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瞭一晚幾人再出發,還沒到南疆又是要掉頭北走,商清逸與藥王江共乘一匹馬,在往北的路上鬼鬼祟祟。
劍器近原本不讓商清逸上馬,但架不住商清逸鬧騰,一會說退受傷瞭走不動路,一會又說太累要休息,中途耽擱瞭不少路程,最終隻能同意與藥王江共乘一匹馬,腳程這才快瞭許多。
這一路來,商清逸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劍器近套近乎,探聽各種情報,也知道瞭那一夥耍劍的來歷,居然是北齊葬劍府的門徒。
“老薑塊,怎麼葬劍府的人也要抓你,你這得多招人恨?”商清逸懶洋洋地坐在馬上,摸著藥王江的頭調侃道。
藥王江拍瞭下商清逸不安分的手,好端端把他的頭揉成瞭馬蜂窩,沒好氣地說:“你才招人恨呢,受害者有罪?我哪裡知道他們幹嘛要抓我。”
商清逸收回騷動的手,剛被藥王江拍瞭下有點疼,他揉瞭揉,又嘆瞭口氣:“你看,我算是跑不掉瞭。”
藥王江想瞭想,抓過他的手,中指把在脈搏上,聽自商清逸體內傳來的訊息,正是望聞問切中的切字決。
身為藥王府的傳人,藥王江自然傢學淵博,小小年紀已經醫術遠超一般名醫,剛一切脈,就聽到指尖傳來的不規則律動,仿佛泄洪的堤壩,要把商清逸的生命力耗盡,奔騰不息。
“你中毒瞭。”藥王江放下他的手說。
“我知道啊。昨天你不也在,能救不?”商清逸收回手,然後雙手又輕輕放在藥王江頭上。
藥王江這次沒有抵抗,隻是搖瞭搖頭:“不知道,這毒我沒見過,我不知道怎麼治。傢裡的其他人,我也不知道。”
商清逸瞇起眼,看著暖烘烘的太陽微微嘆息:“那真是可惜啊,我還不想死呢。”
藥王江低著頭安靜不語,驀然抬起頭,仿佛下定瞭什麼決心:“魷魚幹,我們去白鹿城吧。我….沒關系的。”
商清逸知道他的心意,但他怎麼忍心讓一個七歲的孩子入虎口,再說去不去也不是他們說瞭算。他曲起中指,彈瞭藥王江的腦門,說:“想什麼呢,我說瞭要送你回傢。”
“可是……”
藥王江還想說話,商清逸又給他腦門來瞭一下,指瞭指前面已經要到盡頭的路,在一個轉彎後又出現瞭新的路,他自信滿滿地說:“你看,沒走到底,誰知道那裡沒有路。”
“走著瞧唄!”
劍器近與青衣都在身側,兩人聊天也沒刻意躲著他們,所以對話也讓他們聽到瞭耳裡。青衣仍是古井不波,劍器近心性沒那麼穩,做不到入耳不聞,湊上前譏諷道:“你這樣瞭還想著跑呢?”
“玩笑瞭,哪能呢。您看我這腿,再看我這毒,想跑也跑不啊。”商清逸一拍大腿,又指著心口,意思是腳傷瞭,毒已入心晶,現在即使有心也無力。
“算你識相。”劍器近不欲與商清逸廢話,冷哼一聲,獨自走在前面。
商清逸禮貌回敬,偷偷對他背影束起中指。
藥王江也學他的樣子中指以示劍器近。
“這手勢小孩子不能學。”商清逸第三次給藥王江腦門來瞭一下。
劍器近聽到聲音回頭,隻看到商清逸一個大大的燦爛笑容,他正要質問這傢夥又耍什麼花招,卻見到好友失瞭波浪不驚的臉色,冷然以直視遠方,如臨大敵。
“是他?”劍器近停下瞭步伐,詢問道。
青衣已停下瞭腳步,沒有回答,而是手按在瞭刀柄上。
這比任何回答來得更直接。
有高手來瞭。
黑馬也停下瞭腳步。
良駒通靈,它比商清逸更快察覺到瞭危險的訊息,躁動不安,嘶鳴不斷。
“誰?”商清逸一邊安撫黑馬,一邊問道。
劍器近與青衣都沒有理他。
“先保證任務。”青衣對劍器近說。
劍器近擔憂商清逸的狡詐,但事情緊急不容得他多想,而且想到商清逸中瞭通天丸的毒,隻有到白鹿城才有得救,於是點頭,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個白鹿玉雕,丟到商澤回憶懷裡:“我們脫身瞭自然會追上你,若我們沒有脫身,你就拿著這件信物到白鹿城,自然有人接應你們。”
說完劍器近也不管他們有沒有記住,指發劍氣,猛刺黑馬臀部,黑馬刺痛,嘶鳴一聲便朝北狂奔而去。
人與馬一會便消失不見。
這樣就再沒什麼後顧之後,可以痛痛快快戰一場。
劍器近持劍等待,露出森森白牙,笑得肆意與張揚:“試試天下十一。”
相比劍器近的躍躍欲試,青衣面色凝重,從黑色的鞘中緩緩抽出瞭黑色的刀。
這是把未開封的刀。
未開封的刀,蒼白的手,冰冷的溫度,青衣一刀在手,感受手裡傳來的熟悉感覺,心逐漸安靜,又恢復瞭古井不驚的樣子。
“來瞭。”青衣道。
話未盡,就隻見毒瘴漫天,黃色的瘴氣鋪天蓋地而來,所過之處百草凋零,生命死絕。在毒瘴中有一道瘦弱身影,身著綾羅長衫,卻滿臉蠟黃,像癆病纏身的藥罐子,緩步而來。
他是最危險的病人。
無人敢小覷。
藥靈,天下第十一,搏命能殺前五,城主親定江湖一奇。
劍器近與青衣不敢小視。
“劍卒劍器近,刀卒鋒無痕?”藥靈走到近瞭,輕聲問,嘶啞而無力。
“是。”白衣人是劍器近,青衣人自然是鋒無痕。
“你們要擋我?”藥靈站立不動,身上毒瘴若隱若現,忽聚忽散,難以捉摸。
“費什麼話啊,要打就打。”劍器近受不得囉嗦,不耐煩地說。
毒瘴忽而蓬勃,濃鬱成深黃色。這是藥靈催動心晶能量,讓毒物快速濃鬱到達肉眼可見的深黃色,正是他動瞭殺心的征兆。
“白鹿城啊,左相玉天懷還差不多,你們不夠。“話語落,濃鬱毒瘴撲面而來,藥靈身未動,毒瘴卻厚重地有如實物壓頂。
左相玉天懷,天下第八。
天下第八方能作藥靈的對手,劍器近與鋒無痕未入前十,自然不是對手。
面對詭異毒瘴,劍器近與鋒無痕知道它的恐怖。藥王府用毒,沾上一點便是致命,藥靈更是其中佼佼者。
不敢保留,兩人心晶能量瘋狂運轉,刀劍相擊,氣化三尺之外。
刀劍之氣硬撼毒瘴,甫一碰撞白衣青衣兩人就各退半步,暗嘆藥靈根基果然深厚。
“痛快!”劍器近遇強則強的性格,字典中從無認敗二子,大呼一聲身似飛魚流轉,也不管鋒無痕接應,獨身便竄進瞭毒瘴之中。
剛入毒瘴,劍器近已經感覺到藥靈毒瘴的厲害,不僅無處可躲,還帶有吞噬的特性,正極快速地吞噬他的心晶能量。
他原本是仗著護身能量不懼毒瘴,想要貼近藥靈三尺,隻要讓他進瞭三尺之間,以為他的劍,他自信藥靈也難以避開。
白鹿有劍,劍鋒三尺。這是城主說的。
毒瘴內無時無刻在消耗能量,劍器近知道以自己的修為撐不瞭太久,所以不欲再多糾纏,便要速戰速決。
“幫我開道!”劍器近大喊。
兩人同為八卒,又是刀劍好友,本就默契無間,在劍器近動手那一刻,鋒無痕就已經收刀歸鞘,周身能量盡歸於心晶,漠然道:“三息。”
鋒無痕右手握刀,做一個拔刀的姿勢,遍身能量全部收於心晶,沒有外泄一絲,若是此時看他,會以為得他是不懂能量法則的普通人。
但若細看,便會看到有能量以手為橋梁,從心晶源源不斷地流入到無鋒黑刀之中,若眼再銳利的,能在刀鞘口看到無鋒的刃自行消融,現出鋒利的耀芒。
“拔刀術,有意思。”藥靈眼閃異光,顯然認出瞭鋒無痕的法則,也不阻止,反而是饒有興趣地看著他施展。
拔刀術來歷神秘,四座武林人也極少知道其出處。有傳言來自刀典,是東籬皇族的不傳秘術。
此法則現身於四百年前。
那時有一神秘刀客,從東向西走一路挑戰各大高手,既分勝負也分生死,從未有過敗績,殺當時高手一百八十一名,直到後來找上當時的白鹿城主白雲歸,拔刀術請他天外一劍。
兩人各出至強一招,一招便分勝負,白雲歸斷他手筋,而神秘刀客則斷白雲歸額前白發。
事後白雲歸曾言,自己僅勝他半步而已。
僅差無敵的白鹿城主半步,由此可見當時那名神秘刀客拔刀術的恐怖實力。
而後每十年都會有一人使拔刀術轉戰江湖,均為人傑。
傳言修習拔刀術,有養與拔兩道,相輔相成。養刀之道,修習者締命一口無鋒之刃,每日以心晶能量滋養。刀由無鋒入鈍,為小成,從鈍到有鋒,則為大成,當年那名神秘刀客所用之刀,正是一把已經開鋒的無鋒之刃。
藥靈會認出鋒無痕的刀術法則,正是因為他曾殺過一名會拔刀術的刀者。
那人是東籬旁支皇族,醉心武林,八年前來南商找上藥靈分生死。他刀已入鈍,仍不是藥靈的對手,被藥靈無情虐殺。
那時藥靈還未大成,入頓刀者都不是他對手,更別說此時修為與八年前已天差地別,而且所面對隻是無鋒之刃的鋒無刃。
藥靈很自信,並且狂妄。
他背手而立,以貓玩老鼠的傲慢,靜等三息。
鋒無痕一吐一息,來回之後便過三息,氣吐盡,心晶能量也盡數註入黑刀之中。
刀鞘已經擋不住鋒意。
鋒無痕拔刀,如日月穿梭,黑刀開鋒寒芒刺眼。
白光閃過。
撕裂瞭落下的樹葉。
撕裂瞭呼吸的空氣。
撕裂瞭籠罩四周的遍身毒瘴。
白光穿梭在毒瘴之中,如一張灰蒙蒙的紙被幼童撕開,一路撕到他的終點。
紙的終點是另一端。
另一端是藥靈。
從劍器近到藥靈,此時一路暢通。
劍器近心領神會把握時機,劍比身快,身比心快,一瞬就到瞭藥靈身前。
劍星三點,點頭、點心、點命,同時抵達。
三劍齊點,點命藥靈。
面對致命殺招,藥靈半步未退,右指輕彈,引毒入指在虛空中連彈三下。
這三指盡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點中致命三劍。劍身被連彈數下,寸寸碎斷隻剩劍柄,劍器近三星未點,卻遇劍毀成碎片,隻能不甘地後退。
藥靈譏諷道:“白鹿城就這樣?”
繼而揚眉,一隻黃茫茫的手抓過來,無視空間的距離掐住瞭要撤離的劍器近的脖子,緩緩將他提起。
“想走?我答應瞭嗎!”
藥靈猙笑,掐住脖子的手多上一分力,周身的毒瘴又外至內,不急不緩竄進劍器近體內,然後將他隨手丟到一旁。
藥靈的用毒法則如何霸道,毒瘴入體就立刻發作,不詳的灰色從脖子開始向劍器近身體四處蔓延,劍器近知道不能讓毒瘴入心,掙紮地坐起,運作心晶能量抵禦毒瘴侵襲。
“怎麼樣,再拔一次刀?”藥靈看著鋒無痕,指著劍器近問。
這語氣極盡譏刺,姿態也極具威脅。
若不出刀,劍卒劍器近怕是兇多吉少。
白鹿城八卒歷來榮辱共存,鋒無痕看到劍器近受制之時早已收刀歸鞘,心晶能量瘋狂註入,不用藥靈譏諷就再次施展拔刀術。
刀光瞬閃,此次他人刀共命,刀動他人亦動。人隨刀走,如閃電劃過黑色刀影已經到瞭藥靈眼前,就要將他一刀兩斷。
藥靈冷笑,右手再出,輕易抓住瞭磅礴刀勁。
“不夠。”藥靈虎口微用力,刀勁不待掙紮就被震碎消散,然後被毒瘴吞噬。
鋒無痕兩次拔刀已經是極限,此刻心晶能量再無剩下半分,再次收到歸鞘,搖搖晃晃地坐下,淡然道:“夠瞭。”
藥靈站在全無威脅的風無痕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冷道:“夠我那個侄子跑掉瞭,是吧。”
鋒無痕淡然不語,無懼的眼神表示他已無遺憾,因為他們拖住瞭藥靈,計劃得逞。
隻是不知為何,心底隱隱有不好預感。
面對鋒無痕的眼神,藥靈忽然勃然大怒,砰然發力一腳踩下,將他的臉踩進土裡,一邊踩一遍放肆狂笑,蠟黃的臉上滿是病態:“哈哈哈哈哈哈!”
“你們真當我是傻子嗎,看不出你們的目的?”
“你以為是你們拖住我嗎?”
“哈哈哈哈哈哈!”
“憑你們竟然就敢以為拖住我!”
“就憑你們!”
藥靈狠狠一踩,鋒無痕隻感覺無盡雄力傾註而下,在失去意識同時他隻有一個意識,城主交代的任務要失敗瞭。
話開兩頭。
商清逸與藥王江共乘黑馬,瘋也似地在樹林中朝北疾疾而奔。
“籲~”商清逸一拉韁繩,黑馬打瞭響鼻應聲停下。
“怎麼瞭?”在一路疾奔中藥王江用力抱著商清逸,不敢松手,此時停下他乘機回瞭口氣,也詢問道。
“來不及瞭。”商清逸說,同時已經調轉馬頭,意欲往南奔去。
他們正是從南邊來的。那邊有藥靈在。
藥王江還沒摸不著頭腦,下一刻四道人影就隨空落下,穩穩守住瞭兩人進退的路。
正是遇見過的李青四人。
“往北走來不及瞭。”商清逸苦笑解釋。
“我看到瞭。”
“還有辦法?”藥王江看著商清逸問道。
商清逸看瞭一眼自己的腿,聳肩說:“這次是真沒辦法瞭。”
“棋差一招啊。”
李青四人能這麼巧在這裡堵住他們,自然不是運氣,應當是受人指使。
想來那人就是藥靈。藥王江能從藥王府被李青輕易擄走,現在想來也是藥靈跟葬劍府勾結所做的安排。
是他大意瞭,沒想到這兩夥人會有聯系。
隻是以藥靈的身份,怕是不屑與李青四人合作的,李青四人隻是執行的工具,與他合作的應該是更高的高層。
那是誰?
聖司李照清?又或者是他那個未婚妻,葬劍府的聖女,齊國的五公主?
但葬劍府與藥王府素來井水不犯喝水,他們又為何相助藥靈。
雖然知道此時想這些問題並不合適,但商清逸仍浮起重重疑惑。
“你將我放下吧。”看到四人攔住去路,藥王江知道他們被藥靈算計透,他不想連累商清逸,便松手準備獨自下馬。
商清逸搖瞭搖頭,把其他的念頭都排出腦外,抓住藥王江的手道:“你死瞭,我也活不瞭。”
他深吸一口,又摸瞭摸黑馬的脖子,說:“博一把。”
藥王江想想確是如此,商清逸中瞭通天丸之毒,沒有他陪著一起去白鹿城,必死無疑。兩人早已經是同命體,同生同死,不免生出豪氣點頭道:“那就博一把。”
說盡,商清逸就猛提韁繩,將心晶能量註入到黑馬身體之內,黑馬一聲悶響,後腿一蹬就飛竄出去。
黑馬是當世靈種,即使背負著兩人也是不影響速度,加之又有商清逸心晶能量加持,忽然發力就真如彈射出去一般,就見虛影一閃已經過瞭數十米。
南邊守位兩人沒反應過來就被破瞭防線,隻看到一道黑線直直往北而去。
“想走!”李青最快反應過來,甚至快於南邊兩人,在黑馬馬蹄剛踏下之時他已經奔跑起來,身影瞬動在後急追。
但黑馬速度太快,李青追截不上,被落下瞭大半。
若是按此速度,必會讓兩人順利逃掉。
“陣起,追截。”李青一瞇眼睛,喝道。
剩餘三人聽言各自拔劍,心晶能量註入,投擲向北。
劍身註滿瞭能量,立刻泛起瞭銀色光芒,朝南疾射就如禦劍一般。三劍首尾相連,心晶能量也從後自前傳遞,後兩劍將所有能量註入到第一劍之後便力竭而落,第一劍則力滿將盈,以更快的速度到達李青身側。
劍到身側,李青腳尖輕點,如飛鳥展翅躍到劍身之上,負手隨風而行,衣袖飛揚,除瞭那張醜臉之外,真似劍仙一般好不瀟灑。
此劍陣將四人能量聚於一處,卻也隻跟上瞭黑馬的速度,追趕之間,始終保持在數十米的距離。
你來我往追趕瞭片刻之後有瞭劍身能量已經力盡的勢頭,逐漸又被拉開瞭幾米。
李青見狀向後躍去,同時腳尖猛點劍柄,又一股心晶能量註入,引得劍發嘶鳴,劍身再難承受如此多的能量,有瞭碎裂崩壞的痕跡,也更迅猛地朝前而去。
“彭”的一聲劍身終於承受不住能量崩壞,引爆成無數碎片,巨大的沖擊力使用碎片猶如暗器朝四面八方疾射。
隱然已經超過瞭黑馬的速度。
黑馬是天生靈物有感應危險的能力,在聽到劍身崩壞聲音時就已經察覺到瞭。它在急奔狀態猛然停住,前腿高高躍起,將商清逸兩人甩落在地,竟是蠻橫地以身體為盾,擋住瞭無數劍身碎片。
碎劍刺入瞭它的前腹,以黑馬強悍體質這原本對於它原本沒什麼,但碎劍中有四人傾註的能量,不斷四溢破壞,卻正好攪亂瞭黑馬心晶能量的正常波動,它不自覺砰然向前倒下,喘著粗氣再難起來。
藥王江與黑馬感情近,又看它為救自己以身堵劍,頓時流出淚來,竟忘瞭要逃走,撲到馬前以頭抵額,抱著它的脖子不肯松手。
“你們!”
“真該死!”藥王江咬著牙低吼。
黑馬受傷,商清逸知道終於是逃不掉瞭,至少兩人想跑掉已經不可能。
但隻是一個人還有可能。
誰生誰死呢?答案似乎不需要想。
他與藥王江隻是萍水相逢,他與那幾人也無冤無仇,完全不用這麼拼命。至於通天丸,隻要他回到金樓,以商國的關系,拿到解藥總也不困難。
他本來就是自私的人。商清逸這樣想。
但,他答應瞭要送他回傢的。
言而有信,答應瞭就要做到。
他雖然這一世隻想做條咸魚,但不想做一條失信的咸魚。
他毅然邁出一步,然後是第二步。
他走得很慢,因為一條腿受傷,所以走得不快,但路程就那麼點,總能走到頭。
一條路走著,一段記憶也走著,他回顧瞭自己的前半生,以及剛看瞭幾眼江湖。
可惜瞭,還沒看夠呢。
商清逸走到藥王江身邊。
“走。”他推瞭藥王江一把。
但救瞭個素昧平生的孩子,做瞭回的大俠,也算是不錯的江湖之旅。
至少以後這孩子會記得,有個叫尤俠某的是個大俠。。
應該要告訴他真名的。他想。
不過都不重要瞭,尤俠某也不錯。
他面帶著微笑。
體內血晶能量猛然運轉,幻術再次展開,天地又開始虛幻起來。
藥王江的身影慢慢從李青眼裡消失。
但藥王江卻紋絲未動。
商清逸踢瞭藥王江一下,另一隻受傷的腳支撐不住身形趔趄,嘆氣道:“走,不然我這命白拼瞭。”
藥王江錯愕地看著商清逸。
魷魚幹也要死瞭?就為瞭自己?
藥王江搖頭,淚下如雨。
商清逸正要再罵他,卻胸口一陣刺痛,氣到瞭喉嚨就散瞭,想罵的話到瞭嘴邊怎麼就罵不出來瞭。
他看瞭眼胸口,長劍貫體,將衣服燃成瞭血紅。
怪不得,原來肺被穿透瞭,氣竭瞭。
真的結束瞭。他苦笑,內心自嘲。
要是他能再強一點就好瞭。
前幾世出身未捷,到瞭這一世就讓自己成瞭窩囊廢,但原本他應該能更強一點的。
他想起第一世聽過的一句話,功大欺理,在真正的力量面前,沒有算計。
巧能破力,但在雙方力量懸殊的情況下,所謂的算計也隻是個笑話。
是自己太弱瞭,再有來世,他一定更強一些才行。
商清逸痛苦地嘆瞭一口氣,眼前一黑,終於失去瞭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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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肆國
四個國度,肆虐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