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房門拉開的一瞬間,一張矮桌從裡面飛出來,倫太郎趕緊閃身躲開。轟一聲砸在欄桿上發出一聲巨響。
“......岡部!還!給!我!”
眼前的女人搖搖晃晃的緊盯著倫太郎,她披頭散發,聲如惡鬼,仿佛歇斯底裡從地獄深處的吼聲,令他背後湧起惡寒。
強行壓下恐懼,倫太郎走進屋內,將門從背後關好。接著一咬牙,猛地朝地面蹬一腳,向著萌鬱直撲過去。
(這個女人為瞭奪回手機不惜破壞門,而且接到命令就會冷酷無情的奪人性命,實乃一危險至極的兇徒!一定要正面壓制她!)
兩人身體撞在一起,倫太郎憑借體重優勢終於強行按倒瞭萌鬱。砰一聲響,萌鬱尖叫一聲,似乎是她腦袋和身體磕到瞭地面。
“還給我......”女人嘶啞的叫道。倫太郎試圖去卡她的脖子,但被她掙紮中一掌擊中下巴,大腦剎那間暈瞭一下。倫太郎猛咬瞭下舌尖,用力用左手抓住她的右手腕。萌鬱用左手打中倫太郎眼睛,他一剎那間白茫茫一片,接著便感到自己的頭發被揪住瞭。
“啊!!!!!!”
眼看形勢開始不利,倫太郎大吼一聲,左手緊抓不放,右手用指甲拼命撕扯萌鬱的左手腕。這女人也夠硬氣,左手死死抓住他的頭發,就算手腕被撓出血也不撒手。
“唔.....還給我......”
頭發被揪得生疼,無論怎樣都甩不掉,倫太郎出於本能,一記“鐵頭功”砸向萌鬱的面門。
砰!
“嗚.....”
骨頭相撞發出令人作嘔的聲響,萌鬱被重擊也不得不松開瞭手。趁著這個機會,倫太郎終於控制住萌鬱的兩隻手,接著整個人騎到瞭她的身上。在推搡的時候,萌鬱眼鏡也早就被打落瞭。哭腫的眼圈藏在披散的頭發後面,一副病態的形象。
“呼......呼......呸!你這神經病,老子不會把手機還給你的!”
倫太郎惡狠狠的低吼道:“想逃進手機裡?門都沒有!有本事你就來搶!”
萌鬱又開始瞭掙紮,但倫太郎這邊也絲毫不松勁,兩邊角力之下再次勢均力敵。
兩人現在的姿勢實在很不雅觀。倫太郎壓制住瞭萌鬱,雙手分別控制住她的兩手,膝蓋夾住她的腰,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
“哼!你再繼續掙紮啊,看咱們誰先撐不住!我才不管你被FB拋棄......你離不開手機,與我無關!”
萌鬱瞪著通紅的雙眼,撇過頭去。
“在這條世界線上,你沒有直接參與行動。你對真由理的所作所為都變成瞭【未有發生過】,但我還清楚的記得!我對你的憎恨不會消失!你一遍一遍殺死真由理的事實,我永遠永遠都不會忘記!”
之前的世界線上沒有直面萌鬱的機會,但此時此刻,倫太郎已經下定決心不會放過這個女人。一定要得到那條Dmail的內容!
“我在問你話,你給我老實回答——”
“還給我!手機還給我!”萌鬱根本不聽,仍在身下劇烈的掙紮,嘴裡不停的大罵不止:“我要殺瞭你......殺瞭你......把手拿開......放開我......”
“哼!你喊啊,沒有手機,話都說不清楚瞭還想跟我狂氣科學傢鬥?”倫太郎感到勝券在握。
沒成想,萌鬱突然扯開嗓子大叫起來:“救命啊......強奸啊!來人啊!有人救救我嗎?”
倫太郎嚇得一個激靈,門外傳來瞭敲門聲。兩人同時看向門的方向——
“喂......我是鄰居,你們沒事吧?要報警嗎?如果不要的話......可不可以安靜一點?”
(該死!如果警察來瞭就麻煩瞭!)
“殺人啊!強奸啊!救命啊啊!!!!”萌鬱毫不停歇的繼續尖叫。
(媽的這個臭女人!快想辦法讓她閉嘴!兩隻手都騰不開瞭,看來隻能用......)
“唔?唔......唔!”
倫太郎用嘴封住瞭她的口。
“真是的......現在的年輕人啊......”門口的腳步聲遠去瞭。
嘴唇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倫太郎趕快抬起身。鐵銹味在嘴裡擴散開來,血液從嘴唇上滴落,一滴一滴的落在萌鬱的面部、脖頸、衣領。
“哼!裝什麼純......你比我年齡還大......還敢咬我......”
倫太郎噴出火的眼神怒視著萌鬱,而萌鬱急促的喘息著,也含著眼淚回瞪過來。
毫無情趣的接吻之後,萌鬱終於沉默下來。不知過瞭多久,天還黑著,雖然感覺已經過瞭幾十小時,不過真實時間也許隻有一個小時左右吧。
屋內的鐘表咔嚓咔嚓的響著,空氣陷入瞭久久的安靜。
萌鬱一臉空洞的表情,她停止瞭掙紮。不再咒罵,也不再做出任何反抗動作。長時間的搏鬥,兩個人都已經精疲力盡,汗流浹背瞭。
(究竟是我先耗盡力氣呢,還是她先妥協呢?)
“岡部......岡部君。究竟怎樣,你才肯把手機還給我?”
萌鬱意外的轉過臉,輕聲開口打破瞭沉默。很難想象這是一個小時前還在惡言相加,歇斯底裡的女人。看樣子她已經被逼到走投無路瞭。
“好。我現在問你話,你給我老實回答。你還記不記得你發送過Dmail的事?”
“......D什麼?”“Dmail,能夠發往過去的短信。你曾往自己手機裡發送瞭一條Dmail,你騙瞭我們,在發送前偷偷修改瞭內容。結果,世界線被改變瞭。”
萌鬱露出困惑的表情,艱難的搖搖頭。
“沒想起來是吧?你撒謊,你肯定記得,你趕緊給我想!”
面對倫太郎咄咄的逼問,萌鬱把臉偏過去,小聲啜泣。
“求求你......我真的不知道......如果回想起來......就告訴你瞭......”
倫太郎見壓力已經給到,便冷哼一聲:“好。那我換一種問法。兩周之前,你曾收到過一封奇怪的郵件,發信人是你自己,但時間卻是四天之後——那就是Dmail。”
萌鬱驚駭萬分,雙眼圓睜。
“告訴我內容!”
萌鬱露出猶豫又掙紮的神色。
“告訴你瞭......你會怎樣?”“就把手機還給你。”
“你這混蛋!內容......不能說。”萌鬱面色猙獰。
“為什麼?”“和我的工作有關。”
倫太郎咬牙切齒道:“SERN的巡回者,是吧?和IBN5100有關是吧?”
從萌鬱絕望的反應來看,這記重拳正中靶心。
“......你到底知道多少?”
“現在是我在問你!你給我老實回答!”
萌鬱慘然的搖頭:“不能說......說瞭就是背叛FB......”
FB比手機還重要麼?眼前這個女人的精神已經接近崩潰,她不斷的扭動身體、舔嘴唇、搖頭,一幅極其難受的樣子。倫太郎知道這個重度手機依賴癥,現在正面臨嚴重戒斷反應。
“那好,你先說說你為什麼離不開手機吧。”
“我不能......和別人好好交談......如果不用郵件的話......我會和世界失去聯系的......會被FB拋棄的......”
倫太郎氣得不打一處來:“這就是你毫不猶豫的殺害無辜的未成年少女的理由?你讓真由理和這個世界斷絕瞭聯系!”
“......我沒有殺人!”
“沒錯!在這條世界線是沒有。但在其他世界線上,你夥同其他巡回者,為瞭搶奪我們手裡的時間機器,你親手殺害瞭真由理!”
真由理淒慘的死相再次閃回在腦海,倫太郎的表情已經變得怒不可遏。
“......如果是FB的命令......我會去做......”
倫太郎察覺萌鬱比起之前的世界線,立場已經大不一樣。於是他決定步步緊逼。
“這個FB是什麼人?他在哪裡?”
“我......不能說......”
“那好。我來告訴你一件事吧。你現在被我控制住,沒有人能來救你——我是從五天後回來的,乘坐著SERN和你們都想得到的時間機器。你會被絕望擊潰,並與四天後在這間屋裡上吊而死。不會有人來救你,巡回者不會、SERN不會、300人委員會不會、還有你最心心念念的FB也不會......”
萌鬱臉色慘白,她已經走到瞭崩潰的邊緣。
“無論怎麼發郵件,心愛的上司都不再回復你瞭。這是為什麼呢?”
“——你已經被拋棄瞭。”
淚如泉湧,萌鬱放聲大哭,她已經徹底被擊垮瞭。
看著仇人這副模樣,報復的快感從倫太郎內心不斷的翻湧,伴隨著些許的負罪感,復雜的情緒在心中不停震蕩。這次是徹底的戰勝瞭這個女人。
“你沒必要袒護FB,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可是......可是......我不會背叛......”
“FB平常的聯絡是多長時間一次?”
“......平時,每天都會聯絡。”
“那這次FB消失多長時間瞭?”
“......十天瞭。”
“FB是個什麼樣的人?”
“是個溫柔的......像媽媽一樣的人......我終於找到瞭舒適的容身之所......像她傾訴煩惱......總是很快回復我......雖然沒見過面......也沒有打過電話......卻像朋友又像溫柔的傢人......”
“沒有見面?為什麼?”倫太郎疑問道。
萌鬱啜泣道:“巡回者有規矩......彼此要隱瞞身份......而且如果見面瞭......或許她會對我幻滅的......”
“哦?電話都沒有?”倫太郎嗤之以鼻:“溫柔像朋友一樣的女上司突然杳無音訊,你居然到現在還沒想明白原因?就如同匯款詐騙一樣,你不過也是個用完就扔的抹佈罷瞭。”
萌鬱嚎啕大哭起來。
“最後一個問題,你們最後一封郵件的內容是什麼?”
“是......IBN5100放到大阪大廈......投幣儲物櫃......”
倫太郎頹然的放開瞭手,找瞭處墻角坐瞭下來,他拿到瞭想要的答案。想必萌鬱的Dmail內容,一定就是【IBN5100的位置】吧。
懊悔也沒用瞭,兩周前萌鬱來Lab的時候,自己確實因為被糾纏不休順嘴將這臺機器的位置告訴瞭她。柳林神社的鎖被破壞瞭,作為貢品被保管的IBN5100也消失瞭。真是諷刺,居然放到瞭上一條世界線琉華子放置的地方。想必這次也一樣,那裡大概已經什麼都沒有瞭吧。
“嗚......嗚......哇哇!”
萌鬱掩面痛哭著,身體蜷縮成一團。盡管不再受束縛,也依舊沒有逃跑和反抗,她已經徹底失去意志和尊嚴瞭。
「助手:快聯系我啊白癡!你那邊怎麼樣瞭?至少告訴我下你死沒死啊。喂你快回信,否則我很坐立不安的......」
「鳳凰院兇真:我沒事,抱歉讓你擔心瞭。謝謝你的關心,我既然約定瞭和你一起去青森就不會輕易死掉。」
2010年8月11日 23:57:39
倫太郎坐在萌鬱身邊掏出她的手機,這次萌鬱依舊掩面不動,顯然是默許瞭。
經過五分鐘枯燥的查閱,終於在收件箱海量的信息中找到瞭那封Dmail。發信時間是8月4日下午2點37分,收信時間是7月31日上午10點37分。內容為:
【老式PC就在柳林神社火速回收】
果然,萌鬱在短短的幾秒內換掉瞭郵件的內容。不過既然已經確認,那麼對此發送否定的Dmail就行瞭。
倫太郎撥通瞭助手的電話。
“岡部!你還好嗎?”
“嗯。你現在在哪?”
聽筒對面的助手顯然如釋重負:“我在Lab待命。你讓我擔心死瞭你這白癡!你身上死亡Flag太濃瞭,居然活到現在簡直是萬幸......”
倫太郎快速把這邊的情況講瞭一遍:“總之萌鬱發送的Dmail內容已經確認,現在隻需要發一封否定的Dmail就行瞭。內容是【不要去神社,那裡是陷阱,東西不在】,時間則設置為31號的11點左右。”
助手嗯瞭一聲,很快做好瞭準備。隨著放電現象啟動,倫太郎深呼吸一口氣,按下瞭發送鍵。
(這次總該結束瞭)
他樂觀地想。
頭暈目眩的沖擊依然沒有到來。倫太郎難以置信的環顧四周,【命運探知】沒有發動,眼前的景象依舊沒有變化。
“怎麼會......沒有效果?”他憤懣的咬著牙,右手捏緊萌鬱的紫色手機。仍舊不順利,到底是哪裡出瞭問題?
“我要再發一封試試,我就不信瞭——”
“——等等!”聽筒另一邊的助手立刻阻止道:“關於Dmail的不穩定情況,我們在樂透6時已經驗證過瞭。看到Dmail的人會以何種方式去改變行動,是因人而異的。從桐生執著的性格來看,她收到瞭IBN5100在柳林神社的郵件後,即便馬上收到瞭否定的郵件,她應該也會不管不顧的先去看看再說的。”
倫太郎無法否認助手的推理,看來她要麼是不信,要麼是為瞭以防萬一還是去神社進行瞭調查,最終拖走瞭那臺機器。
“麻煩瞭啊......無論怎麼勸說她,她都會當耳旁風瞭......”助手陷入苦惱。
倫太郎想瞭想:“要不,我用強烈的口氣再發一封,嚴令禁止她去柳林神社?”
“......那要怎麼寫?”
是的,這才是問題。Dmail有18個字長度的限制,僅憑18個字,能勸住萌鬱嗎?
“或許我可以想想其他辦法,比如向7月30日的我發一封Dmail,讓我搶在她之前去柳林神社回收IBN5100?”
“那一天你對IBN5100有興趣嗎?”
紅莉棲的問題讓他一時語塞,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認真搜索起IBN5100的來著?
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能讓桐生萌鬱一定會聽話的辦法?
一道電流突然劃過腦海。
“——FB!”
助手沒聽清:“你說什麼?”。
“萌鬱的上司,她一直依賴的對象!如果是來自FB的郵件,萌鬱一定會無條件服從!”
不過,現實是連萌鬱都沒見過她,事情結束還沒那麼簡單。倫太郎交代完助手後就掛斷瞭電話,今天的行動依舊是懸而未決。看來要想離開這條世界線,就必須要找到這個神秘的FB本人瞭。
倫太郎叫瞭一聲萌鬱,將她的紫色手機還給瞭她。
“我準備去找FB瞭。”
萌鬱明顯驚訝瞭一下,雖然取回瞭手機,但她並沒有看向屏幕。
雖然厭惡之情溢於言表,但此時是需要更多情報的時候。倫太郎一屁股坐在榻榻米上,準備和這個女人拉拉傢常。
“你是怎麼加入Rounder的?”
從對方斷斷續續的講述中,倫太郎得到瞭一個這樣的故事。
桐生萌鬱是個從小自閉孤獨的人,和傢人的關系也不好,對這個世界感到厭倦。這些年來一直走在抑鬱和自殺的邊緣,以前就曾試過吞服安眠藥自殺未果。當她在考慮該怎麼死的時候,收到瞭一條陌生的群發郵件——招募巡回者。
這條怎麼看都像是垃圾郵件,萌鬱回復瞭。自那之後,FB聯系瞭她,於是她就成為瞭巡回者,一直在FB的指揮下行動。名古屋、橫濱、東京,萌鬱的腳步踏遍瞭全日本,隻是在兩周之前,她一臺IBN5100都沒有找到過。
(零戰績嗎?巡回者難道就是被這樣差使著做這種低效低成本的工作?)
倫太郎嘆息一聲,問道:“你以後打算怎麼辦?按照原樣,被絕望擊潰,於四天後自殺?你沒想過反抗嗎?”
萌鬱灰暗的眼睛露出瞭一絲神采。
“FB利用瞭你,又拋棄瞭你。你難道不想找到她嗎?你沒有話要對她說嗎?”
萌鬱思考瞭很久,最終痛苦的低下瞭頭。
“就算是......被她利用......可我的容身之所......也隻有那裡瞭......這是我第一次......有被需要的感覺......所以......”
倫太郎拍拍手,站起身向屋外走去。走到門口時他忽然想起瞭什麼,隨後轉身說道:
“對瞭,再告訴你一件事。如果你已經決定瞭,那你就抱著對FB的思念去死吧。你的死已經是被世界【承認】的瞭,但我不會對世界的意志低頭,我會抗爭到底!”
2010年8月12日 01:15:30
深夜的秋葉原沒有半個人影,倫太郎站在大阪大廈儲物櫃前。普通的櫃子是無法容納那麼大的機器的,隻有右側的三個大格子才能放下。而最下面的格子——正在使用中?
IBN5100就在裡面嗎?倫太郎一陣興奮,沒想到距離勝利隻有一墻之隔。
(如果用暴力撬開櫃子會怎樣?世界線會改變嗎?)
倫太郎趕緊返回Lab,從雜物間翻出一根撬棍再趕回大阪大廈。可剛準備動手撬鎖時突然警鈴大作,遠處傳來警車行駛的聲音,於是他隻得落荒而逃。
(看來這條世界線上無法獲得IBN5100)
倫太郎徑直推開瞭萌鬱的公寓。
“存放IBN5100的是最下面的格子吧?”他單刀直入。
萌鬱揚瞭揚眉毛:“你怎麼會知道?”
“隻有三個格子大小能放下這臺機器。如果你當時是放在瞭最下面的格子的話,那麼它就沒有被回收——你懂我的意思吧?隻要監視那裡,就能在FB取件時見到她。我準備出發瞭。你呢?”
萌鬱嘴唇動瞭動,又沉默的搖瞭搖頭。
“......見到她瞭......你打算做什麼?”
倫太郎也不隱瞞:“向她借手機,阻止你兩周前去往柳林神社。”
萌鬱眉頭緊鎖,似乎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我......不敢去見她......我沒有勇氣......她會對我幻滅的......”
倫太郎嗤之以鼻道:“她從來就沒有對你抱有期望,何談幻滅?你從一開始就是個棄子而已。”
萌鬱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無言反駁。
倫太郎再不看她一眼,轉身離去。
2010年8月12日 04:05:35
天還沒亮,倫太郎便蹲坐在能觀察到儲物櫃又不引人註目的街角監視。這可是個苦差事,才三四個小時便饑腸轆轆讓他叫苦不迭。
就在馬上就要餓扁的時候,有個指頭戳瞭戳他後背。
回頭一看,桐生萌鬱穿戴整齊,拎著一個塑料袋局促的站在身後。
“我也想來......監視......”她怯生生的說道。
“哦?改變主意瞭?你不覺得你和FB之前的郵件聯系才是最適合你們的關系嗎?應該適當保持距離才是吧?”
萌鬱頹喪的搖搖頭:“如果這樣下去的話......FB就此失聯.....我和世界的聯系就......”
“哼。”倫太郎有些不屑:“你表面柔弱的無法忍受孤獨,但接到命令卻能毫不猶豫的開槍殺人,簡直是宗教狂熱信徒。”
打開萌鬱提著的塑料袋,裡面裝著——
“哇哦!紅豆面包和牛奶,而且是兩個人的分量!你簡直幫大忙瞭!”
倫太郎對她的態度在看到食物和水的一刻大為緩和,既然現在是兩個人,就可以不分晝夜的輪流監視瞭。
當然,這依舊是個辛苦活,況且萌鬱也不是個能聊天解悶的對象,幾十個小時兩人除瞭必要的溝通以外幾乎一言不發。
2010年8月13日 13:00:24
13日下午1點左右,情況出現瞭。
一個毫不起眼中年男人走近瞭儲物櫃,此人身材中等,穿著一身不太合身的西裝。他很自然的用鑰匙打開瞭那個放有IBN5100的格子,倫太郎趕快拍醒萌鬱。
(他是FB雇來回收機器的?還是管理公司的人?難道是FB忘記回收IBN5100嗎?)
男人將裝有機器的紙箱抱上手推車便離去,兩人迅速悄悄跟上。目標一路走進秋葉原車站,隨意的靠在墻上讀起雜志,並把手推車放在身旁。不久,一名穿著白襯衫的青年路過他身邊,順手把手推車拉走瞭,而西裝男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奇怪瞭,回收人員交給運送人員?這樣接頭的用意何在?)
“走,跟上IBN5100。”
倫太郎拉著萌鬱轉而跟蹤那名白襯衫的青年,不一會兩人穿過檢票口擠進山手線內環電車。電車啟動,兩人小心翼翼混在擁擠的人群中,用餘光盯梢目標並註意不要被他發現。30分鐘過去瞭,青年毫無動靜。由於他脖子上紋身很有辨識度,所以也不擔心跟丟。
新宿站到瞭,那青年跟隨下車的人流離開電車走上站臺上,並順著月臺向站外走去。新宿站上下車的人有很多,為瞭怕跟丟兩人不得不緊緊跟隨其後。接著,車門在身後關上瞭......
——等下,壞瞭!
手推車不在他手上!
倫太郎意識到對方是采取瞭反跟蹤策略,電車抵達新宿站時,IBN5100肯定還在他手上。換而言之,他是趁著方才到站的大量人流把手推車交給別人瞭?
FROM: 2010年8月13日 15:1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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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2010年8月13日 14:11:53
跳躍回電車上的倫太郎收起手機,悄悄戳瞭戳身旁的萌鬱,又掃瞭眼剛才那個紋身青年。
“盯住手推車,不要管這個人,他會在新宿站將東西交給別人,然後自己下車。我是從一個小時後跳回來的。”
萌鬱投來難以置信的目光。
電車駛抵新宿站時,那青年果然“再一次”空著手走出瞭電車。而一位30歲左右推著嬰兒車的女性若無其事的接近瞭裝有IBN5100的手推車,隨後快速用嬰兒車調換瞭手推車。倫太郎悄悄觀察,丟棄的嬰兒車裡並沒有嬰兒。
(真不是一般的謹慎啊......)
電車緩緩離開瞭新宿站。
之後,運送IBN5100的人員不停更迭,兩人也在宛如蜘蛛網一般的地下電車軌道裡不斷換乘。山手線、南北線、有樂町線、副都心線、新宿線、東西線;運送的人員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還有車站的工作人員以及學生。無論被甩掉多少次,倫太郎都憑借時間跳躍緊緊跟隨。最後,乘上日比谷線的人員繞瞭一大圈,竟然回到瞭秋葉原。
2010年8月13日 17:03:41
最後負責運送的人有些面熟,是當時襲擊Lab的槍手之一。淺黑色肌膚和板寸頭,倫太郎忘不瞭這張臉。倫太郎拉著萌鬱躲在角落偷偷觀察著,板寸頭提著手推車等在路邊,直到一輛貨車停在他面前。司機推門下車——
“什麼?”
看到司機的瞬間,倫太郎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腦海中紛亂的信息交織在一起。
Mr.佈朗,天王寺裕,自己的房東,樓下佈朗管工坊的店長。
他怎麼會在這裡?他和SERN還有巡回者、FB這些有什麼關系?事情有些撲朔迷離瞭,在Lab樓下的人,居然和敵人有所關聯?
Mr.佈朗從板寸頭手裡接過手提箱裝進車內,隨後一個人鉆進駕駛室揚長而去。
FROM: 2010年8月13日 17: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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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2010年8月13日 12:22:40
跳躍回還在監視儲物櫃的時候,倫太郎立刻向萌鬱說明瞭情況,兩人跑到租車店弄來瞭一輛車,由於倫太郎還未成年,萌鬱正好有駕照。兩人便順理成章的展開瞭對Mr.佈朗的跟蹤。
“你好像有點緊張,你駕齡多長?”
“......Paper Driver.”
倫太郎很是無奈。不過說到底,萌鬱這種人能有駕照反而是稀奇事。據說是當初剛當上巡回者時應FB的要求考的。
最終,一路跟蹤Mr.佈朗來到他自己的傢。倫太郎對這裡非常熟悉,畢竟之前多次從這裡取走過計量儀,而且這裡也是曾經鈴羽的傢。
Mr.佈朗將IBN5100搬進屋裡,就再也沒有瞭動靜。FB在哪裡?東西被搬進去又意味著什麼?FB住在裡面嗎?是店長的熟人?還是店長夫人?
回憶起之前在萌鬱手機裡看到的,FB給萌鬱發送的郵件。
「FB:M4,你說你是個不擅長與人交流的人。但這也正是你的個性所在,而且你不是能和我正常交流嗎?老實說,像M4這樣盡職盡責的人已經很少瞭,我衷心感謝你,認為讓你加入巡回者是明智之舉。就算沒人關心你,我也會一直關註你的。以後可以隨時與我聯絡。」
「FB:M4,難得你在名古屋,不如去嘗嘗那裡美味的料理如何?我個人大力推薦烏冬面。此外,下個工作地點是在東京秋葉原,所以盡快找到能居住的房屋吧。我會給你匯特別獎金的。」
M4是萌鬱的代號。類似這種內容的郵件數量非常龐大,身為郵件魔的萌鬱每天都要給FB發送數十條郵件,而FB也幾乎是每條都會回應。要是普通人的話早就會乏味瞭吧,看來多少也能理解一點萌鬱對FB的依賴情結。
不管怎麼說監視在繼續,除瞭14號一早Mr.佈朗出瞭一趟門以外,這個屋子再無異常,小绹和店長夫人都不見身影。
15號凌晨,新的情況出現瞭。接近凌晨3點的時候,一輛白色面包車停在Mr.佈朗傢門口,隨後店長傢三三兩兩聚集瞭五六個人。雖是黑夜,但倫太郎借著燈光清晰的辨認出這些人就是襲擊Lab的槍手們。可萌鬱卻對此毫無反應,表示沒見過他們。
(或許在這條世界線萌鬱被排出在瞭巡回者之外,拿到IBN5100後她的任務就結束瞭。)
Mr.佈朗將IBN5100運進瞭白色面包車,並目送那些人離開,而後兩人趕快駕駛汽車跟蹤那輛白色面包車。那輛面包的目的地,竟是成田機場國際航站樓。
天亮之時,那些人辦好登機手續,就帶著IBN5100一起飛往瞭法國。
法國,SERN總部所在的國傢。
“回去找天王寺裕吧,他老婆很可能就是FB。”倫太郎下定決心直面這個肌肉大叔。
2010年8月15日 07:46:34
正準備出發時,紅莉棲的聯絡來瞭。於是兩人隻得先去見助手。
“喂,你去哪瞭?好幾天音訊全無,也不回來,真由理都擔心死瞭!”
助手的抱怨是有理由的,從結果來看助手和桶子最後還是在13日下午完成瞭時間機器,自己則什麼忙都沒幫到。
“很抱歉,我這幾天一直在忙。而且我馬上要接近敵人的真實身份瞭......”
紅莉棲掃瞭眼站在旁邊的萌鬱:“你說的敵人是她嗎?她就是殺害真由理的兇手?”
“正是。”倫太郎也不隱瞞:“不過現在她也隻是棄子,所以我與她合作,一起找到躲在背後發號施令的人......”
“......那我也去,這沒得商量。”助手毫不遲疑。
“可是,這很危險......”
“那今天的我應該不會死吧?”紅莉棲面無怯色的迅速問道。
倫太郎快速搖瞭搖頭,不過他猛然想起一件事,愕然的看向萌鬱:
雖然今天不是紅莉棲和真由理的死期,但有個人的死期卻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