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傢鋪子》“農村三部曲”(《春蠶》《秋收》《殘冬》)

林傢鋪子講述瞭江南鄉村一個雜貨鋪在放蕩時局下被迫走向倒閉的故事。嬌生慣養的林小姐、忍辱負重的林老板、落下產後病不斷打“呃”的林大娘、忠誠的奴仆壽生……平凡的他們原本可以過著安穩的生活,守著這個鋪子,前提是盛世太平,可惜他們沒有生長在如今這樣好的社會裡,最後在鯨吞式的剝削和層層壓迫下走向毀滅。

“農村三部曲”則講述瞭江南鄉村一戶村民從自給自足的耕農一步步淪為真正的無產者的命運,在結局中看到瞭微茫的希望,封建的農民逐漸從迷惘中尋覓方向,走上抗爭覺醒之路。

下面具體寫寫《秋收》的一些內容:在《春蠶》的幻想破滅之後,迎來瞭秋收,稻田裡太陽光一片,清淺的小河寂靜無聲,發黃的水柳葉子在風中搖曳,牽引著原始播種者的內心,此時還想著一個月後的田間生活的隻有老通寶一人,這個維持正派講究走正道的頑固老頭,還企圖通過種田過上吃飽喝足的日子,大抵是做白日夢瞭。忙活幾個月,人曬得黑瞭,喂飽瞭蠶寶寶,消瘦瞭自己,最後保不住本還賠上瞭一塊桑地。經過春蠶的打擊,老通寶生瞭一場大病,已全看不出人樣瞭:那高撐著兩根顴骨,一個瘦削的鼻頭,兩隻大廓落落的眼睛,滿頭亂發,灰黃的絡腮胡子,喉結就像小拳頭似的突出來——這簡直七分像鬼呢!透過臉盆的鏡像,老通寶看清自己的模樣,倔強的他第一次淌出瞭行行熱淚,原來過的好不好真的可以憑臉窺見一二。四大娘——與他觀念發生沖突的兒媳,一個多做少說話的農村婦女,臉上也淌下熱淚。小寶,他的孫子十二三歲的孩子已瘦得皮包骨。傢裡連續吃瞭幾個月的清水南瓜粥,清得不能再清,隻能喝飽。椒鹽芋頭成瞭上好的佳肴,大白米飯是奢侈品。野馬似的多多頭,老通寶的二兒子正在積極參與“吃大戶、搶米囤”的活動中,秉持著“殺頭是死,沒有飯也是死,不如拼搏一笑的精神”,無疑成為此次活動的帶頭人。這一做法違背瞭老通寶“人窮也要有志氣,不偷不搶”的理念,準備等他回來活埋這個逆子!愚昧的他並沒有認清勤勤懇懇做人不會有好下場的現實,或許在他將死之時,透過他明朗的雙眼,他看到瞭殘酷的真相。阿四是他老實沒有想法愛推卸責任沒有擔當的大兒子。農村三部曲講的便是這一傢三世同堂的故事。

在多多頭的帶領下,三個村一百多鄉下人來到鎮子前,當晚每人帶回來五升米,鎮上的“老爺”們是有些怕瞭,多多頭耀武揚威,在看到“搶米囤”的好處後,這股風氣便開始勃發瞭,周圍二百裡內十幾個鄉鎮,饑餓之群成百上千的湧上城市來瞭,面對這種局勢,紳士們和商人們出臺瞭緩兵之計“方便之門”。農民可以向米店賒米,秋收之時,一石還一石;當鋪裡來一次免息放贖;商會籌措一百五十擔米交給村長去分發。在這大事化小的政策同時,省鎮府派來保安隊鎮壓,雙管齊下,搶米風潮偃旗息鼓。

陰歷六月底,農事迫在眉睫。老通寶選擇重操舊業,阿四夫婦決定不種田,在心裡暗暗咬牙——決不為種田要本錢而在借債。多多頭認為鄉下人欠債也算完瞭,並不支持種田,小寶沒有選擇權。可擺在眼前的實在無路可走,暗無天日的等待也不是事,人總得做點啥!老通寶把活路壓在種田上,春蠶時期的幻想又湧上心頭,希冀通過種地翻身做主人。這幻想如稻田中的水稻般瘋長。人前說盡好話,好不容易借錢買瞭播下去的種子,無奈,天大旱,老通寶去廟裡磕頭求雨亦是無濟於事,眼看著剛長好的秧苗馬上要一命嗚呼,老通寶心急如焚,如熱鍋上的螞蟻直跺腳。如果稻命沒有瞭,那麼他一傢人的命也就沒有瞭。其他村名們臉上也是被烏雲密佈,聽說瞭“洋水車”之後,一開始拒絕的老通寶最後二話不說,將灑水車的管子放到田裡出水去瞭。功夫不負有心人,伴隨著一包“肥田粉”還有老天爺的幾場淅淅瀝瀝的秋雨,以及老通寶在田埂上沒日沒夜的守護,稻子又生青壯健起來,但四大娘絮叨著“又是八塊錢的債”,“洋水車”是以黃道士和李老虎做擔保二分月息八塊錢。可通寶不這麼盤算,他想著:少些說,是四擔半罷,他總共可以收這麼四十擔;完瞭八八六擔四的租米,也剩三十來擔;十塊錢一擔,也有三百元,那不是他的債清瞭一大半?他覺得十塊錢一擔是最低的價格!隻要一次好收成,鄉下人就可以翻身,天老爺到底是生眼睛的!想到這些,老通寶心裡復活起來瞭,渾身上下充滿幹勁,內心深重的債務壓力現在可以喘口氣,灰黃的臉上轉瞭紅潤。

但是鎮上的商人卻也是生著眼睛,他們的眼睛隻看見銅臭。稻還沒割,米價跌!等到鄉下人將壯實的谷打落時,跌到六元一石!再到鄉下人冒著眼盲的風險去掉谷殼時,跌到四元!最後,鄉下人挑米賣,就是三元一擔也不容易出脫!米店老板冷漠的說:“明天還要跌”!哭喪著臉的鄉下人失望而歸。而後,討債人川流不息在村子穿梭,洶洶然罵著嚷著。請他們收米罷?好的!糙米兩元九角,白米三元六角!面對這一結局,老通寶的幻想如肥皂泡爆破,四大娘差點瘋掉,內心跌落萬丈深淵,春蠶慘痛經驗讓老通寶生瞭一場大病,這次秋收斷送瞭他的命,可不,把這次秋收當做自己最後的救命稻草,而這稻草救不瞭命,以田地為生的農民,田地救不瞭他的命,豐收也是貧窮,真奇怪,帶這這個疑惑,通寶死瞭。

看到這,透過矛盾平實細膩的筆觸,內心一下子堵得慌,喘不上來氣,生出無盡的憐憫,為什麼這樣的一個平凡靠雙手勞作的善良的一傢人,他們越窮越勞作,越勞作越瘦,越瘦越悲哀,越悲哀越無聲。

在《殘冬》裡,村裡實在沒有什麼東西能拿到鎮上去換得瞭,竟吃起瞭桑樹皮,村民們覺得味道同芋頭一樣好吃。其實不是因為它好吃,是實在沒有東西可吃才好吃。

故事的結局是多多頭、陸福慶、李老虎雪也夜手刃“三甲聯合隊”救起“真命天子”。這股反抗之風如夏日的微風春日的暖陽,在心頭激蕩。雖魯迅先生說過前進的歷史如同煤的形成,大量的煤最後的結局是前進一小步,可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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