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風雲 丨爾朱契胡：4.1世襲酋長

魏晉十六國以來，塞外的少數民族趁著中原地區大亂，紛紛內遷，在甘肅東部、寧夏、陜西、山西、河北遍佈著許多大大小小外族的部落，他們與漢民族融合著，接受同時影響著漢民族的文化。山西左太行、右呂梁，北部更是群山連綿，這樣的山河形勢哺育著一個又一個、一代又一代的內遷部落，他們生息繁衍，他們團結英勇，同時又能吃苦耐勞！北魏王朝崛起後，經過幾代君主的努力，漸漸同意瞭北方，歷史進入瞭南北朝時期。這些部落族群紛紛臣服於北魏政權，北魏對他們實行胡漢分離的政策，部落是他們的組織形式。 有一支契胡族的部落，他們的酋長爾朱羽健曾帶領著一千七百人的部族武士，協助北魏太祖皇帝拓跋珪攻打晉陽、平定中山國，在這些戰鬥中，契胡部落立下瞭大功，拓跋珪將秀容川（今陜西忻州北部山區）方圓三百裡山地封賜給瞭他們部族，爾朱氏成為契胡族的世襲酋長。從此契胡族部落在爾朱氏的帶領下繁衍生息，他們亦耕亦牧，用皮毛物品換取其他生活物資。契胡部落由於跟朝廷關系密切，經常給朝廷進獻戰馬，並聽從朝廷的軍事征召，契胡部落的政治地位不斷上升。爾朱羽健之後是兒子爾朱鬱德繼承酋長職位，再後來是孫子爾朱代勤。 第三代酋長爾朱代勤時逢北魏的世祖太武帝拓跋燾在位，拓跋燾是北魏實際的開國皇帝，他統一瞭北方，這次北方的大一統是自西晉永嘉之亂以來，繼前秦之後的第二次北方大統一，這次統一不像前秦那樣曇花一現，而是直接為後來隋唐南北的大統一打下瞭基礎。北魏王朝的大發展，也就帶動著契胡族的大發展，酋長爾朱代勤多次跟隨太武帝南征北戰，最後被封為“立義將軍”。爾朱代勤軍功卓著，同時也善於治理部落，深受部民的擁戴。史書記載有一次爾朱代勤帶領部民打獵，一個部民射殺老虎時，竟一箭射中瞭爾朱代勤的大腿！這個部民嚇得跪在地上連話也說不出來，誰知爾朱代勤擺擺手，哈哈一笑，說道“無心誤傷，這不能怪你”。一時傳開，部族內無不稱贊酋長的豁達明理，人人感恩戴德。爾朱代勤在高宗文成帝時擔任“假寧南將軍”、“肆州刺史”；他又十分長壽，一直活到瞭高祖孝文帝時代，因年老被孝文帝恩賜退休，賜爵為梁郡公，並每年給帛一百匹為常例。代勤終年九十一歲，贈鎮南將軍、並州刺史。此時爾朱酋長已經進入瞭北魏王朝的中高層。 第四代契胡酋長是爾朱新興，經過前幾代人的積累，契胡部落此時已經是“貨財豐盈”。但是，在爾朱新興的時代，契胡部落的實力增長才真正進入瞭快車道，牛羊駝馬，繁衍旺盛，竟然到瞭數不勝數的地步，隻好把牲畜根據毛色分類，放養在不同的山谷中，別的部族牲畜是以頭數計算，而爾朱契胡部族的牲畜是以多少山谷來計算的，可見其繁盛程度。此後朝廷每次要打仗，爾朱新興就會進獻戰馬和其他軍需物資。在孝文帝遷都洛陽以後，朝廷是堅決禁止官員私自回到北方的，但對爾朱新興則給瞭特例，特別允許他們冬天在洛陽供職，夏天回去避暑，由此可見皇帝對爾朱酋長的恩寵，高祖孝文帝加封爾朱新興為右將軍、光祿大夫。在肅宗孝明帝朝，爾朱新興因年老將酋長之位傳給瞭兒子爾朱榮，爾朱新興不久即去世，朝廷追贈散騎常侍、平北將軍、恒州刺史。此時的爾朱酋長已經是名副其實的朝廷高層官員瞭，並且相較其他朝廷大員，爾朱酋長有自己的封地和部族武裝！這支力量非同小可，太平時期，這是朝廷的利器，一旦朝廷出現動蕩，這將攪亂天下！ 史書記載爾朱榮相貌堂堂，但是他絕不是白面小生，而是神機明決、殺伐果斷；爾朱榮非常喜歡打獵，但他打獵可不是僅僅為瞭獵物，每次圍獵，一定是行軍陣法則，號令嚴明，無人敢違反！爾朱榮接替父親爾朱新興擔任契胡族酋長，正好到瞭孝明帝正光年間，此時北魏王朝漸漸到瞭動蕩時期，北部、西部邊陲的其他胡族開始反抗北魏統治。 先是柔然劫掠六鎮，然後六鎮在生計無法維持的情況下，鎮民鋌而走險，沃野鎮的破六韓拔陵拉開瞭北魏末年的民族大起義，很快地西部從隴西到河套地區、北部陰山內外都燃起瞭烽煙！而同時，在山西這個各族胡人內遷、已經聚集瞭幾百年的地方，也爆發瞭大大小小的起義，他們呼應著邊陲上的大起義，趁火打劫，劫掠百姓。山西北部發生的這些小起義雖然比不上六鎮起義的聲勢浩大，但是星羅棋佈、此起彼伏，之所以沒有對北魏王朝造成重大影響，就是因為此時爾朱榮率領著契胡族的武士們東征西討，掃平晉北。同時，爾朱榮也逐漸得到朝廷的重用，層層提拔，契胡族的實力大大增強。 正光四年（公元五二四年）在柔然阿那瓌劫掠六鎮後，李崇奉旨北征，爾朱榮就在李崇軍中效力，他率領四千契胡武士一直追到瞭陰山以北。此行爾朱榮擴展瞭眼界，同時也結識瞭許多六鎮的豪傑，這為他後來的崛起打下瞭堅實的基礎。後來六鎮起義爆發，爾朱榮先後消滅瞭並州地區的乞扶莫於、萬子乞真、素和婆侖嶮起義，魏朝廷加封爾朱榮為直閤將軍、冠軍將軍。後來有相繼消滅胡乞、步落堅胡劉阿如和敕勒北列步若，魏朝廷再次加封爾朱榮安平縣開國侯、食邑一千戶和通直散騎常侍。敕勒族斛律洛陽在桑乾水一帶起義，與費也頭牧子互成犄角，爾朱榮率領起兵在深井之地大破斛律洛陽，將費也頭牧子一直追趕到河西，朝廷加封爾朱榮平北將軍、光祿大夫、假安北將軍、北道都督。 爾朱榮立下瞭一些列的大功，有效的維持瞭山西北部的穩定，為朝廷討伐六鎮起義解決瞭內顧之憂，穩定瞭大後方，朝廷不久就再次加封爾朱榮為武衛將軍、使持節、安北將軍、都督恒朔討虜諸軍假撫軍將軍，進爵位博陵郡公，增食邑五百戶！北魏朝廷耗盡瞭國力平定破六韓拔陵引發的六鎮起義，而爾朱榮去在這過程中成長瞭。此時，爾朱榮成瞭晉陽地區的大軍閥，坐鎮晉北，加之山西地形封閉，爾朱榮既免受六鎮起義大軍的攻擊，同時在晉北平叛過程中增強軍力。 隨著爾朱榮實力的增強，他漸漸有瞭野心，他盡散畜牧資財，招納驍勇、結交豪傑，加上晉北地區局部太平世界，爾朱榮這裡成為瞭北方豪傑們躲避戰火的暫時容身之地。六鎮起義爆發後原駐守六鎮的各級將領也紛紛來到爾朱榮這裡，尋群庇護！這些原駐守六鎮的將軍們，他們多是中下級軍官，有些是被洛陽權貴排擠出朝廷而外放到塞北苦寒之地，有些則是中原的良傢子被朝廷遷到邊關去世代守邊！先後投奔爾朱榮的有侯景、司馬子如、賈顯度、段榮、竇泰、高歡、賀拔兄弟等，爾朱榮統統接納，與這些六鎮豪傑們傾心相交、打成一片。 北魏孝昌元年六月，六鎮起義被北魏朝廷和柔然聯合鎮壓下去，朝廷將六鎮的降戶二十多萬人分批遷到瞭河北地區安置。同年八月，柔玄鎮杜洛周在上谷起義。孝昌二年正月，六鎮降戶鮮於修禮利用遷來河北的六鎮降戶們的不滿情緒，在定州左城發動起義，相應杜洛周，一時之間六鎮起義的聲勢重現於河北大地。四月，留在六鎮故地的懷朔鎮鮮於阿胡也發動起義，率領流民紛紛南下，一舉沖垮瞭北魏的駐軍，一直打到瞭北魏的故都平城，六月，平城陷落。這三股起義一時之間，同時發難，起義軍勢力遍佈陰山內外和河北大地！ 爾朱榮之前或許還是隻是有野心，然而彈指之間的形勢逆轉，讓他的野心又感受到瞭巨大的壓力。爾朱榮所處的地方是晉陽地區，位於山西的北部，北部就是六鎮的流民所占領的平城，東部越過太行山就又是杜洛周和鮮於修禮的起義軍！爾朱榮就處於起義軍的戰略包圍當中，隨時可能受到起義軍或流民的進攻。然而爾朱榮不愧是亂世的梟雄，面對如此嚴峻的形勢，他瞬間就又看到瞭不可限量的前途。亂世不正是英雄崛起之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