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裡樂趣多(一)

我們這一代農村的孩子基本上承上啟下的,也就是說既沒有挨餓受凍但也沒有享受多麼富裕的生活,教育也是一樣,沒有現在的托兒所幼兒園,各種興趣班,但是也可以在上小學之前去上學,我們叫學前班或者育紅班,其實就是看孩子的地方,也不像現在還分大中小班,我們是差個幾歲的孩子都在一個班裡大雜燴,我大姐,我姐和我都在一個班裡呆過,我們的父母都有很活要忙,不會專心在傢陪護,更別說有月嫂保姆。那時候說是上學也上不瞭幾天,基本上都是一群孩子在地裡溝邊瘋玩,有一次我們在蓖麻地邊上玩,都偷瞭好多蓖麻籽吃,結果一堆孩子中毒瞭上吐下瀉一下午,如果在現在絕對是大事情,但當時都是各傢拎回去挨頓臭揍。我記得大概是五六歲的時候,我們一大傢子種地還是一起挨著的,一到幹活的時候每傢都拖傢帶口去幫忙挨傢幹完,中午也會自帶著幹糧一起吃。我們小孩就會被扔到地裡一起玩,加上大哥大姐一共有五六個孩子,大哥就成瞭我們的頭。有一年應該是秋收的時候,大人都在忙,大哥帶我們去灌耗子,那時候地裡很多耗子偷糧食。大哥以他的經驗告訴我們,耗子洞一般都有糧倉,小耗子呆的地方,還有逃跑的洞口。我們分工明確,去灣裡打一桶水來,有往洞裡灌的,有守住耗子洞後門的。最後一桶水下去,就看到有濕乎乎的耗子倉皇爬出來,大哥就趕忙用袋子套住。逮上幾隻耗子,把糧倉裡的棒子粒和豆子粒刨出來放到袋子裡,大哥就把耗子洞用鏟子挖大,然後加上幾個樹幹,在下面用棒子桿點上火,上面放上耗子和地瓜、棒子烤著吃。那時候的耗子還不像現在,那時候沒有用藥的,而且耗子都是田裡吃糧食長大的,沒有毒吃起來也好吃。除瞭逮耗子,農村小孩樂趣還很多,我們會用罐頭瓶裡泡上點饅頭,去北坑裡釣魚,在村邊的河裡抓黃噶魚,水庫裡放水的時候在河裡用篩子撈蝦子,夏天時候用掃帚撲蜻蜓,傍晚打蝙蝠。秋天的時候抓螞蚱,螞蚱有灰黃色的,圓頭,叫東東山,有綠色的尖頭,叫少馬甲,我們抓一大串用毛谷英串起來,一大串一大串拿回傢,娘放在鍋灶下面給燒燒吃。不過有很多人吃這種昆蟲過敏,我三叔就因為吃瞭個螞蚱,渾身腫都昏迷瞭,幸好送到醫院打針好起來,以後凡是蠶蛹、孑留龜、螞蚱這樣的東西他都不碰,我大爺和我大姑也不敢吃。秋冬天的時候我們跟大人一起在地裡下套抓兔子,我記得有一年我在地裡鋤地,一窩小兔子就在邊上,灰黃的毛擠在一起,跟土一個顏色,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我用佈兜裝回傢,結果讓弟弟給摔死瞭2個,其他3個沒幾天也死瞭,娘說野兔是養不活的。還有一種編筐的草,叫棉槐,長的嫩綠時候,一掐就有紫色的汁出來,我們女孩子都用它染指甲。春天時候,各傢小孩都要去溝邊地頭挖野菜喂兔子喂雞,一般小孩的定額都是一筐草,我同學就用磚頭在下面撐起來,在上面蓋一層草回傢喂兔子,結果讓她娘發現瞭挨瞭一頓揍,我就放棄瞭這個念頭,老老實實挖一筐壓的歪歪斜斜的回來。春天溝裡地裡有很多好東西,毛草根、茶飲(其實就是茅草嫩的時候),都甜甜的,那時候我們堤茶飲都要說,“茶飲茶飲今天堤瞭明年還您”其實也不知道什麼意思,老人教我們就跟著學的。兔子一般都吃苦菜、七七毛、曲曲芽,浮子苗,有些野菜不能吃,吃瞭會拉肚子,所以我們挖菜時候都要辨別。秋天時候就有焉有(一種紫色的小果子)、姑娘,還有甜棒,甜棒就是青的棒子桿和高粱桿,跟甘蔗有點像,用嘴把外面的硬皮扒下來,咬一口裡面的桿,在嘴裡咀嚼一會,就有清甜的汁出來,然後吐出一嘴的渣渣。有一年夏天,我跟我大姐還有我姐去園裡玩,我們就偷跑進園邊上一傢人的桃園裡。那時候桃還不太熟,大部分都是青的,我們幾個偷摘瞭好幾個,我姐性子比較急,擦擦就吃瞭,我跟我大姐還在用樹葉子擦桃毛。一會被桃園的主人給抓住瞭,問我們吃瞭沒,我們都說沒吃,桃園主說他剛打的藥,讓我們趕緊去衛生所開解藥,結果我姐嚇得哭起來,用手指頭使勁摳嗓子眼哇哇吐瞭,我們趕緊拉著她去開藥,經歷瞭這次以後再沒敢去摘過人傢的果子。我小叔就比我們聰明多瞭,他小時候去人傢院子裡偷杏,結果爬進去爬不出來瞭,關鍵是人傢媳婦在傢,我小叔臨危不懼,打開大門裝做串門的問,你傢掌櫃的在傢嗎?人傢媳婦說不在傢,我小叔說那不在傢算瞭我先走瞭。聽得我們一陣膜拜,恨不得趕緊實踐。現在回想起來,雖然我們的童年沒有芭蕾,沒有鋼琴,沒有動畫,沒有變形金剛,不過混跡於野地裡,和小夥伴們一起玩鬧,一邊上學一邊幹活的時光確實快樂的。那時候還沒收繳農村槍械,我爺還用氣槍給打麻雀,讓我娘用油給我們炸著吃,結果有次喝醉瞭,用力過猛,讓槍栓給手心拉下一塊肉來,我爺很豪邁的用佈包瞭包,接著又打瞭好幾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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