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弥是擅长犯罪推理的刑警，谭纪言是帮助别人治疗心理创伤的医生，他们因为“漫画家溺死案”而结识

当你心中的秘密被人偷窥，成为一个“透明人”活着时；当“无痕杀人”真的存在时…… 两人谈情说案，一步步靠近真相。 他对她说：“待你结案以后，嫁我可好？”

第1章 惊现浮尸

　　江城。

　　上午九点，江弥在浏览某著名灌水论坛时，无意间读到一条求助帖。一位网友发出提问：你在何种情况下会有被监视的感觉？应该如何解决？

　　网友“知寒”留言说：【我每次入住酒店时都会有这种担心，一般情况下会先拉紧窗帘，然后再检查酒店房间的各个角落，看是否被安装了监控摄像头，尤其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应该提前关好门窗。】

　　网友“奋斗小青年”：【最近总是接到各种推销电话，他们又是如何得知我的号码的？购买他人的隐私是犯法的吧？】

　　网友“莲莲”：【好奇怪，我刚刚用手机网购了一件衣服，再登录另外一款App，结果那件衣服的链接直接被推送了过来……难道我被监视了？我的手机成精了？！】

　　网友“猫咪不吃鱼”：【酒店被安装针孔摄像头、个人隐私被手机App泄露、骚扰信息狂轰滥炸。在这个大数据时代，每个人都成了透明人。】

　　匿名网友：【我怀疑被邻居监视已经有三年的时间，他之前还将我丢出去的垃圾袋捡了回去！】

　　……

　　江弥放下手机，不禁扫了一眼四周。

　　她此时正坐在刑警大队的办公室里，应该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吧？稍后又立刻安心下来。

　　随着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同事韩叙快步地了走进来，对所有人道：“有案子！刚才接到110指挥中心那边传来的消息，有人在江里发现了一具女性浮尸，死者头部有多处伤口，怀疑是被谋杀的！”

　　话音刚落，江弥的屁股就迅速离开了座位。

　　她隐约听到有人发出一声嗤笑。

　　笑的正是她的死对头。艾思议一边画著眉毛，一边阴阳怪气地道：“每次一有案子呀，就属你最积极了！江弥，万事切记要小心谨慎！别再出现上回的那种岔子了。”

　　江弥抿一下唇。

　　她知道某人话里有话，是有意提醒她之前发生过的一件事：那次事故发生在一年前，江弥和艾思议于同一所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了如今的工作单位，她们当时同为初出茅庐的小刑警，还没有很丰富的经验。记得那天晚上，突然狂风乱作，下起了暴雨，名叫韩叙的同事给正准备回家的江弥递过去一把雨伞，谁知那把伞竟然是在刑警队长陈忠奥的办公桌上拿的，是一起凶杀案的重要物证！

　　虽说不知者无罪，那起案子最终也被成功告破，不过江弥和韩叙依然受到了很严厉的批评。

　　事后，艾思议就一直拿这件事出来说，她喜欢与江弥对作、事事都要争个你高我下，是从念警校那会儿就开始的。

　　这一年里，江弥学会了忍气吞声，也是为了弥补之前犯下的过错，一有案子就冲在最前面，显得比谁都要积极。

　　“有浮尸案啊？几天能破案？三天？”

　　说著，艾思议一边的眉毛已经画完了。

　　江弥深闭一下眼，咽下一口气道：“用不了三天，两天就够了。”

　　“哦？你连死者是谁都不知道，就这么有自信啊？”

　　“……”

　　江弥不想跟她多废话，她跟在队长陈忠奥的身后，快步离开警队的大楼，然后和其他同事一起上了警车。

　　二十分钟后，他们到达了现场。

　　被害人为女性，她身穿一件蓝色的连衣裙，被发现时整个人被浸泡在江水中，由于泡的时间过长，全身已经泡发严重，并出现了腐烂的现象。凑近一看，模样简直惨不忍睹，还有一股恶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见此情景，就算是经验再丰富的老刑警也会下意识地嫌弃。

　　江弥上前一步，蹲在被害人的跟前，在她的口袋里摸出一张身份证，道：“死者的名字叫尤漫漫，92年生人。”

　　她的眉头一蹙。

　　尤漫漫？难道是那个很有名气的漫画家？她记得自己的某位朋友就很喜欢看漫画，还转载过尤漫漫的微博。

　　“死因现在可以确定吗？”陈忠奥站在后面，将两条胳膊背在身后。

　　江弥轻点一下头。

　　她虽然不是法医，但这个问题不难回答。

　　“被害人的额头有多处伤口，但显然不是致死的原因。她的全身浮肿惨白，口唇青紫，由此判断为溺水而亡。”

　　“很好。”

　　陈忠奥赞同她的观点，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有两点很奇怪，第一，被害人为何没有穿内裤？第二，麻烦你们过来看一下，这是我在她的连衣裙口袋里发现的，一部手机。”

　　江弥试图开机却失败了，显然已经被水泡了太久坏掉了。

　　“哪里奇怪？”

　　“手机的镜头！镜头竟然用一块黑胶布贴住了，这是为什么？”

　　“很简单啊！防偷窥！”韩叙猜测道。

　　江弥继续说道：“而且看尸体的样子，起码被泡了三天以上，这里属于郊区附近，平时很少有人来，再加上尸体是在一艘被废弃的小船下面发现的，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江弥盯着尸体，仔细地观察著。

　　“是谋杀没错，凶手曾使用某种凶器，猛烈地击打过被害人的额头，很多次！”

　　“能否描述一下凶器？”

　　江弥随之睨了一眼满地的石块，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来，将它握在手里。

　　“如果案发现场就在附近，那么这里的石头比较多，再根据伤口的形状来判断，我认为石头是凶器的可能性很大。”江弥的表情相当认真，“假如我就是凶手的话，想要杀死一个人，我应该会用石头击打被害人的额头、头顶，或者是后脑勺，可是被害人的伤口全部集中在额头处，因此判断，凶手为男性，他在作案时，先用一只手狠狠地揪住被害人的长头发，再用力地将被害人的头部向地上的石块上撞击，连续撞击多次。凶手具有严重的暴力倾向，他蔑视女性，将女人视为没有反抗能力的弱小生物。”

　　“仇杀？情杀？”

　　“都有可能。”

　　“我感觉是后者。”其他警员也都议论纷纷。

　　一番分析之后，江弥扔掉手里的石块，随之松了一口气。

　　“总之先将尸体带回去再进行下一步的尸检。”陈忠奥吩咐下去，“继续在附近调查一下有没有可疑的血迹、毛发之类的东西。”

　　“是！陈队。”

　　陈忠奥瞄一眼手表，接着拍了拍江弥的肩膀：“好了，记得把物证收集好，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们年轻人来办吧，听说你准备在两天之内破案？”

　　“嗯……”

　　陈忠奥笑瞇瞇地看着她。

　　“年轻人呀，不要太逞强，我当刑警这二十多年，也遇到过不少性质恶劣的凶杀案件，其中能在三天之内破案的屈指可数，甚至还有至今未能破获的悬案！你懂的。”

　　“队长，我明白你的意思。”

　　“那就加油吧，等着你的好消息！”

　　“嗯……”

　　江弥深吸一口气，无形之中又给自己施加了许多压力。

　　假如没有如期破案的话，不仅在面子上过不去，等她回到警队，还会被艾思议那个女人冷嘲热讽，不知又会有什么难听的话等着她。

第2章 心灵感应

　　通过身份证上的信息，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死者就是漫画家尤漫漫。

　　尤漫漫今年二十九岁，已经画了十年的漫画，出版过不下十本漫画书，内容都与生活息息相关，很接地气也很正能量，深受漫画迷们的喜爱。她在微博拥有五百多万的粉丝，就连江弥最好的朋友林菀也是她的超级粉丝。

　　尤漫漫一直生活在江城，据说在松北商城附近租了一间公寓，距离他们初步判断的案发现场有五公里的路程。

　　江弥带着韩叙一起，两人来到那栋公寓楼下。

　　公寓楼建立在七八年前，周边的设施完善，环境优美，一楼大厅还设有保安室，以及专门喝咖啡的地方。

　　路过那间咖啡屋时，透过那扇透明的玻璃窗，江弥不经意间地向里面瞥了一眼，随之看到一位身穿黑白色相间、轻熟风格套装的男人正坐在里面，他的面前摆放著一个马克杯。

　　男人的年纪在二十七八岁，五官过于精致，眉宇之间透露著一股不凡的气质，叫人不想注意到他都难。

　　江弥自认为自己不是花痴，但还是忍不住多瞧了他两眼，接着很快收回视线，和韩叙一起进了电梯间。

　　电梯停在三楼，来到303的门前。在按下门铃之后，玄关门很快地开了。

　　只见里面站着一位很年轻的女子，二十岁出头的模样，穿着一身纯白色的睡裙，脸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镜。

　　“请问你们是……”女子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您好。”江弥出示工作证，“我们是刑警。麻烦请问一下，这里是尤漫漫平时住的地方吗？”

　　“是的，我是她的室友，请问……啊，你们先进来再说吧。”

　　“好。”

　　“我叫施柔，你们先随便坐啊。”

　　据这位年轻女子称，她和尤漫漫为室友关系，两人一前一后租了这间大概七十平方米的公寓，一人一间卧室，其他的共同使用。

　　“我们在调查几天前发生的一起凶杀案，被害人是尤漫漫。”

　　“……”

　　施柔在得知尤漫漫被杀害的事情后，面部的表情急速变化。她感到万分惊恐，慌张不安等情绪也全部写在脸上。

　　“怎、怎么会这样？！尤漫漫被杀了？请问这是真的吗？！”

　　江弥点头。

　　她扫一眼周围的环境，发现在客厅的餐桌上摞著两个外卖盒，以及在桌子下面立著的一个粉红色的行李箱。

　　“尤漫漫已经失踪至少三天了，作为她的室友，你一直没有报警吗？”

　　“不是的……”

　　施柔指了指那个巨大的行李箱，对江弥解释道：“这几天我一直没在家里住，和同学出去旅游了，我的同学可以为我作证明，我是今天早上才回来的，还不知道尤漫漫失踪的事。”

　　江弥轻点一下头，相信了她的话。

　　“我可以到处看一下吗？”

　　“没事的，您请便，随便看看好了。”

　　于是，江弥径直走进了尤漫漫的那间卧室。

　　卧室的面积不大，在靠墙的那排书架上，不仅摆放著尤漫漫本人的照片，还有她曾经出版过的一些作品。

　　家具及一些日用品基本以粉白色为主，不过窗帘却是黑色的，显得格格不入。

　　江弥最先注意到的就是窗帘，她径直走到窗户前，伸出手去将窗帘拉开，接着，眼前的一幕令她当场怔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韩叙不禁发出惊叹。

　　不是他们大惊小怪，而是实在太令人奇怪了！他们完全看不见窗户，因为窗户已经被一块块的木板给死死地钉上了！

　　奇怪的还有被害人的笔记本电脑、平板电脑，这些设备上的摄像头也全部用黑色的胶布贴上了。

　　“怎么回事？”

　　江弥蹙著眉，回头去质问施柔。

　　施柔站在卧室门口，表情相当无奈地道：“哎，房东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提醒过她，叫她赶紧把那些木板给拆了，可是尤漫漫不听。”

　　“为什么？”

　　“不知道，她最近总是疑神疑鬼的，说有人在外面监视她！”

　　“谁？谁监视她？”

　　施柔摇头：“我之前问过她，可她什么也不肯说，神经兮兮的，不过我猜很可能是尤漫漫的前男友！”

　　“前男友？”

　　江弥在卧室里转了一圈，和施柔一起又回到客厅，在那窄小的沙发上坐下来，继续听施柔叙把话讲完。

　　“我是一名在校的大学生，因为不想住寝室的关系，两年前就租下了这个房子，不过我只租了一间卧室，另一间卧室一直空着。大概一年前吧，尤漫漫住了进来，我知道她是画漫画的，她在附近的一家书店里办了张会员卡，每天就在那里办公画画，晚上回到家就直接鉆进她的房间去了。尤漫漫似乎很喜欢一个人独处，所以我们之间的交流不多，不瞒你说，我怀疑她有自闭症，或是抑郁症方面的疾病。”

　　“嗯，你继续。”

　　“虽然我们两个平时不怎么讲话，各过各的生活，但是大概半年前吧，也就是在去年的冬天，她变得异常兴奋和活跃，我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她当时也承认了，好像是谈了一个对她特别好的男朋友。”

　　“怎么个好法？”

　　“用她的话来讲，就是找到了真爱的那种感觉！她还说，那个男人很了解她的心意，两个人经常用心灵沟通，说他俩之间有心灵感应！”

　　“心灵感应？”

　　“对对对！就是她心里在想什么，那个男人全都知道！不是通过讲话的语气和表情去猜的，就像是一种类似于读心术的超能力！”

　　“这……怎么可能？”

　　江弥紧蹙一下眉头。

　　韩叙也在质疑此事：“假如是真的，那也太可怕了吧？谁的心里没有一点小秘密？心事都被人知道了，那得多尴尬？”

　　“是的。”施柔说，“反正我是不相信的，我还以为她得了精神病。虽然这样讲不太礼貌，我也一直劝她去看心理医生，不过她觉得自己没有问题。”

　　“……”

　　“两个人大概交往到今年，具体几月份不知道，尤漫漫好像是被迫分手了，不过我也是猜的，因为她什么都不肯说，行为变得异常怪异，总是怀疑被人跟踪、监视，还说监视她的不是普通人类！是外星人！”

　　“外星人监视她？那么，外星人监视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她也没说过。”

　　“竟然有这么邪乎的事？”

　　江弥表示很头痛，她伸出手按住太阳穴，揉了揉。一时间她忽然想到，就在两小时前浏览某灌水论坛时看到的一条帖子，几个关键词条不禁浮现出来：偷窥、跟踪、监视。

　　“该不会是被诈骗团伙盯上了吧？”韩叙道。

　　“我也怀疑过！我问她是不是遇到骗子了，前男友肯定是一个骗子！结果她却对我大发雷霆！还死不承认呢！”

　　江弥倒吸一口凉气。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睨了一眼桌子上的外卖餐盒，问道：“这是尤漫漫吃过的外卖吗？”

　　“不是，是我今天早上回来时叫的外卖，对了！尤漫漫她从来不点外卖，不仅如此，她之前还提醒过我，叫我千万不要经常点同一家的外卖！因为很容易被人下毒！”

　　“下毒？！”

　　听到这么恐怖的字眼，江弥只觉得背脊发凉。就在这时，她又忽然感觉到脚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动、在跑！从她的脚下一晃而过，不禁吓了一跳。

　　不过仔细一看，只是一只猫咪而已。

　　一只纯白色的加菲猫，猫猫的脸部毛发比较蓬松，是一只可爱的大脸猫。

　　“你们还养了一只猫？”

　　“不是。它是尤漫漫养的猫，大概养了快一年了吧。”

　　“这样啊……”

　　江弥整理了一下笔记，随之起身，她用眼神示意韩叙这边的调查可以暂时结束了。

　　“留个电话吧，如果突然想到什么，我会直接联系你。”

　　“好的。”施柔点点头。

　　结果，他们才刚准备离开，玄关的门铃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施柔匆忙地跑过去开门，门一打开，江弥见到了刚刚在楼下喝咖啡的男人。

　　他是来找谁的呢？

　　目测这个男人的身高在一米八八，肩膀那里比较宽阔，且目光坚定有神，总体给人一种非常可靠的感觉。

　　拥有这般身段和容貌的男人，想必他会是很多女生心中的理想型吧？

　　男人的薄唇轻启，他礼貌性地开口，问道：“麻烦请问一下，这里是尤漫漫住的地方吗？”

　　“你也是来找尤漫漫的？”

　　男人点头：“我是她的心理医生，她原本约我今天在楼下的咖啡屋见面，可迟迟没有见到她本人，电话也一直打不通。”

　　“你是心理医生吗？”江弥连忙走上前，像是找到了关键的线索一样，“这么说来，尤漫漫之前找你做过心理咨询？您好，我是刑警，这是我的工作证。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向你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吗？”

　　他在得知江弥的刑警身份，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脸色一沉。

　　“是尤漫漫出事了吗？”

　　“是的。”

　　男人犹豫一下道：“好的，可以。”

　　“那么，去楼下的咖啡屋聊，怎么样？”

　　“当然没问题，不过我还是建议直接去我的工作室，或许会更加方便谈话。这是我的名片。”

　　江弥接过男人递过来的名片，见名片上印着“心理咨询 谭纪言”等字样，她似乎对这个名字还有点印象。

　　他在业界挺有名气的，据说是一名有着“心理手术师”称号的心理医生，同样也是心理专家。

　　与此同时，江弥的同事发来一条信息：【已经调查过死者的通讯录，她在生前的最后一位联系人，是一个名叫谭纪言的心理医生。】

　　难道就是他？

第3章 心理医生

　　四天前的晚上，尤漫漫在与谭纪言通过话后，便再无任何通讯记录，再根据尸检的检验报告来判断，尤漫漫的死亡时间就在四天前的夜里。

　　公寓门口，江弥和谭纪言坐上了同一辆出租车，而韩叙没有一同前往，他在接到陈忠奥的电话后直接被叫走了。

　　到达谭纪言的工作室，江弥走进一间装修很别致的房间。

　　随后，她接过谭纪言递过来的一杯茶水。

　　“谢谢。”

　　“不客气。”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们正在调查一起谋杀案，而被害人正是尤漫漫。虽然不能过多地透露案件的细节，不过作为被害人生前的最后一位联系人，你要配合我们警方调查此事，所以麻烦你将尤漫漫来做咨询的具体过程再向我复述一遍好吗？”

　　“可以。”

　　“你和尤漫漫认识多久了？”

　　“她第一次在我这里做咨询，大约是在半年前。”

　　“半年前？她就已经来找过你了吗？”

　　江弥瞇起眼，像是在思考什么。

　　“嗯，不过在这半年期间，她只来过我这里几次。怎么说呢，感觉她只是想要发泄情绪、想要被别人倾听。”

　　谭纪言将双手交叠放在一起，那双手的骨节分明，显得修长又好看。

　　“一般情况下，我在与病人进行交谈时，都会有监控摄像拍下我们的对话场景。”他示意江弥抬头，看头顶的上方，那里的确安装了一台监控摄像头，“拍下来的内容绝对不会外泄，不过这次的情况特殊，江刑警，我可以将尤漫漫来我这里做咨询的录像直接播放给你看，以便你从中找到破案线索。”

　　“好，那就麻烦你了。”

　　“客气。”

　　江弥礼貌地点一下头。

　　她表面上没有一丝波澜，不过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依然是心存疑虑的。之前看过关于他的报道，有关他的一些负面新闻，大概内容就是“心理医生自身也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之类的。

　　他的一位病人，还曾经在网络上发表过言论，说谭纪言的性格暴躁、分裂，怀疑他患有双重人格，还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在被他“开导”以后就患上了失眠，抑郁加重，甚至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暂不论那篇报道是真还是假，谭纪言都是尤漫漫这起案子的主要嫌疑人之一，也是最值得被怀疑的对象。

　　江弥是一名刑警，她喜欢用理智的头脑分析问题，在案子仍未水落石出之前，所有与被害人有过联系的都将被列入嫌疑人名单，包括谭纪言在内。

　　“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谭纪言“嗯”一声。

　　他开始播放第一段视频。

　　尤漫漫第一次来做心理咨询，时间为半年前。通过视频录像可以看出，她当时的状态非常好，面色红润有光泽，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当时是冬天，尤漫漫穿着一件米色的羊绒毛衣，与在发现她的尸体时身上穿着是同一品牌。

　　江弥托腮分析著，他们这类人一般比较专一，而缺点就是固执，容易对某件事或某个人产生执念。她之前在办案时，就曾遇到过一位偏执狂，他总是对有着同一相貌特征的女性产生好感。

　　在视频里，尤漫漫坐在谭纪言的对面，一开口便很兴奋地道：“谭医生，您相信人与人之间存在着心灵感应这一说法吗？”

　　她问完以后，脸上出现了一丝紧张。

　　那是在担心观点会被别人否定时才会流露出的一种纠结的情绪，而出现这种表情的人，他们实则对自己的看法也心存疑虑。

　　“心灵感应吗？我相信。”

　　尤漫漫顿时亮起了眼睛：“您真的相信吗？！太好了！我的朋友们都不相信呢！终于有一个人肯相信我的话了！”

　　谭纪言抿唇微笑，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存在你说的‘心灵感应’，多半发生在双胞胎或是心灵相通的恋人之间。”

　　“对对对！您说得太对了！”

　　“所以，你主要是想咨询什么问题呢？”

　　尤漫漫的嘴巴半张著，一时语塞。

　　“谭医生，我只是想要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让你做我情绪上的垃圾桶，可以吗？”

　　一般人在听到这种话时，会下意识地直接拒绝对方的要求。换成谁也不想做谁的垃圾桶吧？这也太不尊重人了，江弥心想。

　　不过谭纪言并未表现出一丝的反感，反而神情变得更加专注，目光既坚定又柔和地看着尤漫漫。

　　他们很快结束了第一段录像。

　　然而，当尤漫漫第二次来做心理咨询时，状态明显有了变化。那是在三个月前，当时已经冬去春来，尤漫漫身上穿着一套牛仔服，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无精打采地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

　　当她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憔悴不堪、面色犹如白纸一般的脸时，江弥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这期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萎靡成这幅样子？

　　“谭医生，不被人相信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你有过这种切身的体会吗？我最近总是觉得被朋友孤立，得不到他们的信任，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孤立我，也没有人愿意相信我的话……”

　　“包括他……”

　　“曾经我们那么相爱……”

　　“是我太傻、太天真了吗？一个将近三十岁的女人，竟然还相信童话里的情节会出现在现实当中，我很幼稚吗？”

　　“所有人都劝我放手，可我做不到，毕竟我只爱过这一个男人……”

　　“谭医生，你愿意被自己的伴侣窥探自己的内心，还有心中所有的秘密吗？

　　“不愿意。”谭纪言回答的丝毫不带犹豫。

　　“呵。”尤漫漫无奈地一笑，“不瞒你说，那种感觉真的很恶心，跟一个能窥探你内心所有秘密的人在一起，那样的感情迟早会走向灭亡，毕竟谁都不是圣人，有的秘密只想被深埋心底，不被任何人知晓。”

　　“喜欢窥探别人内心的人，才是最应该看心理医生的吧？”

　　“我恨那个人……”

　　“谭医生，你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有我们根本看不见的未知生物吗？你相信有外星人的存在吗？”

　　“算了，我还是不说了。我感觉你也在怀疑我……”

　　从视频可以看出，谭纪言当时有点困惑，而在视频的后半段里，不论他问尤漫漫什么问题，她都不再回答，只是一个劲地抱怨、吐槽，自言自语讲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看起来相当无助和痛苦，还掺杂着一些愤怒在里面。

　　就像是一个被世界抛弃的人，孤独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怜。

　　“做心理咨询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病人都见过，不过像她这样的还真是少数。”谭纪言向坐在他对面的江弥说道。

　　“她是不是失恋了？”江弥分析，“一个失恋的女人才能讲出这些话吧？而且很显然，她的秘密已经被对方知道了，究竟是什么秘密？”

　　“……”

　　“你有没有觉得，她讲述的这些内容，听起来很诡异？”

　　接着，两个人同时沉默。

　　“好了，先让我们把第三段视频看完。”

　　开始播放第三段和第四段视频。

　　结果，视频中的尤漫漫的脸色更差了，她在咨询的过程中一直低着头，依然不想回答任何问题。

　　“我想让你帮忙出个主意……”

　　“具体是指的哪方面呢？生活？事业？还是爱情？”

　　“我想，还是算了吧……”

　　“什么叫算了？既然你已经找上门来，我就有义务帮助你去解决问题，麻烦你也摆正一下自己的心态，调整一下情绪好吗？把你的困惑全都讲出来，讲清楚、讲明白……”

　　“你是解决不了的！”

　　“你还没有讲，怎么知道解决不了？”

　　令谭纪言更困惑的是，尤漫漫一直用一副极其笃定的眼神，直愣愣地瞪着他，眼睛里写满了哀伤和无助。

　　她的痛苦溢于言表，看着还挺揪心的。

　　谭纪言在当时已经觉得无法呼吸了。而且，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有着丰富经验的心理医生，也是一名资深的心理专家，他可以帮助病人解决任何心理方面的问题，尽快帮助他们得到痊愈，可这也存在着一个大前提，那就是他的病人必须具备可以开口讲话、描述困惑的行为能力。

　　尤漫漫显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也或许她之前是具备的，毕竟通过对她的了解，尤漫漫是一个有着硕士学历、微博上拥有五百多万粉丝的漫画家，她的智力不存在问题，语言障碍也只是受到了精神方面的影响，毕竟精神出现异常，也是近几个月才发生的。

　　视频里，谭纪言继续问：“你和恋人之间发生了矛盾，对吗？究竟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你一个劲地说自己不被信任，具体是指什么？”

　　也不知在这段话里，到底哪一个词汇触动了尤漫漫那根敏感的神经，只见她倏然瞪起眼来，恶狠狠地怒视着他。

　　通过电脑屏幕，都可以感觉到一股寒意。

　　“麻烦请你清醒一点好吗？我是你的心理医生，不是你的仇人，你大可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所有人都不理解我！你们都是我的仇人！”尤漫漫歪著嘴巴，继续拧巴道：“就算我说了，你就会相信吗？！你相信我的男朋友是外星人吗？！”

　　“关于这点……”

　　“闭嘴吧！我已经不想听你反驳我了！那种话我最近实在听得太多了！你就当我是在开玩笑好了！呵呵，再见！”

　　“……”

　　尤漫漫起身，刚准备离开，却又在门口折返了回来。

　　她重新坐下来后，道：“我现在很烦躁！甚至想去死！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人生也没有任何希望！我到底是怎么了？”她顿了一下，“好，我知道了！你接下来就要讲，我得了抑郁症对吗？然后立刻给我开药！打发我走！”

　　“不。”

　　“不？你不准备给我开药吗？你觉得我没有心理问题？”

　　“不是。老实说，抑郁方面的倾向，我也有。”

　　“什么？！难道你不是心理医生吗？你也有那方面的病？！别开玩笑了好吗！你也患有抑郁症？”

　　谭纪言的直言不讳，直接把江弥给整崩溃了。

　　她下意识地瞥一眼谭纪言，两人在不经意间四目相对上了，显得有点尴尬。

　　难道网上的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一个心理医生，自身就患有心理方面的疾病？他患有抑郁症？！

　　“你真的有抑郁症吗？”江弥轻咳一声，开口问道。

　　“没有。”谭纪言解释道，“我当时之所以那么说，是想要达到与病人共情的目的，也是想要快速分散她的注意力。”

　　“是吗？”

　　“嗯……”

　　江弥收回视线，松了一口气。

　　在最后那段视频里，尤漫漫的状态依然很不对劲，她显得狂躁不安，甚至做出了更加无礼的举动。她指著谭纪言的鼻子，咆哮道：“你以为放下一个人真的那么容易吗？哈！你们这些心理医生简直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麻烦你放尊重一点。”

　　谭纪言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不过怒气并未表现在脸上。

　　他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

　　“没错，你说得很对。”谭纪言随之站起身，“我就是喜欢站着说话。那么我问你，在可以站着的情况下，我为什么要跪着？”

　　一句话毕，尤漫漫哑口无言。

　　江弥吃惊地半张著嘴，心想他在怼人这方面还挺厉害的嘛。

第4章 出一口恶气

　　自那以后，尤漫漫再也没去过谭纪言的工作室。

　　他们最后一次通话，是在四天前，也就是尤漫漫被害的那个晚上。

　　“大概十点钟左右，她打电话约我几天以后见面，我的本意是想拒绝，不过她很固执，说这次非要见我一面不可，还要当面向我证明一些‘用常理无法解释’的事，叫我做好心理准备。说实话，我感到了好奇。”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江弥盯着他的脸，“你真的相信心灵相通这回事吗？还是，你当时只是为了让当事人信任你，才故意那么说的？”

　　谭纪言的表情平静无波：“我相信。毕竟没有见过的事，不代表它就不存在。”

　　江弥用微微弯曲的手指抵住下唇，思忖了片刻。

　　尤漫漫约见他，究竟是想要向他证明什么呢？又有什么原因，可以令一个人的态度在短时间内发生三百六十度的转变？从一开始的喜悦和兴奋，逐渐转变为失望和愤怒呢？

　　“对了，有电话录音吗？”江弥又问道。

　　“没有，当时没想那么多，也没料到她会出事。挂断电话以后，她的电话就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我于约定好的时间去赴约，结果没见过她，反而见到了你们。”

　　“嗯……”

　　所以，杀害尤漫漫的凶手到底是谁？

　　“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当你挂断电话后，接下来都做了什么？”

　　“你是想问我的不在场证明吧？”谭纪言直言道，“我一直在家里，没出去过，在家看电视新闻。”

　　“节目的名字叫什么？当天都播放了哪些内容？”

　　“名字叫《晚间播报》，我记得有则新闻是讲一位老人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一名落水儿童，还有一则新闻是一名女子家门内侧被贴开锁小广告……”

　　他在回答问题时没有丝毫犹豫，根本不像是提前准备好的。

　　而且好巧不巧，江弥也喜欢看晚间新闻，她同样看了那天晚上的节目，竟然和他讲述的一模一样。

　　江弥微笑着道别，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不过，就当她透过那扇虚掩的门，无意识地往里面看去时，竟然看到这样的一幕：谭纪言正用一只手死死地按住自己的头部，另一只手则伸手去打开抽屉，在里面胡乱地摸著什么，随后，他抓起一个药瓶，快速地将它打开。

　　他在吃药吗？

　　他到底是有什么病？

　　江弥出门以后，收到同事的微信，那是一份“嫌疑人名单”。由此可见，尤漫漫的交际圈真的很小，她平时联系的人不多，而且江弥的这位同事最先怀疑的就是谭纪言，他的名字出现在名单里的第一个。

　　接着是“维独”书店的老板，一个名叫陆维的男人。尤漫漫曾在那里办过会员卡，每天在书店里完成画画的工作。两人之所以频繁联系，因为他们已经认识很多年，是大学同学。

　　死者的室友，施柔。

　　绘漫出版社的主编，黄骊骊。

　　“万家超市”的老板娘，周玲。

　　孔立全。这个名字后面没有任何备注。

　　还出现了两位快递小哥的名字。

　　在这些人里面，必定就有一个是尤漫漫的前男友，还有一个人是凶手……

　　江弥立刻赶回刑警大队。

　　她走进法医室，见到了法医白明轩。

　　“尤漫漫的验尸工作已经顺利完成。”白明轩擦了一把汗，略显疲惫地道，“与你判断的如出一辙，她属于溺水而亡。”

　　“有被性侵过吗？”

　　“没有。”

　　“居然没有被性侵……”

　　内裤已经脱掉了，结果却没有被性侵。莫非凶手是性无能？

　　“采集DNA了吗？”

　　“嗯，不过没有发现可疑之处。”白明轩说，“根据我的判断，被害人的死亡时间为四天前的夜里十一点左右，死后在江水里泡了那么久，一些线索早就被泡没了。”

　　是啊，现在正值夏天最热的时候，尸体被发现时就已经出现了腐烂的现象，想必验尸工作也很不容易。望了一眼白明轩，两人一同离开法医室，在门口见到了另外几名同事。

　　江弥见到洛棠，立马露出感激的笑容：“棠姐，谢喽！你的信息来得还真是及时啊！”

　　关于被害人生前的通讯录，还有那份嫌疑人名单，都是洛棠传给她。

　　“不谢。方便问一下，调查有进展了吗？”

　　“嗯，这个嘛……”

　　江弥的笑容在瞬间凝固，因为她看见了艾思议，那个女人就站在他们的不远处。随之，艾思议走过来，道：“洛棠，你又背地里给她帮忙了？你叫她自己去查不就好了嘛，队里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处理呢，江弥说她在两天之内一定破案，你瞧瞧人家，多有自信啊！说不定不需要你的帮忙呢！”

　　“行了。”洛棠打断艾思议，“少在那里阴阳怪气的。大家都是同事，好好地在一起相处，这很难吗？”

　　“不难啊！我也没说什么呀！对了……”

　　“艾思议！你够了！住嘴吧！”

　　洛棠一个劲地朝她使眼色。

　　江弥深闭一下眼，这一刻她也终于忍不住了，于是回怼道：“我的确是接手了这个案子没错，不过同事之间帮个忙，调查一下被害人的通讯录，顺便通知我一声，请问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很正常的一件事吧？再说了，棠姐之前不是也帮过你吗？你有感谢过人家吗？说过谢谢吗？”

　　艾思议努着嘴巴，发出“切”的一声。

　　“从我们念警校那会儿，你就喜欢处处与我作对，事事都要与我争个高下，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你就是看不惯我比你强！你是在嫉妒我吧？”

　　“什么？我嫉妒你？！”

　　“难道不是吗？念警校的时候，你的各项成绩都不如我，刑侦能力不如我，体力也不如我，我第一，你第二。你这个万年老二，很不服气吗？你还曾多次给我使绊子，在我平时喝的水里下过泻药！导致那一次我没能按时去参加考试，有好多同学都可以为我作证，这一点你承认吗？”

　　艾思议的脸一红，有难以掩饰的心虚。

　　她故意转移话题道：“你什么时候对心理学这么有研究了？哦对了！据说你正在调查的这起案子，其中有一位嫌疑人就是心理学的专家？你们在一起都交流了什么呀？已经被他开导过了？”

　　“我呸！”

　　江弥白了她一眼。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在我们刚入职的时候，我的确是犯过一次错误，但事后我已经在努力地去弥补了！一有案子发生，我比任何人都要积极吧？可是你呢？艾思议，你的实力不行，每天一进单位就开始给自己补妆，把脸打扮得那么漂亮有啥用？多看看书、多学习学习，难道不好吗？”

　　“你……”

　　“麻烦请你以后用实力说话！谢谢！”

　　一番话毕，艾思议简直被气得不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可算是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江弥心里想，接着，她乐滋滋地来到了茶水间，接了一杯水喝。

　　白明轩也跟着走了进来，说道：“你知道吗？艾刑警最近好像是在谈恋爱？”

　　“我怎么会知道，再说了，她谈恋爱跟我有啥关系？”

　　“不过嘛，我也只是怀疑而已……”

　　“喂，你怎么那么八卦？”

　　“我跟你说啊……”白明轩朝她凑了过去，小声地道，“真不是我故意想要偷看的，那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就坐在艾刑警的旁边，我看到她在微信上跟一个老男人聊得热火朝天！”

　　“怎么？你嫉妒啊？你喜欢艾刑警？”

　　“我才不喜欢她……”

　　“既然你不喜欢，你管她和谁聊天呢？”

　　江弥喝完水，又径直走出茶水间。不过白明轩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了她什么。

　　她立刻想到了尤漫漫的室友，施柔。话说，她是真的不知道尤漫漫的生前男友是谁吗？还是刻意地隐瞒了什么？

　　两个人同住一个屋簷下，仅仅七十平方米的小房子，即使平时不怎么交流，偶尔也会碰个面，或是有坐在一起看电视的时候吧？

　　这里面应该有问题。

　　江弥看了一眼时间，距离“维独书店”打烊还剩下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她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由于打不到出租车，就一直在拔腿向前奔跑，跑得满头大汗的，等终于拦下了一辆出租，她打开车门就鉆了进去。

　　已经没空理额前的那些碎发，将长头发扎成一个低马尾后，吐出一口气，划开了手机屏幕，浏览起尤漫漫的微博。

　　明天就得结案了。

　　一想到这里，忽然压力倍增。

第5章 原生家庭

　　维独书店。

　　因为江弥来得比较晚，书店就快要打烊了，客人都已经走光了。

　　书店的面积不大，只有两排书架靠墙而立，在柜台处可以点餐，有不同种类的咖啡和蛋糕可供选择。

　　接待她的是书店的老板，陆维。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身材偏瘦，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在江弥在出示工作证，并告知尤漫漫已经被害身亡的事后，陆维的瞳孔明显放大，还差一点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

　　“我……没事……”

　　通过陆维的阐述，他与尤漫漫并非情侣或前任的关系，所以江弥决定在十分钟之内结束这场谈话。

　　“你和尤漫漫是大学同学？”

　　“嗯……对。”

　　陆维在回答问题之前，总要思考三秒钟左右，而这类人在行为处事方面会比较小心谨慎。

　　他总是话不多的样子，喜欢言简意赅。

　　“我们是大学同学。”

　　“我听说，尤漫漫之前在你这里办过会员卡，每天都来这办公，一待就是一整天？”

　　“对。”

　　“如果我没猜错，你一直在追求她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弥微微一笑道：“因为你将尤漫漫的出版作品以及她的相片，全部摆放在书架最明显的位置上，每个桌子上也有她的作品。或许，你会向每一位客人介绍她的漫画？可见你对她的用心。”

　　陆维犹豫一下，点头承认了。

　　“说重点，你知道她之前交往过一个男朋友吗？”

　　“孔立全。”

　　“这是她前任的名字？”

　　“对，就是他。”

　　江弥用笔记录著。

　　她在“嫌疑人名单”里见过这个名字。

　　“可以麻烦再说得详细些吗？”

　　陆维挪动一下身体。

　　他舔著嘴唇，开口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如果，你想问我有没有怀疑的对象……有，就是尤漫漫的前男友。尤漫漫之前跟我讲起过那个男人，说他们是在某个交友软件上认识的，很快就开始交往了，她说终于找到了命中注定，和那个男人之间还存在着某种心灵感应。”

　　“你相信吗？”

　　“不信，我一直觉得那是一场骗局，还劝过她分手。”陆维斩钉截铁地道，“那个男人一定是骗子，他骗过她很多钱！”

　　“多少钱？”江弥问。

　　陆维摇起头，整张脸在一瞬间变得极为扭曲，表情愤恨，咬著后槽牙道：“我不知道。简直太缺德了！作为老同学为她打抱不平，反而被她骂了一通……我是说那个男人缺德。”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她被骗的呢？”

　　“她自己说的啊！他说那个男人只是借了她的钱！还相信他一定会还呢！”

　　“我懂了。”

　　江弥蹙眉。

　　这会是一起以交友为目的的诈骗吗？

　　而且很奇怪的一点，假如“心灵感应”都是孔立全刻意制造出来的，是他使用的计谋和手段，其目的就是为了引起尤漫漫的注意，从而操控一个极度缺爱、又渴望被爱的傻女人的心，玩弄她的感情，骗取她的钱财，那么，当警察在调查尤漫漫的银行账户时，为何没有查到异常？

　　尤漫漫的银行卡近一年内都没有异常的转账记录。

　　“她有没有提起过，之前曾被人跟踪和监视过？”

　　“什么？！”

　　陆维的表情突然很夸张。

　　他瞪着一双神经质的大眼睛，看起来相当的惊恐，连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他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你不知道吗？”

　　江弥忽然停止了提问。

　　想必，是陆维不知道尤漫漫的手机摄像头上贴著黑胶布的事。

　　他们的关系比较好，陆维居然不知道这一点，是不是有点奇怪？

　　江弥前脚才刚迈出书店大门，就和谭纪言碰了个正面。

　　“你来这里做什么？”

　　谭纪言停住脚步，道：“尤漫漫说她之前经常光顾这家书店，所以……”

　　难不成还想学着刑警破案吗？

　　不过既然已经遇见了，江弥干脆问他一个问题：“我已经问过了，尤漫漫生前确实被前任骗过一些钱，但为何查不到转账记录呢？”

　　“或许不是从她的银行账户上转过去的？”

　　“你的意思是……”

　　江弥心中的疑问，竟然被谭纪言一语道破。

　　“尤漫漫应该还有其他的亲人，据说他的父亲还活着。”

　　所以调查应该从这里入手。

　　据悉，尤漫漫的母亲早逝，父亲在几年前因为脑梗塞住进了医院，后来病情逐渐恶化，被送到了养老院。

　　“我已经打听到了，在寿康养老院，可现在这个时间点很难打到车。”江弥的神情略显焦急。

　　谭纪言指了指面前的黑色轿车说：“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送你过去。”

　　“那就……麻烦了！”

　　上车后，江弥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只听谭纪言细心地提醒她道：“系好安全带。”

　　两个人在路上耽搁了三十分钟，当他们来到养老院时，老人们都已经睡下了。

　　江弥站在一间卧室的门口，朝里面望去。

　　“里面躺着的人就是尤父。”一位护理人员说，“他多年前患上脑梗塞和小脑萎缩的病，目前已经失去了自理能力，思维和口齿都不太清楚，想必你问他什么，他也不会回答的。”

　　于是，江弥决定放弃与老人交谈的想法，打算直接与这位护理人员进行沟通，继而从她的口中得知了一些情况。

　　尤漫漫的母亲去世早，父亲缺乏责任感，每天忙于赌博喝酒还有闹事，对尤漫漫不管不顾。原生家庭的关系，造成了尤漫漫从小缺乏安全感、缺少关爱，性格变得敏感自卑，久而久之开始自闭，喜欢一个人独处，对外人一向冷漠。

　　她的社交圈很小，更不知道这个社会有多险恶，性格过于天真，喜欢幻想，所以当她在遇见自己的“真爱”时，便不顾一切地陷了进去。

　　江弥立刻联系警队，接电话的是今晚值班的警员。通过调查，发现尤漫漫父亲的银行账户在这半年里，总共有五笔汇款被汇入了名叫“孔立全”的账户。

　　今年的一月二十号，五万元。

　　一月二十九号，五万元。

　　二月一号，三万五千元。

　　二月五号，一万元。

　　二月十五号，一万元。

　　总共十五万元整，全部汇入孔立全的银行账户。

　　仔细一看，全部集中在两个人刚开始交往的头两个月里。

　　“果然还是前任的嫌疑最大啊。江弥道，“但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尤漫漫怎么不用自己的银行卡呢？”

　　谭纪言一直守在旁边，随即便给出她最想要的答案：“我也是猜的，尤漫漫之所以用父亲的银行卡转账，大概就是出于一种‘补偿心理’吧，她想用那个极其不负责任的父亲的钱，试图弥补自己心中的创伤。”

　　“竟然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第6章 审问嫌疑人

　　据调查，孔立全今年三十一岁，原是江城某家互联网公司的职员，后来不知为何被领导辞退，近两年内一直没找工作。虽然是一个无业游民，但一直不缺钱花。

　　一夜过去，江弥顶着一副黑眼圈，强忍着困意，蹲守在一栋破旧的居民楼下。

　　上午十点半时，孔立全出现了，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装，顶着一副惺忪的睡眼，从居民楼里悠闲地走了出来，径直到马路对面的包子铺吃饭。

　　江弥紧随其后。

　　站在包子铺门口，两人的目光倏然相对。

　　江弥刚准备拿出工作证，男人就像做贼心虚似的冲出门外。

　　“孔立全！你给我站住！”

　　江弥一个箭步追了上去。

　　追上他以后，死死地按住男人的肩膀，他还下意识地反抗。她也觉得不必客气了，一个过肩摔就将他撂倒在地上。

　　男人躺在地上，嘴里发出“嗷嗷”的吃痛声，随口骂出一句脏话。

　　“你给我老实一点！”

　　江弥心想，她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想要从她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对方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

　　这个家伙长得人高马大，表情硬气，有一些女人会喜欢这种类型，比如尤漫漫。

　　“你抓我干什么？”

　　孔立全见自己跑不掉，还非要装出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我可没惹过你！”

　　“你要是不心虚，你跑什么呀？”

　　“我没想跑……”

　　原本她还没有理由抓他，不过就在他们刚刚打斗的时候，孔立全踢了她一脚，于是江弥以袭击刑警的罪名将他带了回去，顺便做了一番讯问。

　　在审讯室里，孔立全坐在江弥的对面，显得一脸无辜。

　　看得出来，他很会演戏。

　　“尤漫漫是你的前女友吧？”

　　“是啊！”

　　“她已经被害身亡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孔立全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回答问题几乎毫不犹豫，“什、什么？！她死了？！卧槽……”

　　“你别装了。”

　　江弥随之起身。

　　她不想坐着，因为假如是站在嫌疑人的面前，还可以以身高的优势压迫对方，无形之中给对方制造一丝压力。

　　“不得不说，你的戏演得很好，表情也相当到位。但人就是你杀的，我说得没错吧？”

　　“……”

　　孔立全收起二郎腿，倏然挺直自己的背脊，反问她道：“你有什么证据吗？没有证据就随便抓人，小心我告你诽谤啊！”

　　江弥呵地一声笑。

　　“孔立全，你之前耍了一些阴谋和手段，一共骗了尤漫漫十五万块钱吧？我们是有转账记录的，你再怎么狡辩也没用，所以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避免浪费时间！知道了吗？”

　　听到这里，孔立全已经无法否认了。

　　他舔了一下嘴唇，可依然决定试着辩解一下，道：“是的，之前我的母亲生了重病，做手术需要一笔巨额费用，我就找她借了点钱，是十五万块没错，不过我也没说不还钱啊！”

　　“是吗？”江弥步步紧逼，“据我调查，你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到底是什么时候与母亲相认的？”

　　“这……”

　　“你根本就没有母亲，你是在撒谎！知道这是一种诈骗行为吗？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孔立全伸长著脖子，一副宁死不服的样子。

　　他红著脸和脖子，语言粗俗地道：“什么诈骗？！尤漫漫是我的女朋友！我朝她借点钱怎么了？不行吗？你们管得着吗？！再说了，就算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有说过不还钱吗？”

　　还死鸭子嘴硬！

　　竟然不承认自己诈骗。想必让他承认自己杀人，就更不可能了吧？

　　不过，她有办法。

　　“孔立全，你和被害人是在某个交友软件上认识的，见了一面后很快确认了恋爱关系，被害人曾多次与身边人讲起，说你们之间存在着很神奇的心灵感应，也就是说，她在心里想些什么，你全都知道？”

　　“那不是很正常吗？”

　　“这正常吗？！”

　　“随便你怎么认为好了，你们爱信不信呗。”

　　“要我说，这就是你平常惯用的骗人招数吧？”江弥瞇着眼睛道，“被害人在生前的最后两个月里，用黑胶布贴住了手机和电脑摄像头，其目的就是防止被偷窥，而偷窥她的人就是你吧？其实她早就看穿了你的那点小计俩，小把戏。”

　　“什么小把戏？”

　　“我已经做过调查了，你之前在某家互联网公司工作时，因为熟练黑客技术，曾给公司的电脑安装了木马病毒，以此盗取公司的机密文件，接着又给老板的手机安装了类似的病毒软件，你被开除就是因为这个？”

　　“……”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默认了。”江弥接着说，“以相同的方式，你在尤漫漫的手机和电脑里分别安装了病毒软件，无论她在设备上进行怎样的操作，你都看得见。你偷偷地打开设备的摄像头，可以偷窥到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自然猜得到她的心里在想什么，请问这算什么心灵相通？纯属犯罪！”

　　“呵，那是她蠢！谁让她愚蠢呢？竟然连心灵感应这种事都相信，呵呵，一个大傻帽！”

　　“你居然这样评价一个善良的女孩？难道你没有爱过她吗？回答是，你当然没有爱过她，不然就不会欺骗她，你不仅欺骗她的感情，还打着借钱的幌子耍起了无赖，不想还钱，就干脆把她给杀了？”

　　“你少在那里血口喷人！我没有杀人！”

　　“五日前的晚上十点钟，你在哪里？”

　　“我忘了。”

　　“假如你说自己没有杀人，我们需要你提供不在场证明。”

　　“我没有不在场证明！”

　　“你还不承认杀了人吗？”

　　“不承认！到死都不承认！”

　　孔立全一脸戏弄的表情，就像是在说：你能拿我怎样？

　　是啊，只要他们没有证据，还真不能拿他怎样，大不了就是一个诈骗罪，假如孔立全直接把钱给还了，或许连诈骗罪都算不上。

　　江弥冷眼看着他。

　　他们的谈话暂时告一段落，江弥准备先休息一下。径直走出审讯室，顺手关上了审讯室的门。

　　在门口，有好多同事都坐在那里。

　　艾思议双手抱在胸前，一副在看笑话似的表情道：“都说了叫你不要勉强自己了嘛！我在这里都坐了好半天了，怎么都没有看到一丝进展呢？恐怕今天是破不了案了吧？”

　　江弥没理她，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哎呦！叫你没事喜欢说大话！”艾思议挑衅地说，“今天要是没破案，可就丢人喽！你看看天上的牛，是不是你铆足了劲吹上去的？”

　　“……”

　　“弥姐，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

　　讲话的人是韩叙。

　　话说，韩叙也是跟江弥同一届毕业的，他比江弥小几个月，在念警校时就很崇拜她，平时开口就是姐啊、弥姐地叫。

　　其实在江弥的这些同事里，不论长辈还是同辈，人都挺好的。除了这个艾思议，一个只会嫉妒别人的女人。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要我说啊，孔立全就是凶手！”韩叙道，“不然还能有谁？”

　　“没错。”洛棠也赞同他的想法，随之叹一口气道，“不过吧，就算我们都认为凶手就是孔立全，现在也没有足够的证据，恐怕也很难……破案吧？”

　　洛棠说著，眼神慢慢地飘向江弥，似乎有点担心。

　　“没有证据，怎么破案啊？难道要强行逼供？”艾思议斜着眼道。

　　“喂，你在开什么玩笑？”江弥把话怼了回去，“你到底有没有一点法律常识？都什么年代了，还强行逼供呢！”

　　“人家是怕你把牛皮吹大了，破不了案嘛！”

　　“放心吧。”

　　江弥一脸自信的样子，令在场的人都感到疑惑不解。

　　艾思议拨弄一下长卷发，说：“那你就快去破案喽！等看完了你的精彩推理以后，我还要去忙别的事情呢！哎呀！下周还要录制一档电视新闻类的节目，我都快要变成大忙人了！”

　　江弥在心里“切”一声。

　　不就是被电视台选中，在一档新闻类的电视节目里做嘉宾吗？听说因为职业特殊的关系，到时候还会被要求戴上面具。

　　不过就是蒙面处境罢了，臭显摆啥呀？

　　“弥姐，总之我相信你！待会儿你就正常发挥好了！”韩叙一脸崇拜地望着江弥，“对了，你是不是一夜没睡啊？反正吧，别人只在乎你飞得高不高，而我在乎的是你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没事，我好着呢！”

　　江弥来到茶水间，给自己泡了一大杯黑咖啡。

　　她闭上眼睛，一口气将咖啡喝了个光。大概是出于心理作用吧，一瞬间精神了不少。

第7章 微博小号

　　江弥恢复了精神，信心倍增地走回到审讯室门口。

　　透过玻璃，她向里面望去，见某人已经有点不耐烦了。而接下来还会有一场恶仗，至于打不打得赢，有一个人显得至关重要。

　　“请问，江刑警在吗？”

　　想到这时，江弥一直在等的人已经到了。

　　施柔，尤漫漫的室友。

　　江弥在一小时前联系了她，叫她务必到场，她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所以就来了。

　　“跟我一起进去吧。”

　　随后，她们一前一后走进了审讯室。

　　孔立全见到施柔，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反而是施柔，她与孔立全并排坐在一起时，显得有点局促不安，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双手也不知该放在哪里好。

　　“江刑警，我有点紧张，不知道为什么要带我来这种地方？”

　　“你不必多想，只是想要找你了解一些情况，让我们简单地聊一聊。”

　　“哦……”

　　施柔转过头去，拧紧眉毛，脸上出现了小情绪。

　　还有孔立全，他显然已经坐不住了，十分粗鲁地吼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我都已经说过了，那笔钱一定会还！现在还不能放我走吗？”

　　“不好意思，你现在还不能走。”

　　“你到底还想要问我什么？凶手是谁吗？反正不是我就对了！我也不知道是谁杀了她！这下可以了吧！”孔立全侧过脸，睨了一眼施柔，“你们到底有几个意思啊？”

　　江弥叹一口气。

　　“那让我们继续来聊吧。孔立全，你目前正处于无业的状态，但是据我了解，你的黑客技术了得……”

　　“怎么？难道想让我加入你们刑警队？以后协助你们一起破案啊？哈哈哈哈……”

　　“你想得太多了。”江弥低头一笑，不过是轻蔑的笑，“我们刑警队不缺人才。”

　　“那是到底想干啥？！”

　　“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在这几年之中，你利用黑客技术手段骗过的女人应该不止一个两个吧？”

　　“又开始血口喷人了！你要拿出证据来！”

　　“好，那咱们暂且不说这事，直接说重点。”江弥拿出手机，划了两下，递到施柔的面前，“麻烦请你确认一下，这个ID账号，是尤漫漫的微博小号吗？”

　　施柔做了一个吞咽口水的动作。

　　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侧过头去，瞥了一眼孔立全，接着摇起头道：“不是的！”

　　“不是吗？”

　　见江弥蹙起了眉，施柔又立马改口：“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她没有微博小号！我和她不熟！平时只是住在一起而已，也不怎么交流！尤漫漫患有自闭症！她喜欢一个人独处！除了上厕所才会从房间里出来，平时一直都……”

　　施柔一口气解释了那么多，恐怕连她自己都察觉出了异常，连忙闭上了嘴巴。

　　“江刑警，我是怕你误会，你今天把我叫过来，该不会是在怀疑我吧？我真的不是杀害尤漫漫的凶手，你要相信我！”

　　“你想多了。”

　　江弥低着头，整理着手机上的资料。

　　尤漫漫确实有一个微博小号，这件事是江弥自己发现的。假如一个人有小号的话，一般情况下，她会用自己的大号关注自己的小号，并且不会将小号告诉身边任何人，说直白一点，小号就是用来宣泄情绪的。

　　尤漫漫在小号上记录了一些生活琐碎，不过，在经过一番反复研究后，江弥从中发现了一些很重要的线索——

　　1月8日。

　　开通小号，庆祝一下。

　　顺便介绍一下：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从这里可以看出，她当时的状态还挺正常的，不过很快便出现了问题。）

　　1月10日。

　　不被人信任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我觉得很痛苦，很无奈。再也不想提起那件事。无论是谁，都不会相信我的话，只要我自己过得幸福就行。

　　3月8日。

　　可怕，简直就像变魔术一样。

　　他知道我的一切心理活动，我感觉自己完全失去了隐私和自由。这一切到底值得吗？他值得吗？心灵相通的恋人，真的会有好下场吗？

　　3月9日。

　　转发：著名作家海明威，他在晚年时一直说FBI在派人监视他，家里车里到处被安装了窃听器，他长期被周围人视为偏执妄想型精神病，甚至被送到精神病做电击治疗。最后他开枪自杀了。几年后，FBI解禁资料，原来FBI真的窃听了他，真的监视过他，真的安装了窃听器。

　　4月10日。

　　恶心。

　　这种感觉真的很恶心。

　　他可以洞悉我的一切心理活动，连我什么时候在想他、什么时候讨厌他了，他全都知道！甚至可以具体到某个时间点！他还跟我提出了分手，因为我在心里咒骂了他，讨厌了他。这种事，想必只有外星人才办得到吧？

　　我没有任何的证据，光凭几张在电脑里检测出来的木马病毒的截图，警察是不会给我立案的，再说了，杀毒以后他依然可以监视到我。我是真的要疯了，彻底崩溃。

　　5月1日。

　　我曾经最爱的男人，他是外星生物。没有人相信我的话。

　　今天，我在厨房里煮面条，接着收到他的恐吓短信：你在面条里加了韭菜，我已经看到了。我立刻拉上窗帘，因为害怕，接着找到几块木板，将窗户彻底封住，再仔细检查房间，并未发现针孔摄像头。

　　他在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监视我。

　　晚上再次收到短信：你洗澡的样子真美，薰衣草香的沐浴露很适合你的气质，香味迷人。

　　他居然还能闻到味道？

　　临睡前，我打开一个不太健康的网站，接着又收到他的短信：一起看吧。

　　即使我已经把他拉黑了，但依然可以收到他的短信，而且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在他的面前没有秘密。活得好累，好压抑。

　　（到这里就没了，不过江弥通过破解微博的密码，登录后又看到了几条——）

　　5月6日。

　　【仅自己可见】孔立全再次发来短信：你十四岁时被同班同学欺负，产生退学的想法，你的性格懦弱无能，社恐严重，这就是你毕业以后不敢工作的原因。你每天睡前有一个习惯，喜欢打开某种网站观看小视频，你偷偷地看，以为谁都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所有的秘密，假如不想被其他人知道你的秘密，就赶快注销这个小号！不然很有可能会遭遇意外，我会找人把你关进神经病院！对你进行强行治疗！

　　那一刻，我决定报警。可是出门以后，又感觉身后有人在跟踪，那人明显不怀好意！

　　最终放弃了报警的念头，警察不会相信我的，而且那些短信竟也凭空消失了！真是活见鬼。

　　假如哪一天我真的出了意外，这些都是证据。

　　5月7日。

　　【仅自己可见】最近经常失眠，严重脱发，一吃东西就想呕吐，遭到了室友的嫌弃。她一直盼望我能早点搬走。

　　我比以前更加孤独了，只有小豆包陪伴我。

　　前阵子，因为玄关门没关好，小豆包偷跑出去了，我在外面找了它一天一夜，也总算把它找到了。

　　5月8日。

　　【仅自己可见】一直都有一个怀疑。

　　凡事都要讲求证据，那些杀人无痕的谋杀案又该怎么处理？

　　……

　　最近的一条微博，发布时间为6月1日，只有两个字：想死。

　　“对不起，我想打断一下。”施柔开口道。

　　江弥长舒一口气，她总算读完了这些内容，真心是有点累了。

　　“江刑警，你跟我们讲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施柔的表情相当疑惑，“我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听你讲这些？也太奇怪了吧？”

　　“因为跟凶杀案有关。”江弥简单地回答道。

第8章 出现内讧

　　“到底有什么关系？对不起，我还是不太懂。”

　　“尤漫漫简直就是一个神经不正常的女人！”孔立全突然吼道，“她竟然怀疑我！还故意污蔑我！我什么时候想害死她？这简直太可笑了！”

　　江弥笑而不语。

　　孔立全继续道：“她想自杀，还想拖我下水？这是一个多么恶毒的女人？我根本没有威胁过她！喂！你们到底有没有证据？就凭一个神经不正常的女人的疯话，就想给我定罪吗？”

　　“我可没那么说。”

　　江弥的表情依然淡定。

　　“难道不是吗？就凭这些所谓的证据，一个疯女人的胡言乱语，你们就想给我定罪？”

　　“这些证据，确实无法构成你犯罪的事实。”

　　“什么？你这分明是话里有话！”孔立全瞪着如牛一般的眼睛，“你凭什么认为是我杀了她？是，有一点我必须承认！之前我是向她借过一点钱，也承认自己撒了谎、耍了一点手段！作为一名刑警，你都没有注意到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尤漫漫在微博里提到了，她后来已经发现手机里被植入了病毒软件，也杀过毒、刷过机了吧？我还怎么偷窥她？由此可见，她的神经早就不正常了！她怀疑我的那番话也不能成立！”

　　“你说很得对，分析得很有道理。”

　　“……”

　　江弥的淡定彻底惹毛了这个男人。

　　惹毛他的后果不是令他继续出言不逊，而是神情里渐渐地流露出了心虚。

　　他们二人如坐针毡，施柔的嘴唇发白，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孔立全则是一直舔著嘴唇，不停地擦著汗，反复地摸著耳朵。

　　“很热吗？需要我把空调开得大一点吗？”江弥故意这样道。她看了一眼时间，“好吧，想必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现在就让我们来揭晓谜底吧。”

　　那俩人似乎已经学会了保持沉默。

　　他们同时屏气敛息，惶恐不安地看着江弥。

　　“首先，尤漫漫当时的确已经发现了猫腻，她发觉到‘心灵感应’其实就是一场骗局。可想而知，当时的她有多愤怒，但因为没有证据，所以没有报案。”

　　“尤漫漫买了几块黑胶布，用来遮挡手机和电脑的摄像头，防止被偷窥，不过她却失败了，你们猜这是为什么？”

　　两人继续保持着沉默。

　　“其实，想要偷窥一个人有很多种办法，即使她卸载了病毒软件，关上了手机，拉上了窗帘，却依然有被偷窥的感觉，难道只是幻觉吗？不对。”江弥摇著头，“她说，自己在厨房里煮面条，加了韭菜，居然被你看到了，她用什么香型的沐浴露你也知道。即使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只要调查一下你的通讯记录，即可得知在那个时间点里，到底有没有给尤漫漫发过短信。”

　　“不必了，我承认就是了！”孔立全道。

　　“好，承认就好。”江弥笑笑，“你知道一个人长时间被人恐吓、威胁，处于一种压抑和极度恐惧的状态下，精神是一定会出现问题的，假如你的目的就是想让她抑郁，甚至产生轻生的念头，那么你已经涉嫌到故意杀人罪了！”

　　“我没有！”

　　“你恐吓她的目的，难道不是希望她疯掉吗？她疯了，你就不用还钱了？”

　　“对……不是这样！”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尤漫漫已经做好了防备，那你又是如何监视到她的？她在厨房里煮面，你看得到，无论她做什么你都知道，难不成你有天眼？”

　　“我可没在她的房间里安装监控探头啊！不信的话你们自己去查！”

　　“已经查过了，确实没有监控探头。”

　　“呵！”

　　孔立全冷哼一声。

　　他才刚松懈下来，结果又听江弥说：“更诡异的还在后面，尤漫漫上学时被同学欺负，产生了退学的想法，你也知道，连她睡前的小习惯也很清楚。除非是开了天眼，不然怎么可能？不过你怎么可能有天眼？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这里面著一个内鬼！”

　　“内鬼？”

　　“没错，那个内鬼可以毫不费力地监视到尤漫漫的一举一动，那个人就是你吧？施柔！你每天偷偷地监视她，再把情况汇报给孔立全，我说得对吗？”

　　施柔瘫坐在那里，垂头丧气的，模样已经败下了阵来。

　　“你们二人背着尤漫漫，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吧？你们手上戴的手镯是LO品牌最新出产的情侣款！”

　　江弥注意到孔立全手腕上的手镯，跟施柔戴的一模一样，只是大小不一致。

　　两人并未否认这一事实。

　　“我没有恶意……”

　　“还敢说你没有恶意？！施柔，你在得知尤漫漫交往了男朋友后，对那个男人心生好奇，偷看了尤漫漫的手机，接着加上了孔立全的微信，你作为一个第三者，插足到别人的感情当中去，尤漫漫一直到死都没有怀疑过你，你就没有过一点羞愧吗？”

　　“有！我有羞愧！真的！我已经后悔了……”

　　“你撒谎！假如你真的有羞耻之心，就不会当第三者抢别人的男朋友！再告诉你一件事，我已经跟房东联系过了，施柔，你之前相继逼走过不下两位室友了吧？你有严重的洁癖，对猫毛过敏，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看出来了，你讨厌那只名叫小豆包的猫，还在今年五月份的时候故意打开关玄关门放跑了那只猫咪。”

　　施柔的脸色潮红，她双手攥著拳头，道：“是他！都是他一个人出的主意！他是一个坏男人！是一个人渣！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说想要给尤漫漫一个教训，开个玩笑吓唬吓唬她！结果他又跟我说，要是尤漫漫死了，他就不用还那笔钱了！”

　　“是吗？”江弥立刻将头转向孔立全，等待着他的回答。

　　孔立全立马慌了神，连忙否认道：“我可没说过那种话！”

　　江弥假装很无奈似的，又一脸抱歉地看向施柔，并露出同情她的目光。

　　“哎，孔先生还是不肯承认呢，该不会是想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施女士你一个人的身上吧？要知道，这可涉嫌故意杀人罪了！”

　　施柔的脸色阴沉，已经完全失去血色。

　　在江弥的故意“挑拨”下，成功地引起了内讧，且施柔已经中了她的圈套，整个人失去了理智一般，站起身来，用手指著孔立全的鼻子道：“你说过！我有录音为证！”

　　此话一出，就如同泼出去的水，难以收回。

　　意识到自己的冲动，施柔面露后悔之色，但为时已晚。见此情况，江弥也只好故作惊讶地道：“哦？是吗？你真的有录音吗？”

　　“施柔！你这个贱女人！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我没撒谎！”

　　事已到此，施柔决定坦白一切，不再包庇任何人。

　　“怎么？难道你真想把责任推到我身上？那我问你！尤漫漫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里？你当时打电话跟我说，你在松北大道！还说害怕尤漫漫会报警，不如直接杀掉她算了！”

　　“松北大道？那不就是案发现场吗？”江弥继续火上浇油。

　　“没错！就是他亲口说的！我当时在跟同学旅游，心里咯噔一下，害怕他真的杀人，就给那通电话录了音！我有证据！”

　　在施柔的指控下，孔立全已经无法辩驳，他恶狠狠地瞪着施柔，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住手！”

　　见此情况，韩叙直接从外面冲了进来。

第9章 凶手另有其人

　　他们一起将孔立全制服，给他戴上了手铐。

　　“你果然有暴力倾向，不如就直接认罪吧，在事发当晚，你跟踪被害人去了松北大道，目的是杀掉她，我来描述一下你的作案手法，你当时揪住了被害人的头发，将她的头部猛地向石块上撞击，连续多次后，趁她昏迷之时又将她抛入了江中，导致她最终溺水而亡……”

　　“我没有！”孔立全继续挣扎道，“我的确有杀了她的冲动！但我实在没有那个勇气！刑警大人，你分析得都对！我这就坦白从宽！那天晚上，我一路跟踪她到在松北大道，我揪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往石头上撞……看到她流了好多血，真的害怕极了！然后直接就逃跑了！我是在一瞬间清醒的！想到杀人的后果，我不想蹲监狱……我是真的没有杀她呀！更没有推她入江！”

　　“……”

　　一瞬间，江弥的大脑一片空白。

　　难道孔立全不是凶手？

　　一道晴天霹雳突然劈了下来，令在场的人感到无奈。

　　“抱歉，我出去接一个电话，马上回来。”

　　江弥倍感失望。

　　当她走出审讯室，见到艾思议正一脸得意地看着她，好像她今天破不了案，这个女人就会很高兴一样？

　　手机上有一通未接来电。

　　“喂？”

　　电话接通后，谭纪言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如果我没猜错，你正在调查尤漫漫的前男友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弥感到惊讶。

　　她捏住睛明穴，用力挤压。刚刚正陷入到焦灼之中，脑子也乱如麻，不过谭纪言的这一通电话又像是救了她，很快令她重拾希望。

　　“前男友不是真凶。”

　　“你想说什么？”

　　江弥竖起耳朵来听，可谭纪言却偏偏讲了一个跟案件不相关的事。他道：“一年前，我的工作室被盗窃过，丢失过一些贵重的物品，后来我在室内和室外分别安装了监控摄像头，室外那个正对着大马路，可以看到马路上的情形。刚才，我重新调取了两段监控录像，想观察一下尤漫漫在离开我的工作室后，神情会出现怎样的变化，结果……”

　　“你看到了什么？”

　　“我把图片传过去，你自己看吧。”

　　“好的。”

　　随之收到几张图片，江弥倏然地瞪大了眼睛。

　　图片上同时出现两个人，一个是尤漫漫，另一个是陆维，维独书店的老板。

　　谭纪言发来语音，江弥立刻将它转换成文字：【尤漫漫生前一直被这个男人跟踪，我已经调查过附近的商店，一路查下去，确定在尤漫漫离开我的工作室后，一直被监控里的这个男人跟踪到了家门口。】

　　跟踪狂？

　　陆维是一个跟踪狂？！

　　“我要出去一下！”

　　江弥已经完全从打击中走出来了，她再次恢复了精神头。

　　有人问道：“不继续审问孔立全了吗？”

　　“不！他不是凶手。”江弥向韩叙使了一个眼色，“你跟我一起去！咱们现在就把真凶给抓回来！”

　　维独书店。

　　一进门，就见陆维怔在那里，手上抱着的一摞书，一瞬间全部散落在地板上。

　　“陆维，你为什么要撒谎？尤漫漫已经有段日子没来过你这里了吧？她的会员卡早就到期了！”

　　“……”

　　“说！你为什么要跟踪尤漫漫？”

　　他们将陆维给带了回去，而且审讯过程比想象中还要顺利，他很快地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陆维和尤漫漫是大学同学，上学期间里，陆维就曾向她表白过不下三四次，不过都被她拒绝了，后来，两人渐渐没了联系。

　　再次联系上，是当他们毕业以后，届时尤漫漫已经当上了漫画家，她每天在家里工作，不经常出门，一睡就睡到大中午，渐渐地意识到这种生活方式过于懒散，也不利于身体的健康，这时，她恰好与陆维重新相遇了，他开的书店就在家的附近，距离不算远。尤漫漫办了一张会员卡，开启了新的生活模式。

　　陆维依然喜欢尤漫漫，他还将她出版过的作品推荐给每一位客人，偶尔送杯咖啡或是送块蛋糕给她，却只字不提交往的事，因为担心再次遭到拒绝，怕伤自尊。

　　陆维患有家族遗传精神病史，但近些年来从未犯过病。他平时喜欢跟踪尤漫漫，并且不让她发现，每天晚上站在她家的楼下，望着那扇窗户，见房间里的灯亮了，就会感到很兴奋，渴望见到她穿着睡衣从那扇窗子前经过。夜里，见她灯熄了，他才会心满意足地离开。

　　他自认为那不是痴情，而是一种病态的心理。

　　他曾悄悄地跟踪她，在商场、超市等各种地方，分别留下了他偷窥她的证据，手机里全是偷拍她的照片。

　　直到有一天，一件事情发生了，令他陷入到了痛苦当中。那段日子，尤漫漫的会员卡到期了，从此不再踏进他的书店半步，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挂著黄V认证的微博也不再更新了，更悲剧的是，家中的窗户也被木板封上了，他再也不能站在楼下默默地偷窥，心里很不是滋味，心都要碎了。

　　陆维误以为自己的偷窥行为已经被尤漫漫发现了，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心里渐渐地产生怨恨，对尤漫漫的怨念，越积越深。

　　那天晚上，他一直跟踪尤漫漫，跟着她所乘的那辆出租车，来到松北大道上。那不是回家的路，出租车司机似乎故意绕了远路，而尤漫漫一气之下，选择了下车，她想要下车后重新叫车。

　　假如她当时没有下车就好了，结果给了坏人可趁之机。

　　那个地方临近郊区，地处偏僻，不管怎么努力也打不到车，还遇上了抢劫的！

　　陆维就躲在后面，像一只缩头乌龟一样，他看见一个男人冲到尤漫漫面前，接着亲眼目睹了男人的暴力行为。

　　之所以认为是抢劫，因为男人在弄伤尤漫漫之后，在她的口袋里摸出几张钞票就逃走了。

　　陆维上前，蹲在满头是血的女人的面前，静静地望着她，眼睁睁地看着她痛苦，还做出一番无力的挣扎。

　　他没有报警，没有打120叫救护车。

　　陆维笑了，他慢慢张开那张干裂的嘴，声音十分邪恶地问她道：“已经被你发现了吗？你就那么厌恶我吗？那你怎么不去报警呢？呵呵，你让警察来抓我嘛，就说我一直在跟踪你，偷窥你。我在你的心里，就是一个很恶心的变态狂？对吗？”

　　尤漫漫半睁着眼，意识还是清醒的。

　　她摇著头，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

　　“我恶心吗？”

　　陆维继续问道。

　　尤漫漫费力地呼吸著。她伸出一只手，拉住了陆维的一只裤脚，向他发出求助，可是见他半天没有反应，眼里渐渐地出现了失望、绝望，还有一抹厌恶的表情。

　　“你果然已经厌恶我了……”

　　陆维的心又碎了。

　　他咬著后槽牙，接着一双罪恶的手，开始伸向面前这个女人的身体，摸向她的脸，她的身体，对她进行了一番羞辱，他的表情看起来相当沉醉，这个过程持续了好一段时间。

　　在这之前他都不知道，原来这种感觉如此美妙，在面对一个无法抵抗的女人时，他的内心兴奋极了。

　　本来还想做出更过分的事来，却奈何某地方在关键时刻不听使唤了。

　　一定是太过紧张引起的，他尝试了多次之后，最终只能选择放弃，将裤子提上以后，慢慢地站起身来。

　　“事已到此。你不死，死的就是我了。”

　　陆维抱起尤漫漫，抱着她来到江边，一甩手就将她扔进了江水里。

　　亲眼看着她沉了下去，江面上一开始还冒着一些水泡，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得不到的，就干脆毁掉好了。陆维在确认尤漫漫死亡以后，连忙离开了那个地方，第二天装作没事人一样回到书店工作。

　　这就是整个案件的经过。

第10章 送礼物过去

　　江弥如期在两日之内破获此案，将真凶陆维逮捕归案，也得到了刑警队里好多同事的称赞。

　　另外还有一个人功不可没。

　　假如没有谭纪言提供的有力证据，想必也不会这么快破案。想到这里，江弥已经用手指划开了手机屏幕，她先后编辑了几条微信，准备发给谭纪言，可是仔细琢磨吧，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妥。

　　【有空吗？不如一起吃个饭？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语言好像太随便了？再说了，他俩好像还没有那么熟，这语气简直就像在约自己最好的朋友。

　　【感谢您向我们警方提供的证据，如果您今天有空的话，不如一起吃个饭吧？】

　　江弥拄著下巴思考着，这句也不太好。

　　删除文字以后，她陷入到了纠结中。将微信内容删删减减了几次，最后只剩下“感谢”两个字，按下发送键，信息传送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依然未见回应，她心想这也正常，毕竟两个人还没有很熟悉，回不回信息都无所谓啦。

　　而且，他们今后大概也不会再相见了吧？

　　两日后的傍晚。

　　松北商城公寓楼303室，江弥按下门铃后，没想到真的会有人给她开门。因为陆维已经被逮捕了，孔立全也涉及到诈骗罪在调查当中，以及涉案人员施柔，她现在不应该在家才对。

　　开门的不是施柔，而是这栋房子的主人，一位五十多岁的短发中年女人。

　　“你是……”

　　江弥一怔，她没具体解释自己的身份，而是以尤漫漫朋友的身份道：“阿姨，尤漫漫之前养了一只猫咪，她现在已经不在了，不知那只猫咪可否由我来领养？”

　　江弥还惦记着那只猫。

　　自从警校毕业以后，她都是一个人独自居住在父母留下的房子里，偶尔会感觉到孤独。虽然平时工作繁忙，但假如可以养一只小动物的话，每晚睡觉时都有它的陪伴，应该会减少一些孤独感吧。

　　她早有打算养一只猫了。

　　“咦，小豆包呢？”

　　她唤著那只猫的名字，头也往屋子里面望瞭望。

　　结果，房东阿姨却这样说：“你也是来找那只猫的？真是不巧，它已经被别人给抱走了。”

　　“谁？”

　　江弥的心中好生失望。

　　“不知道，反正是一个男的，长得高高帅帅的，说自己是一名心理医生，也是尤漫漫的朋友，所以就……”

　　“这样啊，那我知道了，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

　　“没关系。”

　　江弥转身离开。

　　根据房东阿姨的描述，应该就是谭纪言没错了。

　　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了，江弥立即拨通了谭纪言的电话。

　　“听说你领养了小豆包？”

　　谭纪言那边很安静，大概过了三秒钟，他问道：“您哪位？”

　　“……”

　　江弥一时无语。

　　竟然这么快就把她给忘了？人心啊！果真很冷漠啊！

　　“我是江弥。”

　　“不好意思。”

　　“你该不会已经把我的电话号码删掉了吧？”

　　“没有，刚刚忘了看来电显示人。”

　　“算了，我原谅你了。那个，小豆包……”

　　“嗯，是的，它现在在我这里。”

　　“这……”

　　竟然比她提前了一步，抱走了她心爱的小豆包！

　　江弥的内心是十分不忿的！

　　“那个啥。”她在心里琢磨著，道，“方便见个面吗？其实，我原本也是想养那只猫的……”

　　挂断电话，江弥根据谭纪言发过来的地址，打车来到璀璨天城，这里是一座新建不久的高级住宅小区，她直接乘电梯来到十二楼，按下1201的门铃。

　　谭纪言没有穿睡衣，看起来像是要出门。

　　“长话短说，这是我在楼下的宠物商店里买的宠物用品，猫咪爬架，猫咪厕所，猫砂盆，以及它吃的一些东西，有猫粮，罐头，鱼干，小零食什么的……”

　　江弥搬著这些东西进了屋，由于东西实在太多，来来回回搬了三四次。

　　“我来吧。”

　　趁著谭纪言过来搭把手的工夫，江弥抽空起身，抻长了脖子，使劲地往屋里面瞅了瞅，她见小豆包就趴在卧室的门口，正悠闲地舔著自己的毛。

　　好可爱的一只加菲猫啊！

　　“小豆包——”

　　像是在回应她，猫咪扭过头来“喵——”了一声。

　　江弥的心都要化了。

　　哎，假如不是被他捷足先登，小豆包就是她的了。

　　“你一个大男人，会养猫吗？”

　　谭纪言笑着说：“你放心。”然后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堆在玄关门口的那些宠物物品，“这些东西，即使你不送我，我也会买的。我看这些包装盒不卫生，不介意我现在就把它们拆开吧？”

　　“嗯。”

　　谭纪言开始忙活了起来。

　　他蹲在地上拆著包装盒，当他拆掉了所有的包装后，脸色变得有点难看。因为所有的东西都是粉红色的：粉红色的猫砂盆，粉红色的食盆，还有一大堆粉红色的猫咪玩具……

　　“哎呀！小豆包真的太可爱了！我可以过去抱抱它吧？”

　　“……”

　　江弥一脸笑瞇瞇的，露出了如愿以偿的笑。

　　“好了，我现在也终于放心了。对了，为了感谢你向我们警方提供有利的证据，不如我请你吃晚饭吧？”

　　“楼下有家川菜馆。”谭纪言说。

　　“可以啊！那走吧！”

　　于是，两人一起离开公寓楼，走出小区，就在出了小区的左转三十米处，就有一家川菜馆。他们进去后点了几道特色的川菜。

　　不过说是江弥请客，谭纪言却直接扫码付了款。

　　在用餐过程中，江弥闲着无聊看了一眼手机，发现三分钟前韩叙给她发了微信：【弥姐，你听说了吗？陈队居然认识那个名叫谭纪言的心理专家！我还听说！陈队还要把谭纪言招到我们警队来工作呢！】

　　江弥咽下口中的鱼肉，略带惊讶地问道：“听说你要加入我们刑警队？真的假的？”

　　谭纪言“嗯”一声。

　　“啊？难道这是真的？！”

　　“没有，前段时间陈忠奥陈队长确实来找过我，不过这件事我还在考虑当中。”

　　“噢……”

　　莫非，谭纪言还真的有刑侦方面的天赋？居然能被陈队长看中，说明这人确实存在着过人之处，比如，他很研究嫌疑人的心理活动。

　　“既然你都要加入刑警队了，有些话也可以当着你的面说了，杀害尤漫漫的真凶就是陆维，你都已经知道了吧？”

　　“嗯……”

第11章 你好，新同事

　　“抱歉，我接个电话。”

　　江弥举着手机，她站在川菜馆的门口，听韩叙说道：“姐，你在哪呢？赶紧回来一趟吧！陆维嚷着说要见你！”

　　“他想见我？”

　　这时，对方的声音已经换成了陈忠奥：“对！凶手刚才突然神经病发作，哭着喊著说要见你，还说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跟你说……”

　　“非常重要的事？跟案子有关的吗？”江弥感到一丝纳闷。

　　“别管了！你先回来！对了！顺便把谭纪言一起带回来！”

　　“队长。”江弥吞了口口水，“您是怎么知道，我和谭纪言在一起的？”

　　“璀璨天城附近的川菜馆嘛！有人看到你们两个一起进去了！”

　　难道是……被监视了？！

　　不能呀！应该只是碰巧而已，碰巧被哪个同事给看到了吧……话说，她怎么忽然有点心虚呢？就好像被人偷窥到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

　　江弥正猜测著，对方又换成了韩叙：“弥姐，你怎么和谭纪言在一起呢？难道你们两个在谈恋爱？”

　　“别瞎说！我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她向谭纪言做出了解释，接着两个人迅速地吃完了那顿饭，在饭店门口打车回了警队。

　　“凶手找我有什么事？”

　　当晚的七点多钟，杀害尤漫漫的凶手，陆维被安排进了审讯室，据说他已经发疯三个多小时了，一直喊着要见负责他这起案子的刑警，也就是江弥。

　　江弥走进审讯室，顺手关上门，并且用眼神示意此时正坐在外面的同事们一定要做好记录。

　　“听说你找我？”

　　陆维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当他见到江弥走进来，脸上的狰狞和焦急表情也终于有了一丝缓和。

　　他的个头不高，身材消瘦，脸部的轮廓清晰明显。

　　陆维抬着头，望着她，干裂的嘴唇蠕动了一下，随之开口道：“你相信心灵感应吗？”

　　听到这个词，江弥不禁眉头一蹙。

　　怎么又是这个词？她立刻想到了尤漫漫，那个女人在做心理咨询时，嘴里一直在讲著神神叨叨的东西，其中讲的最多的就是“心灵感应”。

　　不过现在，案件都已经被破了，也证明了“心灵感应”根本就不存在，其实是犯罪嫌疑人刻意伪造出来的一个骗局。

　　“你想要说什么？”

　　陆维的神情比刚才还要兴奋。

　　尤漫漫当时也是如此。

　　他激动地险些站起来，道：“我相信！我相信有些人天生就拥有他心通的异能！”

　　“什么异能？”

　　“就是类似读心术的异能！”

　　“你都说是异能了，异能真的存在吗？我之前在调查你的时候，你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过你不相信这些东西的，难道你忘了吗？”

　　“我当时撒谎了！其实我是相信的！”

　　“嗯？”

　　“多年以来，我被一个人陌生人监视著私生活！你信吗？”陆维将自己的身体前倾，像是在用力地靠近江弥似的。

　　他瞪着眼睛，表情兴奋、激动，不停地舔舐著干巴巴的嘴唇：“至于监视我的那个人，他是谁，我不知道，但是他一直在暗中监视着我的生活！他知道我每天的行程安排！一举一动！甚至所思所想！”

　　“你的意思是，你被人跟踪和监视了？”

　　他自己不就是一个跟踪狂吗？

　　“不！”陆维立马伸手打住，“比你想象的还要糟糕！还要恐怖！”

　　说著，他脸上那副激动的表情消失了，像是被恐惧替代了。

　　陆维一脸惊恐地望着江弥。

　　“……”

　　“大概一年前，我就有那种感觉了，被人监视的感觉！我不知道对方是谁，他又是如何做到每时每刻都对我保持监视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后来我渐渐地明白了，他是想要吓唬我！吓死我！我被他折磨成了一个神经病！”

　　“我已经知道你患有家族遗传病史了。”江弥吸了一口气，“你说自己被陌生人监视，有什么证据吗？”

　　“看吧！你要证据，就说明你根本不相信我的话！对吧？”陆维一脸“果然如此”的失望表情。

　　江弥就更加不解了。

　　他为什么突然痛苦起来？他的脸部扭曲，足以说明他现在十分痛苦。

　　“你既然没有证据，确实不信。”江弥只好这样直言道。

　　“行吧……”

　　陆维慢慢地低下头，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又抬起头来。

　　“你是刑警，你应该相信我的话才对！我真的被人监视了！跟你打个比方，比如我一分钟前在吃饭，吃了什么，那个陌生人就会通过手机推送信息的方式告诉我，他知道我今天吃了什么，手机推送内容为番茄炒鸡蛋或者是烧鸡腿！我的意思是他推送的非常准确！还有，我上一秒在看书，眼睛扫到了什么内容，下一秒手机推送过来的就是关键词！”

　　“什么手机推送？”

　　“就是手机上的软件！随便哪一款APP能够推送信息的就行！”

　　“我懂了。但这是不可能的，基本上就是巧合。”

　　“一件事、两件事可以说是巧合！次数多了还是巧合吗？！”陆维突然大发雷霆，“绝对不是巧合！绝对不是巧合！我敢判断！那个人从一年前就在暗中监视我了！他每天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你们要帮我调查这个人！看看他究竟是谁！他偷窥我的隐私！他这是在犯罪！”

　　“……”

　　江弥不禁倒吸一口气。

　　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难道他一直嚷着要见她，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个？

　　陆维一番痛苦的咆哮过后，多少也给江弥带去了一些伤害，至少心情变得很不美丽。

　　她决定沉下心来，随之问道：“请问，你有足够的证据吗？如果没有证据，真的很抱歉……”

　　“你懂个屁！”

　　江弥从审讯室里出来，韩叙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甭搭理他！他就是一个神经病！刚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这是要搞事情的节奏啊？”

　　江弥感到头痛，伸手揉着太阳穴。

　　当她的目光无意间瞥到谭纪言时，见他的神情有点怪异……要怎么去形容呢？震惊？恐慌？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

　　谭纪言像是突然缓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盯着江弥看了几秒钟。

　　“你，没事吧？”

　　谭纪言摇摇头，将脸转了过去。

　　不一会儿，他又开口道：“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作为刑警，假如真的遇到了杀人无痕的凶杀案，又该如何破解？”

　　“没有杀人无痕的这种说法，只要杀了人，就一定会留下痕迹！”韩叙说。

　　“我是说假如，真的存在无痕杀人呢？”

　　“不可能！”

　　“假如陆维所讲述的一切都是真的呢？”

　　然而，对于这个问题，他们谁都没有兴趣过多讨论，因为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谁会花大量的时间监视一个书店的老板？监视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谁都知道陆维患有家族遗传病史。

　　等大家都散了以后，江弥盯着他的脸，道：“你的脸色真的很差，还有你刚刚讲的那番话……”

　　“算了。”

　　谭纪言转身便离开了。他径直走进陈忠奥的办公室。

　　江弥站在外面估算了一下，某人在里面待了大概五分钟吧。

　　当他再次走出来，重新来到江弥的面前时，谭纪言面带微笑地道：“你好，新同事。”

　　“这么说，你已经同意了吗？”

　　“嗯。”谭纪言点点头，“不过就是在有案子时会协助你们，其他时间我还是一个自由人，有事可以随时找我，随叫随到。”

　　“那你现在去哪儿？”

　　“回我的工作室。”

第12章 杀人序曲

　　暗夜。

　　深夜的十二点。

　　房间里没开灯，周围一片漆黑，客厅里只有钟摆的声音，窗外有月光，通过窗帘隐约照进来一点。另外，还可以听到一些虫鸣声。

　　女人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她下床，准备上厕所。

　　结果刚打开卧室的门，就感觉客厅里有点不对劲。在一瞬间，她的睡意全无。

　　女人安静地站在那里，侧耳聆听着动静儿。

　　仔细地听，隐约听到了脚步声，那微微的脚步声正向着她这里靠近。

　　“你是谁？”

　　她开口，弱弱地问了一句。

　　这大半夜的，客厅里竟然有人！

　　女人刚准备去摸开关，就在这时，一双大手倏然捂住了她的嘴巴！她惊讶地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瞪着一双畏惧的眼睛，晃动着头部。

　　眼前出现一个黑影，确定那是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身形有点眼熟。

　　之前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却又完全记不起来了。

　　“唔唔——”

　　女人忍不住发出声音。

　　男人直接掐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以示警告。

　　“你、你是……”

　　“……”

　　“你想要什么？呜呜……”女人的脖子被掐得生疼，她哑著嗓子痛苦地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行李箱在哪？”

　　“什么？”

　　“行李箱在哪？快说！”

　　“什么行李箱？我没明白你的意思……钱！我有钱！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的钱！还有金首饰！你都拿走好吗！请你不要杀我，求求你……”

　　“我再问你一次，行李箱……”

　　“那些珠宝就在我的抽屉里！你全部拿走吧！”

　　“你敢报警？”

　　“……”

　　男人感觉累了。

　　她口中没有他想要的答案，也渐渐地失去了耐心，掐著女人脖子的那双手也渐渐加重了力道。

　　他将女人猛地推进了厨房，又在厨房里面翻找起了什么，橱柜里面、暖气片附近。

　　他走去了阳台……

　　趁此机会，女人快速跑回到了客厅。

　　她猛地按下客厅的开关，同一时间，那个男人站在了厨房门口。

　　她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

　　感觉好可怕。

　　是他。

　　就是他！

　　“求求你，放过我吧……”

　　女人的脸上挂著泪痕，她刚刚差点就被掐死了，差一点就窒息而亡了。

　　她此时害怕极了，假装求饶，回过头去便拿起了茶几上的座机电话，刚准备拨打110报警，电话就被男人给按住了。

　　“不、不要……求你……”

　　女人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她见男人的手上握著一把尖刀，似乎是从橱柜里拿的，平时用来切东西的。

　　他将女人推倒，用力按住女人的身体，接着在她的腹部插了一刀，紧接着又是一刀、又一刀。

　　连续插了女人的腹部，整整数刀！

　　女人早已没了性命，男人的动作依然在继续，没有停止。

　　他恨。

　　他好恨。

　　当有大量的血液从女人的身体里流出来，顺着沙发上一路流到了地上。看到血迹，男人终于清醒了不少。

　　他今天像是有备而来，手上戴着手套，所以不会留下指纹。在仔细地打扫过现场以后，男人离开了这里。

　　现场只留下一具尸体。

　　翌日。

　　刑警大队。

　　上午九点钟，艾思议一进办公室就开始打扮自己，涂完口红，又开始整理长头发，她的桌子上摆满了化妆品，只要一闲下来就开始照镜子，这是她长久以来的习惯。

　　“你就不能不臭美了吗？你已经很美了！真的！”

　　见艾思议的手上拿着五支口红，一分钟内就给自己的嘴巴换了五种颜色。

　　同事们看着，不知该说什么好。

　　“喂，你们快点帮我参谋参谋，到底那支口红好看呀？哪个颜色比较适合我这套衣服？啊？今天下午就得去电视台录制节目了！连口红的颜色都还没有选好呢！”

　　“上镜不是有要求吗？不让化妆更不让露脸。”有好心的同事提醒她。

　　“大姐，你可是一名刑警啊！上节目浓妆艳抹的可怎么行？节目组是绝对不会让你化妆的！”洛棠说。

　　“是谁规定的，刑警就不能化妆了？”艾思议转过身去，白了洛棠一眼。

　　“好心提醒你，可你非是不听呢！你就等著吧，他们肯定不让你化妆。”

　　艾思议“切”了一声，继续照起了镜子。

　　“哎呀！我的下巴上怎么长了一颗痘？太丑了！”

　　陈忠奥刚好路过这里，朝办公室里望了一眼：“什么情况？”

　　艾思议起身，撒娇似的道：“队长！我的下巴上长了一颗痘！好丑好丑啊！”

　　“没事，你挺美的。”陈忠奥随口安慰她。

　　“哪里美了！”艾思议气得一跺脚，“队长！下午我要去电视台录节目，一个人恐怕没法拿衣服、拿包包，你给我安排一个助理呗？”

　　此话一出，江弥和洛棠都不禁“噗嗤”一笑。

　　就去电视台走一圈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女明星了不成？居然还要配个助理？

　　“江弥。”

　　“……”

　　听陈忠奥叫自己的名字，她瞬间感觉大事不妙。

　　“你刚结束了一个案子，最近没事情做吧？”

　　“我……”

　　江弥刚要解释什么，艾思议却直接打断她的话，道：“对对对！我怎么忘了呢，江弥你最近是不是很闲？那不如来给我当一天的助理，怎么样呀？”

　　“你可真是不要脸呢。”

　　江弥咬著牙，从牙缝儿里嘟囔道。显然谁也没听见这句话。

　　“江弥！谢喽！”

　　“喂！我还没答应你呢！请问，你这是求人帮忙应该有的态度吗？”

　　江弥的脸色一沉，她也是有脾气的好吗？为什么艾思议这个女人会觉得，她是一个好欺负的角色呢？

　　结果，陈忠奥向江弥使了一个眼色，还在一旁劝道：“别这样，大家都是同事。”

　　江弥叹口气，她还有啥好说的？

　　要是现在就出现一个案子，她立马就去破案！也比给这个女人当助理要强吧？

第13章 录制节目

　　下午五点钟，俩人准时来到电视台。

　　艾思议被邀参加的是一档名叫《案件》的新闻讨论类节目，每期节目当中会播放一到两个刑事案件或民事案件，播放完毕以后，主持人会邀请特邀嘉宾参与讨论。

　　最近的节目做了改动，不仅邀请了有着刑警身份的艾思议，另外还有一位嘉宾，是连江弥也没想到的一个人。

　　“谭纪言？你怎么也在这里？”

　　随后，他们打了声招呼。

　　谭纪言今天的着装打扮很正式，一身黑色的西装，头发也像是做过的。

　　“节目组的安排。”他歪歪头，像是在解释这一身的造型。

　　“你是另一位嘉宾？”

　　“嗯。”

　　这么一看，确实比之前还要帅了呢，就连艾思议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道：“莫非，你就是之前和江弥在一起的那位心理专家？”

　　“请问，哪位是艾刑警？”

　　“我是！”

　　接着，就有工作人员过来，把艾思议和谭纪言一并叫走了。

　　五点四十分，距离录制还有二十分钟，艾思议回到了江弥身边，同时，她开始紧张了起来。

　　“你帮我看一下，我的头发乱没乱？”

　　“没乱。”

　　“那就好，那就好……”

　　“你很紧张吗？”

　　“你再帮我看一下，我的裸色口红，有没有脱色？”

　　“没有，不过你今天的脸色不太好。”

　　“是吗？我为了上镜好看，减肥过度了……”

　　“哦……”

　　“哎呦，我的脚有点酸痛，你可不可以帮我捏一下？”

　　江弥咬著牙：“艾思议，你别太过分了。”

　　“怎么，后悔来给我当助理了？”

　　江弥心想，这确实不是她的本意。

　　艾思议起身，突然浑身颤抖起来，她问道：“距离录制还有几分钟？”

　　“不到十五分钟了。”

　　“我、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喂！已经没有时间了！”

　　江弥也跟着起身。

　　简直莫名其妙，她怎么也紧张起来了？大概是时间就要到了吧，结果在如此关键的时刻里，艾思议却不见了人影。

　　长著络腮胡子的总导演走了过来，问道：“艾刑警她人呢？”

　　江弥犹豫一下后，也只好实话实说了：“对不起导演，艾刑警最近为了瘦身，泻药吃多了，她正在洗手间……”

　　“你又是谁？”

　　“我也是一名刑警，我姓江。”

　　导演一脸黑，明显很生气。他和几名员工正在商量著什么。

　　不一会儿，艾思议捂著肚子跑回来了，脸色比刚才还要差，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嘴唇也发白。

　　“你这个样子还怎么上镜？”

　　“对不起！导演！我拉虚脱了……”

　　“算了！你待会儿就不用上场了，换人吧。”

　　“什么？！换成谁？”

　　“就你吧。”没想到的是，导演竟然指名道姓让江弥代替艾思议上场，“既然是和刑警大队合作，你们又是同一警队的，你的形象也不错，气质非常好，记得上镜时尽量不要笑，保持刑警该有的严肃态度，我们这是一档非常严肃的案件分析类新闻节目！虽然只是录制不是现场直播，但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可以的。”

　　“……”

　　导演严厉地批评了某人一番。

　　艾思议捂著肚子，都快哭出来了。

　　江弥不知该怎样安慰她，一脸抱歉，心有内疚，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一位工作人员给拉到了台上。

　　这、这就要开始了吗？

　　“我能行吗？都没有提前背台词……”

　　“不用背台词的，不要紧张就行，其实你的工作内容很简单，当主持人向你提问时，你用你的专业回答问题就好。”

　　“好的……”

　　“而且你也不用化妆，你的皮肤实在是太好了，看的我都有点羡慕了。”

　　“谢谢。”

　　“对了，你平时是怎么保养的？皮肤竟然这么好？”

　　“其实也没怎么注重保养，平时的工作太忙了，呵呵。”

　　“那就是天生的喽？真叫人羡慕呀。”

　　接着，江弥被要求戴上了面具。

　　因为职业特殊的关系，上镜只能戴面具，露出额头和眼睛以及嘴巴的部分。

　　同时，谭纪言也出现了，他被安排坐在江弥的旁边。

　　江弥开始紧张起来。

　　随着音乐前奏的开始，主持人也上场了。她是一位短发女性，脸上化著精致的妆容，穿着浅绿色的短西装，年龄大概在三十五岁上下。

　　开场白是这样的——

　　“为百姓普法，分析人性的善与恶，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收看《案件》节目，我是主持人潘雅，今天请来的主要嘉宾有……”

　　要介绍嘉宾了，江弥立即表情严肃起来，挺直背脊，坐好。

　　“江城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刑警，江刑警。”主持人站在两位嘉宾的正对面，面对镜头表现从容不迫，一看就是位有着多年主持经验的女人，“还有一位是我们特别邀请过来的，据说在业界有着‘心理手术师’称号的著名心理医生、心理专家，谭纪言先生。”

　　谭纪言和江弥并肩坐在一起，两人礼貌性地朝镜头点点头。

　　“好的，让我们来看第一起案件……”

　　身后的大屏幕亮了，现在开始播放第一段视频。

　　大概的内容是这样的：一位李姓女子今年35岁，她以往的恋爱经验少，在35岁那年终于谈了一个男朋友小王，小王和小李同龄，两人在交友软件上相识，很快确认了恋爱关系，交往半年里却从未见过面，期间小王朝小李借过几次钱，一共七十多万元，事后小王对小李玩起了失踪，电话不接微信不回，小李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被骗了，她抑郁、难过，甚至产生了轻生的念头，最终也付诸于行动。视频中小李的母亲哭得喘不过气，她一再提起小李的性格单纯善良、容易被骗。

　　“看完视频，两位嘉宾对此有什么想法？”短发女主持人问道，“如果可以判定视频中的小王属于诈骗行为，那么他是否要为小李的轻生付出代价？他是有责任的吧？”

　　“当然。”江弥随即开口了，她虽是被临时指定上场的，但仍可以保持从容自如、镇定自若，在她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慌乱和怯场，“这就是一起非常典型的以诈骗钱财为目的的恋爱，当事人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假如小王最终被判定为诈骗罪的话，那么他一定会受到法律的惩罚。”

　　女主持点点头，又道：“据说小李的学历是博士，一位拥有高学历的大龄女性被骗，似乎不止这一起案例了，对此嘉宾们又是怎么看的呢？你们有什么建议？”

　　江弥低头思考起来。

　　她身旁响起一个低沉的男性声音，谭纪言道：“确实不是少数。作为一名心理医生，我有以下几点分析，第一，高学历只能代表一个人的智商属于正常或在普通人之上，但不代表情商就一定比别人高。视频中的小李因为缺乏社会经验，交际能力差，缺少家人和朋友的关心和陪伴，性格单纯善良，受骗的几率就会高一些。”

　　谭纪言的一番话，令江弥想起了才刚结束的那起案子的被害人，孤独的漫画家尤漫漫。

第14章 刑警和心理医生

　　“是的，恋爱需谨慎，尤其当对方提到钱的时候必须要小心，俗话说有事找警察，一定要相信我们警方，这样才能避免财产损失。”

　　江弥顺便为自己打了小广告，心想，不知等她回去后同事们会不会夸她。

　　结果，谭纪言紧接着又说：“视频中的小李从头到尾都没有找过警察，说明她是完全不信任警察的，她从小缺少关爱，35岁才找到一个所谓的男朋友，这个男人嘴上承诺会永远爱她，小李便相信了这个男人的话，恐怕她是到结束生命前的最后一刻才幡然醒悟‘其实男友是一个骗子’吧。”

　　“……”

　　江弥用余光瞥他一眼。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警察没有用的吗？

　　她决定反击：“假如小李能早点报警，就不会发生后面的悲剧，我们警方一定会帮助她把钱追讨回来，她之所以最后会选择轻生，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也跟失去了那笔钱财有着很大的关系。”

　　“不，我不认同江刑警的话。”

　　江弥暂停呼吸三秒钟。

　　她感觉自己的额头在流汗。

　　竟然反驳她？

　　她刚刚到底说错了什么？！

　　江弥用余光瞪着谭纪言，双手已经握成了小拳拳，并且在心里警告他：你讲话最好小心一点哦！日后好相见！

　　谭纪言当然听不到她内心的声音，依然保持着正襟危坐，继续严肃地说道：“小李根本无法意识到男朋友是骗子的事实，这也跟她的社交圈子小以及缺爱有关，她愿意无条件地相信自己的男朋友，从心理学的角度讲，其实她根本不愿意接受真相，她最终选择轻生，不仅与损失了金钱有关，更是对这段感情感到了失望。”

　　“这么说，小李是不是太脆弱了一点？”江弥歪过头去问谭纪言。

　　谭纪言看都不看她一眼，回答道：“嗯，人类这种生物在某些时刻确实很脆弱，所以我们更应该学会坚强，凡事看开一点，心大一点。”

　　江弥倒吸一口气，心想这家伙下一句会是什么？给自己打小广告吗？比如当你在想不开的时候可以去找他做心理咨询？

　　被他这么一搞，警察就变得很没有用了？他的话里话外就是这个意思没错。

　　江弥转过身去，脸上仍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她作为一名专业的刑警坐在这里，完全没有必要跟某些人生气。

　　“下面让我们来看第二段视频……”

　　这个故事很简单：一位八十岁高龄的老婆婆，在听说有免费的鸡蛋可以领以后被人带到了某售卖保健品的销售点，领鸡蛋，听讲座，先后被骗取了五十多万元，那些钱全部用来购买保健品，家里的保健品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请问江刑警，视频中的案例是否已经构成了刑事犯罪呢？”

　　“那就得看这个公司总共诈骗了多少钱了，以及是否达到了诈骗的罪名。”江弥说，“假如老人所说属实的话，她在购买保健品时，工作人员对他们的商品夸大其词，甚至将保健品说成能治百病的药品，那么就必须要负某种责任了。”

　　“那么，我们又该如何判断，商家真的有对他们售卖的商品夸大其词了呢？”

　　“由举报者举证就可。”江弥刚准备开口，就被谭纪言抢了话，“假如有视频录像作为证据的话，那么事情就简单多了。”

　　“喂！喂！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

　　江弥起身，她不知该怎么办，直接朝着台下的总导演喊话。

　　“谭先生，您抢了我的话！”

　　她的意思是，她才是刑警，最懂犯罪和举证的也是她。

　　而谭纪言就是一个心理医生。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刚刚的那段可以重新录吗？我会教大家应该怎样举证……”

　　江弥站在那里，还在等待导演的意思。

　　只听台上突然传出“噗嗤”一笑。转过头去一看，见短发女主持人的表情微妙。

　　笑什么？

　　有什么好笑的？！

　　江弥算是发现了，整个节目录制下来，女主持人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谭纪言，当镜头不正对着她时，她就一脸犯花痴似的望着谭纪言。

　　好歹也是一名著名的主持人，年纪也老大不小的了，居然还像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似的犯花痴。

　　“那就重新录制吧，准备一下。”

　　导演终于发话了，让江弥松了一口气。

　　节目录制结束以后，江弥的总体体验并不好，尤其是当下了舞台，短发女主持一句话也没跟她说，完全没搭理她，直接跑到谭纪言那里去了，一脸笑瞇瞇的样子，偏要扫他的微信。

　　谭纪言耐不住她的纠缠，只好让她扫了。

　　“合作愉快呦！”

　　江弥感到汗颜。

　　工作结束，江弥发现艾思议好像早就已经走了，因为在后台找不到她的人，于是江弥决定一个人回去。

　　“要一起吃饭吗？”

　　谭纪言也跟着回到了后台，他破天荒地发出邀请。

　　“不必了。”

　　江弥一想到刚才在台上时，他抢了她的话也就算了，还被其他工作人员那么不重视。

　　他才是所有人的焦点，而江弥什么都不是，所以她现在自然没有好脸色，还故意摆出臭脸说：“谭先生，不愧是有名的心理专家，对人性了解得那么透彻，想必今后我们只会在工作场合碰面了吧，私底下就不要有过多的交集了。”

　　翌日。

　　回到警队。

　　当江弥走进办公室，眼前的画面令她猛地提了一口气。

　　只见大家都围坐在艾思议的旁边，艾思议今天没有特意打理头发，蓬头垢面的，脸上也没有化妆，黑眼圈和下眼袋都特别明显，嘴唇发白，嘴角向下撇著，两边的脸颊上分别挂著两条眼泪。

　　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所有人，包括韩叙和洛棠在内，都显得很无奈。

　　这是闹哪出？

　　江弥怔在那里，任凭艾思议用一副带着怨念的眼神瞪着她，脖子一梗一梗的，嘴唇不停地抽搐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你们干吗这样看着我？”

　　“弥姐，你是不是抢了艾姐的工作啊？我听说在节目录制的十分钟前，嘉宾就被临时替换成了你？”

　　“呃……”

　　就因为这件事，江弥实在觉得很不好意思，真的有点过意不去，所以一晚上都没睡好觉，失眠了一整夜，就想着今早来警队要怎么跟艾思议解释和道歉。

　　假如当时不是那种情况的话，艾思议跑肚拉稀没有办法录制节目，导演又突然大发脾气，她是绝对没有想过要替代她的。

　　她根本就不想当嘉宾啊，因此还跟某些人生了一肚子的气。

第15章 连捅数刀

　　“对不起啊……”

　　“用不着你说对不起！你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不行！”艾思议说着便痛哭起来，她一边哭一边大喘气，“我没有能力！导演看不上我！我啥也不是！每天就知道化妆打扮！一点刑警的样子都没有！”

　　“你别这样……”

　　“像这种话我早就听腻了！耳朵都生出茧子了！”

　　“哎，其实你也没有那么差。”洛棠安慰道，“记住教训，以后别为了瘦身减肥干傻事了，总吃泻药对身体也不好，难道不是吗？”

　　“哼！”

　　江弥默默地回到她的办公桌前，老老实实委屈吧啦地趴在那里，好像做错事的人是她一样，哎，她现在还不知道要谁来安慰呢。

　　“弥姐，你昨天的表现如何？我倒是挺期待在电视上看到你的。”等周围没人时，韩叙走过来。

　　“哎，你别提了。”

　　“别太在意啊！其实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是艾思议太过分了，她居然还让你给她当助理。”

　　“那你刚才还叫她艾姐了呢，好像还很同情可怜她似的。”

　　“职场称呼罢了，你懂的。”韩叙调皮地眨眨眼。

　　当天临近午休的时候，刑警大队接到一个案子。

　　据110指挥中心那边传过来的信息，在文畔家园小区那里发生了一起命案，一位女性死者身中数刀而亡。

　　接到命令后，江弥、韩叙还有洛棠，以及法医白明轩全部出动了，他们坐上警车立刻赶往案发现场。

　　现场被围得水泄不通，因为担心会被媒体曝光出去，他们首先驱散了那些围观的人，其中还有人拿着手机正对着屋内进行拍摄。

　　网上总有人会埋怨警察，说为何案子还在侦破过程中，消息就已经传到媒体那边去了，保密工作不到位之类的，可谁又知道这种事情其实是很难做到完全保密的，他们又不是保密局的。

　　“大家都散了散了！”

　　江弥等人走进501室的大门，首先注意到的就是死者，她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仰卧在那里，双腿和双手向外伸著，那只手像是要去触摸什么，结果什么都没有摸到，人就已经死了。

　　“现场有打斗过的痕迹，尤为明显的是茶几上的座机电话以及碎掉的玻璃杯子，以及散落一地的书刊报纸。”江弥说，“麻烦警员记录一下，谢谢。”

　　“好的。”

　　“麻烦法医进行初步检查，明轩。”江弥唤他一声。

　　“嗯，好的。”

　　白明轩随之上前一步，他蹲在被害人跟前，一边检查一边分析给其他的同事们听。

　　“被害人已经没有呼吸了，确认已经死亡。”白明轩的心情沉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死者为女性，初步判断死因为腹部的刀伤，一共身中数刀，流血过多。”

　　江弥注意到，凶器貌似就在死者的脚下，那是一把切水果用的水果刀，刀子尺寸不大，但是十分锋利。

　　“几刀？”她问。

　　白明轩沉默一下，回过头去说：“你要我现在一刀一刀地数吗？有些刀口是重复的，重复插在同一个地方，无法判断具体有多少刀，但一定不少于三十刀。”

　　“这么多！”

　　江弥心想，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根据死者是一位年轻女性来判断，难道是一起情杀案件？

　　江弥耐不住好奇心，走上前去，她弯下腰，一把掀开盖在女性死者面部的那块毛巾。

　　她还纳闷儿，为何脸上盖著毛巾？

　　当那块毛巾被揭开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死者的双眼通红，她死死地瞪着前方不远处……

　　她死不瞑目！

　　“另外，脖颈处有明显被掐过的痕迹。还有这把刀，应该就是凶器，不知道能不能采集到的凶手的指纹。”

　　“凶手是男人！”江弥道。

　　“为什么不是女人呢？女人也有可能的吧？”韩叙问道。

　　“不啊。”江弥很肯定地说，“你什么时候见过女人掐著女人的脖子这种画面？要掐也是互相掐，但女人的力气没有男人大，死者脖子上的掐痕明显是男人所为，还有在她的腹部连捅数刀这一行为来看，很像是凶手对死者有着深仇大恨，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非要将她弄死，非要她死……”

　　“江刑警分析得很对。”

　　一个略显深沉的男性声音从他们的身后传来。

　　江弥猛地一回头去，看见了谭纪言。忽然觉得有点尴尬。

　　其实她一直都在后悔，昨天对他说了那番毫不客气的话，还不是因为她当时正在气头上？事后想想，还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是她格局变小了。

　　“你来了？”

　　江弥微笑着打招呼，谭纪言同样以微笑回应。

　　呵呵呵，这家伙居然还跟昨天一样帅。

　　“既然你们都赞同凶手是男人，那好吧。”韩叙也不打算反驳了，“弥姐，报警人正是死者的男朋友，因为他也有嫌疑，所以已经被控制住了。”

　　“人在哪里？”

　　随后，他们来到另外一个房间，自称是被害人男友的人就坐在那里。

　　男人看起来有一米八几的身高，身材不瘦也不胖，脸色非常不好，表情显得十分烦躁。

　　“是你报的警吗？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的女友死亡的？麻烦把过程讲得尽量详细一些，谢谢配合。”江弥已经坐在了男人的对面，“还有你们的名字、职业。另外，那块遮住你女友脸的毛巾是你盖上去的吗？”最后这个问题其实很重要。

　　假如不是他的话，那么就是凶手做的了。

　　“是我。”男人开口了，他的嗓音嘶哑，“我一回来就看见她已经死了，沙发、地板上到处都是血，竟然还死不瞑目！我当时吓坏了，就报了警。”

　　没错，场面确实挺吓人的。

　　但为何在他脸上看不到被打击后的情绪？

　　“我叫邱双宇，是一名建筑设计师……”

　　当听到他的名字时，谭纪言的身体猛地一震。当然，谁也没有发现。

　　他心想，好熟悉的一个名字啊，不过也或许是他记错了吧。

　　或许是重名了……

　　谭纪言和其他人的注意力，这时已经全部集中在了嫌疑人的身上。

　　“我今年二十五岁，我女朋友的名字叫李玥依，她是做微商工作的，我们同岁。”

　　“你是凶手吗？”江弥问道。

　　邱双宇抬起头，面无表情，显得有点冷漠，他立刻否认道：“不是，我不是凶手。”

　　“你继续说。”

　　“我和玥依三年前认识的，已经交往三年了，同居也快两年了，最近刚准备结婚，就发生了这种事。玥依她平时在家里做微商，不爱出门，认识的人也不多，更不应该有仇人，所以，怎么会这样？”

　　邱双宇面露困惑，想必是不理解女友为何会被杀害。

第16章 密室杀人？

　　“我昨天晚上没在家里住，到我母亲那住了一宿，回来时就发现她被杀了，现在想想觉得很后悔。该不会是家里进贼了吧？到处都有被翻过的痕迹，柜子、抽屉，但我们家里根本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貌似也没丢什么东西。”

　　“你已经仔细地检查过了吗？确定没有丢东西？”

　　“应该是没有。”

　　江弥微微一瞇眼。

　　并且，她注意到谭纪言的表情，他似乎也有点怀疑，盯着嫌疑人不停地蹙著眉。

　　“还有！”邱双宇犹豫一下后，蠕动了几下嘴，说道，“我回家的时候是上午十点钟左右，进家门时用钥匙开门，发现玄关门是上了锁的。”

　　“什么意思？”

　　“就是从里面上了防盗链条的意思，我们家玄关门内侧有防盗链条。”邱双宇瞥了眼其他的警员，“这个房子是我们租的。我回家时，门里面的链条是挂著的，我站在门外只能看到客厅的一角，不过却嗅到了血腥的味道，意识到大事不妙，就用力地撞开了门，将那根链条也给弄断了，这才进来的。”

　　“你的意思是……”

　　江弥一脸震惊，他当即和韩叙交换了一个眼神。

　　其他人也都跟她一样，不敢置信地样子。

　　“玄关内上著防盗链条，李玥依一个人待在家里，遭人谋杀，凶手逃出去以后，链条又是怎么挂上去的？假如李玥依当时没有死……不对，她身中数刀，不可能还活着！不可能跑过去挂链条！那么，链条是谁挂上去的？”

　　“这里是五楼，凶手不可能从窗户逃跑。”谭纪言紧接着江弥的话道。

　　“对！”韩叙瞠目结舌，“所以你的意思是，这尼玛其实是一个密室？！”

　　“……”

　　邱双宇没再说什么，咽一口口水，眼巴巴地望着他们，他就是这个意思没错。

　　所有人都有点不敢相信。

　　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接着大家都静止了，谁也不说话。

　　然后，由痕迹科的人继续勘察现场。

　　江弥把谭纪言叫到了一边，开口就是：“著名的心理专家谭纪言谭先生，你能否用自己的专业帮我们分析一下，邱双宇的那番话是否可信？”

　　谭纪言随之道：“你知道吗？有的人非常讨厌别人用职业来称呼自己，比如大作家啊、大明星啊、大艺术家之类的。”

　　“明白！但你也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咳！”

　　“你是不是嫉妒我？”

　　“什么？”

　　“话说，我一个非专业的人站在这里和你们一起破案，你会不会有什么意见？比如心里有点不平衡之类的？”

　　“没有了。”江弥说，“陈队长都跟我们说，说你很善于洞悉人类的心理活动，还研究过犯罪心理，不做刑警简直可惜了，之前一个劲地跟我们夸你呢。”

　　“是吗？”

　　“嗯。”

　　“好了，咱们先回归正题，你有没有觉得邱双宇很不对劲？”

　　“此话怎讲？”

　　“他交往了三年的女友死了，他的表现却有点冷漠。”在看到江弥点头之后，谭纪言继续分析道，“要么这对同居情侣的关系不太好，可是话又说回来，假如关系不好怎么还准备结婚呢？要么就如我说的，邱双宇是一个相当冷漠的男人，在他的脸上并未看到过多的悲伤，恐惧也没有，更多的是困惑和迷茫。当他在讲述‘因为昨天晚上没回家，所以才导致女友被杀’时，表情完全没有愧疚，却有一种‘她被杀了与我无关’的逃避责任的感觉，愧疚完全是演给我们看的。”

　　“没错，我也有这种感觉！”

　　“是吧？”谭纪言笑笑，难得两个人的意见再次统一，“他既不害怕，也不悲伤，更多的却是疑惑，难道他也在猜凶手到底是谁？”

　　“……”

　　“不过，也不一定！”谭纪言摸著下巴。

　　“假如邱双宇讲述所实，凶杀现场真的是一个密室，这是不是不太可能？”江弥直接怀疑嫌疑人是在撒谎，“我们都看过推理小说，密室其实就是一种诡计，不可能是真的密室，诡计不是天花板有问题，就是地板或窗子有问题，总之，小说里的结局都能找到一个突破口，证明密室非密室。”

　　“嗯，但我们所在的案发现场和小说又不太一样。”

　　“是的，不仅天花板没有问题，窗户也没有问题，凶手在杀人以后不可能凭空消失。”江弥一脸自信，“毕竟话是他自己说的，我们也只是找到了一条已经断掉的防盗链条而已，谁也没有真正亲眼看到邱双宇回家时的场景，他是在撒谎没错！”

　　“撒谎的目的是什么呢？”谭纪言问。

　　“伪造密室！制造恐慌！同时干扰警方的视线！邱双宇很有可能就是杀害李玥依的凶手！”

　　“……”

　　谭纪言没讲话。

　　他没说认同她的观点还是不认同。

　　“我有不在场证明！我不是凶手！你们要相信我！”

　　当他们重新返回到现场时，见到邱双宇的情绪已经变得非常地激动。

　　他一个劲地说自己有不在场证据，就在案发的那个晚上，他住在母亲家里，一夜都未出过门。

　　江弥撇了撇嘴。

　　刚刚在与谭纪言交流时，她还相当有自信，这一刻却又乱了心绪。

　　话说，邱双宇真的有不在场证明吗？他要是没有就好办多了，毕竟密室杀人这种事，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太可能。

　　“邱双宇要是坚称自己没有撒谎，那这起案子可就难办了。”江弥道。

　　她和谭纪言双双将手抱在胸前，一脸凝重地凝视著整个案发现场。

　　幸好，痕迹科的人又有了新的发现。

　　“我们在凶器上提取到了指纹！”

　　“……”

　　江弥还以为是什么重大发现呢，结果就是提取到了指纹。她心想，现场不止是凶器，连带所有的物品应该都能够提取到指纹吧？毕竟这里是人生活的地方，到处都是那对同居情侣的指纹才对。

　　“而且地板是被擦拭过的！”

　　“什么意思？”

　　江弥的眉头一紧，与痕迹科的人确认道：“也就是说，凶器上的指纹没有被抹掉，然而现场的地板却被清理了一遍？这是为什么？”

　　“是这样的。在我们还没有进来之前，现场很干净，只有一个人的脚印，连被害人的都没有。”

　　“邱双宇的吧？”

　　“嗯，对。”

　　“……”

第17章 恶评情侣

　　“弥姐，我给邱双宇的母亲打过电话了，她说……”

　　“说什么？”

　　江弥看着韩叙，不禁吞了口口水，有点紧张。

　　“她说她可以给邱双宇做证明，他昨天晚上确实住在母亲家里，上午十点钟过去的，今天早上才离开的，晚间时刻都没有出过门。”

　　“……”

　　李玥依就是在那个时间里被杀的，具体一点是昨天凌晨的十二点左右。

　　难道，邱双宇真的不是凶手？

　　接着，他们到邻居那里做调查，先后问了几个人，发现邻居们对这对情侣的评价都不太好，可以说是差评连连。

　　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这对情侣平时很喜欢吵架，经常影响到邻里邻居的休息，他们还有一个令人无法忍受的恶习——高空抛物。

　　“他们俩平时不吵架还好，一吵架就在半夜里吵，我经常被他们吵得睡不着觉！也找过他们好几次，可是根本没有用！屡教不改的！”住在对门的王阿姨说，“他们一吵架就摔东西，什么都摔！还往楼下扔东西呢！高空抛物！吓死人了！”

　　“都扔些什么？”江弥问道。

　　“什么都往下扔，像是遥控器！垃圾桶！电饭煲！简直不像话！太没有素质了！”

　　“连电饭煲都往下扔？”江弥感到愕然，“现在的法律规定，高空抛物已经是违法行为了，难道你们没有报过警吗？”

　　王阿姨摇摇头，一脸沮丧：“都是邻居，报警也不太好吧？更何况还没有砸到人，要是砸到了人肯定要报警的！”

　　“到时候就晚了啊。”

　　“他们都是深更半夜里吵架，扔东西！楼下基本没有什么人，素质太低！太差劲！”

　　“阿姨，他们吵架的内容都是什么？”谭纪言问道。

　　恰好，江弥也想问这个。

　　“家长里短啊，柴米油盐，反正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王阿姨仔细一回想，又道，“上次吵架，那个男的好像还怀疑那个女的在外面有人，说什么微信上聊骚啊、随便接受别人的鲜花和礼物啊、跟别的男人好了之类的。”

　　他们立即与邱双宇证实这件事。

　　“在你与李玥依交往的期间里，你发现她劈腿了吗？”

　　问得很直接，邱双宇显然非常反感这个话题。

　　“你们怀疑是我杀了她？”

　　“请正面回答问题。”

　　“没有，我女朋友没有劈腿。”他面色阴沉，面露心虚，“她平时爱玩手机，我也可以理解，她是做微商的，但是不瞒你们说，我最近发现她跟一个客户走得比较近，俩人经常微信聊天，一聊就聊到深更半夜，谁受得了？”

　　“所以你们就吵架了？”

　　邱双宇不说话了。

　　最后他以“事关个人隐私，不方便透露”为由拒绝谈这个话题。

　　当天晚上的九点多钟，江弥忽然心生一个想法，她想亲自拜访一下邱双宇的母亲，可又不想一个人前去。

　　正好，谭纪言就在身旁。她走过去，拍了一下他那宽阔的肩膀，说道：“喂，你陪我一起去趟长山呗？”

　　长山位于江城附近的郊区，通往那边的交通很少，只有一路公交车可以到。

　　原本准备开车前往，不料车子却在半路遇到了问题。谭纪言立刻下车检查，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回来了，说：“车坏了，我看一时半会儿根本就修不好，得找拖车的过来。”

　　“那怎么办呀？”

　　“坐公交车吧。”

　　“公交车？”

　　这附近确实有公交车站没错，不过江弥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末车时间也只剩下不到十分钟了，就算能赶得上，到时候又怎么回来呢？

　　不过，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俩人在见到902公交车正朝他们驶来，车停下后，立马跳了上去。

　　投币以后，随便找了位置坐下来。

　　车子已经渐渐地驶出市区，外面一片漆黑，连一栋像样的建筑物都没有，全是一排排的大树，还有庄稼地。

　　江弥随口问道：“谁给你发的信息呀？”

　　“没谁。”

　　“我都看到了。”

　　给他发信息的人正是《案件》那个节目的女主持人潘雅，貌似给他发了好多条的微信，谭纪言一条都没回，直接删除了，顺便关上了手机。

　　江弥又道：“你觉得邱双宇是凶手吗？”

　　“不知道。”

　　“假如调查出李玥依确实劈腿了，那他的杀人动机也就成立了。”

　　“可能吧。”

　　“该不会，凶手另有其人吧？”

　　坐了四十分钟的公交车，几乎是从一个终点站坐到另一个终点站，江弥在起身时发现屁股都已经坐疼了，腿都坐麻了。

　　他们走到后车门前，准备下车。

　　也不知遇到了什么情况，司机长按一声喇叭后，接着公交车跟着“忽悠”一下，江弥抓着扶手的那只手突然松脱，身体直接向着一旁的谭纪言猛扑了过去。

　　还好他抓得紧，不然两个人可能会一起摔倒。

　　江弥死死地抱住谭纪言的腰，她的脸埋在谭纪言那坚实的胸膛里。

　　这个姿势，保持了好一会儿。

　　“不好意思啊，呼——”

　　江弥意识到自己正抱着某人时，脸色一红。

　　谭纪言岿然不动地站在那里。

　　江弥连忙松开他，正准备去抓一旁的扶手时，公交车又来了一个紧急刹车。

　　她的脸再次撞到了他的胸膛。

　　“这、这司机一定是新手吧？真够气人的。”

　　车门打开的那一刻，江弥一边整理著头发，一边往下面走，谭纪言紧随其后。

　　下车以后，他们见眼前的站牌上写着“长山站”。

　　“我们已经到了啊，现在要往哪边走？”

　　江弥是一个方向感缺失的人，她看不太懂地图，也弄不明白东南西北，要说她身上有什么弱点，这个就能算一个。

　　所以，她只能跟在谭纪言的屁股后面，一路紧紧地跟着。

　　一路都红著脸。

　　也不知为什么，两个人拥抱的那一瞬间，江弥的整颗心都跳得不正常了。心率过速，是有点心动的感觉啊！

　　“前面那家就是了。”

　　终于来到了邱双宇的母亲家。

　　这里是一个村子，附近的房子也都是平房。

　　一进门，两个人首先做了自我介绍，江弥拿出自己的工作证明给邱双宇的母亲看。

　　邱母满脸堆笑，她的头发花白，满脸皱纹。邱双宇今年二十五岁，母亲似乎已经有六十多岁了，而且也并不像韩叙说的那样。邱母给人的感觉有点怪怪的。

　　“阿姨，您儿子昨天晚上来过您这里吗？”谭纪言问道。

　　邱母点点头：“对呀！是的呀！来过啊！”

　　“他是几点钟过来的？”

　　“早上……中午……啊不对！应该是晚上！晚上的八点多钟吧！”

　　和在电话里的回答完全不一样。

　　江弥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给邱母看：“阿姨，您仔细地看一下，照片上的人是邱双宇吗？”

　　“是的呀！是我的儿子呀！请问，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

　　江弥回过头去，与谭纪言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刚才拿给邱母看的是韩叙的照片，而邱母却说那是他的儿子。

　　阿姨患有老年痴呆症，看起来已经很严重了。

第18章 啊，是心动啊

　　他们又去邻居那里做了确认，调查的结果是，没有人看到邱双宇在近期回来过。

　　“所以，邱双宇的不在场证明不能成立。”

　　“嗯。”

　　已经很晚了，公交车也已经末车了，这里根本打不到出租车。就当他们以为今晚就要露宿街头时，江弥的眼睛突然一亮，仿佛又出现了一丝希望。

　　“那里有一家小旅店！”

　　在这种地方能有一个旅店，用脚趾头猜也应该猜得到，里面的条件设施可能不太好，但至少可以帮助他们度过今晚。

　　江弥戴着口罩，从包里拿出一副墨镜戴上，与谭纪言保持着十米的距离，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老板，住店。”

　　“几个人？”

　　“俩。”

　　江弥心想：老板你是瞎吗？

　　“我的意思是，你们要几间房？”

　　“当然是两间！”

　　江弥伸手比了一个“二”字。

　　老板低下头，滑动着电脑鼠标，也不知道到底在鼓弄什么，好半天没抬起头。

　　该不会……

　　江弥想着电视剧里面的场景，当一男一女（不是情侣）迫不得已来开房时，结果却被前台告知只剩下一间房了……很有可能发生这种情况吗？

　　“老板，请问有两个房间吗？如果没有的话……”

　　“有啊！这是你们的房卡，请拿好。”

　　“谢谢……”

　　在一个陌生的村子里，在一家设施非常简陋的小旅店里。

　　夜深了，江弥洗完澡后，在身上围好浴巾，刚要准备上床入睡，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你过来一下。】

　　是谭纪言发过来的微信。

　　江弥睨一眼消息后，没有回复他。

　　假装没看见，结果过了一分钟，手机又响了。

　　【睡了吗？到我的房间来一趟。】

　　干吗？！！！

　　江弥心想，他到底知不知道现在已经凌晨十二点多了？！

　　没回他，结果他就来了一个信息轰炸。

　　【到我的房间来！】

　　【快点啊！】

　　【要来不及了！】

　　【我已经准备好了……】

　　【想你/表情】

　　【系统提示:撤回一条信息。】

　　【不好意思，刚刚发错了。】

　　【……尴尬/表情。】

　　她顿时睡意全无，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江弥伸手，将床头的一个枕头抱在怀里。

　　她猛地扑进被窝里，用脚蹬著被子。

　　同时，脑中的小剧场也开始了：谭纪言穿着一身浅灰色的浴袍，领口那里微微敞开，露出坚实又性感的胸膛。他刚刚淋过浴，头发微湿，刘海儿垂在额头……

　　他的眼神迷离，当看着她的时候，眼神里又充满了温柔，连声音都是性感的。

　　他的轻启薄唇，对她说：“快来啊，快点过来。”

　　江弥幻想着，忽然浑身一震，接着一个鲤鱼打挺地坐了起来。

　　她坐在那里，嘴角带笑，继续在脑中想象著更加美丽的画面……

　　“咚咚——”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江弥倏然停止想象，她望过去，嘴巴微微张著，心里有点奇怪：“谁啊？来了！”

　　她丢下枕头，跳下床去。

　　当门被打开时，见谭纪言此时正站在她的房间外面。

　　“这、这么晚了……你有事吗？”

　　“刚才给你发微信，你没回。”

　　见谭纪言还穿着白天穿的那套衣服，既没有穿浅灰色的浴袍，也没有露出胸膛，头发更是没有湿，一副清清爽爽的模样。

　　“噢，我没看到。”

　　“你的脸……”谭纪言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用手指着她的脸问道，“你喝酒了吗？脸怎么那么红？”

　　“我没喝酒，也不喜欢喝酒。”江弥忽然发现，竟然连呼吸都变得不正常了，“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刚刚下楼买了点宵夜，发微信是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吃？挺急的，再不吃就凉了。”

　　“不用了，我不饿。”

　　江弥用力地将门关上。

　　随之，她走进浴室，照着镜子，发现脸是真的很红很红！

　　她拍拍自己的脸，爬上床，这一回是真的准备睡觉了。

　　翌日。

　　江弥和谭纪言乘坐最早的那班公交车回到了市区。

　　与此同时，痕迹检验科那边也已经有了最新消息：在案发现场找到的那把水果刀，确认就是杀死李玥依的凶器，并且在凶器上采集到了两个人的指纹，分别属于李玥依和邱双宇。

　　李玥依脖子上的掐痕，并未采集到任何人的DNA，凶手作案时应该戴着手套，也就是说凶手是有备而来的，至于目的是不是杀人，现在还不得而知。

　　另外还有一个疑问，案发现场的地板究竟是谁清理干净的？假如是凶手，他为何在翻找过柜子和抽屉之后，什么东西都没带走？如此一看不像是小偷。

　　于是他们再次返回现场，文畔家园小区的501室。

　　这里在被勘察过后，已经彻底地清扫一遍了。

　　江弥走进两人的卧室，随后走出来，又走进厨房和阳台，全部都转了一圈后，重新回到客厅，她跟谭纪言说：“李玥依生前似乎很喜欢陶艺，貌似是她的一个爱好。”

　　在这个家的茶几上、柜子上，摆放著很多陶瓷手工艺品，自己DIY的那种。

　　“连杯子都是成对出现的，你看。”江弥拿出一对陶瓷杯，向谭纪言说明，“你注意到了吗？一个蓝色的，一个粉红色的，蓝色的杯子上面的图案是男孩，粉红色的是女孩。蓝色的把手在左手，而粉色的把手在右边。”

　　“邱双宇是左撇子。”

　　“没错。”江弥点头，“而且检验已经出来了，证明凶手是用左手行凶杀人的，凶手是左撇子，邱双宇也是左撇子！”

　　谭纪言沉默，陷入到了沉思。

　　下午一点钟，江弥吃过午饭后回到刑警大队，跟同事打完招呼后，江弥走进审讯室，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谭纪言也在审讯室，他正在和邱双宇对峙著什么。

　　她有点奇怪，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上一秒在聊什么，两个人的情绪看起来都很激动。

　　“你们在干吗？”江弥好奇地问道。

　　谭纪言没回答，他阴沉着一张脸，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简直有点莫名其妙。

　　“你坐下，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邱双宇的面色难看，咬著牙，瞪着谭纪言刚刚离去的方向。

　　江弥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我们已经去过长山了，也找过你的母亲，你的母亲患有老年病，他不能为你做不在场证明。”

　　邱双宇叹了一口气，显得有点失望。

　　“所以，案发的那天晚上你到底在哪？”

　　“我说过了，我没有杀人，当天晚上我确实回长山了。”

　　“不！你没有！因为没有证明，你的行车记录仪也没有记录这一点，你为什么删掉行车记录？是你平时的习惯，还是刻意而为之？”

　　邱双宇继续叹气。

　　“反正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

　　“再有，你是左撇子吗？”

　　邱双宇犹豫一下，没有否认这一点。

　　“你是左撇子，凶手也是左撇子。”江弥道。

　　邱双宇很不耐烦地深闭一下眼，紧接着做了一个咬牙切齿的动作。

第19章 被泼冷水

　　再然后，他选择保持沉默，什么都不说。

　　“你伪造现场，跟我们警方撒谎，其实根本就不存在密室杀人，对吧？那条防盗链条是你故意弄断的。”

　　“……”

　　“凶器上有你的指纹，你也有充分的杀人动机，你一直都怀疑李玥依劈腿，劈腿对象是她的一个客户。”

　　“那都是我怀疑的！”

　　“你们两个因此而发生过激烈的争吵……”

　　“我已经说过了！那都是我自己怀疑的！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证明她背叛了我！”邱双宇的双眼通红，额头皱成一个川字型，“是我污蔑了她，行了吧？是我自己不够自信，我性格懦弱自卑，喜欢胡乱猜测她对我到底是否忠诚，请问这样可以了吗？”

　　“好吧，其实今天上午我已经见过那个男人了，你女友的客户。”

　　“什么？你找他做什么？”

　　邱双宇露出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随之冷笑一声。

　　“他叫尹峰，因为购买了李玥依销售的产品，两个人就是这样认识的，后来他们开始接触频繁，还见过几次面，不过他说与你的女友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呵。”

　　“他还说，李玥依经常和自己的男朋友吵架，你提过不下二十次的分手，她都没有答应，然后你们就继续在一起，将就著过日子，互相伤害。”

　　“这能说明什么呢？”

　　“说明你们的感情并不好，其实你根本不想娶她，她却多次威胁你，说假如你甩了她，她就到你的公司去闹，让你的名声扫地，是这样的吗？”

　　“对。”邱双宇眼睛瞪着斜下方，“竟然连这种事都跟自己的客户说，还说什么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谁信啊？”

　　“我得提醒你一下，在你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你的女友就是清白的。”

　　“随便吧，反正已经无所谓了，人都已经死了。”

　　江弥看清了邱双宇眼神里的那种蔑视。

　　他继续解释道：“我不是凶手，你们抓我也没用，我承认，我是想过跟她分手，她喜欢无理取闹，每次吵架都用我的微信发朋友圈，骂我不是人，造谣我不止她一个女朋友，还逼过她堕胎之类的，我的亲朋好友可都看见了！我已经完全没有形象了！然后只要我们一吵架吧，她就喜欢往外面扔东西，因为高空抛物被邻居举报很多少次了！她还喜欢跟邻居吵架，我的脸都被她给丢尽了！不过，就算我再怎么恨她、想要摆脱她，也不可能在自己家里杀了她，我又不傻！”

　　“她用你的微信发朋友圈，那些内容都是真的吗？你逼她堕胎？”

　　“根本没有那回事！她没怀过孕！”

　　“好吧。”

　　“她只是想污蔑我！你爱信不信！”

　　“嗯……”

　　反正真相到底是怎样的，江弥也不知道。不过她会去调查的。

　　“我在你们的房间里看到一本房产证，你还有其他的房产吗？”

　　“对，那套房子是我老爸死前留给我的，前阵子一直在装修，准备作为婚房使用，说实话，我也不是不想娶玥依，结婚嘛，跟搭伙过日子差不多的啊，其实娶谁都一样，你说是不是？呵呵。”

　　“婚房？你们之前在那里住过吗？”

　　“住过一段时间，怎么了？那里有点远，不过偶尔出市区泡温泉的时候，会到那边住上一两天。”

　　江弥忽然想到什么。

　　“我可以去你们的婚房看看吗？”

　　“你随便。”

　　“好，那你给我钥匙吧。”

　　“对了。”邱双宇一边掏著口袋，一边说道，“假如我没记错的话，谭纪言是一名心理医生，他根本就不是刑警，对吧？”

　　“哦，你说他啊，他是我们刑警队特邀过来的，你问这个干吗？”

　　“小心那个男人。”

　　“什么意思？”

　　“我说，让你小心那个男人。”邱双宇的眼神戏谑，口气带着明显的不善，“你看过关于他的负面新闻报道吗？一个心理医生，自身也患有心理疾病，呵，那还怎么给人看病？他自己就是一个病人。”

　　“没有证据的事情，我劝你还是不要乱说，他有什么心理疾病？”

　　“他的心理问题很严重啊！比如脾气暴躁，内心阴暗……”

　　“你究竟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江弥将双臂抱胸，她倒是要问个明白。

　　她怎么没见过谭纪言胡乱发脾气呢？

　　“你知道他刚才进来以后，都问了我什么吗？一个心理健康的人，绝对不是他那副德性！”

　　“问什么了？”

　　“他刚才拽着我的衣领，问我到底认不认识一个名叫‘武睿’的男人，我说不认识啊，他还不相信，偏说我是在撒谎！还用心理学的微表情分析我就是在撒谎，使劲地瞪着我！那模样简直想把我杀了！要不是你进来了，他可能还要动手揍我呢！我都不知道到底做错了什么，本来就不认识什么武睿嘛，他脾气怎么那么暴躁啊？你们都没有发现这一点？这种人，到底是怎么当上心理医生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武睿是谁？”

　　“我哪知道！”

　　“……”

　　所以，武睿到底是谁？谭纪言为何会那样问他？又跟这起案子有什么关系？

　　当江弥走出审讯室，见谭纪言就站在门外时，她问道：“该不会，你都已经听到了吧？”

　　谭纪言的状态确实有点不对劲。

　　江弥注意到他那双垂在裤子两侧的手，此时已经握成了拳头。

　　“你怎么了？”

　　他好像很生气。

　　谭纪言慢慢地松开拳头，表情也有所舒缓。

　　“没什么，武睿是我表哥，他已经死了，貌似是我认错人了，就是这样。”

　　“认错人了啊？怪不得，邱双宇说他根本就不认识你表哥……啊，原来是这样啊，那没事了。”

　　原来谭纪言还有一个表哥，却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

　　所以，他表哥怎么了？为什么死了？

　　“嗨，你不必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我猜啊，关于你的那些负面的新闻，其实都是你的同行们在网上恶意造谣，嘿嘿，我说得对吧？”

　　“……”

　　“现在网络上什么人都有，像你这么有名的心理专家，被造谣了也很正常。”

　　江弥一番好心地安慰，结果回应她的却是：“不关你的事。”

　　看着谭纪言离开的背影，江弥做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好家伙！什么叫不关她的事？

　　他这样礼貌吗？

　　因为谭纪言的一句话，令江弥伤心难过了一整天。

　　她只是想要了解他而已。

　　她承认，这么多年过去了，好不容易对一个男人有了点心动的感觉，一见到他，怀里就像揣了一只乱撞的小兔似的，心砰砰地乱跳，昨天晚上根本没睡着觉。一想起公交车上的那个拥抱，就失眠了。

　　她甚至想过要不要主动表白，自己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该谈个男朋友了，以前没有这个想法，是因为刚毕业工作忙，但找男朋友又不会影响到工作……结果，就这样被泼了一盆冷水。

　　有点丧气的感觉。

第20章 婚房里的女尸

　　江弥回到办公室，继续研究起了案子。

　　她的脑中一直重复播放著一个画面：一反常态的谭纪言，与邱双宇两人面对面对峙的场景。

　　她起身离开座位，去找同事帮忙，对小警员说：“可以帮忙调一下审讯室的监控录像吗？我要看今天中午的那段。”

　　“好的，没问题。”

　　小警员为江弥调出了那段录像。

　　画面里，只见谭纪言一脸沉重地走进审讯室，他站在邱双宇的正对面，双手撑在桌子上，用俯视的角度死死地盯住对方的眼睛。

　　那目光很具有威慑力。

　　“你就是邱双宇？”

　　邱双宇抬起头来，一脸迷惘：“对啊，怎么了？你不是知道我叫什么吗？”

　　谭纪言深吸一口气，他轻咬一下下嘴唇，声音极具低沉地道：“你认识武睿吗？”

　　“武睿？”邱双宇眼望天花板，思考了一下，“哪个武睿？我不认识。”

　　“你再仔细想想。”

　　“我说了不认识啊！你有病啊？”

　　谭纪言阴著脸，对方也阴著脸。

　　“你撒谎！”

　　“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有什么好撒谎的，武……”邱双宇的眼角向下一瞥，他突然卡顿。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就是在撒谎！”

　　“别以为你是心理专家就可以随随便便分析别人的表情！我告诉你！微表情也有不准确的时候！”

　　谭纪言显然没想继续跟他争论下去。

　　不过，他接下来的话令人更加不解。

　　谭纪言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怒道：“我表哥生前一直怀疑自己被人跟踪、监视，那个人就是你吗？两年前他自杀身亡了，是你逼的他吗？”

　　“喂！你是疯了吗？！”

　　“到底是不是你？！你究竟使用了什么方法监视了他？逼迫他自尽？”

　　“你……还真是有病啊。”

　　“是我认错人了吗？嗯？那你告诉我，你和我一直想找的那个‘邱双宇’，你们只是同名？”

　　“……”

　　就在这时，江弥推门走进了审讯室，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谈话。

　　接着，谭纪言便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看完这段视频，江弥有点懵了。

　　谭纪言确实有一个表哥，名字叫武睿，那个男的在两年前自杀了，原因是他怀疑被人监视，还是被人逼迫、陷害了？

　　这里面的信息量很大。

　　江弥一时间觉得，其实自己根本就不了解谭纪言，所以，“表白”这个想法也确实有点唐突了，幸好，她还没有做出实际行动。

　　翌日。

　　江弥拿着邱双宇给她的钥匙，和韩叙一起来到某住宅小区，在小区门口见到了谭纪言。

　　他们正常地互相打了一声招呼，不过江弥却觉得气氛有点尴尬。

　　只有她知道为什么尴尬，她对他产生了一种很复杂的感情。

　　“我们进去吧。”

　　不过说是婚房吧，其实就是一栋老旧居民楼，看起来至少有二十多年的样子了。

　　推开玄关门发现屋内确实有被装修过，所有的家具都是崭新的，墙壁重新粉刷过，地板也是新的。

　　整个房子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卧室的床单和被子整齐地铺着，客厅茶几上还摆放著几桶泡面，几罐饮料，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

　　“邱双宇说，他和未婚妻李玥依一起来这边住过几次，每次都住一两天。”江弥说道。

　　“好奇怪啊，这屋子里有什么味道？”

　　韩叙挤著鼻子，到处闻来闻去。

　　“我也闻到了，好像挺臭的。”

　　江弥被自己的话一惊，一瞬间，他们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哪里发出的尸臭味？”

　　三个人在屋子里找来找去，最终锁定一个行李箱。

　　那是一个普通款式的银色行李箱，在某宝上搜索一搜就能找得到，是最大的型号，很像是男士专用的，因为假如是女生用的话，里面在装满东西以后应该会很难提动吧？除非力气很大。

　　味道正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

　　谭纪言向前一步，他蹲下身，用手摸索著行李箱上的拉锁。

　　他找到拉锁的位置，随着“嘶啦——”地一声响，行李箱被打开了。

　　谭纪言立马起身，像是弹起来的一样。

　　三个人同时瞪大眼睛。

　　“她、死了吗？”

　　韩叙去探了她的鼻息，道：“不用打120了，已经死透了。”

　　行李箱里居然藏着一具女尸！她的全身赤裸，一丝不挂！江弥一直注视著那具尸体，韩叙和谭纪言两人已经将目光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他们立马叫来了同事，白明轩也赶到了现场。

　　女人看样子三十岁左右，个子不高，身材很娇小，没有穿衣服，她以一个蜷缩的姿势窝在一个巨大的行李箱中，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尸体呈蜷曲状，面部呈苦笑状。”白明轩解释道，“全身皮肤青紫肿胀，尸斑呈鲜红色，而且死亡时间超过五天。”

　　“怎么死的？”

　　“应该是冻死的。”

　　“冻死的？”

　　江弥等人表示愕然。

　　韩叙更是不理解地问：“这大热天的，最近白天的气温至少有三十多度了，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被冻死呢？”

　　“那可不好说。”白明轩起身，“要你这么说，冻死会有很多种的可能性。”

　　“嗯，你说得对。”

　　“确定是冻死的吗？她怎么一丝不挂？”

　　死后居然被装在行李箱里。所以，这具女尸到底是谁？她的尸体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邱双宇和李玥依的婚房里？

　　她和那两个人有什么关系？

　　“我听说，人在快要被冻死时，会出现一种反常的脱衣现象，其原因可能是低温作用下体温调节中枢神经麻痹，导致产生了很热的幻觉。”

　　“对。”白明轩朝谭纪言点头，“你说得没错。”

　　“但也有可能是凶手所为，是凶手把她的衣服脱了。”江弥说道，“强奸？！”

　　现在，他们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调查这具女尸的真实身份。

　　而且料邱双宇也没有想到，在他才刚准备好的婚房里，竟然会出现一具女性的尸体吧？

　　在等待结果的过程中，所有人都显得十分紧张。

第21章 行李箱里的女尸

　　刑警大队。

　　“结果出来了！”

　　当他们得知这件事以后，包括陈忠奥在内，所有的刑警全部凑了过来，好奇地准备倾听结果。

　　“根据DNA的比对结果，女尸的身份已经找到了。”他们的一位同事说，“她的名字叫文馨，江城本地人，和丈夫一直生活在江城。”

　　“她已经结婚了？丈夫是谁？”

　　“一个名字叫陈梵的男人。”

　　然而，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无论他们如何调查，都调查不到行李箱里的这位女性死者与邱双宇和李玥依有什么样的关系，也就是说，他们之间根本毫无关系。

　　“怎么会这样？”韩叙直挠头，“既然他们之间毫无交集，文馨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那对情侣的家中？”

　　“这也太奇怪了……”

　　“邱双宇，他死掉的女友李玥依……文馨和她的丈夫陈梵，他们四个人之间是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吗？没有过交集？”陈忠奥队长问。

　　“没有。”江弥摇摇头。

　　“……”

　　“你们听说过六人定律吗？”谭纪言道，“两个陌生人之间，可以通过六个人来建立联系的这个定律，不过这四个人好像不行，经过调查，他们在生活中毫无交集，就连他们朋友的朋友也互不认识。”

　　一对情侣，一对夫妻，想要在他们之间连一条线，说明他们之间是存在着某种联系的，这件事显得非常困难。

　　这就是案件的奇怪之处。

　　文馨到底是怎么死的？她的尸体为何会出现在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人的家里？

　　李玥依又是怎么死？凶手是谁？

　　因为耐不住好奇心，江弥直接去审讯了邱双宇。

　　她坐在邱双宇的对面，试探性地问道：“你们的婚房，还有其他人住过吗？”

　　邱双宇面露困惑地答道：“你们不是已经去过了吗？没有人住，现在是空的。”

　　江弥沉默片刻。

　　她知道在审讯室的门外，谭纪言正在观察嫌疑人的表情。

　　“你认识文馨吗？”

　　“谁？”

　　“一个名叫文馨的女人，还有她的丈夫陈梵，你认识吗？”

　　“怎么总是问我认不认识这个、认不认识那个的啊！我怎么会认识他们？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他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谎。

　　“我们已经去过你的婚房，原本是要想调查你女朋友的案子，结果却在那个房子里发现了另外一具女性的尸体。”

　　“什么？你可别逗我了！”

　　“没跟你开玩笑。”江弥的表情要多严肃有多严肃，“你看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江弥拿出照片，上面是勘察现场时拍下来的图片。

　　因为事关死者的隐私，江弥用手挡住了照片的下半部分，只给他看上半部分，但基本可以看出来，照片中的女人已经死了，而且身处的环境正是那个婚房。

　　邱双宇不禁倒吸一口气。

　　他的身体随之向后靠去，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座位上似的，完全是一副不敢相信的震惊模样。

　　“你们没搞错吧？照片上的女人，我不认识她。”

　　“肯定没搞错，所以，你也不知道尸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

　　邱双宇的脸色发白，摇了摇头。

　　“好吧，如果想到了什么，可以随时叫我。”

　　她终于看到了邱双宇脸上的恐惧，当他报警称自己女友的死了时都没有过这种恐惧。

　　行李箱里的那具女尸，她看似已经死了几天以上，尸体已经严重发臭。虽然还没有解剖验尸，但基本可以断定是体温下降后冻死的。

　　案发现场在哪里？

　　事后，行李箱又是怎样被转移的？这起案件看似疑点重重、扑朔迷离，他们还得继续调查下去。

　　文馨今年二十八岁，宠物店的老板，她与丈夫四年前结婚，丈夫是一家食品公司的合伙人，平时工作比较繁忙。

　　他们联系到陈梵，电话告知叫他过来验尸，当天下午的两点多钟，陈梵来了。

　　他的个头跟谭纪言差不多，小麦色的皮肤，身材健硕，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文质彬彬的模样。

　　整体感觉那张斯文的脸和他那健硕的身材有点出入。

　　“我老婆呢？”

　　陈梵神情恍惚，带着浓浓的悲伤。

　　如此一比较的话，当邱双宇得知李玥依死亡的消息时，他表现出来的更多的是冷漠，而陈梵则恰恰相反，他的整张脸上只写了四个大字：悲痛欲绝。

　　“陈先生，请您节哀。”

　　江弥带着陈梵，将他一路领到法医室。

　　“叫您过来，是想要您亲自确认一下……下一步我们将要对尸体进行解剖，争取尽快找到凶手，没有问题吧？”

　　“你的意思是，我老婆是被人谋杀的？”

　　江弥点点头。

　　“这怎么可能？！文馨？你醒醒！你快点醒醒啊！你这是怎么了……”

　　陈梵半跪在那里。

　　江弥不忍心看这一幕，她叹一口气，转身离开了法医室。

　　谭纪言就站在门口。

　　“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江弥侧过头去望着他。

　　谭纪言眼睛盯着里面的男人，开口道：“文馨的尸体看起来惨不忍睹，无论是谁，冷不丁地瞅上一眼都会被吓一跳吧？可是我注意到，她的丈夫看到她的第一眼，眼里没有恐惧，，只要悲伤，就像是早有准备似的。”

　　“啊？你不会是看错了吧？或许恐惧只是一瞬间的事，你当时眨眼了没有看清楚也说不定啊？”

　　谭纪言摇摇头。

　　他反驳江弥的话：“我没看错，陈梵的眼里只有悲伤，他从头到尾都在努力地表现自己的痛苦和难过，你不觉得不太对劲吗？”

　　“我不觉得啊。”

　　妻子死了，丈夫表现得过度悲伤，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反倒是邱双宇，他明明已经对女朋友没有感情了，却又没有勇气跟她分手，他是在耽误谁呢？他把女友当成什么了？

　　他们站在法医室的门外，等著陈梵与自己的妻子告别。

　　不一会儿，陈梵从里面走出来，道：“可以了，麻烦请法医尽快进行解剖和验尸，早一点找到杀死我妻子的凶手，谢谢。”

　　“不用，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江弥道，“关于这起案子，我们还有很多的问题想问你，现在方便吗？”

　　“好，你们问吧。”

　　男人抬起头来，这个动作似乎是为了不让眼眶里的眼泪流下来。

　　他伸手擦了一把眼角。

　　“首先，第一个问题，你认识邱双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