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起來的愛

老爹今年九十,在鄉下與弟弟、弟媳住著。

上瞭年歲瞭,耳朵背,得喊著與他說話,他或許能聽到,並且人也變得有些癡呆。剛吃完晚飯就會問早飯什麼時候吃,剛起床就會說都這時候瞭該鋪床睡覺瞭,諸如此類,反正是各種糊塗。

大門外有一棵核桃樹,根深葉茂的,年年都能吃到它結的果實,今年風調雨順,果子結得尤其多。

秋天,一個暖洋洋的日子,我與老公自駕從小城回瞭鄉下。晚飯後,弟弟,弟媳與我閑話莊稼、果園、收成,東傢長西傢短,而後弟說:爹都老糊塗瞭,竟做一些糊塗事兒,比如常到大門外去撿落地的核桃,有時還偷偷上樹去摘,太危險瞭,我說過他幾回,想吃核桃袋子裡有現成的,傢裡不缺你吃的。他什麼也不說,但還是背著人去摘或者撿,收回來的核桃也不知道藏哪兒瞭。

弟媳也說,有一次我開大門出去,看到他掂著腳在摘一個核桃,見我出來,嚇得立即走開瞭……人老瞭,可真是的。弟媳說完搖瞭搖頭。

第二天早上,準備返城。老爹拉著我的袖子進瞭屋,然後就從存放被褥的櫥櫃裡伸手向外掏,掏瞭好多次,掏出瞭一堆核桃來,之後就是向我的包包裡塞,一邊塞還一邊說:

閨女,這棵樹上的核桃,別人都能吃得到,隻有你在外地不常回,吃得少。所以我就給你留一些,你都帶走哦。

我明白之前老爹的行為瞭,默默接受著一切。

回城以後,我捏開核桃皮吃核桃,發現很多都生黴發毛瞭,有的核桃仁變黑不能食用瞭,這是因為今年夏秋雨水大,核桃承受瞭太多的雨水灌溉,老爹采收核桃後又急著藏起來,沒有經過充分晾曬的緣故。

但我又明白,有些食物雖不能口食,卻能心品;有些愛不能表達,隻能深藏。

我的眼睛潮濕瞭。

上面就是從傢裡帶回來的核桃。這個核桃裡面發黴長毛瞭。

(說明:本文是我以我愛人的口吻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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