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部電視劇並不是簡單的霸道總裁和灰姑娘的浪漫秀,而是真真切切地展現著一對癡男怨女,為愛癡狂被愛煎熬欲愛不能情不自禁的生死糾纏。透過他們,我們看到的久違的濃烈致死的愛的模樣。謹以此文紀念永遠的高以翔,唯一的王瀝川。
可以說,從來沒有哪一部電視劇讓我的情感如此投入,陷得如此之深,甚至看完後還將喜歡的片段反復回放。我也一直在思考,為什麼這麼多觀眾看完瞭走不出來,甚至三刷五刷十刷。
有一句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在這部電視劇中,主要人物的耀眼人設都成瞭模糊的背景板,隻給觀眾講述瞭一個故事:真愛不能改變生死,卻可以超越生死。
初看人設,這個故事似乎又是個多金總裁和灰姑娘的爛大街套路。
王瀝川:瑞士華裔,出身三代建築師世傢,外表高大英俊,性情謙和溫柔,是精英中的精英,高富帥中的戰鬥機。
謝小秋:出身貧窮,為瞭省學費放棄北大選擇瞭普通外語大學,日常就是讀書學習和打工掙外快,外貌頂多算得上清秀。
很多評論和彈幕都為王瀝川鳴不平,不懂王瀝川到底愛小秋什麼。有一些評論則表示這兩個人的故事完全是作死,為虐而虐,電視劇後面十幾集完全是拖沓。
其實,如果瀝川沒有殘廢掉一條腿,身體康健,人生順遂,大概率他和謝小秋是沒什麼交集的,即使愛上瞭,分手瞭,也不過是一段平凡的愛情故事,於他,也不過是一段青春回憶而已。
但是,王瀝川並不是普通的霸道總裁,更不是我們假想的“道德完人”。
他被絕癥折磨,身體殘疾,歷經生死。
被疾病折磨瞭十多年,他的意志力已經支撐到極限瞭,比普通人甚至更薄弱。
更何況,十七歲時厄運來襲,忽然從天堂跌落地獄,青梅竹馬的女友把他無情地拋棄,他的內心其實潛藏著自卑,潛意識裡,他已經有瞭些許厭世的傾向。
常年纏綿病榻、被死亡的陰影籠罩、經年累月在希望和絕望中反復,病人的心理比常人更脆弱敏感,對感情的需求更高。
他可以迅速地分辨身邊人是真心還是假意,他們既害怕自己會拖累傢人,又擔憂傢人拋棄自己,對待真情既渴望又害怕,對真心既珍惜又懷疑。
四年前,當他病情穩定生活順遂之時,他的確是那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完美得就像童話。
四年後,當癌癥復發,死神與他如影隨形時,他更是像一個溺水之人,做著拼命而無望的掙紮,一旦愛上,他就像抓住瞭救命稻草,濃烈絕望。
英俊完美的外表,翩翩的風度隻是王瀝川這個人物的表象,猶疑矛盾的內心,欲愛不能的糾結,被死亡籠罩的陰影才是他的底色。
拋開“高富帥”這些修飾語,回到本質,他隻是一個絕癥患者,病入膏肓,行將就木。
這樣的心理狀態是王瀝川這個人物形象的基礎,也是他後面一系列心口不一反復無常甚至被很多人認為“作死”的行為的根源。
其實在原著小說中,這個人物比較單薄,但是在劇中,王瀝川這個人物在導演、編劇和演員的共同作用下,讓他成為瞭一個活生生的人。令他超越無數千篇一律的霸道總裁的,不僅僅是他完美的外表和風度氣質,更是他的敏感痛苦又矛盾掙紮的內心。
正是這樣反差巨大的外表和內心,共同構成瞭王瀝川這個生動復雜的人物,令他的每一次掙紮都刺在觀眾心尖。所以當他一次次狠心把小秋從身邊推開時,我們才會感同身受、為他心痛。他的每一句話都在讓小秋離開“move on”,可是他的每一個動作和眼神,無不在告訴小秋,“我愛你如癡如狂”。
謝小秋,乍看上去她不過是個堅強執拗的灰姑娘。其實仔細來看,她根本就不是傳統意義上循規蹈矩的乖乖女。
她出身寒微,三歲時,親眼目睹媽媽因生弟弟而難產大出血死亡,顯然她從小並未獲得過什麼母愛。父親是一個支教鄉村教師,固執清高又理想主義,發現女兒可能談戀愛之後第一反應是剪掉銀行卡,女兒爭辯時他直接給女兒一個大耳刮子,據此我們也能大概推測出過去二十年父女二人的相處模式。而弟弟小冬還是個沖動的毛頭小子。
不難想象,小秋在成長過程中,她的喜怒哀樂,她的少女情懷,她的青春懵懂是無人分享的,她的苦痛憂傷,也是無人陪伴的。
在這樣的環境中,不知道她獨自熬過瞭多少孤單的夜晚,才成為那個優秀的高考狀元,不知道獨自品嘗過多少眼淚,才讓她成長成那個堅強倔強,獨自騎車三百裡也要奔向愛人的撲火飛蛾。
在原著小說中,小秋的性格更決絕,不僅沒有任何朋友,而且和王瀝川分手後便酗酒抽煙,往好聽瞭說,她是我行我素性情中人,往壞瞭說,就是乖張孤僻。
在電視劇中,考慮到受眾,小秋這個人物增添瞭很多光明的色彩,甚至苦心孤詣地給她安排瞭閨蜜,幫她助攻。
但是本質上,這個人物的底色是沒有變的。在無數灰姑娘傻白甜中,她是一個乖張的異類。情感狀態上,她近似一個“孤兒”,野性與生命力共存。她就像一棵樹,在荒野中歷經風雨野蠻生長。因此她會拼命抓住那短暫的溫暖。
記得她和王瀝川爭吵時說過的兩句話嗎?
第一次,王瀝川撕掉照片扔掉戒指的時候,她說:我謝小秋什麼都沒有,可我給瞭你王瀝川我所有的愛。
第二次,王瀝川在雨中勸她,一切都已經over,她的回答是:我爸已經over瞭,我媽也已經over瞭。誰都可以和我說over,隻有你王瀝川不可以和我說over。
王瀝川是她二十年的人生中第一份愛,第一個對她如此體貼入微又溫柔細致的人,三個月的短暫溫柔,是她幹涸的人生中久違的甘泉,是她生命中的唯一,是她的氧氣。
她認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改變,她堅持的原則,沒有事情可以動搖,自然,她認準的愛人,至死方休。
某種程度上,她有些《呼嘯山莊》中希斯克利夫的影子,生命力旺盛得近乎野蠻。在四年病中,她的狂熱和執著是王瀝川的強心針,可是在四年後二人的糾纏中,她的癡纏狂熱甚至粗野,卻成瞭王瀝川的催命符。
這也是為什麼許多人不解,為什麼她這麼愛王瀝川,卻三番五次傷害他,朝他扔字典,在雨中和他爭吵把他推到。
第二十七集,二人情感迸發的時刻,小秋對瀝川不顧一切地深吻,這個吻如此炙熱,甚至帶瞭一絲瘋狂的恨意,導致王瀝川禁不住問到:小秋,are you kissing me or are you killing me? (你是要吻我還是要殺我?)
其實,在原著小說中,這種感情表現得更決絕。摘錄一段如下:
其實這種種野蠻甚至瘋狂的行為和小秋從前的執拗是一脈相承的。太炙熱濃烈的愛,既可以是甘泉,也可以是洪水,既能愛人,也能傷人。
在劇中,有一個對照人物葉靜文,從她的故事我們更能看清謝小秋。
葉靜文是謝小秋的閨蜜,雖說是從情敵變成的。她出身良好,父母都是高知,經濟條件優越,傢庭溫馨,父母恩愛,因此葉靜文就是謝小秋的反面:自信理智,豁達通透,她喜歡過王瀝川,但是很快便放下瞭,便是相愛後分手,以她的性格,也一定會很快振作。
因此,分手後給前男友寫一千五百封郵件這樣的事,謝小秋幹得出來,葉靜文幹不出來。
在劇中,和這對主角形成對照的便是王霽川和葉靜文,他倆才是常見的偶像劇套路:外冷內熱的霸道總裁和聰明調皮的女主角不打不相識,成為一對歡喜冤傢。
而拋開一切外在粉飾,王瀝川和謝小秋,根本不是什麼霸道總裁和灰姑娘的浪漫童話,而是一個瀕死之人和孤兒視彼此為唯一的陽光、卻愛而不能的悲情絕唱。
橫亙在他們面前的,從來不是門第、肉體、而是生死。
這部劇的前十集很甜,講述瞭一個溫柔總裁和灰姑娘的愛情故事,很浪漫甜蜜,卻很普通。
真正的重頭戲發生在王瀝川舊病復發,一去不回,杳無音訊之後。
如果兩人就此一別兩寬,各生歡喜,或是王瀝川把謝小秋帶去蘇黎世和他一起治病,共度餘生,這個故事將悄無聲息地湮滅在無數個言情片中。
王瀝川之所以是王瀝川,讓無數觀眾牽腸掛肚心神俱碎,正是因為他在分別四年後,病入膏肓卻故地重回,行將就木也要看謝小秋一眼,死也要死在謝小秋身邊。
他明明對謝小秋愛得不可自拔,卻忍痛一次又一次把謝小秋從身邊推開,讓她Move on,自己卻悄悄立下瞭墓碑。
謝小秋之所以是謝小秋,讓無數觀眾感同身受,正是因為她那股近乎偏執的野性和生命力,在分開的四年內堅持不懈,寫瞭一千五百多封石沉大海的郵件,王瀝川的一次次拒絕和推開,反而讓她愈挫愈勇,飛蛾撲火,遍體鱗傷不言痛,九死一生不言悔,雖生不同衾,死也要同穴。
入我相思門,始知相思苦。
四年的分別讓這份相思格外的苦澀,謝小秋那一千多封郵件,成為瞭王瀝川賴以生存的藥,而王瀝川對於謝小秋四年多追問的不理不睬,成為瞭謝小秋耿耿於懷的刺,四年後的重逢,各懷心事的二人,就在反復的推拉中,讓相思愈深,讓思念入骨。
葉靜文曾經對謝小秋說過這樣一句話:你要他回來,一千多封信都不夠,他要你回來,一個眼神就夠瞭。
分手是他,回來是他,拒絕是他,求死也是他,二人的關系似乎完全掌握在王瀝川的手中。
這樣的說法既對又錯,表面上看王瀝川掌握著主動權,謝小秋一次又一次地強吻主動甚至生撲,實際上,謝小秋才是王瀝川的命門。
對於謝小秋這種熱烈癡狂的情感,恰恰正中王瀝川的需求和心懷。當小秋開始對他冷淡的時候,他反而第一個不自在不習慣瞭。
他有一個貫穿全劇也被不少人吐槽為作死的行為,那就是眼巴巴地跟在謝小秋身邊,一邊關心她愛護她,一邊讓小秋“move on”。
仔細想來,這個行為其實有點可笑,好比前男友天天跑到你身邊,對你千好萬好,嘴上卻說,“你要忘瞭我”。
可憐的瀝川,其實除瞭你自己,所有人包括爺爺哥哥蕭觀甚至觀眾全都看得出來,需要move on的根本不是謝小秋,而是你呀!
第二十四集,回到上海東窗事發,面對爺爺的質問,為什麼不能放手消失時,瀝川仍然拿著那套說辭來搪塞爺爺,“我想等她move on再走”。
其實,這隻是用來搪塞你自己的吧。
兩人無數次的分別,若不是瀝川一次又一次情難自禁,克制不住對小秋的思念,忍不住凝望她的眼神,一次又一次地接近她,小秋又怎麼會對他如此難分難舍呢?
離開她,是理智,愛她,卻是本能。
她是醫他的藥,支撐他在四年的分離中熬過病痛的折磨,掙紮求生。她亦是誘惑他的毒,刺激著他殘存的理智,是他十年病榻折磨後的唯一樂趣,離開她,立馬意志力崩潰萬念俱灰。
劇中第十一集開頭有一個細節,王瀝川大病初愈回到瞭蘇黎世辦公室,蠢蠢欲動想出門卻被爺爺阻止,哥哥王霽川給他帶瞭藥,並囑咐他按時服藥。
王霽川前腳剛走,王瀝川便毫不在乎地把藥全部倒在瞭地上,兒戲一般。
一向冷靜自持的他為什麼會突然失態呢?好不容易恢復的健康他為什麼滿不在乎呢?
因為這幾天,小秋父親生病做手術,一連七天沒有給他發郵件,所以,他的“藥”沒有瞭,他的“毒”也停瞭,他像一個癮君子般開始失控。
長相思,摧心肝。
日日忍受相思的折磨,瀝川已然活得瞭無生趣瞭。他開始自暴自棄。
瀝川的第二次失控,是在小秋面臨蕭觀的熱烈追求,意志力開始動搖,給他發瞭一封“瀝川,我快撐不住瞭”這樣的郵件之後。
這封郵件什麼意思呢?是“我撐不住瞭,所以我不會再堅持給你寫郵件瞭。”還是,“我撐不住瞭,所以我需要你回來。”
我們不得而知,但是在瀝川看來,這是個危險的信號,不管是她要離開他還是需要他,他可能會失去她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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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爺爺沒收護照他無功而返之後,他開始鋌而走險瞭。作為一個傢族聲名顯赫的建築師來說,名聲比生命更重要。
而他,竟然喪失理智,冒著毀掉名聲的風險,拼死一搏回到上海,回到小秋身邊。對他來說,沒有小秋的生活,他寧可毀滅自我。
瀝川第三次失控,差不多是在故事結尾瞭,小秋終於如他所願,準備放下一切Move on瞭,他卻全面崩潰一心求死,最終暈倒在酒吧,危在旦夕,讓二人的關系走向高潮。
反復拖拉瞭二十多集,到瞭這一步,在瀝川走到生命盡頭之時,二人才真正坦誠相見瞭。
瀝川的疾病和慘淡的未來並未動搖小秋的信念,她依舊在病床上訴說著自己的思念和堅定,可是,瀝川動搖瞭,他破敗的身體再也經不起更多的折磨瞭。
小秋的存在,對他來說雖是求生的希望,卻也帶給他更多的痛苦,他要承受這副破碎的病體被病痛反復蹂躪,曾經才華橫溢的建築師如今隻剩下一地破碎,被機器和醫藥擺佈,曾經矯健敏捷的青春肉體如今隻剩一副骨架,勉強靠呼吸機維持著生命。
他更要承受心愛的人明明風華正茂青春正好,卻與花花世界格格不入,陪伴著他這個將死之人,隻能在腐朽的氣息中慢慢等待死亡的降臨。於是,他對小秋說:“讓我解脫吧。”
小秋聽到的瀝川清醒中最後一句話是:“小秋,我累瞭,我想休息。”
我相信,這不僅僅是為瞭讓小秋放手,也是他的真心話,對於他來說,帶著小秋的愛赴死,反而是一種解脫。他想陪著小秋看遍世事繁華,卻有心無力瞭。
在生命的最後階段,瀝川的心中一定充滿瞭遺憾而不舍。小秋這樣固執,從不肯接受任何人的幫助,連爸爸的醫藥費她都一分不少的還給自己,往後餘生,沒有瞭自己的庇護,她一個人,身世飄零,如何面對生活的艱辛與磨難?可是,世事茫茫,他再也無法陪她踏遍紅塵瞭。
我知道你愛我,可我不知道你竟然這樣愛我。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你越是愛我,我越是舍不得。我多希望我能繼續為你遮風擋雨、做一對平凡至極的夫妻,為你做每一頓飯、為你畫出我們夢想中的小屋,再摸摸你的發絲,捏捏你的小臉,與你說著隻有你我才懂的笑話。
可惜,我不能瞭。
心愛的姑娘,你如此的美好,你該擁有更美好的人生,不該陪我沉淪在死亡的漩渦中。
我隻求你能保證,就算我不在,帶著我的愛和祝福,你也能笑得如花燦爛,如同我在你身邊的每一天。
對於小秋,瀝川甚至已經超出一般意義上的愛人。
明明已經病入膏肓,仍然孜孜不倦地安排著小秋的將來,費盡心思扶持蕭觀的事業,處心積慮給蕭觀撒錢,日日守在小秋病房外,觀察蕭觀是否對小秋不離不棄——看到這裡的時候我嘆息瞭,問瞭老公一句:哎,什麼樣的男人會對自己這麼好啊?
老公悠悠來瞭一句:有啊,當爸的對閨女。
我猛然一驚,是啊,瀝川對小秋的愛,早已超出男女的情愛,如兄如父,融入骨血。
遇見王瀝川,既是小秋的幸福,也是小秋的劫難。
三個月的甜蜜,她卻用四年去追問,用一生去緬懷。
她這個執著的姑娘,把愛當成瞭信仰,用青春和後半生的幸福來祭奠唯一的愛。
分開四年,她從一株生機勃發的野草幹枯成行屍走肉。平生第一次,她開始相思,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遊絲。可是隻要瀝川的一個眼神,她便又死而復生瞭。
和瀝川在一起的三個月裡,她從未受過他任何恩惠,分手後的四年裡,瀝川給她留下的財產,她無動於衷,甚至連父親的醫藥費,她也固執地從微薄的工資中分期歸還。
門第,於他們不過是模糊的背景,在生死面前,黯然失色。
瀝川在有些人眼裡,是天之驕子;
在有些人眼裡,是缺瞭一條腿的殘廢;
隻有在小秋眼裡,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她欣賞瀝川對事業的不倦追求,她心痛他承受的病痛折磨,她憐惜他殘缺的軀體。
除瞭小秋第一次見到瀝川殘缺的軀體時有些意外,她從未因此而有任何芥蒂。她沒想過瀝川是精英富豪,自己配不上他,也沒想過,瀝川是殘疾,他配不上自己。
自始至終,兩人心意相通,是真正的靈魂伴侶。他們各自在專業領域有追求有建樹,他們的生活不隻有食色,更有詩詞歌賦,靈魂交融。
分開四年,再次相逢,他們依然眼裡隻有彼此,雖然相顧無言,彼此卻心意相通。
劇中最打動我的一幕,是小秋偷偷跑進瀝川的房間意圖找回小說手稿,害怕被發現,於是偷偷躲在瞭瀝川的衣櫃裡。
躲在衣櫃中,小秋悄悄地把瀝川的襯衣披在自己身上,愛人近在眼前,她卻無法觸及,隻能在衣服間去尋找他殘存的氣息。
穿上愛人的舊衣衫,仿佛又回到瞭愛人的懷抱。而這一刻,對靈魂長久幹涸的小秋來說,甜蜜又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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瀝川呢,他發現小秋躲在衣櫃裡卻佯裝不知,又不動聲色地關上瞭櫃門。
他為什麼不敢拉她出來呢?
他在怕什麼呢?也許,他害怕一旦把小秋拉出來,他將必須面對自己殘存的理智,又要忍痛讓小秋走開瞭。
他寧願拉上櫃門,讓自己享受這一刻的甜蜜安寧。放縱自己一回吧,就讓薄薄的櫃門成為你我的分界,共同重溫一場舊夢。
於是,隔著薄薄的櫃門,瀝川念起瞭《追憶似水年華》,這個隻屬於他們曾經的回憶。
輕聲細語,小秋如往常一樣,安然入睡。瀝川看著她安心的睡顏,是憐惜是不舍還是遺憾?
這一幕,大概是四年重逢後,二人為數不多的溫馨時刻瞭。
分開這麼久,我依然記得你的氣息,依然保留著和你在一起時的習慣。
當蕭觀的母親lisa fong撮合她和蕭觀時,說出瞭世俗而普遍的想法:蕭觀除瞭沒有瀝川有錢,他什麼都比得上瀝川,而且他有一副健康的身體。等小秋到瞭她這種年齡,就該明白一個男人的活力對女人的幸福有多重要瞭。
可是,小秋平靜而從容地反駁瞭lisa:瀝川就算什麼都沒有,他還有他的愛好和事業,他可以在設計中尋找滿足,可以從創作中尋找快樂,我覺得他不是一個悲慘的人。
小秋和瀝川,才是能讀懂彼此的唯一。
兩人雖然心心相印,卻總是爭吵折磨,而感情就是在這一次又一次的反復爭吵中愈來愈深。
第二十七集,瀝川借“看貓”來小秋處時,小秋又一次對瀝川發起瞭攻勢,當瀝川質問為什麼四年都不夠小秋走出來之時,小秋哭得肝腸寸斷:“不夠,一輩子都不夠,就算死瞭,我也要和你死在一個棺材裡。”
這句話有點熟悉,我不僅想起瞭另一對怨偶:“你明兒做瞭‘一品夫人’,病老歸西的時候兒,我往你墳上替你駝一輩子碑去。” 對著使小性兒的黛玉,賈寶玉曾經這般賭咒發誓。
在這部劇裡,整日鬱鬱寡歡、體弱多病終日嘔吐暈倒的王瀝川似乎有幾分林黛玉的影子,而小秋卻更像賈寶玉,奇妙的是,她的追求者蕭觀,也如薛寶釵一般,精明入世。
他看上去對小秋一片癡心,然而,他根本不懂小秋。
第二十九集開頭,當蕭觀被小秋找借口“騙”到lisa處時,他勃然大怒,對小秋說道:你和他們一起騙我?他們給瞭你多少錢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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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蕭觀和小秋相處的時間比瀝川長久得多,他們四年來不僅僅是同事,更是很好的朋友,然而,他卻從未瞭解過她。對於小秋,蕭觀也不過是從世俗角度判斷,覺得她是個“好姑娘,合適的對象”。
可是,他並不“懂”她。
這句話,王瀝川一輩子也不會對小秋說。
當Jennet認為小秋不懷好意,提醒瀝川,“她就是沖著你的錢”的時候,瀝川眼裡是冷漠和鄙夷,“你不要侮辱小秋”。
縱使有蕭觀這樣世俗眼裡的追求者,她對王瀝川依舊癡心不改,真正是“空對著山中高士晶瑩雪,終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
希斯克利夫,隻有一個凱瑟琳,賈寶玉,隻有一個林妹妹,而謝小秋,也隻有一個王瀝川。
獨自把疾病扛瞭這麼久,瀝川並不是毫不動搖的。
無數次,當小秋詢問瀝川,不告而別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時,瀝川眼裡也曾有過遲疑,可是理智與情感時時刻刻煎熬著他,令他的眼神總是哀傷又遲疑,或許,連他自己也在天人交戰吧。
第二十七集中,二人情感爆發後,小秋再一次追問為什麼。
瀝川沒說話,他遲疑瞭一會兒,低頭沉吟瞭半晌,才重新硬起心腸說:沒什麼。然而他眼底的脆弱又一次出賣瞭他。
就在這樣反反復復的煎熬中,瀝川的隱忍和無奈不僅讓小秋難以釋懷,更讓觀眾牽腸掛肚。獨自背負起疾病的折磨,隱忍住對小秋的愛戀,一次又一次受傷、暈倒、嘔吐,明明身材高大英俊,瀝川卻另有一番犧牲和脆弱交織的悲劇美。
劇中有無數次,瀝川暈倒,小秋把他摟在懷裡撫慰他。他的傷痛脆弱全部被她看在眼裡,她愛他憐他疼他惜他。
當小秋出車禍摔斷瞭腿時,她想到的是,終於我也和瀝川是一類人瞭。他所受的苦,她恨不能親自替他承受。
看到這一幕,我除瞭感動,心中總是升起一股別樣的聖潔之感,甚至讓我想起瞭米開朗基羅的雕塑《哀悼基督》。
當基督替世人受盡磨難,被釘死在十字架上之後,躺在年輕的聖母懷裡,聖母悲痛而安詳。
瀝川對小秋的種種隱瞞和犧牲,獨自承受病痛,為她跳下垃圾箱,為她在夜裡大街上奔走,為她立下那座默默無言的墓碑,都讓瀝川背負著愛的十字架,成瞭感情的殉難者。
他為她滿身荊棘,遍體鱗傷,隻為躺在她的懷中。隻要能安息在她身邊,他雖死無憾。
她的愛和撫慰,令他這個將死之人在灰暗和死亡的噩夢中,得到瞭寬容和救贖。
在故事結尾時,聽到小秋對他的告白,他雖然昏迷不醒,眼角卻滑落瞭一滴眼淚,無論他是生是死,他的靈魂已得到瞭安息。
結局是什麼已經不重要瞭,重要的是,觀眾們也隨著瀝川和小秋,經歷體味瞭這一段濃烈絕望而又肝腸寸斷的旅程,重溫瞭最濃烈的愛情,它恰似一團火,我們雖不能至,卻心向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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