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马香玉。
性侵,是当下经常被提及的一个话题。
刚刚,英国安德鲁王子被控诉曾3次性侵17岁女孩,上了热搜。
跟其他案件不同,性侵案很难裁定。
主要靠双方的口供。
该信谁?
丹麦电影《狩猎》,以压抑清冷的风格,讲了一个幼儿园老师被一个小女孩学生诬陷性侵,百口莫辩,就算小女孩自己澄清,也依然不被人相信,导致身败名裂。
《狩猎》意图表达,在真相尚且不明的性侵案中,成年人也可能是受害者,未成年人可能才是撒谎者。
今年,也有另一部丹麦电影,讲的同样是未成年性侵话题,但刚好与《狩猎》形成镜像关系。
当成年人是撒谎者,未成年人是受害者时——
《红心女王》
Dronningen
海报极具挑逗。
题材更狗血。
有关后母与继子偷尝禁果的不伦关系。
看起来有点俗,却国际荣誉加身。
入围了多个国际电影节大奖,包括欧洲电影奖、圣丹斯电影节、鹿特丹国际电影节等。
并被选为冲奥片,代表丹麦参与今年奥斯卡「最佳国际影片」的角逐。
看起来有点欲,在香港放映时直接被定为三级片。
电影中有几段大尺度激情戏,半老女人的风韵犹存、美少年的年轻肉体,尺度之大令人跌破眼镜。
女主角,是号称「丹麦一姐」的巨星崔娜·蒂虹。
曾凭借《公社》获得第66届柏林影后。
此次凭借《红心女王》,也获得欧洲电影奖的最佳女主角提名,表演才能毋庸置疑。
片中,她饰演一个干练精到的女律师安妮。
与作为医生的丈夫彼得拥有一对可爱的女儿。
一家四口过著中产阶级优裕富足的雅致生活。
安妮是一个典型的职场女强人。
她的生活简单而繁忙,在照顾女儿之外,几乎时时刻刻都埋首于工作之中。
101种工作场景
甚至还把自己的当事人带到家里,连丈夫彼得也要吐槽了:
彼得与前妻有一个读高三的儿子古斯塔夫。
因为儿子的性情叛逆,前妻打算把他转入寄宿学校,彼得和安妮便决定让古斯塔夫住到家中,在这里完成学业。
叛逆的古斯塔夫一来就搞了个大新闻:制造盗贼入侵假象,实则自己偷取了家中财物。
安妮识破了古斯塔夫的伎俩,并以「好好听话,融入家庭」作为交换条件,不将此事向外告发。
古斯塔夫接受条件之后,不再和家里对抗,与父亲还有安妮及其女儿都友善相处,一切都很和谐。
一次深夜,古斯塔夫带女友回家过夜。
两人在房里的云雨之声,被安妮听见。
安妮萎靡已久的情欲,就在此夜被勾动了起来。
情来如山倒。
古斯塔夫似乎给在压抑气氛里刻板生活的安妮,带来了一丝畅快呼吸的清新空气。
从此安妮看古斯塔夫的眼神,再也不单纯了。
因为古斯塔夫,安妮开始做一些自己平时不会做的事情。
游泳:
刺青:
在与客人聊天时一个人跳舞:
导演在安妮对古斯塔夫的动情捕捉,细腻精到,在欲望和纯洁之间,采用了一个很微妙的着力点。
镜头在表达安妮的暧昧上,甚至还有纯爱片的清新感。
一直克制着自己的安妮,终于在丈夫离家的一个晚上,推开了古斯塔夫的房间。
在安妮的引诱下,两人进行了第一次亲密接触。
所谓偷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在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之后,安妮和古斯塔夫开始在一派和谐的「母子关系」之下,开展一系列「亲密活动」。
影片也从偷情前的铺垫,进入第二阶段:偷情进行时。
既有意境唯美向:
也有感官能动向:
还有温情脉脉向:
这段情节的尺度走向很大,甚至直接用事实情景,对比了老男人彼得与美少年古斯塔夫的战斗能力。
就,一言难尽。
在一次野餐时,安妮的妹妹不小心撞见了他们的隐情。
安妮焦虑担忧,迅速决定结束这段关系,并与古斯塔夫达成了保密协议。
眼看偷情结束了,一切相安无事。
谁知,面对父亲的友善和真诚,古斯塔夫出于强烈的愧疚,对父亲忏悔了他与安妮的那段乱伦关系。
彼得回家之后,质问安妮。
就在观众以为事情败露,安妮必定身败名裂时,剧情直转而下,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转折。
影片也进入高潮阶段:偷情败露后。
当彼得用古斯塔夫的坦白追问安妮时,一般怂人就直接痛哭认错了。
但安妮是律师啊!
辩论她是专业的!
她火速反应,拿出金牌律师的气场和演技,展开一段精彩又恐怖的诡辩表演。
先咬定古斯塔夫在撒谎,撇清自己。
再将自己转换为受害者。
一边气愤地打包行李,一边分析古斯塔夫在撒谎。
怒斥丈夫的轻信,以受害者姿态占据正义方位置。
最狠的招数,放出古斯塔夫的旧案,塑造他的恶劣人设,装好人博取彼得信任。
成功反水。
短短几分钟内,安妮顺利获取了丈夫的信任,也从这短短几分钟之后,安妮在黑化的道路上一去不回了。
于是,古斯塔夫与安妮对决成两派,展开了一场未成年人与成年人的抗衡比赛。
彼得和安妮义正辞严地告诉古斯塔夫,他对安妮的指控是荒谬的,并决定将他送往寄宿学校。
第一回合,古斯塔夫输。
父亲的倒戈令古斯塔夫非常震惊和难过。
其实他对安妮没有恶意,只是不想欺瞒父亲,毕竟他坦白,也是出于对父亲的愧疚。
为了让父亲相信自己,他威胁安妮坦承,否则就走法律程序,举报她对自己的性侵行为。
安妮则告诉古斯塔夫,你不会被信任。
只有继续隐瞒,才是他能够继续生活的唯一方式。
第二回合,古斯塔夫输。
为了告诉父亲自己没有撒谎,声嘶力竭地想见父亲一面,却被安妮阻拦。
并且被安妮告知,父亲对他很失望,已经受不了他了。
只好黯然地离开了。
第三回合,古斯塔夫输。
节节落败的古斯塔夫,一个人跑到曾经与父亲一起单独相处过的小木屋里,孤单地冻死在冰天雪地中。
古斯塔夫的死,可以说是安妮一步一步的逼迫结果。
在那些可以挽回的节点上,但凡安妮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但凡对古斯塔夫有一点怜悯,她都能救下古斯塔夫。
讽刺的是,安妮作为律师,负责的案件正是未成年人性侵案。
影片还有一条支线,讲她从头至尾处理一个女孩被性侵的案子。
女孩因为担心不被人相信而胆怯上庭,安妮则鼓励她一定要出庭作证,说出真相,否则会后悔一辈子。
出庭的结果并不乐观,法庭并不采信女孩的口供。
但在安妮的力挽狂澜之下,打赢了官司。
安妮与受害者女孩的副线,与安妮与古斯塔夫的主线,形成了正反两面的强烈对比。
在争取未成年受害者的合法权益时,安妮是天使;可一旦危及到自己的利益时,她就成了魔鬼。
当她帮助女孩走上法庭对抗邪恶时,却受欲望的蛊惑走进了古斯塔夫的房间;
当她鼓励女孩说出真相时,却在威胁古斯塔夫不要举报;
当她接受女孩的感谢时,却无情地葬送了古斯塔夫的人生。
天使与魔鬼,如此对立地统一于安妮的身上。
与其说电影在讲一个乱伦故事,不如说在讲安妮的两面性。
她的正义与邪恶,欲望与罪孽,虚伪与真实,胜利与悲哀。
从安妮的性格入手,就会发现她的这种两面性,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她不肯认输的性格。
电影开头,丈夫就点出她从不饶人的强势性:从来不愿承认任何错误。
这种坚持自己正确的强烈愿望,让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有指责自己的机会,她需要保持完美和圣洁的形象。
所以就算她明知做了错事,或者明知给别人造成困扰,也绝对不愿承认。
把陌生的当事人带到家里,是会打扰到丈夫和女儿的,在丈夫提出不满时,她不认错;
在引诱了古斯塔夫之后又在丈夫面前诋毁他,是可耻的,她不认错。
按此逻辑,安妮不余遗力地帮助女孩赢得官司,虽说是在追求正义的裁决。
但同时,恐怕也是为了满足自己获得胜利的欲望。
也正是这种保持绝对正确的生活姿态,压抑和窒息了安妮的生活风味。
她渐渐变得只会按照模式和条例,强势独立又了无生气地工作和生存。
正邪双面的安妮,也代表着人性欲望的复杂与表象之下的罪恶。
丛林,在这部电影频繁出现。
安妮与古斯塔夫的偷情发生在这里,偷情关系的结束也发生在这里。
郁郁茫茫的绿色丛林,象征着人的欲望与罪孽。
在炽烈的日光之下,欲望就像茂盛的绿叶,反射危险的光。
在那些日光企及不了的阴影里,则是欲望造就的罪恶与过错,被层层叠叠地掩盖了。
释放的欲望会成为燎原之火,隐藏的罪孽会喷薄而出,在层层掩映的丛林里,没有什么会是永远压抑和沉默的。
同样都是未成年人性情这个话题引申出来的故事,《红心女王》和《狩猎》恰好相反。
但都牵涉到真相与信任的辩证关系。
两者都反复提到的一个高频词,「相信」。
在人类游戏里,「真相」其实是最脆弱的东西,你只会相信你愿意相信和可以相信的事。
安妮能够让法庭上的人由不相信到相信,能够让丈夫由不相信到相信,全凭一张嘴。
很多时候,当我们说要「寻找真相」时,本质上可能只是在「寻找让别人相信的方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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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都是生活的隐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