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3月6日,日本福岡縣北九州市小倉北區,一個17歲的少女踉蹌著從一間公寓裡逃出來,向住在附近的祖父母求助。
她不停地說著,“爸爸被殺瞭,我也一直被監禁著。”
少女的狀態很差,右腳的大拇指指甲都沒瞭。
被問到這件事的時候,她說“是因為他給瞭鉗子,告訴我‘5分鐘內自己把指甲拔瞭’,所以就把指甲拔掉瞭。”
示意圖
年邁的祖父母嚇壞瞭,趕忙帶著她去瞭警察局。
但包括警方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個少女供述出的事實,遠非單純的被人監禁致傷那麼簡單。
她揭開的,是在日本犯罪史上一場史無前例的連續監禁殺人事件,受害者眾多,甚至包括瞭主犯妻子的一傢3代親屬6人。
他們被控制虐待、洗腦互相殘殺,殺人手法可怕到當年幾乎所有日媒都禁止報道,時至今日20多年過去瞭,仍然可以稱得上是日本最兇殘的殺人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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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況下,很難相信主犯松永太手上從來沒有沾過血,人都不是他殺的,受害者都是被他控制著自相殘殺,這也正印證瞭他的恐怖之處…
當人們回看“北九州監禁殺人事件”主犯——松永太的一生時,很難不讓人想到四個字“天生壞種”。
欺騙、霸凌、虐待、控制這些負面的因素似乎就刻在他的DNA裡,從小到大他看似是個出盡風頭的好學生,卻得不到任何人的好感。
1961年,松永太出生於北九州市小倉北區,7歲時他父親為瞭繼承老傢的榻榻米鋪搬到瞭另一個城市。
在富裕的傢庭長大,又因為是長男受到母親、祖母的寵溺,他的生活沒有什麼不順遂的。
小學、初中時松永太的成績很好,還擔任班長、學生會的幹部、排球部部長等等,在學校裡可以說是優等生般的存在。
但老師們對他的評價卻不好,因為他當時除瞭欺負比自己弱勢的人以外,還會習慣性說謊,以至於小學、中學的師生對他都沒有好印象。
高中時他上瞭當地的公立高中,校園生活依然風生水起,當上瞭風紀委員,但當他被發現讓離傢出走的女中學生住在他傢之後,由於“不純異性交際”被退學瞭。
之後他轉入瞭一個私立高中,1980年高中畢業的他沒有上大學,直接繼承瞭傢裡的榻榻米店,同年結瞭婚,第二年就和妻子有瞭第一個孩子。
如果事情到這裡就結束的話,那可能就隻是一個普通人的一生,但對於松永太來說,他的魔鬼生涯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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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習慣瞭被外界視為優秀、自視甚高的人,他會用無數個謊言堆積起完美的自己。
愛撒謊、自我意識強、喜歡引人註目。精通話術、隨時會變臉,有扮演精英的傾向。
看起來和藹可親、彬彬有禮,其實內心暴虐,猜疑心和嫉妒心很強。
即使他在進入社會後,沒有校園裡那麼如魚得水,他依然憑借著外表和口才,以及謊稱的經歷,哄騙瞭好幾個女性,展開瞭婚外情。
他的共犯——和他一起犯下驚天血案、全傢都被殺害的緒方純子,就是他當時婚外情的對象之一。
緒方純子和松永太是高中同學,但屬於在校期間沒什麼交集的那種。
松永太愛出風頭,而緒方純子卻是那種老實順從、不會做壞事的孩子,也許正因為如此,她才會被松永太認為是更容易控制的目標。
1980年夏天,也就是松永太高中畢業之後,某天心血來潮拿起轉學前的高中紀念冊,給緒方純子打瞭電話約她見面。
老實內向又不懂得拒絕的女生,對松永太來說就像不可能逃跑的獵物,他可以肆無忌憚地坦白說“有結婚的對象”,也可以在僅僅第三次見面時,就強行邀請不習慣和男性交往的緒方,在情人旅館發生關系。
兩人就這樣開始瞭婚外戀,但這種不倫關系被緒方父母得知後強烈反對,讓倆人分手。
在調查瞭緒方父親以及緒方母親娘傢的資產狀況之後,松永太上門和緒方父母見面,全程表現得很有禮貌,像個正直青年,還承諾會和妻子離婚,和緒方純子結婚,簽瞭做上門女婿的“事實確認書”。
緒方父親表示很滿意,母親的態度也有所軟化,至於純子則直接陷入愛情,因為她此前一直覺得這段關系是不倫,不會長久,但在松永太給出結婚承諾之後,她覺得這就是求婚,可以放下心來戀愛瞭。
可惜,年輕女孩夢裡的童話愛情是不存在的,現實裡隻有控制欲強的變態施虐男友。
一開始,松永太對純子很溫柔,但在她提到以前的男性朋友後,施暴就開始瞭。
除瞭詰問、毆打之外,他還在純子的胸部燙下瞭煙痕,在她大腿上刺瞭自己的名字。
1985年,幼兒園工作的純子因傢暴、睡眠不足等突然暈倒,幾天後自殺未遂,她被救瞭回來,等待她的卻是男友變本加厲的虐待。
她被拍裸照,被迫辭掉幼兒園的工作,到松永太自己的公司工作,甚至連老傢的戶籍都被要求脫離,這一系列操作都是松永太在從各個層面剝離純子與外界的聯系、力求對她形成全面控制。
幼兒園工作時的純子
純子的母親曾再次要求兩人分手,因為她覺得松永太的承諾不靠譜,他並沒有離婚。
松永太借著“想和您單獨聊聊”的由頭,把純子母親帶到郊外的情人旅館強行發生瞭關系。
純子母親作為強J受害者,在那之後每次和松永太見面都要被迫發生關系,很可能是被松永太拍攝瞭裸照,不得已也卷入瞭松永太的虐待模式中。
不僅如此,松永太還會挑撥純子母女之間的關系,和純子說“你媽隻是想見我,並不擔心你”這樣的話,讓純子對母親產生瞭厭惡感。
這也進一步讓純子疏遠瞭原生傢庭,通過毆打、虐待、離間…到最後她的世界隻圍繞著松永太一人,成瞭奴隸一般的存在。
松永太在很多人看來,都是天生反社會人格,他從不會把任何人當成是與他平等的人類,隻分為可控制和不可控制。
所以他會對比他弱勢的人強橫,但在面對強於他的人時,態度又極為謙恭,這種謙卑也是表面上的,內心完全以自我為中心。
他生命中的所有女性,對他來說都是可掌控的弱者,比如緒方母女,比如他的妻子。
前面說到,19歲就結婚的松永太一直沒斷過出軌,他的妻子知道這些事,但也無力勸阻,最後漸漸麻木瞭,也就不覺得痛苦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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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戀愛時期就一直承受著松永太的施暴,曾經也想過逃走,但逃走的話孩子就會被男人帶走,如果要帶著孩子逃又很難,就隻能僵在原地。
緒方純子作為情人住在松永太公司的時候,妻子經常和她一起被虐打。
不同的是,受到傷害時妻子的反應是大聲喊叫,純子卻是默默忍受,妻子覺得不可思議,為什麼會有人能默不作聲地忍受這一切。
甚至在妻子孩子面前,松永太命令純子舔掉廚房地板上的蛋黃醬,她都會沒有反抗地照做。
幾年後,忍無可忍的妻子終於選擇帶著孩子逃跑,直接闖入警察局申告傢暴,在政府的幫助下隱藏瞭住址,給孩子轉瞭學,2個月後成功和松永太離瞭婚。
當時她可能還會有些害怕或猶豫,但在緒方傢的滅門血案暴露之後,就隻剩下瞭慶幸。
“如果當時我沒有逃跑,也許就和緒方純子一樣殺害傢人瞭。”
“當時覺得隻要我和孩子好就行,所以拋下瞭純子,讓她被松永太帶走瞭,對她感覺很抱歉。”
其實,即使她想要帶純子一起跑,純子可能都不會跑,從幼兒園辭職,跳槽到松永太公司後的幾年裡,她成瞭松永太的“得力幹將”。
這公司也不是什麼正經地方,專門進行欺詐性的商業行為,松永太靠歪路子曾賺瞭1億8000萬日元,純子還曾經騙過和自己有交情的人辦信用卡騙錢。
被揭穿、要錢的時候,她直接對著曾經的朋友發火,“想把我們搞垮嗎!”“你到底想幹什麼!”
從某種程度上說,以前老實內向的純子已經被松永太毀瞭,依附著他而存在的純子成瞭翻版的他。
歪路走不遠,更何況他們還大肆虐待員工,暴力相加,導致員工紛紛跑路,而警方在得知他們公司的欺騙性商業行為後,以詐騙罪和脅迫罪對松永太、純子進行瞭通緝。
他倆隻能逃回老傢北九州市,這起通緝在1999年7月過瞭公訴時效,真正可怕的風暴卻在他們逃亡時悄悄發生瞭。
逃回北九州市的松永太依然死性不改,開始出軌、詐騙、虐待,此時純子已經從情人成為瞭他的妻子,也是他最忠實的幫手。
松永太的第一個目標是他以前的熟人——在房地產公司工作的男人,這個男人在被松永太掌握瞭業務上的把柄之後越陷越深,接連寫下瞭“性虐待女兒清美”、“侵吞公司資金”、“對純子強J未遂”等與事實不符的所謂事實確認書。
這裡的女兒清美(化名)就是文章開頭時提到的,那個逃離魔窟的少女。
在清美父親被虐待影響到工作而辭職後,父女倆搬到瞭松永太和純子的公寓,這更加劇瞭虐待的發生。
除瞭層出不窮的暴力毆打、電擊,松永太還會指使純子和清美作為幫兇去虐待清美的父親。
隨著囚禁和虐待升級,一天隻能吃一頓飯、逐漸衰弱的父親,於1996年2月死在瞭當時僅有11歲的女兒面前。
松永太在得知他死亡消息後,命令緒方純子和死者的女兒,在浴室把屍體肢解處理。
當時懷著孩子、即將生產的純子挺著肚子處理死者的遺體,結束後不久就出現陣痛,生下瞭孩子。
死亡和新生在這樣一個環境中,都充斥著血色和絕望。
但這個“殺人房間”裡的血還在繼續流,接下來的目標是緒方純子一傢6口。
簡單來說,松永太的思路就是以緒方純子為“人質”,勒索緒方傢要錢,他說純子是殺人犯,他幫忙掩藏她的罪行,要緒方傢給錢。
緒方傢是當地比較有積蓄的人傢,有兩個女兒,本來是希望大女兒純子招上門女婿繼承傢業的,所以松永太早年調查瞭他們傢傢庭情況,一上來就說要做贅婿,才博得瞭緒方父母的歡心。
但後來純子跟著松永太跑瞭,傢業無人繼承,隻能讓純子的妹妹相親找上門女婿,可是妹妹當時是有男友的,最後隻能分手、聽從傢裡的安排結婚。
這樣一個事事要求完美合規矩的傢庭,人人互相之間都有點嫌隙,但大傢都會努力維護大傢庭的“聲譽”和面子,松永太正是看準瞭這些,知道緒方傢不會想要一個“殺人犯”女兒,所以才敢憑此勒索。
不僅如此,他還在緒方傢各個成員間挑撥離間,就像挑撥純子母女的關系一樣。
純子的上門女婿妹夫曾經是警察,所以松永太對他很是忌憚,但在真正見到妹夫之後卻又換瞭一副面孔。
他故意抬高本身處於弱勢的贅婿,假裝哥倆好,還把從緒方父母、妹妹那裡偷聽到的秘密透露給妹夫。
有妹妹結婚前墮胎、結婚後出軌的私密,也有緒方父親在妹夫入贅後、沒把傢裡的地產改成他的名字這種經濟上的秘密…
總之就是從各個方面讓妹夫對緒方傢的人產生不信任感,這種感覺被他煽動得越來越強,最終發展到妹夫對緒方父母、妹妹施暴的程度。
松永太也不是隻站一邊,而是兩邊煽風點火,會站在妹夫一邊指責緒方傢的人,也會站緒方妹妹,說妹夫不好,導致兩人夫妻關系急速惡化。
漸漸地,緒方一傢都陷在瞭松永太制造的沼澤裡,他們知道瞭純子遭受的電擊虐待,而松永太以“沒有履行約定”等名目,也開始對緒方一傢進行電擊。
到最後,緒方傢的父母、妹妹妹夫,還有侄子侄女,都被控制在瞭松永太和純子的公寓裡,他到底是通過何種手段讓一傢6口都聽他的話呢?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虐待過程。
事發的公寓外
首先他會假裝和善套近乎,趁機抓到每個人的弱點,得逞後很快虐待升級,實施電擊懲罰、還有各種生活限制規則。
比如服裝限制,隻給穿很少很輕薄的衣服,不能防寒;
行動限制,不隻是不能出公寓、不能出房門那麼簡單,有時候在房間裡移動,他們都必須按指定的方向移動;
睡眠限制,剝奪睡眠使受害者們虛弱;
對話限制,沒有松永太的允許,所有談話都被禁止;
飲食限制,給受害者們吃的很少,每天隻吃一餐或兩餐,還有7到15分鐘的時間限制;
還有排泄限制、外出限制、日常用品使用等各種限制。
在這種比坐牢還可怕的監禁中,人本身就很難保持正常的身心狀態,松永太還會精神控制,讓受害者們互相之間彼此憎恨,慢慢到瞭背叛傢人來討松永太歡心的程度。
所有的受害人都覺得走投無路,隻有依附著松永太才能生活,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有瞭駭人聽聞的一傢六口一個接一個相互謀殺、肢解的驚天血案。
1997年12月,緒方父親因電擊休克死亡,在松永太的指示下,其他人將他肢解處理,最後把遺體扔進大海或公共廁所。
處理完遺體後,松永太還會命令其他人清理血跡、替換水管和浴室瓷磚等消滅證據。
半年間,緒方母親、妹妹、妹夫、侄子、侄女就這樣一個個被殘忍殺害…
看似松永太置身事外,實際上每位受害者都是在被他電擊虐待到失常之後,其他人受他的指令把人殺掉的。
緒方父親是緒方傢的第一個死者,緊接著就是緒方母親,在松永太的指示下,妹妹妹夫一起殺瞭母親,純子和妹妹一傢處理瞭屍體。
一個月後,妹妹也到瞭崩潰的邊緣,被虐待到失常,發出奇怪的聲音,被妹夫用電線勒住脖子後死亡…
妹夫因為長期的限制飲食、反復電擊,身體也已經很虛弱,兩個月後,他被松永太喂下安眠藥和500毫升啤酒死亡。
5歲的侄子被收到命令的純子和侄女一起殺害,不久後侄女也被勒死。
至此,一傢6口都被殘殺殆盡,隻有此前就一直被控制著的緒方純子和清美(文章開頭逃出魔窟的少女化名)活瞭下來。
清美2001 年時就曾逃過一回,但被松永太抓回去後更加惡毒地虐待,不隻是通電、毆打,還讓她用自己的血寫下“再也不逃跑瞭”的血書,逼她用鉗子拔掉自己的腳趾指甲…
緒方純子其實也曾兩度出逃,但每一次都被松永太抓瞭回去,每一次逃亡失敗,她就受到更嚴苛的酷刑,到最後她身心徹底被擊潰,完全服從於松永太。
還好清美沒有放棄,2002年她趁著松永太和純子疏忽再次出逃,這次她終於成功,並且將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訴瞭警察,在她的極力要求下,警員們第一次踏入瞭那棟7人被害的公寓。
“進入房子的所有搜查員都愕然瞭。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瞭類似通靈感應一樣的東西,真的很恐怖。
進去首先明顯感覺到的就是人血的臭味,房間角落裡堆積瞭大量除臭劑,都是為瞭消除血的臭味。
浴室、廁所、房間等所有的門窗上都掛著7、8把鎖,一切景象都透露著古怪的異樣。”
清美出逃的第二天,松永太和純子以監禁致傷罪被逮捕,最開始警方以為隻有清美是受害者,但隨著幾天後清美揭開的恐怖真相,警方開始深入調查。
但…所有的物證都沒瞭,水管、瓷磚等完全驗不出受害人的DNA,7個人的屍體更是完全消失。
清美隻看到瞭死者其中4人的死亡狀況,其他3人的情況她沒看到,導致調查陷入瞭僵局。
就這麼僵瞭快一年,長期保持沉默的純子才終於開口,把一切罪行和盤托出,松永太卻仍然在狡辯,即使是在法庭上,對所有死亡事件他都主張自己完全無罪,“7人的死亡是由於事故、或是緒方純子一傢殺害的,我沒有責任。”
法院:無視人命、殘忍惡劣,絲毫沒有反省,根本無法矯正,死刑。
一審的判決是松永太和緒方純子兩人都死刑,松永太不服判決,同日向福岡高等法院上訴,一直到2011年他的死刑判決才最終確認,此後作為死刑犯被收監。
至於緒方純子,法庭考慮到她“長期反復遭受虐待,在很難不服從指示的情況下跟隨著松永太參與犯罪”,再加上她在調查階段的配合,最終判處無期徒刑。
對於她來說,在監獄的生活要比和松永太在一起好得多,“可以吃飯,也可以自由洗澡、自由上廁所,甚至還有讀書的時間。”
釀成血案的犯人都被逮捕,但所有被迫牽涉其中的人都得不到安寧,7名死者飽受虐待、付出瞭生命的代價,活下來的受害者也許一生都走不出陰影…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松永太還在監獄裡毫無愧疚感地活著,至今沒有被執行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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