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卡達爾,總也繞不過十月事件;
這是匈牙利的悲劇。這13天震撼瞭世界,嚴重分裂瞭社會主義。勝利者在保衛社會主義自不待言,失敗者卻在臨刑前呼喊:獨立的社會主義萬歲。1956年是共產主義和社會民主黨的分水嶺,標志就在匈牙利。美國共產黨說,匈牙利事件使它“碰到瞭一些前所未有的錯綜復雜的問題”。
然而,這是一場什麼性質的騷亂?歷史會給這13天一個什麼樣的定性呢?
美國共產黨最後的結論是:這是一種爭取民主化、爭取解決他們的經濟問題和爭取在他們同蘇聯的關系中取得完全的國傢主權和平等地位的人民起義。
套用毛主席的話:放屁,文不對題;
中共領導人周恩來說:“帝國主義者和他們指使下的匈牙利國內外反革命分子……利用人民正當的不滿情緒,發動瞭武裝暴亂,企圖摧毀匈牙利人民社會主義制度,企圖恢復資本主義和法西斯的恐怖統治。”
正確卻缺少瞭歷史的細節;那麼我們就回到那十三天看看究竟發生瞭什麼?
引發1956年匈牙利事件的社會矛盾是長期積累下來的。究其原因,匈牙利國內矛盾長期急劇再加上蘇聯指手畫腳武力幹涉直接導致瞭暴力沖突的爆發。
蘇聯軍隊在 1945年 4月解放瞭匈牙利全境,戰時長期在蘇聯流亡的拉科西·馬加什等人回國領導匈牙利共產黨。 在此後幾年由各政黨聯合執政的人民民主時期 ,共產黨是整個國傢生活民主化和恢復戰爭創傷的主導力量。它使人民相信“匈牙利將獲得新生”。
拉克西
最初,蘇聯也曾大力幫助匈牙利進行重建工作。例如 , 1945年 ,在蘇聯本身物資十分匱乏的情況下 ,還將 1. 5萬噸糧食、 3000噸肉、2000噸糖、 2000噸土豆及其他食品運送到陷於饑荒狀態的匈牙利。(今天還在說蘇聯是帝國主義的,你見過砸鍋賣鐵為別人的帝國主義嗎?)
1947年 ,斯大林改變瞭政治主張 ,要求東歐各國共產黨盡快將國內其他政黨排擠出聯合政府 。匈共於1948年取締瞭其他政黨 ,該黨本身與社會民主黨左翼合並建立瞭匈牙利勞動人民黨 ,獨掌政權。
然而,在此後短短的幾年當中 ,拉科西等人追隨蘇聯政策 ,無視本國具體條件和勞動人民的利益 ,在政治、經濟、文化等各方面都有嚴重失誤。
作為經互會下屬專門搞農業和鋁礬土的小國,匈牙利應先發展農業,但拉科西等人追隨蘇聯政策 ,無視本國具體條件和勞動人民的利益 ,優先發展重工業,強迫農業集體化,用政治恐怖推行極權統治
它的後果是“基本食品和許多日用品憑票供應。經常調整勞動定額意味著降低工資,年年發行和平公債,實際上就是苛捐雜稅。1954年職工的實際收入比1949年下降20%。”
無疑,問題是嚴重的。但此時蘇聯卻不恰當地插手瞭此事;
1953年6月,斯大林逝世後3個月,由於東柏林發生瞭要求改善生活的群眾遊行示威事件。為瞭穩住東歐國傢,蘇聯新領導人要求東歐國傢的領導人在對內政策上進行適當的調整。
這種背景下,蘇共領導邀請拉科西赴莫斯科進行訪問。除拉科西外,受邀的還有匈牙利共和國主席團主席道比,格羅,武裝總司令法爾卡什等。出人意料地是,名不見經傳的納吉也在莫斯科開出的邀請名單裡。
參加這次秘密會晤的蘇聯領導人有總理馬林科夫(斯大林生前指定的接班人)、赫魯曉夫、米高揚以及莫洛托夫、貝利亞、佈爾加寧、蘇斯洛夫、卡岡諾維奇、伏羅希洛夫等人。會晤時的氣氛極為緊張。
馬林科夫冷淡地問候瞭匈牙利人後,就嚴厲地對拉科西說:“你們那裡的情況很糟。據我瞭解,在你們的工業中心切佩爾、歐茲德和迪歐什傑爾發生瞭騷亂。”
對此拉科西進行瞭辯解,但米高揚立刻打斷他的話:您想用數字封住我們的嘴。對於如此搶白,拉科西臉色蒼白。
赫魯曉夫對他喊瞭起來:“您極大地損害瞭你們的人民!您罪行累累!長此以往,人們將用糞杈把您趕出這個國傢。”
貝利亞也幫腔說:“您想當什麼?想當猶太人的皇帝嗎?”
馬林科夫較鎮靜地繼續說下去:拉科西同志,您是運動的老戰士,您必須理解時局。您必須分權,把權力分配給在領導班子中精通事務的同志。對此,您有什麼想法?
此時的拉科西面如土色,對蘇聯人的指責隻有聽著。赫魯曉夫建議他選一位能操持國傢大事的人。經過長久的沉默後,馬林科夫提示道:“您認為納吉·伊姆雷怎麼樣?”
拉科西震驚看瞭納吉一眼,就像第一次認識這位副總理。
蘇聯人接著說道:“我們自革命以來就瞭解納吉·伊姆雷。當1918年匈牙利共產黨根本還不存在的時候,他就是佈爾什維克黨的黨員瞭……他是一位共產黨領導中德高望重的專傢。再說,他又是你們政治局委員。他農民出身,本人也當過農民,又是教授。我們信任納吉·伊姆雷同志。他可以和您一起來改善你們國傢的狀況。”
隨後納吉發言說,他對蘇聯政治局的同志們對他的信任表示感謝。他簡單地談瞭一下佈達佩斯新的領導班子的任務:結束警察恐怖;合理的投資政策以及給農民更多的自由等。
莫洛托夫打斷納吉的話說:“不僅是更多的自由,而是完全的自由!
於是,一場動亂就這樣被蘇聯人自己揭開瞭
實事求是地說納吉認識蘇聯人不短瞭,他的確比拉克西更認識蘇聯人;
一些人總是說什麼納吉是“反蘇義士”。然而納吉恰恰是莫斯科的純牌特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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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吉曾經是一個佈哈林分子,大清洗時他出賣瞭農業科學研究所工作的同事,成為瞭當時還叫NKVD的線人。他一向跟著貝利亞幹活。此次也是貝利亞把他拉瞭起來(1944~1948年間納吉曾任農民部長。由於堅決反對沒收富農土地,1949年免職)
此次進入領導層納吉可謂躊躇滿志,可惜1953年12月貝利亞倒臺瞭,1955年1月,克裡姆林宮內又發生瞭政治鬥爭,納吉的另一個支持者馬林科夫也遭到瞭他的政治對手的批評。
而納吉關於發展輕工業的政策並沒有多少,反而遭到黨內不少人反對。拉科西充分利用瞭這一時機。在莫斯科“休養”的拉科西,也在這個時候回到瞭佈達佩斯。
拉科西又重新大權再握。他聲稱,黨處於危急之中,主要是“大權旁落”。他解除瞭納吉的總理職務,納吉表示堅決反抗並要求到克裡姆林宮去進行裁決。
1955年1月7日,拉科西和納吉再次共同前往莫斯科。結果,克裡姆林官那些把納吉扶上臺的人,一夜之間就翻瞭臉,通知納吉說:他已經被開除出政治局和中央委員會,並罷免瞭他的總理職務,撤銷瞭他的一切學術頭銜。
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就像當年被任命一樣。納吉束手無策,心臟病發作,被送進醫院。1955年 4月,匈牙利黨中央正式向全黨全國宣佈,伊雷姆·納吉被開除出政治局和中央委員會,並免除他的總理職務。12月,納吉被開除出黨。
馬林科夫
到這裡,一出悲劇的一切條件都具備瞭:潛伏著深刻危機的歷史情勢;一位所謂的崇高、能體察人民痛苦而又多次為之獻身的殉難者;還有,一個被迷茫和混亂鼓動著的民族……
裴多菲俱樂部這東西,根本稱不上“反抗民族壓迫”,完全就是納吉奪權的工具。
裴多菲俱樂部1955年底開始醞釀,蘇共二十大後不久,即一九五六年三月十七日正式成立,其基本成員是一批掛著共產黨員的招牌的在所謂文化界領導人和教授、學者名流、新聞記者以及大學生組成。
俱樂部執行局二十名成員中:
有黨中央副部長兼化學專傢基蘭▪哈蒂、勞動青年聯盟中央書記歐仁▪哈勒斯、勞動青年聯盟宣傳鼓動部長兼教授費倫茨▪巴塔基、佈達佩斯青年聯盟書記蒂勃▪哈查等等。而他們無一例外都是納吉的心腹;
裴多菲俱樂部在納吉的直接操縱下,專門制造奇談怪論,散步流言蜚語,制造輿論。…… 早在一九五五年十月,在納吉的授意下,由裴多菲俱樂部成員,作傢德利▪提博爾等人發起,向匈牙利勞動人民黨中央寫瞭一份“作傢備忘錄”,攻擊黨的文藝政策,抗議所謂“對知識分子采取行政手段”。
在納吉一夥的煽動下,有五十九名作傢、藝術傢、記者在這份“備忘錄”上簽瞭名。當這份“作傢備忘錄”受到匈牙利勞動人民黨中央的批評,部分作傢撤回簽名時,納吉就氣勢洶洶地叫其他人頂住,不要撤回簽名。納吉就是這樣企圖首先從文藝界打開缺口,然後向黨發動全面進攻。…… 他們(俱樂部成員)對匈牙利的現存制度大為不滿,他們常常在街頭巷尾、咖啡店竊竊私語,傳播小道新聞,宣稱現在的黨和國傢不行,不是改正一點兩點錯誤的問題,否則就是以“跛驢代跛馬來拉國車”,而是應該兩者皆廢,從根本上改變現有政權。
此後火藥味越來越濃;
10月17日匈牙利作傢協會通過決議,要求召開黨的特別大會以討論人民的政治要求。10月22日,裴多菲俱樂部執行局向黨中央提出“十點要求”,要求通過民主選舉產生黨的新領導;要求進行政治、經濟體制改革;同時,要求吸收納吉參加最高領導。同一天,佈達佩斯大學生聯席會議提出“16點要求”,要求政治生活民主化,愛求撤走駐紮在匈牙利境內的外國軍隊。 這些團體實際上都把納吉作為政治領袖瞭。10月23日,數千名大學生上街遊行,聲援波蘭的哥穆爾卡。 哥穆爾卡是波蘭前領導人,既是主張改革的政治傢,又是斯大林路線的受害者,他因不同意農業集體化和親蘇政策而蹲瞭好幾年監獄。幾天前,在人民的強烈要求下,哥穆爾卡被選舉上臺執政。 波蘭的勝利使匈牙利人受到鼓舞。 遊行隊伍穿過整個首都街道,他們一邊揮動旗幟,一邊呼住口號——“工人學生團結緊,匈牙利人一條心!”‘不再容忍欺騙l公審法爾卡什!”“錯誤我們已經厭倦,新政策趕快執行!”‘黨要民主化,納吉要執政!” 中午,佈達佩斯廣播電臺播出瞭內務部的一條公告,宣佈在目前這一時期禁止任何公眾集會與示威遊行。 這個禁令反而激怒瞭民眾,起先隻是站在人行道上向學生遊行隊伍眾致敬的工人也加入到遊行隊伍中來。伍行隊伍很快增加到十萬人。 下午兩點,政府又隻好宣佈取消遊行禁令。這種朝令夕改的做法使事態更加嚴重,佈達佩斯人要采取更加積極的行動瞭。 傍晚,遊行隊伍兵分3路—— 到國傢電臺,要求播出他們的政治主張; 到國會大廈,要求與上層對話; 到英雄廣場去攻打斯大林塑像。 在佈達佩斯的英雄廣場,聳立著25米高的斯大林巨型銅像。這座銅像是友誼的象征。 銅像下聚集瞭一二十萬人。人們仰著頭,個個磨掌擦拳,好像自己真的進入瞭什麼與歷史決戰的狀態。人們擁擠著,亢奮而又茫然。 終於開來瞭幾輛卡車,那上面有切割機,有粗大的鋼絲繩。有人爬上塑像,把鋼絲繩套在斯大林的脖子上,有人點燃切割槍在斯大林的靴子旁大幹起來。 這是一些工人;隻有工人才有這些工具,隻有工人才有這種膽量。沒有工人階級的力量,這座共產主義的象征是無法推翻的。 晚上9時半,這座高25米,有好幾噸重的龐然大物轟然倒下瞭。
望著這個倒下的巨人,人群更加躁動,民粹的陰影越來越大
同時,在電臺大廈,由遊行群眾派出的20名代表走進電臺,要求停止正常節目,廣播學生的“16點要求”。 電臺未能通過有關撤走蘇軍和民主選舉的條款,談判破裂,事態更加嚴重。 晚上8時,電臺播放瞭第一書記格羅的講話。這個講話不僅沒能制止事態擴大,反而使激憤的群眾騷動起來。 格羅是23凌晨才從南斯拉夫訪問歸來的;當來到車站迎接他的領導人要求立即召開政治局會議時,格羅目瞪口呆,根本不知道國內發生瞭什麼事。他立即從車站直接驅車到黨中央。 會議上,格羅依然沒有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他囉嗦地介紹訪南情況。會場上,總有人進進出出,這些人並不是政治局成員。 格羅的介紹被打斷瞭。開始討論遊行問題。起先通過不準遊行,但也不準向遊行群眾開槍的決議;後來,又因為內務部長宜稱,不準開槍便不可能制止遊行,於是,又作出準許遊行的決定。中間隻有兩三個小時的間隔。 格羅就是在這種非常情況下出來向人民講話的。然而他卻采用瞭慣常的口吻和解決問題的方式。 格羅說:“我們希望的民主是社會主義民主,而不是資本主義民主。” 這等於把呼喊民主口號的群眾劃入資產階級范圍,他說:“人民公敵今天的主要目的是要埋葬工人階級的政權,松懈我黨和光榮的蘇聯黨之間的關系。我們譴責那些濫用國傢給予工人階級民主自由權利來制造民族主義示威的人們!”這完全是一副救世主的腔調!到此時,格羅還以民主自由的思賜者自居。還象以往一樣,格羅要人民隻能把他所恩準的民主用在他允許幹的事情上。格羅的講話無疑是火上加油。
人民騷動起來,很快在電臺大廈的廣場上響起瞭匈牙利事件的第一槍……誰也說不清這第一槍是誰先打的——
此時,數十萬人卻聚集在議會廣場呼喊他們的政治傢——“我們要納吉!”“我們相信納吉!”“格羅下臺!”
據當時的官方估計,廣場上集聚瞭30多萬人,這將近佈達佩斯總人口的四分之一。 幾十萬民眾齊聲呼喊一位政治傢,那場面真是既壯觀又可怕。 終於,納吉被他的朋友拉到議會廣場。廣場上原來呼聲震天,納吉一出現在陽臺上,幾十萬人頓時鴉雀無聲。
納吉神情亢奮,他都可以想象自己像斯大林一樣接受無數群眾紅場歡呼的場景瞭。這是他的真正夢想,至於什麼民主,什麼法制拉伊科見鬼去吧------- 可是,他剛喊瞭一聲“同志們!”就被人群打斷瞭。人群裡傳來有節奏的呼聲:“我們不是同志,我們不是同志!” 納吉吃驚瞭,他咬著胡子,不知該怎麼辦瞭。畢竟他隻想讓群眾推他做領袖,反黨?他想都沒想過,畢竟他也有40年運用這個稱呼的習慣瞭。 納吉結結巴巴的要求人民要有耐心,要相信黨能把一切安排就緒…… 顯然,這樣的講話不能滿足民粹的願望。人民總是性急的,總希望在一夜之間得到一個新的世界。 這次會見就這樣結束瞭,雙方都沒有給歷史留下驚人之筆。 有人泱泱地離開瞭廣場,但更多的人不甘心就此罷休。他們仍然期待著,仍然在廣場上遊逛,希望還能發生些什麼事。 事情發生瞭。晚上,有人來到議會廣場,說是國傢保安局的武裝人員在電臺大廈前槍殺群眾。這些人還出示瞭手中的廢子彈殼作為證據。 這個消息將佈達佩斯人點燃瞭,人們迅速湧向電臺大廈。 匈牙利事件就在這個時刻,這個地方正式拉開瞭帷幕。 沒多久,街上出現瞭一支陸軍摩托車隊。這是國防部派來制止騷亂的。士兵們沒有看到群眾被槍殺的場面後,不知如何是好。他們馬上被絕望的人群包圍瞭,人民要求士兵把槍給他們,以便對保安部隊的殘殺進行自衛。這些士兵大多是來自農村的剛入伍農民子弟,他們沒多加考慮就交出瞭自己的槍,他們不會明白人民中也混雜著箭十字黨徒和霍爾第分子。一位士兵文出瞭自己的槍,其它人也學著他的樣子交出瞭自己的槍。匈牙利瀕臨內戰的深淵。從電臺大廈前武裝沖突開始,暴力和流血開始——沒有冷靜的思考,沒有嚴密的計劃。當幾十萬人擁擠在一起的時候,我們不能指望理智……
10月24日凌晨,焦頭爛額的匈共中央采取瞭兩項非常重大的步驟:解除安德拉什·赫格居什的總理職務,由納吉接替。格羅留任黨第一書記。另一項重大決定的結果是,一百多輛炮簡很長、車體很大的坦克在24日凌晨開赴佈達佩斯的街頭。這是約瑟夫·斯大林到的巨型坦克,它們屬於蘇聯坦克後備隊,駐紮在佈達佩斯西南的巴拉頓湖邊,距首都隻有一小時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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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時後,這些坦克在佈達佩斯主要建築物旁、在匈共政治局駐地、在國防部、內務部擺開瞭陣勢。早上,國傢電臺公佈瞭兩個具有歷史意義的決議,同時宣佈兩項命令:一、禁止集會;
二、請蘇聯出兵恢復秩序。
蘇聯出兵,局勢稍微平靜下來
但納吉卻高估瞭自己的實力,他強烈要求蘇聯撤軍,聲稱自己就能平息事態,對此,赫魯曉夫居然同意瞭!
25日蘇軍走瞭,同時我們的主人公卡達爾出獄瞭,還沒等他感謝黨,感謝人民,他就尷尬的發現,黨和人民已經亂成一團------
示威者與國傢保安部隊發生沖突,展開械鬥;幾名保安人員被殺,6輛汽車被燒毀;警察局、電話中心和《自由人民報》編輯部等重要機關大樓被毀,而城市的其他地方也處在一片混亂之中:
遊行示威人員沖擊瞭市委辦公大樓,市委書記麥澤·伊姆雷和警衛人員全部被殺。心臟被暴動者挖出吃掉,監獄也被他們砸開,釋放瞭大批犯人,其中包括扒手、強盜、殺人犯,強奸犯,德國黨衛軍戰犯、法西斯黨徒、前十字黨員等,共計9000名刑事犯和4000名政治犯被釋放,並且得到大批武器。
由於動亂期間邊境的開放——尤其是西部邊境,許多流亡國外的霍爾蒂政權時期的軍人、政客潛回匈牙利,企圖利用動亂復辟舊的統治。
被法西斯吊死的共產黨員
更麻煩的是匈牙利紅衣主教明曾蒂。
這個在解放前被稱為“國傢第一旗手”的紅衣主教,在最混亂的11月3日——也就是蘇聯第二次出兵的前一天,他居然發表廣播講話:
呼籲恢復資本主義,恢復教會的經濟、政治權力,號召趕走納吉政府……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他就是10月30日政治犯大赦時被納吉親自下令釋放的。
而這時卡達爾在做什麼呢?答案是在工作,收拾爛攤子------
10月25日,卡達爾宣佈免除格羅的職務;10月26日,討論改組政府;10月27日,宣佈新政府成員名單,允許非共產黨人進入新政府;10月28日,領導一個6人主席團接管匈牙利共產黨10月29日,同日,宣佈廢除一黨制,建立多黨制政府。
10月31日,卡達爾宣佈解散匈牙利勞動人民黨重建匈牙利社會主義工人黨;
而納吉又在幹什麼呢?
這一天,納古宣佈蘇軍必須撤離佈達佩斯;宣佈取消國傢安全局;宣佈起事者將編入國傢的武裝力量組織……還是這一天,以納吉為首的匈牙利政府代表團與以米高揚為首的蘇聯代表團舉行會談。納吉提出4項原則:
一、立即撤回蘇軍;
二、匈牙利退出華沙條約;
三、匈牙利重新確立多黨制政權;
四、準備自由選舉……
此時的納吉已經被局勢迷失瞭方向。他已經弄不請自己到底是誰瞭,而對於這樣的局面卡達爾做出瞭自己的選擇
1956年11月3日,在蘇聯的支持下,卡達爾與納吉政府決裂,。1956年11月4日,以卡達爾為首的匈牙利社會主義工人黨中央和工農革命政府請求蘇聯出兵鎮壓反革命,並發表《匈牙利工農革命政府告匈牙利人民書》
蘇聯在即出兵幹預。至1956年11月中旬,
匈牙利的暴力沖突逐步平息,而此時佈達佩斯城內一片混亂,滿目瘡痍,交通停滯,暴亂分子四處殺人。這起沖突給國傢帶來30億福林的直接損失。相當於匈牙利全年國民生產總值的3/4。
1958年6月16日,納吉·伊姆雷等人以組織推翻國傢制度罪被執行絞刑
他成瞭這場被他運動起來的群眾運動的最後一個犧牲品,但他絕不是最後一個被民粹毀掉的領袖
拋棄瞭拉科西的親蘇路線和納吉的民粹路線後,卡達爾轉而實行穩健路線。
數年改革下來,匈牙利在蘇東陣營中過得相當不錯。但到70年代中,事情又有新變化。經濟改革陷入死胡同,外債上升,比例失調等問題接踵而至。
為什麼陷入死胡同呢?這和蘇東集團推行的全包式社會福利制度有關。
計劃經濟,最大的目標是通過對城鎮社會人群的綁定,完成國傢工廠建設實現工業化,最大彩頭,則是全包式福利。
這種經濟完全靠當局一個個連環套計劃拉動,匈牙利工廠的產品,因為國內市場狹小,要實現價值兌現,隻能寄希望於國際市場,可西方門檻太高,而蘇聯隨著勃列日涅夫上臺,用上西方產品,匈牙利的貨賣不出去瞭。
產品不能價值兌現,國傢工廠實際等於空轉,但工人的工資和福利卻還要照開,畢竟社會主義國傢怎能隨便解雇工人?這時就開始借外債
這涉及到福利和生產力發展問題,毛主席他們為什麼要求人民勒緊褲腰帶,就是這個原因
這是1979年上海照片
這是1975年蘇聯亞美尼亞共和國埃利溫傢庭
借來的外債,一部份貼到財補和工資裡,暫時穩住城鎮工人階層,餘下的錢搞外掛,搞大項目,搞新工廠,希望新產品能有好的國際市場銷路,可等新產品出來哪有那麼巧能填瞭原來的虧空,同時又新增一批工廠,工人,要背更大的財政支出包袱,如此惡性循環。
到80年代末,內外債務又到期付息,怎麼辦,內債利息開印鈔機解決,外債用基礎農產品出口還貸。如此一來,國內通脹加上食品短缺,廣大工人階級常年拿固定的低工資,承受能力極低,沒法抵禦市場物價通脹。
更要命的還有城鎮市民工人階層的基本生活,全包式的體制,財政補貼支出變成最大的炸彈。外匯的短缺,所以要更瘋狂的出口來填補,能在國際市場出手的隻有農產品和基礎能源,所以國內食品更加短缺,電暖更加供應不足,所以饑饉和電荒等等成為常態。
而市場通脹更可怕,於是進行幣值改革,說的好聽是新幣換舊幣,說不好聽就是凍結國民的銀行存款和手頭現金,強行回籠當初為大幹快上工業和內外債利息所超發的貨幣。這些技術手段如此循環往復,最後總有兜不住的時候,怎麼辦呢?
或者像朝鮮古巴那樣幹脆關閉國門拒絕還債(他們成功瞭,債隨著蘇聯解體爛瞭),或者像蘇聯戈爾巴喬夫聽命於世界銀行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這兩個組織當年權勢滔天,禍害瞭很多國傢)
多年的改良客觀上在黨內,形成一個以長期主持經改工作的財政部長---涅爾什為核心的所謂改革集團。他們堅決反對關閉國門,於是卡達爾被迫重建計委,放縱基本教義派與之對抗。
涅爾什
但卡達爾的身體卻不行瞭;
進入80年代中期,卡達爾愈發老邁。不能不考慮身後事瞭,最終卡達爾選擇瞭格羅斯,但老爺子臨終卻犯瞭大錯,格羅斯,印刷工人出身,早年粗通文墨,趕上匈共缺幹部,當上瞭宣傳員,之後一路高升,從日報編輯,到匈牙利電視臺書記。
憑借長期負責宣傳口,很得老人傢欣賞,被火箭提拔到佈達佩斯市書記的崗位上,而後從天而降,備儲東宮。講實力,一個傘兵司令,和原有左右兩翼相比,根本就不在一個數量級上。
格羅斯
消息傳出,第一個炸鍋的就是左派,格羅斯明顯感受到瞭壓力。如果左手不聽話,那人的大腦潛意識裡,就會出現一種更加倚重右手的傾向(活脫脫的納吉)。
右翼求之不得,涅爾什是老江湖,先伸出友誼之手,幫格羅斯渡過危機,然後就提建議:光靠社工黨內自己這一派,還不足以制衡左翼,必須援引體制外力量才可保穩。這事要是卡達爾絕對不會同意(因為納吉就是這麼完蛋的)但格羅斯沒見過市面就同意瞭,於是真正的右派又出場瞭。
帶頭大哥叫做安托爾。世傢出身,他的老爸早在二戰後的聯合政府時期,就是小農黨骨幹。
安托爾
他20歲從佈達佩斯羅蘭大學歷史系畢業。因為傢庭出身不好,分配到當地中學去做孩子王。56年天下大亂,24歲的他自然不甘寂寞,就地在校內組織“中學革命委員會”(可見納吉的革委會是怎麼回事),他出任革委會主任。
好景不長,轉過年來,風流雲散,隻能去苦窯裡吃鐵公傢飯。下山之後,書是教不成瞭,發配到醫學圖書館去當管理員。
之後三十年收斂鋒芒,潛心向學,愣是跨專業,跨學科,從哲學博士變成瞭個醫學史專傢。就在以為要這樣終老之時,80年代末風雲再起,他決定抓住機會再和命運賭一次。
安托爾召集父親的老部下重建小農黨,聯絡56年的同夥創設民主論壇,勾串佈達佩斯大學生聯誼會的孩子們組成匈青盟。至此老中青三代右派到齊。
有瞭這個組織,社工黨就開天天鬧心,社工黨預備在多瑙河上建大壩,安托爾就拋出環保,貪腐,斷子孫根等等胡說八道的議題,把社會普羅大眾騙的一愣一愣的。至於與體制內右翼分子的勾結,那就不用說,正是涅爾什等人把他作為人才引薦給瞭格羅斯。
如此一來,叛徒給他站臺,民粹為他看場,愚民聽他放毒,整場造勢活動基本上就起來瞭。
波日高伊
接下來這一年,乘格羅斯出訪,社工黨內右翼波日高伊在電臺節目中,公開重提56年納吉事件。黨內兩派各執一詞,最後隻形成瞭一個模糊結論,既不說是起義,也不說是叛亂,而是一場不幸事件,這和當年把納吉放出來何其相似。
但爭論並沒有因此平息,反而越炒越熱。加之又有近鄰波蘭的刺激,左翼受壓制,涅爾什逐步攘奪權利。13號社工黨,反對派,社會組織召開三方民族圓桌會議,達成共識,即各派鑒於56慘痛歷史記憶與最近外國的教訓,決議將來無論何種分歧,各方都不會選擇暴力為解決問題的手段,而會把最後決定權交給國民公決。美其名曰馬紮爾民族絕對不想再流血瞭。但事實上開會這三撥人,其實是一夥的。所謂決議無非是想共同編織一個美麗的花環穩住中間派。
對左派的可就又是一副嘴臉。16日,右派又祭出抬死人壓活人的老招,組織50萬人在佈達佩斯給納吉舉行盛大葬禮。涅爾什,波日高伊居然也去參加,就差戴孝瞭,聽說此事後,卡達爾也隻是長嘆一聲,他太老瞭還是讓歷史來評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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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初,操勞瞭一生的卡達爾去世,左派一下群龍無首,之後的結局,社工黨分裂,涅爾什,波日高伊推波助瀾下右翼居然稱為主流派,改名為社會黨,左翼成為工人黨。
涅爾什,波日高伊一夥學著納吉的樣子搞垮瞭匈牙利共產黨,自以為是葉利欽,還恬不知恥的去參加大選,結果匈社會黨獲得國會386席中的33席,居第4位,但仍被排擠在政府之外。成瞭笑柄;
安托爾成瞭大贏傢,匈牙利第三共和國的首任總理。
但歷史總會過去,首要面對的就是把公共財富私有化問題。匈牙利一開始想的也不錯,基於起事時,國內本無強大工會組織,領導者又多不是經濟學傢出身。馬紮爾人的新委托投資經濟,主要是包給外國銀行。
他們不希望交給貪婪的英美金融寡頭,而是交給瞭他們認為相對誠實守信的奧地利與瑞士銀行傢。短期看結果不錯匈牙利的國資的確賣出瞭中東歐轉軌國傢的最高價。據統計,在整個私有化過程中,匈牙利國傢財政的私有化收入按人均計是俄羅斯的20多倍。
但2010年歐債危機爆發瞭,於是這些誠實的銀行傢轉手就把企業賣給瞭英美,剩下的居然賣給瞭俄羅斯,歷史真是辛辣的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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