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搞明白西方在非洲的軍事行動，就很難理解非洲對西方的態度；而任何宏大敘事都應該有細節支撐，否則既難以生動也容易走偏。

實話實說，中國在非洲的軍事行動研究目前是“短板”，我希望能夠從細節入手，慢慢將視野擴展到這一塊兒。我的觀點很清晰：如果中國在非洲不能加強軍事行動能力，則一定會影響中非經貿合作以及中國在非洲的戰略利益，遲早多少而已。

今天就再花一點時間，嘗試將法軍軍事行動的細節帶回到此前分享過的“藪貓行動”中一次具體戰鬥——加奧之戰，探索一下這種細節構建的敘事方式。需要說明的是，其中的很多細節都是從大量外文材料中總結提煉出來的，希望大傢多批評指導。

加奧之戰中法國士兵引爆瞭地雷

加奧（Gao）是馬裡東南部、尼日爾河邊的一座重鎮，歷史上一直是撒哈拉沙漠中的貿易樞紐。2009年，加奧是一個常駐人口8.6萬人城市。2012年3月，加奧被圖阿雷族反政府武裝攻占，並作為其政權首都，後被穆斯林武裝組織控制並作為其大本營。

依靠著尼日爾河的加奧

2013年1月11日，法軍在馬裡發動“藪貓行動”，經過10天奮戰，至21日，法、馬聯軍已完全收復柯那—賈巴利一線所有失地。叛軍大本營已暴露在法軍面前，加奧之戰即將拉開序幕。

1月是馬裡的涼季，氣溫還不算太高，但撒哈拉沙漠的白天仍然赤日炎炎。已經幾十天沒有下過一滴雨瞭，熱風裹挾著黃沙在茫茫的平原上流動著，遠處的天際如海市蜃樓般迷幻。

1月24日下午，在巴馬科的法軍駐馬裡部隊最高指揮部裡，最高指揮官、五星上將愛德華•吉洛將軍（General Édouard Guillaud）正與同僚們商議加奧之戰的具體部署，年屆60的老將軍已是身經百戰，刀削般的臉龐堅毅而沉穩。此刻，他認真地聽著屬下的匯報，不時詢問一些細節，並做出具體的部署。27b6b49495d1a0fa67fe055a0a90449c

“我軍前鋒部隊已抵達據加奧100英裡的洪博鎮郊區，該鎮叛軍已退守加奧，計劃明天進入鎮中心。”

“我軍第3輕型裝甲旅、第6輕型裝甲旅、海軍陸戰隊第9輕型裝甲旅、第11傘兵旅所部2550官兵已集結完畢，並已組建3個多兵種混成編隊。”作戰參謀匯報道。

“很好，每個編隊是如何配置的？”吉洛將軍問道。

“報告將軍，每個編隊包括一個輕型坦克連、一個後勤連、一個機械化步兵連、一個戰鬥工程連和一個炮兵排。”作戰參謀有條不紊。

“嗯，制空權沒有問題吧？你知道，這對我們很重要。”將軍盯著參謀的眼睛，不慌不忙地說道。

“報告將軍，我們的幻影F1和幻影2000都已經準備就緒，在聖迪濟耶的6架陣風戰機也隨時可以對敵人進行打擊，另外我們為每個混成編隊還配備瞭美洲獅和虎式武裝直升機。”幻影2000幻影F1

“非常棒！這樣我們就可以把那些恐怖分子攆到沙漠裡去瞭，”將軍看來很滿意，他接著問道：“我們怎麼推進？”

“報告將軍，明天的作戰任務是：1、將占領洪博鎮；2、轟炸協防加奧的兩座敵軍軍營及武器彈藥庫；3、對加奧周邊的敵軍進行定點清除。後天的作戰任務是：1、占領加奧機場；2、占領尼日爾河上的大橋並確保運輸暢通；3、定點清除城內敵軍，並占領加奧城。”

“聽上去不錯，有什麼難點嗎？”

“報告將軍，敵軍的首領混在加奧城內居民中，我們已經摸清瞭他們的住所，準備派特種部隊進行‘斬首行動’。”參謀不慌不忙地說。

將軍對部下的表現非常滿意，他環視瞭一眼桌旁戎裝筆挺的軍官們，正色道：“先生們，奧朗德總統非常關心加奧之戰，我相信你們一定能夠贏得遠征軍的光榮！行動！”

“是，將軍！”

1月25日，法軍進入洪博鎮時，這個小鎮已是空巷無人，沒有遇到任何抵抗。

與此同時，從法國聖迪濟耶空軍基地起飛的6架“陣風”式戰機呼嘯著向加奧撲去。其中3架負責轟炸市郊的兩個油料和軍火倉庫，另外3架負責對加奧市郊的3座敵軍軍營進行“外科手術”式打擊。法國陣風戰鬥機

在斯納克瑪M88-2型渦扇發動機巨大的轟鳴聲中，戰機編隊輕松進入超音速巡航，接近音速時的音爆雲仿佛死神的光環。

9:15分，戰機編隊已經進入作戰區域上空。1、2、3號飛機與4、5、6號飛機分向南北方向展開作戰隊形，設定好坐標的攻擊目標已經出現在飛行員的頭盔顯示器和座艙中的Collimated顯示器上。在確認坐標無誤後，隊長下達瞭“攻擊”的指令。在馬裡的法國軍隊

此時敵軍油料和軍火倉庫以及軍營中的叛軍隻能聽到天際傳來瞭巨大的轟鳴聲，還未等他們反應過來，威力巨大的集束炸彈和A2SM制導炸彈已經落下，軍火庫和軍營瞬間成為一片火海。

在確認轟炸任務完成後，6架戰機搖晃瞭一下翅膀，集結後向著恩賈梅納方向飛去，他們將在那裡修整後，繼續投入後續的戰鬥。

陸軍方面，3個混成編隊各自鎖定一個軍營作為攻擊目標，他們停留在距離目標30公裡的地方。

不到2分鐘時間，6門架在18輪卡車上的“凱撒”52倍口徑155毫米火炮已經從行軍狀態轉為作戰狀態，計算機火控系統早已鎖定目標方位，每2門大炮負責攻擊1座敵方軍營。

在聽到遠處激光制導導彈巨大的爆炸聲後，炮長旋即下達瞭“攻擊”命令。在5分鐘的時間內，每門大炮將30枚“食人妖”炮彈發射到瞭敵方軍營之中。這種炮彈每一枚都含有63枚小炮彈，在空中散開後，如地獄之火般全部傾瀉到小小的軍營裡。

按照總部的編制命令，每一個混成編隊編入瞭54輛VBCI輪式步兵戰車和87輛VAB裝甲車，每一輛VBCI輪式步兵戰車上載有11人的作戰分隊，每一輛VAB裝甲車則運載瞭5名全副武裝的法軍士兵。

當這些戰車開進剛才被兩輪飽和式打擊的敵軍兵營並展開戰鬥隊形後，指揮官發現這裡剩下的，隻有敵人燒焦的屍體。7abfd15d8a366e07924c27097df7ea06

加奧有個簡易的機場，跑道隻有1000米左右，年久失修。叛軍自己沒有飛機，所以也沒把這裡當做防守重點。從偵察無人機傳回的圖像看，隻有幾個守軍蹲在簡易的工事前抽煙。前線指揮部派瞭一個機械化步兵排——10輛VBCI輪式步兵戰車（110名作戰人員）、20輛VAB裝甲車（100名作戰人員）過去，還沒等展開作戰隊形，敵人就望風而逃瞭。指揮部命令派去的部隊就地駐紮、加強警戒。

f36f2671b1191ea88ad7315134c084eb尼日爾河大橋是敵方嚴守的要地。

大橋長277.7米，有6個各為45米的橋跨，橋面為7米寬雙車道，兩邊各有1.1米的人行道和安全護欄。引橋長14.5公裡，其中6.7公裡為城市道路，路面寬10米，其中車行道7米，兩邊路肩各1.5米。

此橋是加奧通向北部地區的咽喉要道。叛軍也知道敵不過裝備精良的法軍，因此這段時間加緊將加奧城中能搜刮走的財物都運往北方，並將此橋作為最後撤退的通道。

由於橋邊沒有險要地勢，敵軍在沿引橋公路兩側構築瞭大量防禦工事，建成一個由拒馬、鐵絲網、沙袋、土丘、戰壕、碉堡組成的小型防禦體系，其中明堡、暗堡相互配合，配有輕、重機關槍可從碉堡中往外射擊，近兩米深的壕溝四通八達。數百敵軍據守於此，嚴陣以待。

法軍的進攻開始瞭。

從恩賈梅納機場起飛的6架幻影2000D型戰機，每一架下的9個外掛點都滿載瞭7枚集束炸彈和2枚對地激光制導導彈。當飛臨尼日爾大橋陣地上空時，首先以12枚空對地導彈飽和攻擊將對方高射機槍全部消滅。M53單軸式渦輪風扇發動機帶來的極其優越的低空飛行性能，使得飛行員可以從容不迫地俯沖下去，對準地方陣地投下集束炸彈。機上裝載的2門30毫米口徑"德發"554航炮以1800發/分鐘的射速將子彈傾瀉在陣地上。幻影2000D型戰機

叛軍並不是紀律嚴明的部隊，在如此震懾人心的轟炸之下，從工事裡蜂擁而出，向橋那邊逃去。由於指揮部有命令保護大橋，飛行員並未對逃跑的敵軍進行跟蹤射擊。

在10架虎式武裝直升機、20架美洲獅武裝直升機的盤旋聲中，上百輛裝甲車列隊向橋邊陣地進發。偶爾有零星的槍聲響起，也迅速被“虎式”上的基亞特（GIAT）M781 30mm機炮的高精度速射連發幹滅火。

指揮部留下1個營警戒大橋，其他部隊開始進攻加奧城。

巴斯蒂安中士帶領他的特種部隊小分隊早已潛入城內，此時正埋伏在一個帶小院的民居附近。他們的部隊是隸屬於法國陸軍特種作戰旅（Brigade des Forces Spéciales Terre）的第1兩棲空降步兵團（1er régiment de parachutistesd'infanterie de marine）第三作戰連隊，專門負責機動和沙漠偵察作戰。

法國陸軍特種作戰旅

有情報稱有4名恐怖份子隱藏在這座民居內，準備向法軍發動自殺式襲擊。他們的任務就是“定點清除”，將這4人全部狙殺。

此刻，他們5人小分隊已經在小院周邊組成毫無漏洞的火力網，隻等對方出現，就可以一舉獵殺。

這次行動他們配備的是比利時SCAR精確射擊步槍。此時他們已換上510毫米狙擊型槍管，滿載40毫米可編程彈藥。這種彈藥可以設定爆炸的位置和時點，從而確保被狙殺者必死無疑。

比利時SCAR精確射擊步槍

為瞭減少不必要的傷亡，指揮部命令特戰旅派遣多支小分隊先行潛入城內，狙殺隱藏在民居中的恐怖份子。由於大部隊還沒有開始攻城，他們的射殺不能發出太大的聲響。

太陽已經慢慢升起，周圍的氣溫開始上升，一條孤獨的響尾蛇從巴斯蒂安遊走。

目標出現在瞄準鏡中，3個大胡子的頭巾男子，目光陰鶩兇狠，一言不發，整理著手中的包裹——不用說，裡面肯定是炸藥。還有一個小個子男人，似乎是個小頭目。3個大胡子的位置很好，小個子的頭被屋簷給擋住瞭，一槍致命有點困難。

馬裡的穆斯林武裝組織

在無線通話裝置中簡單說瞭幾個詞之後，巴斯蒂安下達瞭攻擊命令。隻聽見類似開汽水瓶的“噗、噗”5聲響，4個目標便都眉心中槍，倒在血泊之中。

為什麼是5聲槍響？按照既定行動預案，遇有小個子這種情況，巴斯蒂安的隊友、一等兵貝特納就會執行“清除障礙”的任務，他在擊發前將可編程彈藥設定在目標頭上方爆炸。在巴斯蒂安的瞄準鏡中目標鎖定早已顯示綠色，當貝特納的子彈打掉目標頭上的瓦片時，巴斯蒂安果斷擊發，狙殺成功！

3分鐘後，小分隊埋伏的地方痕跡全無，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

由於大部分敵軍已經先行向北方撤離，城內隻剩下不足100人，盤踞在政府大樓、醫院、法院等建築內，從窗口向外開槍、扔手雷。AK-47獨特的噠噠聲仿佛炒豆一樣響瞭起來。

雖然是和馬裡聯軍一起行動，但主要的先頭攻擊任務都由法軍承擔。經過1小時左右並不激烈的巷戰，叛軍剩餘武裝人員已經被壓縮到兩三個建築中負隅頑抗。AK-47

在政府大樓戰場，沖在最前面的是3輛AMX-10RC輪式裝甲偵察車，緊隨其後的是20輛VBCI輪式步兵戰車和40輛VAB裝甲車。法國士兵們從車上下來，迅速按戰鬥隊列展開，俯身找到掩蔽物。他們調整好手中的FAMAS自動步槍，有的單發點射，有的3發點射，遇到不知死活沖上來的叛軍，就用900發/分鐘的射速掃射。

叛軍也不知從哪裡找來瞭一輛破爛的裝甲車往上沖，1號AMX-10RC車的炮長調整瞄準鏡搜尋目標，按下測試按鈕2秒鐘，目標信息便全部便輸入計算機。1.5秒的自動校正後，105mm口徑半自動火炮發射的90mm尾翼穩定脫殼穿甲彈將地方車輛完全擊毀。

攻占城區的戰鬥隻持續2小時左右便全部結束。

愛麗舍宮的辦公桌上，紅色電話機響起。一個面容疲憊但西裝筆挺的中年男人接起瞭電話。電話那頭，是吉洛將軍沉穩的聲音：“總統先生，我們已經攻占瞭加奧，我軍無人傷亡。”

“很好，將軍，將士們辛苦瞭，法蘭西萬歲！”

“可是，總統先生，有一個情況必須向您匯報。據我們抓獲的戰俘交代，敵人已化整為零，分散至普通民眾中，準備對我們實施自殺式攻擊。”

放下電話，窗外巴黎聖母院鐘聲悠揚，紅白藍三色國旗迎風飄揚。

兩年之後，巴黎發生恐怖襲擊，震驚世界。

註：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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