六團旋即進駐縣城,2月11日改“抗聯會”為縣政府,後因國民黨武裝進逼而於2月19日主動撤退。1941年11月18日至20日,再度淪陷,後被衛立煌部收復。
1939年9月6日,由彭雪楓、張震將軍領導的新四軍遊擊支隊(後陸續改編為新四軍第六支隊、八路軍第四縱隊,1941年皖南事變後改為新四軍第四師)進駐渦北新興集,並以此為中心,全面開展瞭抗日根據地建設。新興集故而被稱為豫皖蘇邊區的“小延安” 。同年11月6日,劉少奇同志率領中原局機關和大批幹部,到新興集20餘日,對邊區和支隊工作進行檢查指導。
新興集新四軍四師紀念館正門
1939年,彭雪楓帶領當地百姓共同挖溝排澇,根治水患。當地的百姓為瞭紀念這段歷史,專門立瞭一座彭雪楓德政碑(現為國傢一級文物)。四師在新興集期間,司令部直屬機關有政治部、鋤奸部、民運部、參謀部、軍法處、副官處、供給處、拂曉劇團、拂曉報社等十多個部門。1940年3月4日,抗大四分校(今為南京陸軍指揮學院,即著名電視劇《亮劍》中的軍校原型)在新興集成立。同年6月1日,新興集爆發著名的“六一”戰鬥。1941年5月4日,因國共摩擦,四師離開新興集,撤至津浦路東。
新興集一處紀念碑——“西進以來諸戰役殉國烈士紀念:碧血丹心——新四軍四師十一旅卅三團團長扶廷修、政治委員洪流率全體指戰員敬立”
抗戰末期至建國前,戰事頻繁,共產黨豫皖蘇邊區將渦陽境分為4個縣所有,並建立地方政權。
1944年10月,新四軍四師返回(津浦路)路西根據地,成立渦永縣;次年2月改為雪渦縣,下轄曹市、青疃、丹城、龍山、雪楓、吳橋、義門(日本投降後新設)、裴橋、畢橋、觀堂、黃口11個區(下轄渦陽縣境7個區:青疃、龍山、丹城、吳橋、雪楓、義門、曹市),每區設14個鄉。
渦陽縣輝山(原為灰山)烈士公墓舊照
1946年秋,八分區北撤,雪渦縣境為國民黨所占領,雪渦縣與宿縣合並,成立雪渦宿辦事處,行使兩縣行政職權。是年12月,恢復雪渦縣政府,屬晉冀魯豫邊區政府豫皖蘇邊區行政委員會第三分區領導,下轄義門、觀堂、裴橋、雪楓、丹城、黃口、吳橋、龍山、青疃、沙土、馬橋、新橋、書案(今河南境內)、高爐等14個區。
1947年7月,成立渦亳縣政府,屬晉冀魯豫邊區政府豫皖蘇邊區行政委員會第三專區領導,轄大楊、油河、立德、店集4個區。1948年初,渦亳縣政府屬中原行政委員會豫皖蘇分會第六分區領導,下轄大楊、師店、立德、臨湖、新德、城父、花溝7個區(下轄渦陽縣境3個區:花溝、新德、臨湖)。
1947年11月,建渦陽縣,屬第六分區領導,下轄西陽、楚店、雙廟、張村、劉集、路集、駝店(今蒙城縣境內)、江集、佛鎮9個區及渦陽市(下轄原渦陽縣境9個區:張村、楚店、江集、西陽、佛鎮、劉集、雙廟、路集、花溝部分地區)。區下共計366個行政村。
1947年,建宿蒙縣,屬第三分區領導,下轄原渦陽縣境3個區:曹市、單村(集)、順河。
1949年4月,渦陽全境解放,合四縣原渦陽舊地為一,仍稱渦陽縣,下劃13個區:楚店、閻集、花溝、曹市、高爐、江集、丹城、吳橋、張村、雙廟、義門、西陽、城關。另改渦陽縣城為市。全縣分130個鄉、6個鎮、3992個自然村。
解放前渦陽縣分境圖
註:1、1938年夏初,義門淪陷,後於當年由國民黨軍收復,駐紮騎三師第八團。1941年1月下旬至抗戰勝利,日偽自亳縣侵占義門,駐有日軍松田部隊二三百人及汪偽第四方面軍張嵐峰部第十四師師部。偽軍張嵐峰部十四師師長李學順,在義門設“新渦陽縣”日偽縣政府,內分民、財、建、教四科,各科設科長1人,秘書1人。歷任偽縣長賈於元、趙志勤、韓扶民、白堯卿、王化民。偽政府解體時間不詳。
2、高公及新德集(古為新臺寺,在亳州志中又名楊老人集。新德寺原位於今東楊寨村後,據傳為紀念帝嚳的小廟,毀於清初,僅存一高臺,後又新建,故名新臺寺)於1949年2月後由亳縣第五區劃入渦陽縣(1949年2月《中gong中yang關於在全國解放區調整行政區劃恢復原邊舊界的措施》下達,並發公文撤銷當時的渦亳縣),同時於1950年劃撥阜陽縣北部的宮集區及長春區4個鄉入太和縣。亳縣自此不再與阜陽縣接壤。
由1954年美軍地圖中的威妥瑪式拼音可知,今新德寺即新臺寺圖中紅線標註為高公廟與心(新)德寺
1950年9月,新增趙屯、佛鎮、龍山三區。改丹城為石弓,改吳橋為新興,改城關為城郊,全縣16個區,206個鄉,5個鎮,4506個自然村。1952年9月,縣境更為20個區(港):義門、新興、石弓、青疃、龍山、趙屯、花溝、城郊、高爐、曹市、西陽、雙廟、楚店、高公、張村、江集、舊城、閻集、佛鎮。另增1個港人民政府。全縣共239個鄉(港),5個鎮、4506個自然村。1953年,自然村由4506個改劃為4488個。1954年,劃城關鎮的下肘2鄉(農村)歸城郊區。1955年12月,縣境更為12個區:石弓、新興、義門、花溝、城郊、龍山、曹市、高爐、雙廟、張村、江集、閻集,港人民政府並入航運站。全縣分82個鄉(包括5個鎮)。1957年9月,縣境更為7個區,1個區級的城關鎮:義門、石弓、曹市、直屬、張村、江集、閻集、城關鎮。原5個鎮撤3留2(城關、義門),全縣共52個鄉(包括鎮)。1958年9月,撤區並鄉,實行鄉社合一,縣境更為16個鄉1個鎮,後改稱人民公社(基層社):石弓、雪楓、義門、標裡、趙屯、龍山、青疃、曹市、高爐、孫店、雙廟、高公、張村、紀倫寨、江集、閻集、城關鎮。1961年,縣境劃為13個區:城關、石弓、高公、江集、雙廟、義門、龍山、高爐、雪楓、閻集(今利辛縣城隸之,為閻集區駐地的春店鄉黃湖,但並非本來的閻集)、曹市、張村、花溝。1962年重新設區,增設單集林場(區級),改雪楓區為新興區。
渦陽建縣一百周年
1965年,設新縣利辛,於當年5月1日劃本縣南部的張村、閻集、江集3區歸之(析阜陽縣王人、王市、馬店、胡集4區20個公社,析渦陽縣閆集、江集、張村3區20個公社,析鳳臺縣闞疃、展溝2區8個公社,析蒙城縣望疃區6個公社,共10個區54個公社組成利辛縣轄區)。全縣尚有10個區1個場:石弓、高公、義門、雙廟、曹市、高爐、龍山、新興、花溝、林場、城關。1967年,單集林場撤銷。1969年撤區並社。1979年,撤社改區,縣境更為14個區:青疃、龍山、標裡、曹市、高爐、店集、雙廟、牌坊、石弓、城郊、義門、城關、單集(林場)。同年11月,撤公社設鄉,全縣為73個鄉。1981年5月,增設王窯鄉,全縣為74個鄉。同年6月,在店集、標裡、雙廟3區交界處設公吉寺區。自此,縣下為15個區:
城關鎮:東城辦事處,西城辦事處,渦南鄉
牌坊區:牌坊鄉,代莊鄉,耿皇鄉,周橋鄉,丁集鄉
新興區:新興鄉,重興鄉,大李鄉,大曹鄉,吳橋鄉
石弓區:石弓鎮,丹城鄉,齊山鄉,溫莊鄉,石羊鄉
龍山區:龍山鎮,劉店鄉,趙莊鄉,焦樓鄉,樊橋鄉
青疃區:青疃鎮,馬店集鄉,王窯鄉,蔣瓦房鄉,劉村鄉,殷廟鄉
曹市區:曹市鄉,高長營鄉,順河集鄉,輝山鄉,單集林場
渦陽縣東太清宮(天心宮)碑記至晚於2010年初,渦陽縣東太清宮皂莢樹樹齡仍識別為兩百年。僅過瞭十年,該樹樹齡被掛牌標記為1000餘年。在渦陽縣古樹名木清單中標記為455年
義門區:義門鎮,義門鄉,程樓鄉,趙屯鄉,鄧樓鄉,陳大鄉
城郊區:五裡灣鄉,張老傢鄉(西有小裡溝),閘北鄉,河套鄉,信辛鄉,大王鄉(俗稱大王店,舊時有洪福寺,寺內原有明代石碑,勒石記述明成祖朱棣及部下李麾於此駐兵,現僅存三間大殿),城西鄉,馬寨鄉
大王店洪福寺殘存建築
高爐區:高爐鎮,大呼鄉,趙窩鄉,蒙關鄉,郭寨鄉,西陽鄉
標裡區:標裡鄉,新德鄉,劉竹鄉,花溝鄉,郭營鄉,孫店鄉
店集區:店集鄉(古稱柘樹店),臨湖鄉,高公鄉,天廟鄉,宋牌坊鄉
公吉寺區:公吉寺鄉,薑大鄉,王大樓鄉,籬笆鄉
雙廟區:雙廟鄉,十裡丁鄉,王橋鄉,豐集鄉,胡堿鄉,楚店鄉
近年來渦陽區劃頻繁調整,不斷拆並重組與更名雅化。截至2019年,渦陽縣下轄3個街道、20個鎮、0個鄉:城關街道、星園街道、天靜宮街道、西陽鎮、渦南鎮、楚店鎮、高公鎮、高爐鎮(2016年行政區劃調整後,原單集林場所轄五個行政村合並至高爐鎮)、曹市鎮、青疃鎮、石弓鎮、龍山鎮、義門鎮、新興鎮、臨湖鎮、丹城鎮、馬店集鎮、花溝鎮、店集鎮、陳大鎮、牌坊鎮、公吉寺鎮、標裡鎮。
現行區劃中,城西城東合為星園街道、渦北改為天靜宮街道
關於義門和渦陽城池:
義門古鎮四周有磚城墻,城門九個,城內關外共有街道十二條(城外四條,城內八條)。據1958年編纂的《義門鄉志》記載,磚寨連垛高一丈六尺,基厚三尺,垛寬四尺,垛厚二尺,共有垛五百六十個,周長六百七十二步。城外三面有城壕,壕寬兩丈,深一丈二尺,南臨渦河,渦河上建有四座浮橋。一、西順河街,由三橋口至隅子口(又稱隅頂或隅首),此街南端設一“迎薰門”,迎薰門東有理門公所,隅頂北端有一人巷與此街隔西大街對應。二、西大街,由大西門經灶君廟、關帝廟、薑太公廟、隅子口、花巷口、火神廟、武衙門(把總署)、無影碑至水巷口,大西門設一“瞻華門”,門外設頭橋口,可通河西常小街。解放後改為西太平街,1971年改為勝利街。西門外建有一座白龍王廟。寺內建大殿三間,殿內塑有龍王偶像,有“先有此廟後有義門集”的說法。三、東順河街,北起水巷口,南至四橋口。四橋口港上設有小南門,門檻上橫一石匾刻有“伯俞故裡”四個字。城外小南門及迎薰門間的河灘,南至渦河河面,街巷密佈,頗為繁華。四、東大街,自水巷口始經穆閣巷至大東門,沿街有文衙門(巡檢署)、義學,東南設一“蘊德門”,再東就是正東門或大東門(或雲,大東門即蘊德門),上書“古真源”三個字,東南接五橋口(今渦河大橋以東的五橋路/現名千佛閣路南口),經閼伯廟、嫘祖廟、二郎廟再東是拖韁溝,其入渦口處跨有大石橋(此橋為一孔拱式,東西長九丈,南北寬六丈,高五丈。全橋由大石條砌扣,糯米汁和石灰汁混合澆灌而成。橋底是用石條鋪面,石條下面用木夯將五六把粗的木樁打下去,每步一根,每根木樁之間的空隙,再用石條填鋪起來,橋基異常堅固。橋頂石縫用鐵扒鑲嵌,整個橋面平坦如鏡,兩側是三尺高的石質護欄,橋的兩端成簸萁掌式向前伸展,東西橋頭各豎石碑一通,記錄建橋經過。此橋壯麗異常,每引行人駐足觀看,號稱:橋長二百(碑)單(擔)一空,鐵幫銅底萬丈高。據傳為尉遲敬德監修,於1958年拆除改建為水閘),附近有東倉。大石橋北段拖韁溝又跨有聚仙橋(實為一座古代橋閘,俗稱閘工)。東大街解放後改稱東太平街,1971年改稱向陽街。五、花巷街,由花巷口至大北門,大北門設一“錫類門”,門外為北關街,屬回民聚居區,街西有清真寺,寺後為啞巴坑。解放後仍稱花巷街,1971年改為光明街。六、穆閣巷,由穆閣巷口至天主堂,天主堂前設一“拱辰門”,門北有營園,為舊時駐軍營房。拱辰門與錫類門之間區域為吊橋,北有東西走向的清真街。街東有當典坑及水井,當典坑東北角設有“懷柔門”和“寅賓門”。七、公館街,自穆閣巷中心至花巷街中心,街北有無影坑。八、天相街,從西順河街袁傢坑(又名元寶坑,填埋於2020年初的古鎮開發)附近向西至西河沿,西首設有“天相門”。義門鎮渦河南岸有三橋街、史小街、鄧小街、四橋街四條大街。這四條均系磚城以外的街道,又名為四關。渦河西岸的亳州境內另有一條常小街。古代義門寺院廟宇共二十餘座,即千佛閣、玄帝廟(僧定然建千佛閣於後)、清真寺、天主堂、龍興大寺(今民政辦處,寺後有龍墳一座,1958年被平)、城隍廟、理門公所、關帝廟、龍王廟、灶君廟、包公廟、薑太公廟、火神廟、土地廟、二郎廟、天齊廟、一裡廟、倒閣、孝祠、玉皇閣、瘟神廟、金星閣、白馬寺、曇影寺、蓮花庵等。
2020年春季義門鎮航拍
自古以來,義門均為皖北重鎮,南北藥商及商船絡繹不絕。清代義門鎮上商賈雲集,設有“六行八市”。清末,建有“陜西會館”、“河南會館”。民國時期鎮四關設有“鼎裕雜貨行”、“瑞昌雜貨行”、“程何成糧坊”等大小商店120餘傢;竹木、鐵鋪、銀匠各類手工作坊和理發、浴池、照像等各類攤販300多傢(其他集鎮僅為數十傢);有字號的錢莊計有6傢。自抗戰戰事頻仍,義門鎮數遭兵匪搶掠,商業日漸蕭條。解放後,經手工業、資本主義工商業社會主義改造,集鎮上設立各類國營企業及合作商店。此間幾經周折,至1965年,形成以義門鎮為中心,向亳東、永城南、太和東北各集鎮,集散工農業產品的經濟區。義門鎮為縣內漢、回雜居地。解放前,回漢兩族常發生矛盾,渦河南之鄧姓組織一武術隊;河北回民,在清真寺組織兩個國術隊,每天練功。集北路西建有清真寺1座,現尚存。
義門清真寺大殿及望月樓義門清真寺皂角樹,樹齡約八百年,用於沐浴禮拜
下方鏈接是一篇非常優秀的描寫舊時義門集廟會盛況的小說,畫面感十足。
文中有些紕漏:西大街(西太平街)的中心不叫魚子頂,應該是大隅首、隅口或者隅頂。至於剎那門具體叫啥,沒聽過沒見過,像是鐘鼓樓之類的建築。舊社會義門的周邊百姓更常用廟集而非義門來稱呼義門集。太(泰)昌行在2019年前還有遺存,門面夾在合作社和糧站中間,有鎖姓居民在經營。文中描寫的風火墻(前幾年被拆)、出簷牛角梁的瓦房(今剩七間)我也都見過。太昌行與鎖傢大院隔著東太平街相對,大院建築今已不存,但仍為鎖姓回族聚居。
義門集儒林社介紹
2020年之前,從義門四橋口(以前有城門名曰小南門)沿著被填埋的元寶坑(袁傢坑)南側一直到三橋口(有崗樓名曰迎熏門),再從三橋口往西經漳河嘴(河東側有天相門、瞻華門)北折到西大壩,再沿著回民小學後邊的坑往東北通到義門大將羊肉湯附近(錫類門),羊肉湯館南側有個窄胡同可通到穆閣巷(中間有拱辰門),那一片即為吊橋:以前在這一圈能明顯看到斷斷續續還有護城城壕,還有砌磚的高崗子所圍的路,雖然外表已是現代居民為護路而自發添補的磚。再往東應該就找不到城墻遺跡瞭。
2022年重建泣杖祠
2020年,為迎合渦陽縣全域旅遊及義門鎮所謂千年古鎮建設,義門巡檢司的遺跡悉數拆瞭近乎一半,拆舊建新、拆真建假的偽古鎮路子甚囂塵上:位於義門鎮南頭的理門公所的百年欒樹在拆遷中處於半死不活狀態,殘存的城墻遺址也片甲無存;東西太平街、東西順河街地下的原裝古石條(質地堅硬平滑,幾乎玉化)被全部掘出,並閑置丟棄,而高費購置的新石條卻酥脆坎坷、極其劣質;大量三、四十年歷史以上的磚瓦結構民居四合院及胡同巷道被拆,保留的卻是新建的三層水泥樓房;五十年代建成的極其堅固的沿街門面房,被承包商改造為同質套路化、嶄新的、不倫不類的仿古商鋪;老街的老糧站大院要為仿古的新“古鎮建築”讓道拆除……整個老街被拆得七零八落、如同炮炸,完全脫離瞭本地的實際歷史風貌。
始建於1972年的義門工農兵影劇院
1958年12月,周總理簽發“安徽省渦陽縣紅旗人民公社義門基層社為農業社會主義先進基層單位”獎狀。1993年至今,被批準為副縣級建制鎮。
註:理門公所,清時設立的公開組織。主持公所的稱“當傢的”。凡想加入,須托先加入的人向“當傢的”介紹,得到允許後,便跪神發誓:“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子”。誓罷,當傢的授以“乾元亨利貞”五字。意是:“一心滅大清”。在理之人須戒煙酒,並有勸戒煙酒之責。
義門清真寺寺門,前門兩間,上覆灰色小瓦,龍紋脊飾,原是清代建築,拆於2007年
此外,本地有巧立名目、重復施工、折騰經費的現象。
1947年11月24日人民日報頭版
來自大佬@曹三郎 的第一手珍貴資料的分享,侵刪。
1972年的渦陽縣義門鎮衛星航拍2020年的渦陽縣義門鎮航拍,與上圖對比後可發現漳河進行瞭截彎取直,而義門鎮近五十年來的街區面積發展近乎停滯,老街區已被大量拆除
渦陽縣城始建於清同治七年,城開四門:東曰“崇升”、西曰“溥澤”、南曰“迎薰”、北曰“拱辰”,各設戍樓於上,外築月城。城外有城壕,唯北面瀕渦無壕,壕岸植柳若幹株。城內縣署坐落於南大街路東,其左為城隍廟,右為義正書院;聖廟位於城東南隅。
渦陽縣馬玉昆帥府
民國渦陽花園
下方鏈接是一篇描述渦陽縣城的文章。
1972年的渦陽縣城關鎮衛星航拍2020年渦陽縣城航拍位於渦陽西關的山西會館。大門面南,前後3排房屋,兩進院落。大門有石獅一對,匾額橫刻“山西會館”四字。二道大門有石鼓一對,穿中堂可達後院;後殿5間,磚木結構,上覆五色琉璃瓦;大殿前置一銅香爐。解放初期僅剩有石刻匾額和石碑各一塊,石獅子和石鼓各一對。1962年由省政府撥款在舊址重建房屋渦陽縣師范校門,即黌宮(孔廟)
渦陽大事記(1864年至1983年):
義門南窯林蔭道義門苔幹的史料記載光明日報文章天靜宮宋代遺址原貌九十年代渦陽縣老子廟會開幕
渦陽縣天靜宮重建原規劃圖:
關於渦陽縣其他集鎮:
關於境內丘陵:
龍山開采後的現狀
縣城東北二十五華裡,有龍山集(非龍山縣城),舊有龍山營駐防。集有龍山隆起,其山勢由西北走向東南,頭昂東南,中間微窪,蜿蜒曲折,形若臥龍,龍山由此而得名。山南北四華裡,東西最寬處一裡許,面積約一點七平方公裡。海拔高度一百零五米。
南首“龍頷”之下有洞,名“白雲洞”,大雨前常有白霧從洞內噴出,繚繞如雲,因以得名。“白雲洞遠眺”是渦陽原來的八景之一。《宿州志》載:嘉慶十六年(公元1811年),洞內又現一洞,洞口倒垂石乳,長一尺五寸。復現石龍,白色,長二尺,鱗角宛然。旁多石乳花,人爭往觀。惜後被碎毀。《渦陽縣志》也說:“有石杖欄頂,倒垂如塔。”據此看來,洞內不僅有石英石,還有逐漸形成的鐘乳石。白雲洞洞口雖小,須躬身而進,但進洞不遠,即可挺身。洞深約二三華裡,寬窄高低不等。有些地方細如缺口,須蛇行才能通過;有些地方則很空曠,竟大如房間,洞逶迤彎曲,黑暗無光,須持燈燭探幽。洞內有細流,水聲淙淙。洞中多黃泥,過去鄉人多用來染衣,不易褪色。往昔每逢地方大亂,常有人匿入洞中。平時則因陰暗潮濕,人跡罕至。解放後不久,即將洞口封閉。
龍山東五華裡,有獨山。因“一峰特聳”,形如蜘蛛,又名蜘蛛山,海拔八十五米。捻軍首領張宗禹先生張鴻羽(外號小英蘭),清雍正年間起義時曾率人占此山稱王。龍山西四華裡,有塔山,因“形如棲鳳”,又名鳳山,海拔五十三點四米。三山之間,俗稱“三山區”。其南三華裡,為北淝河。據傳,此河系北宋王朝所開之運糧河。年年有大批糧食從南方沿此河運往汴京(今開封,北宋首都)。清光緒年間(公元1875年——1980年)渦陽知縣張樹建領人挖北淝河時。曾獲一鐵錨,重三百餘斤。於此可見當時北淝河水勢之大。三山之間,俗稱“三山區”,其南三華裡,為北淝河。據傳,此河系北宋王朝所開之運糧河。年年有大批糧食從南方沿此河運往汴京(今開封,北宋首都)。古語雲:“三山口緊對運糧河”。清光緒年間(公元1875年——1908年),渦陽知縣張樹建領人挖北淝河時,曾獲一鐵錨,重三百餘斤。於此可見當時北淝河水勢之大。三山之間,舊為澤藪,名“龍山湖”,海拔僅二十六米多,常為水鄉澤國,給當地造成莫大災害。今雖已平沒,然當地人仍稱“龍山湖”。
三山上下,舊日廟宇甚多。比較有名的,東獨山有善聖寺,西塔山頂有塔寺。龍山頂有太山廟、活姑奶奶廟,龍山北有真武帝廟,山南有關帝廟,山側有馬王廟,山之西麓還有覺觀寺等。其中以太山廟和覺觀寺規模為大,建築精美,很為壯觀。每年農歷三月二十八日和十月十五日,山廟逢會,縣內縣外,遠近香客雲集,多達數萬。山腳下鑼鼓喧天,載歌載舞,十分熱鬧。現在,所有廟宇全毀,泯沒不存,唯覺觀寺前的一株唐朝古槐,尚有遺跡可尋。樹高數丈,粗三抱。古曾遭火焚,西南則裂痕如門。幹中已空,可容五至七人。此槐在上世紀三十年代死十餘年,後逢春復蘇。2000年春節,因炸山活動而側翻死亡。
龍山南麓,有烈士陵園。初建於一九四五年五月,為我新四軍四師紀念曹圩、馬港灣、蔣瓦房諸抗日戰役中之八十二名烈士公墓。一九七四年三月,又將淮海戰役中犧牲之十九具烈士遺骨遷葬於此。一九七八年十月重修後,更名為龍山烈士陵園。周圍砌石墻,園內植松柏花卉,墓前肅立石碑數塊,曾以此為核心設立有自然保護區,後名存實亡。
渦陽縣龍山烈士陵園,內有柏樹100多棵,長年棲息40餘隻貓頭鷹。1984年4月20日,經縣人民政府批示,劃為貓頭鷹保護區。范圍為:以龍山烈士陵園和龍山南坡為主體。四至界限,北至龍山山背,南至烈士陵園南大門,東西分別至龍山東西山腳。在保護區內,確定專人管理,不準墾殖、放牧和放炮采石;不準采伐樹木和修枝打丫,遊人不經同意不準入內。在縣境內,嚴禁捕獵、搗巢和驅趕貓頭鷹。不準任何單位、個人買賣貓頭鷹。
然而實際上,龍山貓頭鷹保護區炸山活動並未受限。
烈士陵園現狀
龍山屬於老年褶皺山脈,產生於寒武紀。山上多石少土,石色多青黃。據科學考察,淮北地區古時為汪洋大海,龍山和獨山、塔山均為海陸變遷、地殼突起而形成的獨立山丘。龍山含有磷磁礦、煤礦。西山坡下有大量耐火土、青石。石質為水成巖,結構層次,清晰可辨。年深日久,表層風化為頁巖,下層為堅硬之石灰巖。由於大量開采山石,面貌已有很大變化。
龍山十景
大寺緊對白雲閣,山頂猶存舍兒坡。白雲洞內白雲鎖,鳳凰嶺上念嬌娥。
興敗山腳向槐樹,龍眼四望看日落。大橋三百零一空,七二連窯靠澗河。
石弓山現狀
渦陽渦河閘
清油湖:《元和郡縣志》中的“城父縣”條目記載,“高陂,縣南五十六裡。周回四十三裡,多魚蚌菱芡之利。”清油湖為天然之湖,位置在城父鎮西南、古城鎮以東、渦陽縣標裡鎮以北,湖心偏於亳州城父東南,汛期四十裡汪洋一片,枯水期則分成七個獨立的湖泊,西接明(洺)河,油河之水,北流為章水,故有漳頭之名。經過黃泛淤積及人工疏浚後,民國四年《安徽省亳縣水利詳細總分圖說》記載,“清遊湖寬六丈,深一丈,長三千三百丈。”其圖所示位置為今油河自三岔口東至蔣板橋河段和梭溝口以東至關橋之梭溝段。當時連為一體,因這些河段又寬又深,且每到汛期,諸流匯集,下遊渲泄不暢,故兩岸低窪處盡成澤國,波及甚廣,經月不退,故以“湖”名之。清油湖又稱七地湖,高公廟(今渦陽高公鎮)、標裡鋪(今渦陽標裡鎮)、臨湖鋪(今渦陽臨湖鎮)、李門集(今利辛張村鎮)、張村(同上)、籬笆(今渦陽公吉寺鎮境內)、楚店(今渦陽楚店鎮)七地皆為環湖而建,渦陽店集鎮及花溝鎮境內有南湖、北湖及信湖等舊有湖窪地地名。建國後,清油湖經多次治理,排水漸暢,積水面積減縮,逐漸消失。1951年治理後,三岔口以下皆稱漳河。1957年治理時,漳河並入油河,三岔口以下河段上口加寬至60米,河深加至6米(是原湖深的2倍),排水暢通,洪澇盡除,清遊湖絕跡。
義門鎮土壤:地形是西高東低,北高南低,沿渦兩岸高於南北湖地,地勢平坦。 全區土壤大體可分成七種類型,即沙土、沙壤土、紅粘土、黑粘土、砂薑土、白淌土和堿土。這些土壤的分佈情況是,沿渦沙壤土約占百分之二十,渦北面大,渦南面小,紅粘土約占百分之五十,由渦河向南北延伸;黑粘土約占百分之七,湖窪地零星點片;砂薑土絕大部分出現在湖窪地點片地帶,約占百分之十;白淌土和堿土分佈在湖窪地區,約占百分之十三。
渦陽縣土壤分佈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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