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而不淫——文學中的性之美

一說起弗洛伊德,儼然已經成瞭性的代名詞,性本論是弗氏最重要的理論之一,也是最為世人詬病的理論,然而,無論對與錯,性本論無疑對社會學、心理學乃至哲學都產生瞭重要的影響,向世人打開瞭一個豐富隱秘的心靈世界。

性是隱晦的,當我們以超我的眼光審視它時,它變得難以啟齒,以文明自居的人們,好像懷裡揣著一個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一樣,偷偷竊喜,也彼此心知肚明。

在人的印象裡,性和美是相對的,就像尹志平強奸瞭小龍女。

性甚至是邪惡的,每個人都是正人君子、談性色變,當有人令人發指地揭開衣服,袒露大傢的秘密時,其他人不免惱羞成怒。

性總是很微妙,不足是恥辱,過之就是淫蕩。

然而,性對於人類的意義,再怎麼贊美也不足為過 ,它是生的意志,是最原始的生命力,它創造瞭歷史,創造瞭無數的美的東西,古希臘人最能發現性之美,他們直面人之本性,褪去所有的偽裝,包括道德、規則、身份、等級,人就是最自然的人。

毫無疑問,性當然也是美的,古希臘藝術傢將性凝固在一尊尊大理石雕像裡,而在文學傢的生花妙筆之下,性也同樣擺脫瞭色情,成就永恒。

一、英國,D·H勞倫斯《查特萊夫人的情人》

此書的大名,跟中國的《金瓶梅》一樣如雷貫耳,從最初的禁書到漸漸被推上神壇,讀者對於此書的接受,已經從當時轟動一時的社會新聞,變成瞭理性的文學事件,讀者在書中看到的不再是對於赤裸裸的性愛描寫的道德審判,而真正領略到其中性的藝術魅力和深刻的社會意義。

人有自然和社會的兩面性,當社會性以強壓之勢統治著人的思想時,人會因為自然性的缺失而陷入精神的迷茫。當人處於這種極度的空虛,該如何獲得拯救?尤其是一戰時期的工業時代,在這片精神的廢墟之上,社會性已經腐朽,極端地壓抑仿佛處於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心靈和欲望在死灰之中,正欲燃起火光,迸發出火焰。而性無疑是欲望中最為強烈的突破口,勞倫斯以性為刀,從社會的頑疾之中,解剖出人性和生命力來。性在勞倫斯的筆下,不是T·S艾略特《荒原》中的墮落和沉淪,而如弗洛伊德所說的,是一種自然力的本性和生命的意志。

事實上,書中的性描寫並沒有《金瓶梅》那般赤裸裸,而是用一種散文與詩化的語言,描摹性的感受和美,它更像是一場聖潔的儀式,能覺得色情的地方,僅僅是句子裡穿插的生理名詞。

二、愛爾蘭,葉芝《麗達與天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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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達與天鵝是古希臘神話傳說,是很多經典藝術作品描摹的題材,達芬奇、米開朗基羅、塞尚、達利等藝術大師都有同名畫作。故事講述宙斯化為天鵝與人間少女麗達交配,後來生瞭兩個女兒,一個是引發特洛伊戰爭的美女海倫,一個是荷馬史詩中的英雄阿伽門農的“潘金蓮”。

而葉芝的這首詩與大師們的畫作相比,毫不遜色,拋開詩作探討催生與毀滅的神秘主義主題,單從語言上,就能領略大師的藝術功力。譯詩由飛白所譯,也是最好的版本,(翻譯是一個功德無量的事情,毀於翻譯的經典詩歌已經舉不勝數瞭。)開篇,簡簡單單的幾行詩,就將一個強暴的故事,描繪得栩栩如生、如在目前,襲擊、踉蹌、亂撲、撫弄、銜著、緊壓,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呵成,讓人真切地感受到那種急促、緊張、臉紅心跳。德國文論傢萊辛認為詩是時間的藝術,雕塑是空間的藝術,而在葉芝的這首詩中,不僅能感受到時間的流動,而且更有一種雕塑美,仿佛那一刻凝固瞭下來,成為永恒。

三、日本,村上春樹《挪威的森林》

對於性愛,日本文學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或許是受“物哀”文化的影響,日本文學中的性愛都描寫得如吃飯跳舞一樣自然,那炙熱的情色浸染上一種淒婉蒼涼,猶如月光一般的唯美的冷色調,不覺淫穢,隻感受到一種極致的哀美。

川端康成的女性之美,三島由紀夫對於男色的崇拜,都很有日本的特色,村上春樹《挪威的森林》作為暢銷書,更為讀者熟知。渡邊與直子在直子20歲生日發生關系,這次性愛沒有所謂的青澀、沒有糾纏的熱烈,讀完之後,隻覺冷清得出奇,仿佛真的置身冰冷的挪威,內心孤獨,迷失在佈滿白雪的森林之中。

然而,也因為這層冷,讓性愛的含義變得豐富起來,透漏出不同以往的悲哀,這種悲哀的美,也給人一種直擊心靈G點的藝術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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