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一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女性依然无法逃脱作为“他者”的命运,因为无论在古代还是现在,女性都会以这样或者那样的方式被无限度地物化著。也许麻木而琐碎的生活并没有给予女性太多时间去思考:什么是被物化?你是被滋养著,还是被占有着?
在社会发展的大环境下,主流文化的渗透在一方面为社会有序而平稳发展获益,另一方面也会无形地剥削著女性最原始的认知体系。为了顺应这个世界,女性不得不成为主流社会所要求的形象,我们姑且用几个目前最流行的词汇来形容一下这样一种形象:贤惠,贤达,贤良,贤淑,贤妻良母等等,更可悲的是,拥有这样一种“光荣”的称号竟然是大部分国人评价一个女性成功与否的标准。“贤”似乎成了女性所能获得的最高尚的称赞,那“贤”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品质呢?
贤字原作“臤”,臣为顺从的眼睛,又为能干的(右)手;“臤” 本义为“驾驭臣属”,引申为“牢牢掌握”。所以所谓的贤妻大概就是那种顺从又勤快的女子,为什么,因为这样的女子才能被牢牢掌握。古代也有贤臣,那何为贤臣?贤臣即是那些忠于朝廷,忠于皇帝的人,即那些将自己的生命、人格隶属于自己主子的人。时隔多年,君臣的隶属关系渐渐地退出了历史舞台,但这个贤字所蕴含的深刻含义却依然深深地烙印在了父权社会下的女性身上。
“作为女性,我和所有人一样,一半是同谋,一半是受害者” ———波伏娃
作为一个父权社会下的女性,你可能不需要那么独立,不需要那么成功,不需要那么有思想,你只需要时时刻刻貌美贤德。但是,就算你独立,成功,有学历,有思想,你也依然需要貌美贤德。一个贤惠貌美的女性被视为女性中的王者级别,如果你同时还是一个为母则刚的母亲,那你便是给社会树立了女性最高尚的楷模形象。不仅男性,大部分女性也对这样的观念深信不疑。
女性容貌被无限制的物化也让整形行业大行其道,我看到很多17岁面容姣好的女孩整容,却很少听说一个相貌平平的男性去整容。标榜女性的贤惠(顺从),让女性认为拥有观点和看法是与淑女形象格格不入的,做一个安静的女子,学会倾听,学会相夫教子成了她们一生的功课。对于女性生育功能的神圣化,也是男权社会的核心需求,因为给女性赋予一个高尚而不需要付出努力的职业,就会让她们对成为母亲趋之若鹜。当一个貌美贤德的女性专心于相夫教子的职业,也就实现了男性在家庭中的最高成就。
但与女性不同的是,男性除了家庭,还有事业,他还有更加广阔的天地。社会对于男性的物化程度远远低于女性。作为一个男性,你可以大腹便便,你可以没有学历,你可以中年油腻,但你唯一需要实现的目标就是让自己变得富有。这些畸形的思想目前已经不知不觉渗透到了一代又一代男性和女性的思想中。所以,婚姻不再是建立在相亲相爱,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含情脉脉之中,物物交换的婚姻已经渐渐被大众所接受。用金钱不仅可以换取房子,车子,工作,还有自己身边的“爱人”。
在这样一种思想下滋生出来的爱情也是不健康的,据调查,一段恋情失败之后,男生从一段感情中抽离出来的速度要远远快于女性。因为被过于物化的女性,其实会在容颜和年龄没有优势之后陷入极度的自卑和焦虑之中,由此而产生出对男性的顺从和讨好其实并不亚于古代后宫妃子等待皇帝去临幸的姿态。相反,男性在经历了年轻时候的拼搏之后,积累了一定的财富,这个唯一可以衡量男性成功与否的标准让他们的自信心爆膨。我看到过大腹便便的的暴发户身边牵着貌美如花的少女;我也看到过中年油腻大叔被小萝莉崇拜;我更听说过,年过古稀的老师中意尚未成年的少女…
正如波伏娃说的:男性的极大幸运在于,他,不论在成年还是在小时候,必须踏上一条极为艰苦的道路,不过这又是一条最可靠的道路;女性的不幸则在于被几乎不可抗拒的诱惑包围着;她不是被要求奋发向上,而是被鼓励滑下去达到极乐。当她发觉自己被海市蜃楼愚弄时,已经为时太晚,她的力量在失败的冒险中已被耗尽。
记得有一次和男性朋友聊天,我说,你有鱼尾纹了?没想到他哈哈大笑并反问道:你想表达什么,男人越老越值钱,该担心鱼尾纹的是女人,而不是男人。虽然这只是一个个例,但相信有这种思想的男性和女性都不乏其中。我想这时候男性肯定会洋洋自得地告诉你,你们都这样认为,我们就更应该这样认为了,是的,物化女性的群体从来都不仅只有男性,女性也在无形中参与其中,这里也更加体现了女性同谋者的角色。
其实在男性眼里,他们会本能地将女性物化,在这种心理地支配下,对男性来说,坚守一个容颜已逝的妻子似乎本身就带有了某种 “恩赐” 的感情在内。除此之外,男性也会带着固有的优越感去审视那些在他们眼里所谓 “廉价” 的女子。在他们眼里,似乎对于这些女子的伤害根本就是她们罪有应得,殊不知正是因为男性 “作恶”,才会有这些他们所谓的 “廉价女性”。
这不由得又让我想到了最近层出不穷的女性性侵事件,最近一起就是引起巨大反响的滴滴奸杀事件。每当遇到这样的事情,我总会看到网友在下面发表的各种令人发指的评论,如,一定是那个女的穿的太暴露了;大晚上打滴滴,活该被强奸;现在很多女的主动勾引司机等等。这种把罪责归结到被害者的头上,究竟是一种什么逻辑?别人穿的少,就给你犯罪的理由了?
我是在近几年才深刻意识到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思想有多么困难,而要改变一个男人的思想则是难上加难。女性的角色是具有社会性的,就好像波伏娃说的,一个人不是生来就是女人,而是变成了女人。人们将女人关闭在厨房里,却惊奇于她的视野有限;人们折断了她的翅膀,却哀叹她不会飞翔。而无数女性都在反复重复著这样的生活方式——无聊,期待和失望。即使是自恋者,也包含着想被别人欣赏的意味。
“几乎没有什么工作能比永远重复家务劳动更像西绪福斯所受的折磨了:干净的东西变脏,脏的东西又被搞干净,周而复始,日复一日。家庭主妇在原地踏步中消耗自己:她没有任何进展,永远只是在维持现状。”
“婚姻的悲剧性并不在于它无法保障向女人许诺过的幸福(保障幸福这种事本来就不存在),而在于它摧残了她;婚姻使她注定要过著周而复始并且千篇一律的生活。”
其实将女性物化的一个最根本要点就是:没有将女性作为一个和自己等同的个体并给予其应得的尊重。当然这并不代表当今社会没有可以引领优秀的男性,只是从大数据来看,带有传统思想的男性依然占据着主流走向。这里所谓的传统就是指,男性或者长辈口中的贤妻良母,传宗接代,相夫教子等等,我想不管时代怎么改变,大部分男子依然愿意找一个这样的搭档,这样思想的不断流传,男性的主导地位也才会更加巩固。
想到了最近热播的一个美剧《使女的故事》,剧中的世界设定在并不久远的未来,在环境污染严重,资源匮乏和人口出生率极低的压迫下,国家为了保障人口,将有生育能力的女性聚集起来进行洗脑式感化教育,再把她们分配到上层家庭中帮助他们生育,这些女人被称为“使女”。在这部热播剧里对女性问题进行了深刻的拷问:女性的自由是如何失去的?社会为什么会将女性的生育功能神圣化?为什么要把女性的价值限定在单一(生育)的功能上?为什么我们对制度和确定性极度迷恋?为什么我们害怕被压迫却极度渴望围墙?
其实对制度的追求一直是人类最重要的渴望之一,因为确定性可以给人带来安全感,就好像《肖生克救赎》里面的那段经典台词:
监狱里的高墙实在是很有趣。刚入狱的时候,你痛恨周围的高墙;慢慢地,你习惯了生活在其中;最终你会发现自己不得不依靠它而生存。这就是体制化。
在此摘录KY的一段话:
男权社会的错误之处,就在于他试图用性别上的差异将男女的气质、生活和价值都固定在一套有序的价值体系中,不允许人们的违背。而一切“越界”行为都将被视为异端,遭到嘲笑、鄙夷或惩罚。这样的思想不仅会造成对女性的普遍伤害,更根本的是他限制了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人多样性的发展。
不要为一时的舒适,放弃可能的自由。最终,你会为它付出代价。命运赠送的每一件礼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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