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最崇拜的人是我表哥,因為他特別會玩。
比如他會帶我騎同一輛自行車,他坐在車後面的書包架上蹬踏板,我坐在前面的座位,把腿搭在單車杠上,扶著自行車的龍頭把握方向。他還會帶我和他朋友們一起爬到樓頂上,再折很多紙飛機往下飛。我還跟他們一起去冒險,偷偷爬進單位的辦公室裡打開電腦,但是沒人會玩電腦,隻能把雙手放在鍵盤上一陣亂按。
有一次在我傢裡,我爸媽都出去瞭就剩我和表哥兩人,他突然掏出瞭一支煙。
我好奇地看著他,隻見他緩緩的把煙點燃,皺著眉頭深深的吸瞭一口,然後一邊往外吐煙一邊對我說:“別告訴你爸媽啊。”
我連忙點點頭,但還是盯著他看,我不明白,為什麼他一邊抽煙一邊往地上吐口水,這讓我覺得有點惡心。
“哥,抽煙不是對身體不好麼?”我小心翼翼的問。
“嗯,所以你不要抽。”表哥漫不經心的說。
原來表哥知道抽煙不好,那為什麼他一邊叫我不要抽,自己還在抽呢?那應該抽煙的感覺還是很享受的吧?那時我還很小,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我也沒敢學他抽煙。
又過瞭好幾年,我上高中瞭。有一次爸媽都睡著瞭,我復習到深夜,出去上廁所的時候看見我爸的煙盒和一次性打火機放在桌上。也不知為什麼,突然就想試一下,抽煙到底是個什麼滋味?
我東張西望瞭一下,確定爸媽都在熟睡,於是從煙盒裡抽瞭一支煙出來,拿上我爸的打火機,輕輕的走回自己的房間,把房門關上。
坐在書桌前,看著手裡的煙,心裡突然有一種莫名的、要做壞事的興奮感,我回想瞭一下大人們抽煙的姿勢,把煙叼在嘴上,先點燃打火機然後再去點煙,發覺不太好燃,想瞭一下,好像要邊點邊吸氣才行,於是就一邊點一邊使勁吸瞭一口。
可能是沒經驗,一下子吸得太猛瞭,一股又苦又嗆的煙一下子湧進嘴裡,感覺特別刺喉嚨,我本來就有咽喉炎,連著幹嘔瞭好幾下,忍不住一口吐瞭出來,直接吐在瞭地上。
我實在是想不通,煙這個東西吸進去感覺說不出的難受,怎麼會有人喜歡抽這個?我看電視上還有看別人抽煙,樣子都特別享受啊,怎麼跟我想象的味道完全不一樣?
誰愛抽誰抽去吧,我再也不抽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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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讀瞭大學,大一的時候寢室裡有同學抽煙,一開始隻有一個。也不知道當時是個什麼心理,我好像是覺得自己也抽過煙,沒啥瞭不起的,再加上他們說隻要少吸點就不會想咳想吐,隻要不進肺就不會上癮 ,就跟著一起“抽著玩”,都讀大學瞭抽個煙也沒人管我們,就這樣寢室8個人有一大半都慢慢抽上煙瞭,我再怎麼把煙抽進肺裡也都不覺得想吐瞭。
幾年以後,我畢業參加工作瞭,一直在外地很少回傢。有一次過年前回傢休假,去表哥傢裡玩,他和他女朋友還有我,三個人圍著茶幾一邊喝酒一邊抽煙。
這時候我煙癮已經比我表哥還大瞭,一根接一根的抽。表哥見瞭勸我少抽點煙,比起煙來,他自己屬於更好酒那種,而且特別愛喝啤酒,每天杯不離手。他女朋友笑他說,你還勸你弟少抽點,你自己喝酒喝那麼多咋不反省下呢?表哥說酒嘛是循環的,喝瞭就排出去瞭,煙抽進去就沾在肺上瞭。
我漫不經心的聽著,坐在凳子上一邊抽煙一邊往地上吐口水。他女朋友後來才告訴我,說我那樣特惡心,吐瞭一地的口水,我走後她用拖把拖瞭半天。而我幾乎記不起自己當時有這樣做瞭,其實已經成瞭下意識的動作,抽煙喉嚨特別不舒服,我會頻繁的吐口水。
再後來又過瞭兩年,表哥和他女朋友分手瞭,接著沒多久就查出瞭肝硬化,聽傢人說他身體很不好,飲酒過度造成的,然而還是在繼續喝酒。
我找瞭個時間過去看他,去之前給他打瞭電話,下午去的,敲瞭半天門也沒開。在門口坐瞭會,又接著很大聲的敲門,門這才緩緩的開瞭,我看瞭一下表哥的臉,形容憔悴,頭發也掉瞭很多。
我走進門,看見他客廳的墻邊堆著一堆啤酒瓶子,屋裡全是酒味。我想去接杯水喝,卻發現飲水機裡的桶裝水早就已經變味瞭,整桶水滿滿的就沒喝過。我想瞭想,估計是表哥就沒喝過水,一直拿啤酒當水喝來著。
跟他一起吃瞭頓飯,他又喝瞭不少酒,勸也勸不住,還故作高深的說我不懂他。
但我沒想到的是,第二年他就去世瞭。肝硬化導致肝腹水,他死的時候肚子高高隆起,裡面全是水,那年他才37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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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煙癮也越來越大,到後面每天要抽2包半,早上起來會幹嘔,時不時會覺得胸口疼,有好幾次都夢見自己得瞭肺癌,嚇醒之後一身冷汗。
想到我哥的經歷,突然覺得很害怕,他因為酗酒還沒活過37歲,而我抽那麼多煙,煙對身體的危害難道不比酒更大嗎?也許真的哪一天我就突然查出肺癌瞭呢?
雖然很害怕,然而我還是沒有戒煙,就這麼在焦慮中繼續皺著眉頭抽煙,盡管把煙霧吸進肺裡的感覺有時候會讓我毛骨悚然。
想戒,又不敢戒,怕死,又怕面對戒煙的那種焦慮和痛苦。
再後來,猶豫瞭很久之後我下定決心要戒煙,可是試過幾次戒煙卻全部都失敗瞭。
第一次戒煙隻堅持瞭半天,就從垃圾桶裡把扔掉的煙撿出來重新點上瞭。
最長的一次戒瞭半年,各種賭咒發誓、咬牙堅持,足足半年沒抽。可是就松懈瞭那麼一次,以為自己已經戒掉瞭,伸手接瞭一根別人遞過來的煙,想“試試自己戒掉沒有“,結果一根煙就前功盡棄,僅僅一個月以後就恢復瞭每天2包半的量。
雖然後來我還是把煙戒掉瞭,但是這個過程真的很漫長,也很不容易,然而擺脫煙癮的奴役真的讓人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這麼說一點也不誇張。
我開始有些明白表哥那時候為什麼都肝硬化瞭還要喝酒,他是酒精中毒成癮太深,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瞭,無論煙酒,重度成癮者也許跟吸毒者也差不瞭太多吧。
所以,如果你沒吸過煙,希望你永遠都不要去嘗試第一次,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煙的味道其實很糟糕,而所有覺得煙好抽的人,其實都已經尼古丁上癮瞭,而這絕對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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