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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想出去玩，便在群裡發瞭個消息“我想去XXX玩，有誰願意的可以一起”——這也成瞭很平常的邀約方式。作為志同道合的朋友、哥們，這本無可厚非。可是，如果你是在職場中、傢族群裡經常這麼喊，就會惹來不小的非議：“什麼都要聽他的？”、“他誰呀，就敢那麼自己作主？”、“長輩/領導還沒發話呢，他也太狂瞭”……當事人不免感到無辜，不就是簡簡單單想要出去玩嗎？哪兒那麼多想法呢？

01

集體主義文化下的心態

從小到大，我們都一直被灌輸著“集體大過於個人”的觀念，什麼事都要盡可能考慮到方方面面大傢的利益，在傢裡是如此、在學校、單位同樣不例外。為什麼在那些環境裡，一切要聽長輩、聽老師、聽領導的意見安排？實際上，這些人物本身代表的就是集體的意志。這也正是我們文化的根本：集體主義(Collectivism)。歸根到底，為什麼崇尚集體化的社會主義思想源自於西方、卻最終能夠在中國生根發芽？也有賴於我們存在這樣一個根本的文化基礎。

在這樣的背景下，我們想要做什麼，常常得想到方方面面：是不是對大傢都有利、而不僅僅是自己的益處？人傢怎麼想、別人怎麼看、長輩/老師/領導的意思又是如何？於是，久而久之便本能地不再提出“我想幹什麼”、“我要吃什麼”、“我喜歡什麼”……要先看大傢、特別是看那些“德高望重”人物的臉色行事。然而，這並不意味著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就消失、一心隻為集體的利益考慮瞭。隻是許多人深埋藏到瞭心底。盡管如集體主義的提出者斯大林當年解釋的，這是“把個人利益和集體利益有機結合起來”，但在不少人的直接體驗中，這兩者似乎總是一對難以調和的矛盾。

所以，為什麼有些在人前是個徹徹底底為他人考慮、完全沒有自己的“君子”，可能在下班以後卻浪跡於酒吧、夜店等聲色場所，完全不像他平時的樣子？早年前我經常去酒吧，看到不少人甚至還穿著正裝就跑瞭過來買醉、撩人，想想他們在職場上、在傢人面前可能就是個正兒八經的樣子，誰能想到在那裡會是這樣的狀態呢？這也讓我相信，即使是眾人眼中再怎麼無私無我的人，在不經意間終究會表現出這最真實的個性化一面。畢竟，這也是本性的組成部分。

02

個人主義=十惡不赦？

追求個性，是好還是壞？

尤其在近幾年的風評中，個人主義(Individualism)常常被視為洪水猛獸。因為這是西方當代的主流思想，在不少國人眼裡也被視為自我中心、自私自利這些的代名詞，冠以類似“精致的利己主義”的旗號。但個人主義實際上主張的是正視人性中應有的一些客觀個人需求，同時在滿足自己的過程盡可能不影響他人的滿足，這也是許多個人主義文化國傢立法的基本原則。而我們今天許多社會規范恰恰是在個人主義文化的背景下形成的。

比如，個人主義盛行的國傢裡普遍有“安全距離(Safe Distance)”的概念，即人和人之間應當有一個地理與心理上的邊界和距離，而不能完全沒有限制。就像不隨便打聽別人的隱私、更不能任意宣揚，以及不隨便去幹涉別人的私生活等等，都是這一概念的體現。今天也在一定程度上成瞭不管是個人還是集體主義文化下的共識。反之，當集體主義走向極端時，別說個人隱私、就是最基本的傢庭夫妻關系都被拆散瞭（70年代某個鄰國曾經出現過這樣的狀態），一切都要服從於集體的管轄。那樣的社會狀態無疑是許多人感到恐怖的。

話說回來，個人主義文化本身帶來的弊端也是明顯。就我自己的直接體驗，邊界感太強的人確實容易變得自我中心，更重要的是在情感上常常體驗不深——在生活中遇到這樣的朋友，可能他平時對你是非常客氣、和藹，甚至平時還一度表現得很活潑，但想要深入他的內心世界卻是非常困難。他所表現出的永遠都是有限的情緒情感，罕有真正敞開心扉的時候。隻是，這樣的人真的沒有交心的需要嗎？其實是有的，不過他們不會輕信任何周圍的朋友乃至傢人（有時候還包括自己的妻兒），而隻接受能夠在一定原則下為自己保守秘密、也不會隨意侵犯個人邊界的對象。這也應運而生瞭西方的三個典型職業：心理咨詢師/心理醫生、社會工作者，以及宗教人員。顯然，在我們的集體主義文化背景下，這三個職業不可能達到那麼普及的地步，於是個人主義者往往就會顯得“格格不入”，而這樣的人也是很容易滋生心理疾病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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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關鍵在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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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問我是哪一邊的擁躉，這個問題還真不太好回答。捫心自問，我並沒有高尚到一心隻為他人著想、而完全忘我的境界。可相應地，真正堅持個人主義價值傾向的人，又常常會覺得我不那麼看重“安全距離”、總愛突破他們眼中的邊界——熟悉我的人都知道，一旦自己信任某個朋友便會跟他推心置腹、盡可能不保留什麼心中的私人空間，同樣我也渴望能多交一些這樣能完全敞開相待的朋友，這是個人主義者很難接受的觀念。但是，我期待的這種交心又是基於一定理性，而不是隨便憑著一時興起對人傢的生活選擇指手畫腳，個人也反感那些沒有原則的好事之徒。可見，選擇什麼“主義”實質上在乎的是能否有助於自己更好地生存、又能否有益於自己的理想？！

我和如今最要好的朋友承林相處近十年，我們也經常會就這個問題進行交互。由於他特殊的成長背景，從小到大都自認為是個徹底的個人主義者，特別是經歷過留學英國的那幾年，就更加認同這樣的價值觀瞭。在他的生活中，常會見到一些非常特立獨行的風格，他也極其看重自己的私人空間。曾幾何時，他一直希望能夠有一個與他在這方面相合的朋友，偏偏卻遇上瞭不那麼看重個人邊界的我。為此，我們也沒少發生過碰撞。最後卻赫然發覺，其實大傢的價值觀都有可取之處，或許這也正是冥冥之中大傢能走到一起成為朋友的關鍵所在。既然如此，不如放下自己的固守，好好去認真瞭解對方身上值得汲取的東西，這才是真正的王道吧！

當然，從小時候至今，我心中一直存著這樣的心願：有一天，人與人之間，能不分“自己人”和“外人”、彼此真誠相待且都能像親人一樣互相幫助——今天，我的許多同齡人、甚至自己的父母都會覺得這是“理想主義”，但已跨入不惑之年的我依然抱著這樣的心思。這其實就是幾乎所有集體主義者的追求。我也始終相信，不管以什麼樣的形式出現，這終究會是人類社會未來的目標。然而，這不是建立在壓抑人性、抹煞每一個個體實際需求的前提下，那樣隻能建立起一個虛偽的泡影。我也更相信，真正的集體主義者非但不會壓制人性，相反他會比大多數人更尊重人性、也更能體恤每個人的個性需求，因為他自己也是在這樣的基礎上慢慢成長起來的！隻盼望這樣的人能更多一些吧！

參考文獻

[1]晏敖. 和英國作傢赫·喬·威爾斯的談話_斯大林[EB/OL]. 1934[2023.6.24]. 知網個人專欄.

[2]王曉升.從個人主義和集體主義的根基看社會性的終結——阿多諾的觀念及其啟示[J].學術研究,2020(07):15-22.

[3][美]戴維.邁爾斯著 黃希庭等 譯. 心理學[M]. 第9版. 北京:人民郵電出版社, 2013.12 :145-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