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自在……（作於2009年）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盤。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密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故說般若波羅蜜多咒。即說咒曰。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一） 這個夜晚，省城飄起來今年的第二場小雪（如果上一次的零星冰粒與雨滴也勉強算做小雪的話）。應朋友之邀，傍晚時分，來到一個花園小區，參加瞭一次莫名奇妙的私傢宴會。 我問：這個飯局，是什麼主題？ 他說：無主題。一個美食傢，川妹子，想請幾個朋友品嘗她的四川私傢菜。我怕冷清，就請瞭幾個人，包括你。 哦，明白瞭。既然來湊數，那就一個字：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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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這是個到處都是藝術氛圍的高檔住宅。隱藏在城市東部八匹馬雕塑附近的一個小區裡。客廳裡擺瞭一張碩大的條形書案，堆滿瞭筆墨紙硯，四面墻上，掛滿瞭書法與繪畫等藝術品，就連陽臺上的白色窗紗，也在中部密密麻麻佈滿瞭一溜娟秀的小楷…… 女主人號稱“冰兒”，穿瞭一身蓬松的居傢休閑裝，小巧玲瓏，圓臉秀目，細膩溫婉，風韻綺麗，說一口摻雜瞭北方口音的四川話；至於年齡，沒看出來。她的兩個女助手，都是小女孩兒，傢在本市，一個跟她習書法，一個跟她習室內裝飾。據說，她是跟著一位先生從天府之國來到瞭河北，可是這位先生最後辜負瞭她，使她恍然成瞭飛翔在長空裡的一隻孤雁。至於具體故事，不清楚。向來以為，對這些人間八卦，你知道的越少越好；因為，知道的越多，就會越麻煩，越沮喪，導致對這個世界喪失信心。通俗地說，就是：人傢的事，你瞎摻和什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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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以為，這個世界上最不缺少的，就是那些長舌八卦之徒，傢長裡短瞎嘮叨，男情女愛胡編排，好像他就是那個偷窺人傢隱私的福爾摩斯呢！其實，這不過是吃飽瞭撐出來的毛病。人傢的人生，與你有一毛錢關系嗎？你整天勞神費力，偷窺之，捯飭之，胡說之，像一隻綠頭大蒼蠅，嗡嗡嗡，嗡嗡嗡，到處喧嚷……世間最令人厭惡的，不就是這種“蒼蠅型”人才嗎？ 今日赴宴者，是五位男士。一位來自上海，四位來自本市，包括我。老房是滹沱河邊的大才子，文辭之間，之乎者也橫流，令人仰望學問之深遠；老高是新聞界高人，言語之間，聰慧穎達，洞明世事與人情；阿雪是出版界精英，沉穩練達，遨遊塵間，優遊自如。冰兒對每位前來的朋友，都笑臉相迎，她的笑顏，暖融融發乎真心，不帶一絲絲虛假。吾輩與她，素昧平生，今日貿然前來私宅，已屬叨擾，難免有一絲隱隱的不安；然而，一看她的笑容，也就開釋瞭也！

她說，諸位先休息一下，我馬上做菜，二十分鐘即可。她的兩位助手，也就前前後後的給客人端茶倒水瞭。 我坐在餐廳靠窗戶的竹椅上，瞭望著窗外的天空。一整天，這座城市都是陰沉沉的，欲雪非雪，非雪又擺出瞭一個要落雪的架勢，令盼雪的人們心裡充滿瞭白凜凜的遐想。轉頭看室內，藝術品一件件掛在墻上，溫馨，浪漫，對面墻上，是一副蘇軾先生的《水調歌頭·赤壁懷古》書法作品。 不經意間拿起旁邊矮幾上一本裝潢考究的書，卻是劉達臨先生著的“性學大觀”，圖文並茂，翻瞭幾頁，看著栩栩如生的兩性交媾彩色圖片，不由啞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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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菜品一道道端上來瞭，我忽然突發奇想，參觀一下她的廚藝如何？ 她說，哪裡都可以去，就是不許進廚房。 我笑瞭，呵呵，還保密哪。 她的幾道私傢菜品，名字沒記住，本來要請她寫下菜譜，吃完瞭，也就疏忽瞭。有一罐高湯是鳳爪、紅棗加一味中藥熬制的，她說，已經熬瞭一天瞭，湯熬久瞭才好喝，有營養。有人問她中藥名稱，她笑著說保密。還有兩款鴨子做的，辣辣的，麻麻的，卻是好口味；一盆魷魚毛血旺，魷魚卷成瞭花朵形，鴨血，辣椒，令人垂涎；一款嫩豆腐，撒著麻辣調料，她說，這調料裡有十多種成分呢！眾人一一品嘗，大快朵頤。她談到瞭自己的經歷，談到瞭在石傢莊奮鬥的不易，還談到瞭《心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於是，眾人開始討論“觀自在”之本意。人在世間，何謂自在？如何才能自在？度一人至無憂之境，何如度大眾至無憂之境？…… 我說，諸位，啥叫自在呢？叫我說，最大的自在，就是趕緊趁熱吃豆腐！ 說著，我拿起勺子，挖瞭豆腐填進嘴裡，說，這豆腐，真的很好吃。我對這個所謂“自在”，做瞭最通俗、最庸俗的解讀。 其實，世界上的真理，都是樸素的，通俗的，庸俗的，譬如，吃飽瞭不餓，這不就是世界上最正確的真理嗎？ 她馬上舉杯，說，你說的太好瞭，來，幹一杯！ 嗯，太好瞭？我隻不過隨口胡謅，而已。 （2009，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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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網絡。侵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