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系列——殷宝灩送花楼会

张爱玲中短篇小说数十篇,各有特点,小秦在此粗略分类,结成系列,介绍小说大致内容和看点,内含大量剧透,介意的朋友不要看。

殷宝灩送花楼会

殷宝灩在学生时代是校花,多少年过去了,殷宝灩依然是个极美的女人,脸上的疲乏仿佛是光线的原因。

那时候殷宝灩还是个美丽清纯的女高中生,偶然旁听了朋友的课程,从而初遇教师罗潜之。罗潜之在课堂上常常高谈阔论,目下无尘,但他眼中有天真纯洁的女孩子。罗潜之表示愿意引导殷宝灩进入艺术的殿堂,从此殷宝灩常常到罗潜之的家里谈音乐、谈艺术。

罗太太本是对殷宝灩这样年轻美丽的女孩子充满戒备,然而过了三年,罗潜之与殷宝灩在罗太太眼皮底下也仍旧是谈音乐、谈艺术,罗太太逐渐放松了警惕。

又过了三年,罗潜之与殷宝灩每天见面,也每天写信。于是有了罗潜之对殷宝灩的告白信,罗潜之第一次吻殷宝灩,罗潜之总是想吻殷宝灩,罗潜之想要离婚,罗太太再次怀孕。事情到了这里戛然而止,罗太太的怀孕让殷宝灩感到羞辱,她以为他爱着她,但罗太太又一次怀孕了。

传闻这篇文章在讽刺某些真人真事,但这也无所谓,当年的人有当年的笔墨官司,七八十年过去,看到这个故事的我们早已无从考据事情的真相,也没必要关系当年的八卦。

《殷宝灩送花楼会》中,最后写的最好,宝灩说自己痛苦无比,文中的爱玲劝宝灩忘记罗潜之,劝她离开上海去寻找别的人,劝她让罗潜之离婚,然而种种解决方案都被宝灩以各种借口回绝,这些借口也非常绝妙,仍然为很多现代女孩所使用。殷宝灩从来不是真的苦于这段关系,她简直在享受这段关系的每个环节。

殷宝灩享受罗潜之对她卑微的爱,享受她对罗太太全方位的压制,享受罗潜之疯狂迷恋她,享受罗潜之为她与太太吵架,享受她可以控制罗潜之,享受她有如此戏剧性的生活,甚至到最后仍然享受她能够作为爱情悲剧的主角。

下面是文章的结尾,点睛之笔,大家共赏:

“他有肺病,看样子不久要死了。”她凄清地微笑着,原谅了他。“呵,爱玲,到现在,他吃饭的时候还要把我的一副碗筷摆在桌上,只当我在那里,而且总归要烧两样我喜欢吃的菜,爱玲,你替我想想,我应当怎么样呢?”

“我的话你一定听不进去的。但是,为什么不试着看看,可有什么别的人,也许有你喜欢的呢?”

她带着笑叹息了。“爱玲,现在的上海……是个人物,也不会在上海了!”

“那为什么不到内地去试试看呢?我想像罗先生那样的人,内地大概有的。”

她微笑着,眼睛里却荒凉起来。

我又说:“他为什么不能够离婚呢?”

她扯著袖口,低头看着青绸里子。“他有三个小孩,小孩是无辜的,我不能让他们牺牲了一生的幸福罢?”太阳光里,珍珠兰的影子,细细的一枝一叶,小朵的花,映在她袖子的青灰上。可痛惜的美丽日子使我发急起来。“可是宝灩,我自己就是离婚的人的小孩子,我可以告诉你,我小时候并不比别的小孩特别地不快乐。而且你即使样样都顾虑到小孩的快乐,他长大的时候或许也有许多别的缘故使他不快乐的。无论如何,现在你痛苦,他痛苦,这倒是真的。”

她想了半天。“不过你不知道,他就是离了婚,他那样有神经病的人,怎么能同他结婚呢?”

我也觉得这是无可挽回的悲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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