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www.icpchaxun.com/video/1115180294264733696

英國國寶級雕塑傢安東尼·葛姆雷，

以自己的身體為原型、鑄造人體雕塑而聞名。

他把人的身體看作一個空間，

一個可以投射人的想法和感覺的空間，

並對此進行瞭長達46年的身體雕塑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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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一個個人形雕塑，不僅在美術館裡展出，

更出現在紐約、倫敦、香港等大城市的街頭，

高樓大廈的樓頂，人們日常生活的場所，

被路人觸摸，被塗鴉，被車撞；

也出現在廣袤的大自然中，

經受日曬雨淋，時間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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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3月，葛姆雷在意大利頂級博物館——

烏菲齊美術館的個展開幕，

一條對他進行瞭專訪。

撰文 陳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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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e919b9eac8262254ba31107379eefa安東尼·葛姆雷在烏菲齊美術館接受一條專訪

今年3月，葛姆雷在意大利佛羅倫薩的個展開幕，我們在烏菲齊美術館和他碰面，並進行專訪。和3年前在北京見面時相比，安東尼·葛姆雷看起來沒什麼太大變化，穿著永遠是最樸素的基本款，橢圓框眼鏡，親切謙遜。

因為重感冒打著噴嚏的葛姆雷，依然認真思考、談論每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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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2efef08c20fe73208859542a4bb8ff7意大利佛羅倫薩領主廣場 烏菲齊美術館外

在烏菲齊美術館，與古代雕塑對話

烏菲齊美術館，收藏著世界上最重要的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作品。這是烏菲齊第一次將一個當代藝術傢的作品，和館藏古典大師們的傑作，放在同一展廳展出。

這次展覽，有三件葛姆雷的身體雕塑，融入在烏菲齊的藏品中。

“在烏菲齊美術館做展覽，我想把人的身體帶回藝術裡，但是用一種不同的方式，不同於烏菲齊館藏的達·芬奇、米開朗琪羅等大師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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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美術館外的廣場，就遠遠地看見有個“人”，站在烏菲齊建築頂層的邊緣，俯瞰著地平線。一個小小的身體，立在沒有盡頭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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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件人體雕塑，在烏菲齊美術館的二層，被古希臘古羅馬雕塑環繞。它安靜地站在窗邊，望向窗外的阿諾河。

“它背對著這些館藏雕塑，而朝向自然。我想探討文化之美和自然世界之間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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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層一個暗黑的小房間，葛姆雷的砌塊人體雕塑躺在地上，呼應臥躺在大理石基座上的古羅馬雕塑《雌雄同體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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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00年前，人們坦然接受自己與生俱來的生理性別，而現在越來越多人認為，我的生理性別與我實際的性別認同無關。我想在性別和死亡之間展開對話。

這具分裂成碎塊的身體，與大地緊密相連。性別不重要，人的身體隻是細胞的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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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烏菲齊美術館另一側的獨立展廳中，則是葛姆雷幾十年來創作的不同材質、形態各異的身體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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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劍橋“學霸”的東方之旅

安東尼·葛姆雷是一位雕塑傢，也是一位爵士。

2014年，伊麗莎白二世女王，授予他爵士頭銜，獲大英帝國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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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他的身份還有：

特納獎獲得者（Turner Prize，1994），日本皇傢世界文化獎獲得者（2013），英國皇傢建築師學會榮譽會員、劍橋大學榮譽博士、英國皇傢藝術學會會員、大英博物館理事……

為葛姆雷這次烏菲齊展覽畫冊撰寫文章的，是中國的藝術評論傢沈奇嵐，她把葛姆雷的雕塑理念，和東方哲學聯系在一起。

2121ddfc2d9c39728b4e1b45fc241a91青年葛姆雷

1968年，英國搖滾天團披頭士，到印度北部進行瞭一次靈修之旅，被媒體大范圍報道，掀起西方對印度靈修的關註高潮。

當時劍橋大學的學生葛姆雷，聽瞭披頭士成員喬治·哈裡森的一首歌《Within You Without You》，那是他第一次聽到用印度錫塔爾琴演奏的音樂，心生向往。

981de039e86c3b355a56394d4b8a6f4c安東尼·葛姆雷小時候的傢庭合影（前排右2）

3885534b13aeecd737e7867d9be55aab少年安東尼·葛姆雷

葛姆雷1950年出生在英國一個富人傢庭，母親是德國人，父親有愛爾蘭血統，全傢信奉天主教。傢中7個兄弟姐妹，他是最小的那一個。

高中畢業後，他進入劍橋名聲最響的三一學院，學習考古學、人類學和藝術史。

1969年，進大學後的第一個長假，他便去印度待瞭幾個月。1971年一畢業，他又迫不及待，踏上印度之行，一去3年。

9dd786b0b93ea64515c8dd6b2183d5fc青年葛姆雷

葛姆雷師從佛教老師葛印卡，學習內觀靜坐（Vipassana），全神貫註於身體感知。這段經歷，啟發著他對“身體”的不斷思考。

“我其實是被學校過度教育的，就在30歲生日前我還是個學生。而在印度，是完全不同的學習方式，每天靜坐16個小時，就為觀察。我覺得在印度學到的，比那麼多年的學校教育更多。”

那期間，葛姆雷也遊歷瞭印度的村莊城鎮，那是與英國完全不同的景象。過嬉皮士一樣的生活，研習禪修，飽覽優美靜穆的古印度佛像雕塑，這段經歷，洗刷著他原生傢庭和天主教留下的烙印。

7d74bac6aacdfd0df84789ed0e5717cd葛姆雷年輕時在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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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06d87a541271a187e5a3e7e6ca7a70《安睡之地》 Sleeping Place 1973

1973年回到英國，葛姆雷用最簡單的方式做瞭人生第一件雕塑：他請朋友躺在地板上，給她蓋上一層浸染瞭石膏的舊被單，把被單包裹著的身體轉化為雕塑。

“在印度時，在清晨的火車站、加爾各答的街頭，可以看到不少貧苦的人裹著一層被單在睡覺。這層被單外的世界是嘈雜的車水馬龍，被單包裹內卻是一個私密空間，如此安然。”

這個圖像一直一直印在葛姆雷的腦海中，使他對人的脆弱、人的身體和生存空間的關系，有瞭新的理解。

24歲的葛姆雷，從此決定做一個雕塑傢。用身體做雕塑作品，用作品提出問題、引發思考，並讓觀眾來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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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身體看作空間，

46年探索身體雕塑的無限可能

安東尼·葛姆雷後來進入斯萊德藝術學院（Slade School of Art）學習雕塑，在那他遇到瞭一生最重要的夥伴、助手、戀人，也是他後來的妻子——藝術傢Vicken Pars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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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44edebb8ced788cbf770d88758eb833創作過程

1981年，在Vicken的協助下，安東尼·葛姆雷開始以自己的身體為原型做雕塑。

先用佈包裹赤裸的身體，塗上厚厚的濕石膏，幹透以後再割開（葛姆雷現在身上還留著當時的刀疤），拼出人形模具，然後用鉛鑄成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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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1987e884b4ed01a0ac4d3e9751705a早期用石膏進行雕塑模型制作

691aa321875c4216ff14bb3787f6a7a7後期電腦掃描身體進行雕塑模型制作

“也許你會問，為什麼我要用自己的身體作為雕塑原型？因為我的身體就是我在這個世界裡，唯一的渺小的居所。”

他覺得身體應該被當作一個空間來看待，一個可以投射人的思想和感覺的空間，這個空間也邀請人們去思考，去感受，去互動。

葛姆雷對此進行瞭40多年的探索，和持續旺盛的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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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16fc4013596870df50edc5287e1b040多年來創作的不同材質、姿態各異的人形雕塑

到2019年初，他以自己的身體為原型，創造出一個宏大的雕塑庫：70多個系列、700多種不同材質、姿態各異的雕塑。（數據參考工作室官網存檔的作品，實際數量會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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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ROOM) 1980

這次在烏菲齊美術館展出的《房間》，是葛姆雷的早期作品。他把身體作為一個建築空間來探索。把自己的一整套衣服，衣、褲、鞋、襪等剪成8毫米寬的連續絲帶，圍合成一個6㎡大小的“房間”。這看起來像一個拳擊競技臺，也是生活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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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種方式的鉛鑄身體雕塑》系列 (THREE PART LEAD BODYCASE WORKS) 1981 - 1984

這系列作品，是葛姆雷最早的以自己的身體做的雕塑，每組3個人體，看、聽、聞；躺、坐、站；說話、思考、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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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雕塑》系列 (EXTENDED WORKS) 1984 -1996

這個系列的雕塑，手臂、大腦和身體無限延伸。從中也能看見雕塑大師賈科梅蒂對他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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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在者》系列 (INSIDERS) 1997 - 2005

與《延伸》系列相反，《內在者》系列雕塑是將身體向內濃縮。除瞭葛姆雷自己的身體，還有3個女模特也參與瞭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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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域》系列 (DOMAIN SERIES) 1999 - 2003

邀請近300名觀眾，以他們的身體制作人形模具，用不銹鋼筋元素，焊接成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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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的砌塊人體》 (EARLY BLOCKWORKS) 2001 - 2003

這系列有點像被馬賽克瞭的三維人體，這與數字時代帶給葛姆雷的感受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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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物質》 (FEELING MATERIAL) 2003 - 2008

一條沒有盡頭的螺旋線繞著身體旋轉，從皮膚向外擴展，形成一個能量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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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 (STATION) 2013 - 2015

這系列的身體，轉化成瞭一棟建築的骨架，身體由柱子、樓層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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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型》 (MODEL) 2012 - 2013

2012年時，葛姆雷第一次創造出一個人們可以真正走進去的身體，當時他激動地認為，這是自己30多年曲折創作路的巔峰。

24個鐵質房間，組成瞭一個巨大的人形雕塑，內部相連通。

裡面像個迷宮，有些地方你要彎腰、甚至趴下才能穿行，“你可以在裡面閑逛、睡覺，甚至野餐。我兒子進去後在裡面玩兒瞭個遍，他把這當成一個跑酷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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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 (Passage) 2016

這次在烏菲齊展出的作品《通道》，創作於2016年，同樣邀請你進入。

作為建築空間的通道，被做成瞭身體的輪廓。通道12米長，走入的過程，像是一段通向黑暗的旅程。

越往裡走，感受到空間越來越深、越來越大，無限延伸。黑暗讓你能專註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存在於這個仿佛無邊無垠的空間中，卻又不知道邁出的下一步，是不是盡頭。

這跟人靜坐冥想時感受到身體與空間的關系，十分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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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身體雕塑放遍世界各地，引發人們互動

2007年，當葛姆雷的雕塑項目《視界》在倫敦市中心展出時，最忙的可能是警察……因為警察局的電話被打爆瞭：“有人在房頂，他要跳樓！”“有個裸男在滑鐵盧橋南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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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fdf1af73fea5e349e6d4019e003640《視界》英國倫敦 2007

31個根據葛姆雷本人的身體“復制”出來的人體雕塑，被散落放置在倫敦市中心，和泰晤士河兩岸。其中，27個雕塑“站”在公共建築的樓頂，另外4個“走”在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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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a674212667675730834ac86ce16f8fa《視界》 美國紐約 2010

倫敦結束後，這群身體雕塑又到瞭紐約曼哈頓展出，它們一個個出現在帝國大廈、人壽大廈等高聳建築的頂端。按葛姆雷的設想，越接近大樓的邊緣越好。

815d6470443426a9191abaaa21a12518《視界》中國香港 2015-2016

2015年，《視界》項目到瞭香港這座高樓聳立的城市，“它充當瞭一個刺激點，改變瞭你對於自己身在何處、這是座什麼樣的城市的整個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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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香港民眾剛開始是震驚：“這是什麼？這個鋼鐵人在我的街上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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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路人以為這些是活人假裝成雕塑，便走上前觸摸：“它會有反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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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們會看到那邊天上還有一個，“他們到底有多少人，我的天吶，那還有一個……”有人說這像是一次外星人入侵。

不論如何，這些公共雕塑的確一下打開瞭這座城市裡人們的感官，也見證瞭人們的體驗和變化。

然後慢慢地，從陌生變成熟悉，這些雕塑逐漸融入人們的日常生活。

人們的這些互動，恰恰是葛姆雷認為最重要的東西。隻有當觀眾參與其中、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作品才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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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fef324fd944de8ab2878ee5e6ba307《別處》 英國克羅斯比海灘 2005-2006

“有時我想我的作品在什麼地方最強烈？是我把它置於野外的時候，它必須在雨中，在雪裡，必須經歷被塗鴉亂畫或被車撞……隻有這樣，它才能與真實的時間、真實的生活對話。”

不僅在城市，葛姆雷的身體雕塑，更在廣袤的大自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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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e3e01f43c12862d748b59ccfe8468b0《地平線之域》 奧地利 2010

在奧地利阿爾卑斯山上的裝置《地平線之域》，在海拔2000米的高處，上百件人體雕塑分散在150多平方千米的山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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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e91227f1c541cc9432f3f6bbe01df《別處》德國庫克斯港 1997

位於德國北部庫克斯港的公共項目《別處》，是葛姆雷認為真正完美的時刻之一。100件真人大小的鑄鐵雕塑，被放置在沿岸沙灘。鐵人們伴隨著潮漲潮退、日出日落，某種程度上參與到海灘的日常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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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5a108b03664b02a8b067f1abfae7d91《視力》希臘提洛島 2019

現在，葛姆雷的人體雕塑作品，正在希臘一個有著5000年歷史的提洛島展出，它們站立在古遺址中，望向愛琴海。這些充滿滄桑感的軀體，呼應著古城遙遠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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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b1f6830d1e66e291a6ccaa09317918《暴露》荷蘭萊利斯塔德 2010

一個雕塑傢的雄心：用藝術影響社會

當代藝術總讓人感覺有些許的咄咄逼人，而葛姆雷對公共藝術項目的創作，十分慎重，有自己的準則。

2005年前後，曾有人問他願不願意到香格裡拉做雕塑，他便去瞭趟雲南麗江。花瞭一周的時間四處逛逛，和當地納西人聊天，但最後他決定什麼都不做。因為他發現，別人想讓他做作品的動機，可能來自政府或者遊客，而不是當地人。

“如果我真要完成一件公共作品，我希望是和當地人一起來實現。”

a56db54d9a443a550188ef7c19aa1d50《北方天使》英國蓋茨黑德 1998

早在20多年前，葛姆雷就曾用一個藝術作品，奇跡般地改變瞭一座城市的命運。

4334f7fe0eded576e3625697abc465c4《北方天使》制作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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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葛姆雷創作一個高20米、翅膀長達54米的巨大天使雕塑，屹立在英國北部的蓋茨黑德。這個早已蕭條的煤礦、造船城市，也因此重新吸引瞭人們的眼光，逐漸復蘇，不得不讓人嘆服。

這個巨型雕塑，在2002年被票選為“英國奇跡”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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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35b426fcf5fb7baa8d7fff5511ec53《土地》在北京中國國傢博物館展出 2003

葛姆雷另一個震撼人心的公共藝術項目，是從1998年起，與世界各地不同社區合作的《土地》(Field)。他也因此在1994年獲得英國藝術界最高獎項——特納獎。

f8010c4bd62157f4c0ccd0ece2c565d8b87481eca239e4eb5c1a7e5d66c7ac64《土地》在廣州花都創作現場 2003

2003年，葛姆雷把《土地》帶到瞭亞洲。在廣州花都，他和象山小學的孩子、廣州美院的學生、及當地農民一起共360個人，大傢花瞭5天，用瞭120多噸粘土，創作出20萬個小泥人。

3d2503d184f128fc0b65cc6ef7b74104創作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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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70a8127282fa7d052f37f26862d5e63創作者和泥人作品

拿一碗粘土，在手裡把泥捏成人形，然後用鉛筆戳它的頭，給它一雙深陷的眼睛，賦予它靈性。葛姆雷現在還清楚記得，“剛開始大傢很緊張，覺得我不會做藝術啊。但沒過半天，大傢逐漸放松，進入到用一碗土捏一個小人這個冥想性的重復狀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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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b4e469649b8db9070a15a29d64a82b6安東尼·葛姆雷 《土地》在廣州創作，後在廣州、北京、上海、重慶四地展出 2003-2004

在廣州展出時，小泥人擺滿瞭1萬多平米的地下車庫展廳，漫無邊際，20萬個小人、20萬雙眼睛，通過一個門檻註視著你。

在葛姆雷看來，土地有記憶、有感受，而藝術要與住在那片土地的人們，血肉相連。

0776b0a450bd4b89ffeac112f8fee848安東尼·葛姆雷和妻子Vicken Parsons，與波吉邦西的雕塑作品（圖片由沈奇嵐提供）

今年3月，趁著在佛羅倫薩烏菲齊美術館展覽的開幕，葛姆雷和幾位藏傢、朋友一起，去附近的波吉邦西(Poggibonsi)小鎮，看看他15年前在那做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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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d9493634a1a6b85b0dc01f89abee07c安東尼·葛姆雷與作品（圖片由沈奇嵐提供）

波吉邦西以前是重要的交通幹道，二戰被炸得隻剩3條街，整個小城幾乎都是戰後重建，居民也大多是外來人口。2004年，葛姆雷被委托為小城制作公共雕塑，沒什麼預算、沒什麼錢，但他認為這是件非常值得做的事情。

2824078822b36a860707174c01bf786c市政廳廣場前的雕塑

9ad00b608fda53faa5e83bbaeb4df504超市門口的雕塑

3fbf797342bb3c2be2c248855c95f934車站的雕塑

他以人們的身份認同為切入點，征集瞭7個當地的普通居民，以他們的身體為原型做雕塑。這7個雕塑出現在小鎮的各個生活空間：超市、路邊、火車站、市政廣場……”

一起去瞭小城的藝評傢沈奇嵐覺得，現在看這些雕塑還是很感人：“這個項目在當時很前沿，大傢不能理解，還有人破壞雕塑。隨著時間，人們漸漸接納並喜歡上瞭它們。節日慶祝時，也會在它們手中插上旗幟；站立在市政廳前面的那個雕塑，見證瞭10多年來人們在那結婚、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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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公共雕塑，實實在在成為瞭居民公共生活的一部分，讓人們的生活因藝術而具有新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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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姆雷最新的項目，是與天文學傢、美國航空航天局NASA合作，運用VR技術，讓觀眾從一座太平洋島嶼通往月球，讓人的身體真正體驗失重、在月球表面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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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安東尼·葛姆雷所做的事，已遠遠超過藝術界的范圍。

46年的創作生涯，更像是在通過藝術作品，去解答哲學、人類學、社會學的問題。

鳴謝：常青畫廊，烏菲齊美術館，安東尼·葛姆雷工作室，藝術評論傢沈奇嵐

烏菲齊美術館《ESSERE》展覽現場 部分圖片攝影: Ela Bialkowska, OKNO Studio

部分圖片來源於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