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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零零零零…电话铃声急促，李明杰拿起了话筒。洮昌公安派出所值班民警报告：“刚才，管区内一对夫妇来派出所报案，他们的11岁女儿小薇(某小学5年级学生)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一个男子骗到一座尚未竣工的楼房里强奸了，请区刑侦技术人员前来勘查现场。”

李明杰放下话筒，向桌上的台历扫了一眼：1999年9月17日。他抬腕看了看表：晚上8时。

“又是一起强奸幼女案！”砰！李明杰的重拳在桌上猛地一砸，震得墨水瓶跳了跳。

洮昌派出所管区是沈阳市大东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专案三队的工作片。作为队长，十多年来，李明杰接派出所报案的电话记不清有多少次了，但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使他感到心头沉重，如同压上一块巨石。9月9日，也是在洮昌派出所管区内，发生了一起歹徒强奸11岁女学生的案件。没想到，仅仅过了几天，在同一个派出所管区内又发生了第二起，犯罪分子真是无法无天，气焰嚣张！

想想吧，一个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一朵朵含苞未放的花蕾，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万分疼爱的心肝宝贝，却惨遭歹徒的蹂躏，真让人痛心疾首，怎不叫人对犯罪分子切齿痛恨！

李明杰转身叫来技术员王世刚，带着几名侦查员，驱车驶向派出所。领导班子成员对“奸幼”案子很重视，所长陈宏达和洮昌派出所等几个人正在一起分析案情。李明杰听完他们的情况介绍后访问了被害人小薇和她的父母，详细了解了案件发生的经过：当天晚上大约6点钟左右，小薇放学没马上回家，到商店买了几只“喜之郎”果冻。这时，一个中年男子推著自行车走过来微笑着叫住了她：“小同学，你放学了啊。”

小薇答应着，看了看那个人。她不认识他，但好奇心使她没有走开。那个人又问：“今天你们班谁没来上学？”小薇想了想说：“韩阳没来。”

“我是他舅舅。老师今天留的作业他不知道你帮我把题画画，行不行？”

“行！”小薇没有多想，跟着那个人向附近未竣工的楼群走去。

李明杰问：“那个人长得什么样？个子多高？穿什么衣服？”

小薇脸上的神情是惊悸的，痛苦的。犯罪分子将她骗进空楼后凶相毕露，以“不从就掐死你”相威胁，逼迫她脱光衣服，将她蹂躏了一个多小时…

放学了，天黑了，可是小薇还没回家。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爸爸、妈妈惶恐不安地四处寻找，亲友邻居也被惊动了，可是哪里也没有小薇的影子。当小薇满面泪痕地出现，诉说了不幸的遭遇后，一家人悲愤无比，妈妈几乎昏厥过去…

小薇经过回忆，以她所能表达出的语言大略地讲了那个歹徒的一些特征：个子不高，短头发，小眼睛，大鼻头，骑一辆红色26型斜梁山地自行车…

这些特征，与9月9日另一个受害幼女小娟所讲的大致相同，李明杰分析，从犯罪分子两次作案的对象、地点、手段、衣貌特征等等来看，两起案子很可能是同一个人干的。

爱女受辱，家长心碎。小薇的妈妈流淌著泪水对李明杰说：“李队长，请你们一定抓住这个禽兽不如的犯罪分子，把他千刀万剐！我们一家人都感谢你们！”

“不，我们应该感谢你们。”李明杰说，“孩子出事后，你们能主动到公安机关报案，这很可贵。不然，还会有更多的女孩子受害。”

在小薇引领下，李明杰、王世刚等人勘查了现场。

在洮昌派出所管区内，有一片正在施工的公务员小区楼群，主体建筑完成了，但门、窗还没安装。这些楼成了“色魔”作案的场所。

犯罪分子作案现场是在4号楼5层的一个房间里。侦查员打着手电筒，王世刚等人几乎把眼睛贴近地面，仔细勘查。地面上放著一扇门板，门板上有擦蹭状血迹。由于工人施工，室内足迹、指纹杂乱，无提取价值。

小薇说，犯罪分子曾从她的书包里取出作业本，撕下了几张纸。

王世刚想找到犯罪分子用来擦拭精液、血迹的纸团，但遍寻未获，分析是犯罪分子带走了。这是个狡猾的家伙，在反侦查方面有一定能力。但毕竟刑警的眼睛是雪亮的，王世刚在门板及其周围提16根阴毛。经过分析，认定这些阴毛是犯罪分子所遗留的。

2

李明杰将“9·9”、“9·17“两起“奸幼”案向分局领导作了报，引起领导的重视。经与市刑警支队联系获知：近两年来，在全市各区陆续发生了数十起歹徒强奸年幼女学生的恶性案件，给少年儿童及其家长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严重影响了社会的安定。根据领导的指示，专案三队成立了“9·17”专案组，在李明杰带领下，全队13名侦查员全部参战，洮昌派出所民警也密切配合。

想要抓获罪犯，首先要尽量避免他再次成功作案，但怎样架网？如何布控？李明杰和同志们摸清情况，观察地形，认真研究，很动了一番心思。洮昌派出所管区内有两所中学、两所小学。既然“色魔”是以低龄的女学生为侵害对象，那么，这4所中、小学校理应列为守候的重点；两次发案的现场都是在公务员小区空楼内，这一带同样要派出警力守候；针对“色魔”有一辆自行车，流动性强，还要抽出一部分人流动侦查。李明杰还叮嘱小薇及其家长，注意观察辨认，发现情况立即报告。

从9月18日起，每天下午4时半后，专案组人员和派出所民警共约20多人，或定点蹲守，或流动巡逻，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下班的人们如过江之鲫往家赶。鉴于接连发生两起“奸幼”案件，加上“拍花”等流言传播渲染，给人们特别是女学生的家长们造成了极大的恐慌，有的给孩子转了学校，更多的是无论上学还是放学，都要接送孩子，生怕她们发生意外……

李明杰和同志们一样，参加并指挥每天晚上的行动，同时注意搜集线索。人海摘魔，谈何容易。但李明杰等人没有灰心，天天坚持架网守候。一晃儿，3天过去了。陈文贤局长鼓励专案组：“必须下大功夫，采取地毯式’搜捕方式，争取早日侦破此案！”

9月21日傍晚，专案组成员照例上岗，继续守候、侦查。某小学校门前，一阵铃声响过，放学了，一群群小学生蜂拥而出。人群里，小薇默默地走着，出了校门就站在那里不动了。“色魔”对她施加的暴行给她精神上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从原来的天真活泼变得沉默寡言了，至今还没从极度恐惧的阴影里摆脱出来。妈妈、爸爸不来接，她不敢再走出一步。

妈妈来了，小薇赶紧迎了过去，坐在妈妈自行车的“二等座位”上。人多，妈妈没有上车，推著车向家里的方向走去。忽然，小薇从后面拉了拉她的衣角，神态变得特别激动，低声说：“妈！停一下……”

“怎么了？”

“那边那个人……”小薇用手指著不远处，悄声说：“就是民警叔叔让我找的那个坏蛋。”

妈妈心头一震，向女儿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个上身穿深色夹克衫的中年男子扶著自行车，正和一个刚放学的女孩子搭讪著说话。

“小薇，你看准了？”

“错不了，就是他！”

妈妈两眼紧紧盯住那个人，喷出愤怒的火焰。她赶紧用电话与洮昌派出所联系，民警蔡永贵、袁力紧急出动，将那个中年男子带到了派出所。李明杰闻讯，很快赶到派出所。大家暗暗思忖：这个人真是那个“色魔”吗？孩子的指认会不会错？两起“奸幼”案子刚刚发生，难道犯罪分子竟然如此猖狂，又来寻机作案了吗？

3

打铁趁热，连夜突审。被拘审的这个人名叫杨荣伟，36岁，住皇姑区白龙江街3号楼。他原是辽宁省物资局金属材料公司仓库的工人，现在给红梅雪糕厂开车。他与妻子离异，有一个6岁女儿。李明杰端详著这个人，体貌特征与所掌握的相符。抓他时他没挣扎，也没逃跑。此刻，他那两只狡黠的小眼睛眨巴眨巴的，显得镇定自若。受辱一个多小时，孩子的眼睛是不会看错的。“9·9"案的被害人小娟也指认杨荣伟就是那天强暴她的犯罪分子。不过，毕竟不是现行抓获，和这个家伙必有一番艰苦的较量。

果然，面对讯问，杨荣伟来了个闷不吭声；偶尔回答一句，也是先眨巴著小眼睛想一阵，然后才勉强挤出一句。

李明杰让侦查员速查他的根底，很快有了反馈，他曾因盗窃，流氓、传播黄色录相被政法机关多次教养、判刑，其中，1987年因猥亵幼女被东陵区法院判刑两年。

掌握了对手的老底儿，坚定了侦查员们的信心。李明杰、副队长刘勇、老探长刘新民等一齐上阵，组成了讯问班子，歇人不歇马，对杨荣伟发起了强大的攻势。

“你和那个小姑娘在干什么？”

“前几天我在那里的电话亭打电话，丢了个自行车插锁的铁棍，那个小学生捡到给我了，我谢谢她……”侦查员找到那个小学生，经了解根本没有此事。

“你到那个地方干什么？”

“雪糕厂老板让我去看一看雪糕销售市场……”

后经了解，雪糕厂老板也否认了此事。看来，这个家伙有充足的作案时间。如果心里没鬼，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地说谎呢？

李明杰紧紧盯住杨荣伟那双躲闪不定的小眼睛，问：“你说，你是个什么人？好人还是坏人？”

“我……"杨荣伟想了想，斟酌著词句，“我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坏人……我改好了……”

“改好了吗？”李明杰冷笑，“不要以为你破坏了现场就万无一失了，你没想到，你在现场留下了肉眼看不到的东西！”

杨荣伟微微一抖。“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公安机关有当代世界上最先进的技术手段，鉴定结果一出来，就能把你这个‘好人’的画皮扒下来！”

在抓紧讯问的同时，王世刚采取了嫌疑人的血样，连同现场上提取的16根阴毛送省公安厅技术部门作DNA鉴定。同时，开动微机，从本市协查通报中检索出数十起近两年来发生的“奸幼”案件……

在步步紧逼下，杨荣伟索性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问什么也不说了，而且拒绝吃饭，水也喝得很少。两天两夜过去了，讯问没有突破性进展。

审查对象的这种态度很反常，表明心理压力很大，是一种绝望的表现。但越是这样，越加重了他的嫌疑。讯问了3天3夜，到了23日午夜，李明杰在睡梦中被电话铃声惊醒，话筒中传来夜班审讯的刘勇兴奋的声音：“队长，他交代了！”

天还没亮，李明杰匆匆来到刑警大队时，杨荣伟正躺在一张长椅上呼呼大睡。叫醒后，李明杰给他点燃一支香烟，说：“看你是有了认识，心里踏实了，就能睡觉了，对不对？”

杨荣伟无奈地点点头，一反过去缄口不语的态度，说：“队长，你们不打不骂，顿顿给我买吃的，对我太好了……我听说，人7天7夜不吃东西就得饿死，我就想，反正没好了，饿死算了……”

“既然有了认识，就应该交代问题。”

“我，我，我…”杨荣伟吞吞吐吐，愧赧满面，深深地低下头：“我是全世界最、最不是人的犯罪分子…我，我说不出口啊……”

这个作恶多端的“色魔”居然能这样自责，不能不说是专案组在这场精神与意志较量中的胜利。但杨荣伟毕竟是几进几出的老手了，他抬起头，眨著小眼睛试探地问：“我……能有十来个？”

李明杰严正警告：“你必须老老实实彻底交代。说错的，我给你更正！”

杨荣伟彻底缴械了，神情有些激动地说：“队长，沈阳强奸小女学生的案子，都是我干的！”

一语既出，震惊了室内所有参与审讯的人，一个个睁大了眼晴。然而这是事实。杨荣伟“竹筒倒豆子”，一口气交代了40多起强奸幼女的罪行。真是骇人听闻啊！这是沈阳市建国50多年来被害人数最多的系列性“奸幼”案。

省公安厅“DNA”鉴定结果出来了，确认了杨荣伟就是“9·17”强奸幼女案的犯罪分子。小薇、小娟的父母和亲人们闻讯赶来了，向人民卫士表示感谢。小薇的妈妈是带着一把剪子来的，她要给那个禽兽不如的犯罪分子狠狠地戳几个窟窿。李明杰劝止说：“法律不会放过他的，他将受到最严厉的惩处！”

至于他的下场，大家都能猜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