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戰東墻 – 1943第聶伯河會戰(5):大空降與後衛戰

楔子:

“戰爭拖得越久,我們戰鬥得越努力。這可能讓會讓很多人感到意外,但是我們隻是履行瞭我們的職責,就好像在和那些不斷增長的痛苦戰鬥似的。。。。我們在前線目睹瞭太多恐怖的場景,比如落到俄國人手裡,被割掉鼻子耳朵,挖掉眼睛的戰友。我們知道,隻有繼續戰鬥下去,才能避免這些慘劇發生在我們的傢人身上。。。。。我從來不是為瞭希特勒去打仗的,我是為瞭祖國和傢人。。。。我認為我的戰友們也是這麼想的”,國防軍“大德意志”師機槍手漢斯.烏爾裡希·格雷夫拉特,對於1943年9月大撤退的回憶。

“我的(集團軍)後衛部隊裡充斥著傢裡的獨子和頂梁柱父親,我們把所有的後勤部隊都派上瞭前線。。。。。前線步兵師的平均戰鬥兵力已經下降到6個軍官和300個士兵。。。。。冷漠已經取代瞭疲勞成為瞭部隊中主要的精神狀態。。。。。我們估計很難在俄國人下一次全面打擊中支撐下來”,國防軍第8集團軍司令奧托.沃勒,1943年9月中旬向南方集群的報告。

“這些兒童的眼裡充滿瞭恐懼,疲倦和暗淡,我問(其中一個小孩):“你的爸爸呢?”“死瞭”他回答道。“你的媽媽呢?”“也死瞭”“那你有兄弟姐妹麼?”“我有一個妹妹,她被德國人抓走帶到德國去瞭!”“那你還有親戚麼?”“沒有瞭,他們都被燒死在有遊擊隊的村子裡瞭。””戰地記者瓦西裡.格羅斯曼,1943年9月,跟隨近衛七十五步兵師向第聶伯河前進途中的采訪。

“在撤退中,法西斯禽獸們野蠻的摧毀瞭我們的城市和村鎮,炸毀瞭我們的工廠,橋梁,燒掉瞭我們的莊傢,搶走瞭我們的牛羊,奴役瞭我們的人民。。。。。所有這一切,都讓我們的戰士怒火中燒,積極的向法西斯匪徒們復仇”,蘇聯紅軍草原方面軍指揮官伊萬.科涅夫,回憶錄。

“(1943年秋)我們都已經意識到,解放祖國母親的戰爭來到瞭最重要的階段。。。。。我們的指揮官們在指揮復雜的進攻作戰中,技藝變得越來越嫻熟。。。。Stavka一再強調在運動戰中渡過第聶伯河奪取橋頭堡的緊迫性。考慮到第聶伯河會戰的至關重要性,9月9號,Stavka下令,凡是在渡過第聶伯河並成功保衛橋頭堡的戰役中功勛卓著的部隊,將被授予蘇聯最高軍事榮譽:蘇聯英雄的稱號”,蘇聯紅軍總參謀長亞歷山大.華西列夫斯基,回憶錄。

第一章:德軍9月15日的戰略態勢-左支右拙,疲態盡顯

書接上回,咱們說到1943年9月15日,曼施坦因下令南方集群開始全面向第聶伯河西岸的“黑豹-沃坦”線撤退,這標志著整個第聶伯河系列會戰第一階段,即哈爾科夫-頓巴斯-米烏斯階段的結束(當然,咱們這一系列文章重點討論的是下第聶伯河地區,也就是蘇德戰場南線的戰事,至於上第聶伯河,也就是中央集群當面的情況,以後找機會再開一個系列聊聊)。

這一個階段持續約一個半月(從7月底到9月中旬),蘇軍付出瞭近73萬人傷亡的代價(伊久姆-巴爾文科沃攻勢和米烏斯河攻勢:20萬;“魯緬采夫”行動:25.6萬;頓巴斯-米烏斯會戰:27.3萬;所以total=72.9萬),將德軍徹底逐出瞭東烏克蘭,而德軍傷亡也接近15萬人(其中關於8月-9月中南方集群的總體統計,德軍資料無疑是明顯縮水的,參考上一篇咱們的數據,隻有不到10萬人,很不可思議。老馬認為大概需要按照1.2-1.3倍來放大,比較合適)。

德國檔案中按照10日核算的各集團軍群傷亡情況

第二階段,老馬將其定義為從9月中旬開始到10月下旬的這段時間,包含蘇德雙方向第聶伯河的賽跑,蘇軍渡過第聶伯河,以及第聶伯河右岸的初期混戰。老馬認為,這個階段前後,是蘇德戰爭後期運動戰含金量最高的階段。不同於1944-1945年,目前這個階段的德軍依然有兇悍的反擊能力,同時蘇軍大兵團指揮的技藝還在不斷提高,所以我們可以看到雙方打的有來有回,激烈異常。老馬也希望能借此機會,讓更多人體會到蘇德戰爭,這場人類戰爭巔峰(至少到現在為止)的特殊“魅力”。

向第聶伯河的賽跑,淺色箭是蘇軍進攻的方向示意圖

借著上一階段結束的機會,老馬來給大傢總結一下9月15日當天整個南線的局勢,畢竟連續戰鬥瞭1個多月,大傢也看瞭快十萬字,頭暈腦脹在所難免,需要靜下來捋一捋。

讓我們從北向南說起(鑒於1個多月的激戰,又是運動戰,德軍各集團軍的編制發生瞭很大的變化,我們無法一一照顧到,所以盡量每隔一段時間,匯總一下各集團軍的編制情況,供大傢參考)。

1943年9月15日下第聶伯河沿岸局勢圖,感謝Forczyk,老馬省的作圖瞭

曼施坦因的南方集群,這一天最北面是霍特的第4裝甲集團軍,拱衛著整個集群的北翼,同時連接著克魯格中央集群的南側。他的集團軍面臨的壓力可以說是曼施坦因麾下集團軍中最大的,他當面是蘇軍兩個方面軍的進攻矛頭(中央和沃羅涅日)。

霍特的部隊,目前主陣地已經在阿克提卡(Akhtyrka)以西60-70公裡處,有5個軍,紙面兵力比1個多月前有瞭大幅度的提升。但是這種提升完全是被逼無奈的結果。

最北面的是剛剛從中央集群(盧基地區)調過來的59軍,由2個裝甲師(第8裝甲師,和第2裝甲師殘部構成的戰鬥群),1個步兵師(217步兵師)組成。這個軍一多半的兵力還在轉運過程中,先頭部隊剛抵達基輔西北95公裡的涅任(Neshin)一代。這個軍已經之前在盧基地區戰鬥瞭7個月,現在被千裡迢迢調過來堵缺口。他們的當面,是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大將的蘇軍第六十集團軍。上集咱們提到過,這個集團軍已經在德軍中央和南方集群結合部撕開瞭一個大口子(寬度40公裡左右),現在前鋒離第聶伯河不到100公裡!

結下來南邊是已經被打殘瞭的第13軍。這個軍咱們上集也提過,是中央集群甩包袱的產物,其陣地在蘇軍壓迫下,已經嚴重的向南彎曲,和中央集群失去瞭直接聯系,所以被緊急劃歸給霍特的第4裝甲集團軍。13軍麾下目前有5個步兵師,其中2個已經被打殘,編成1個團級別的戰鬥群(183和208師),另外3個師分別是327,340和213。

13軍南翼是第7軍,接著是24和48裝甲軍。第7軍下屬3個步兵師(68,75,88)和一個戰鬥群(82和327步兵師殘部),以及一個突擊炮營(208).這個軍和南翼友鄰24軍之間的防線存在著一個30公裡左右的缺口(所以實際上13軍和第7軍左右兩翼都被孤立瞭出來)。

內林(Nehring)將軍的24裝甲軍作為霍特的主力,連續戰鬥後已經殘破不堪,隻剩下1個裝甲師(第10裝甲師),和一個由4個步兵師編成的戰鬥群(34,57,112,255師殘部);內林還不算最慘的,他南邊馮.克諾伯斯多夫(Otto von Knobelsdorff)的48裝甲軍同樣是難兄難弟,隻剩下2個裝甲師。其中第11裝甲師戰鬥力量下降為一個營,第19裝甲師狀態也很差(等下咱們會詳細講),兵力萎縮的厲害,坦克數量隻有2個連的水平。這兩個軍的結合部,也是一個危險的缺口,當天晚上7點,蘇軍沃羅涅日方面軍的近衛第四集團軍已經順著這個缺口兇猛湧入德軍防線後方。48裝甲軍有被同霍特其他部隊割裂的風險。

所以,霍特的集團軍在9月15日當天,防線實際上被切割成瞭3塊,局勢異常兇險。

戰爭初期,和古德裡安歡聚笑談的霍特(右),這種快樂的日子一去不復返瞭

從左到右:24裝甲軍內林和48裝甲軍克諾伯斯多夫。內林是絕對的老將,從法國打到俄國,再從俄國打到北非,然後由回到瞭俄國,是古德裡安和隆美爾非常倚重的下屬

再往南,德軍的防線還能維持一定程度的完整。霍特南翼是沃勒的第8集團軍,他的狀況稍微好一點點。從8月下旬接手後,他就在蘇軍的重拳下左支右拙,疲於應付。他現在的主陣地在哈爾科夫以西約50公裡處,要面對沃羅涅日和草原方面軍的聯合進攻。沃勒的指揮部設立在第聶伯河東岸至關重要的據點波爾塔瓦(Poltava),其麾下雖然擁有3個軍的紙面兵力,不過是紙面富貴,無法變現。這3個軍從南到北分別是第3裝甲軍,第47裝甲軍和第11步兵軍。第3裝甲軍是絕對的主力,目前擁有2個裝甲師(6,7裝甲師),2個裝甲擲彈兵師(SS“維京”,“大德意志”師)。第47裝甲軍紙面兵力也不差,擁有1個裝甲師(3裝甲師),2個裝甲擲彈兵師(SS“帝國”和“骷髏”師)。但是這些部隊經過連番苦戰,真實實力已經大打折扣。比如3個SS師,從7月初“堡壘”行動開始,基本一刻沒停過,從庫爾斯克一路打過來,平均坦克數量已經下降到25輛,不到15輛突擊炮。而麾下的裝甲擲彈兵營戰鬥兵力也隻能維持在100餘人出頭。

沃勒集團軍的最南翼是艾哈德.勞斯(Erhard Raus)的11軍。他的部隊有5個步兵師,其中198和320師建制基本完整,而107,167和168師隻能編成一個加強團級戰鬥群。此外,他還有503裝甲營和905突擊炮營的支援。

沃勒的集團軍還有72步兵師作為直屬預備隊,這個師正在從佈良斯克方面轉運過來,算是中央集群咬牙擠出來的一點援兵。

從左到右:沃勒(左)和東線大魔頭費迪南.舍爾納在一起,照片攝於1944年4月;裝甲悍將勞斯將軍,他在東線的表現一直很出彩

第8集團軍南側,是馬肯森的第1裝甲集團軍。在過去的一周,他的部隊經歷瞭整個南翼最“史詩”的撤退。從北頓涅茨克-利西昌斯克(Lysychansk)一帶,累計向西撤退瞭超過150公裡。我們上一篇裡提到,馬肯森的部隊,在蘇軍南北夾擊下,已經陷入到瞭極端危險的境況,隨時可能被合圍。在曼施坦因的照顧下,馬肯森的部隊在不斷的後撤-反攻中向第聶伯河一路奔逃,還好沒有陷入當年斯大林格勒保盧斯那種局面。

按照9月15日希特勒和曼施坦因開會的意見,馬肯森接下來的任務是確保從第聶伯羅彼得洛夫斯克到紮波羅熱一線的陣地,同時確保紮波羅熱作為德軍在第聶伯河東岸的橋頭堡的安全。到瞭這個時候,希特勒還在幻想自己能夠有反攻的餘地,跟他當初保留庫班橋頭堡的初衷是一樣的。同時,為瞭方便指揮,馬肯森接收瞭南邊鄰居霍利德的第6集團軍下面的第17軍。這個軍離紮波羅熱距離最近,而且馬上霍利德的部隊隸屬編制要發生變化,為瞭保衛紮波羅熱,這麼調整勢在必行。

這樣,9月15日,馬肯森實際上麾下擁有5個軍(17軍正式劃轉要到2天後),從北向南分別是52軍,57裝甲軍,40裝甲軍,30軍和17軍。52軍大部殘破,隻剩下355步兵師和2個戰鬥群(161和293師殘部),還有228和261突擊炮營的殘部;57裝甲軍有3個步兵師(15,46和257),以及黨衛軍第8“弗洛裡安.蓋爾”騎兵師(希特勒的小姨夫費格萊茵就是這個師的指揮官,但是他9月30號就要重傷入院瞭),還有突擊炮203和222營;40裝甲軍麾下有23裝甲師,16裝甲擲彈兵師(也是個殘架子),2個步兵師(304和323),2個戰鬥群(306和335師殘部),以及506裝甲營;30軍也是類似,3個步兵師(125,257和387),2個戰鬥群(38和62是殘部)。

此外,馬肯森還有一個直屬的突擊炮營(236)作為救火隊。

17軍的編制變化有點大,8月初的時候,建制裡還有302,306,294這3個步兵師,現在隻有294和333步兵師,其中333師還是從30軍劃過來的。原來的302師被劃到瞭更南邊的第4軍,306師則在40裝甲軍麾下。短短1個月,如此大的變動,反映出整個南線,尤其是馬肯森-霍利德集群當面慘烈的戰事。因為戰線被大范圍割裂,導致步兵師頻繁被劃分到不同的指揮編制中。

從左至右:老馬肯森,一戰東線運動戰大師;小馬肯森,也沒給傢族辱沒名聲

另外一個比較明顯的編制變動,就是霍利德的第6集團軍,從17號正式被劃歸克萊斯特的A集團軍群。按照希特勒的打算,雖然庫班被放棄瞭,但是克裡米亞一定要守住,不然蘇軍空軍既可以威脅羅馬尼亞的油田,又會對羅馬尼亞的政局造成極大的負面影響。為瞭保衛克裡米亞,必須要守住彼列科普地峽(Perekopskiyisthmus),而彼列科普地峽以東最重要的據點就是梅利托波爾(Melitopol)。如果克萊斯特麾下原有的17集團軍還要駐紮在克裡米亞,那麼守衛梅利托波爾(Melitopol)一線的任務隻能交給霍利德的第6集團軍。所以為瞭方便協調,霍利德在交出自己的17軍後,餘下的兩個軍(第4和29軍)集體編入瞭A集群。

霍利德的部隊,比馬肯森的還要慘,最南側的29軍,8月31日剛剛從蘇軍塔甘羅格包圍圈中逃出來,一路向西,從沒得到過休整。之前匯報麾下戰鬥兵力隻有9000人,現在老馬估計也好不到哪去。編制中單位眾多,但基本都重傷殘血。有2個裝甲師(9和13),4個步兵師(17,111,15空軍野戰師和羅馬尼亞第15師),一個營規模戰鬥群(336師殘部),243突擊炮營。此外,還有南方集群直屬的騎兵團(4個騎兵中隊,一個輕型炮兵連,基本招募的都是烏克蘭當地德裔)被編入這個軍。

感謝Frieser的圖,老馬又省事瞭,這幅圖完整描繪瞭從7月下旬“堡壘”行動結束後到9月中下旬,曼施坦因的南方集群撤退的態勢

148dd87786690d920146b18577369060

第4軍現在是霍利德整個集團軍的絕對主心骨,尤其是考慮到29軍已經基本殘廢的事實,第4軍未來身上的壓力隻會更大。這個軍在15日擁有5個師,分別是17裝甲師,第3山地師,101獵兵師,302步兵師和第5空軍野戰師,此外還有259突擊炮營作為支援。

現在,整個南方集群,離第聶伯河西岸的主陣地還有120-220公裡,路途漫漫,道上險阻。而按照曼施坦因的回憶,這個時候南方集群下屬各單位兵力和彈藥嚴重不足:“集團軍群總部向OKH匯報,目前麾下的3個集團軍(霍利德的第6集團軍已經被轉移給克萊斯特),即使算上正在轉運的3個師(指克魯格送來的第59軍),總共才37個步兵師,要負責防禦第聶伯河一線700公裡的防線(沒算騎兵團,沒算213保安師),還有5個喪失瞭戰鬥力的師散佈在這些步兵師之間(不確定這是指哪些部隊)。這樣平均每個師要防禦20公裡的戰線。一線步兵師平均隻有1000人的戰鬥兵力(Gefechtstärke,這個是加拿大皇傢軍事學院的Gregory P.Liedtke建議的結果,曼施坦因的原文是指可以拉到前線戰鬥的力量,所以Gefechtstärke更合適。換句話說,此刻整個南方集群步兵師戰鬥力量差不多在4.5-5萬人左右,算上裝甲師和擲彈兵師,應該在7-8萬人左右),而等我們拿到允諾給我們的增援兵力後,平均每個師的戰鬥兵力會增長到2000千。很明顯,用這麼點兵力根本無法防守住第聶伯河這樣的寬大防線。17個裝甲和快速師(說實話,這個數字我沒對上,算上第6集團軍,才17個裝甲師和擲彈兵師),沒有一個師是齊裝滿員的,坦克的數量和步兵數量一樣不足。”“在撤退期間,各部隊彈藥嚴重不足,這種情況需要立刻得到處理。”

說到裝甲部隊,整個東線的德軍現在都嚴重缺乏坦克支援。Robert Forczyk的《The Dnepr 1943:Hitler's eastern rampart crumbles》一書中表述道:“1943年9月14日,整個東線德軍共有1748輛坦克和997輛突擊炮,但是可用比例隻有40%。”曼施坦因的南方集群,各裝甲師實際可用的坦克數量也就在10-30輛的水平,連一個坦克營的編制都達不到。他麾下狀態最好的是SS“骷髏”師,10號上報自己還有31輛坦克和15輛突擊炮。施佩爾已經很努力瞭,但是德國工業還是沒有辦法快速的為前線提供足夠的坦克和裝甲車輛。這樣的結果就是,在第聶伯河東岸作戰這段時間裡,裝甲師作為一個整體,越發的無足輕重(因為你也沒有足夠的裝甲力量)。以臨時堵缺口為目的的戰鬥群被大量的組建,從各種裝甲師臨時湊起來的裝甲營,裝甲連,連帶著從後方抓來的各色保安營,預備營等,成為瞭戰場的主角。

總結下來,9月中旬,曼施坦因手裡部隊人數(Iststärke -實際力量,即紙面可供調配,但未必能馬上歸隊的全部人數,包括短期傷病員,一般是OKH用來統計兵力的口徑,要比Gefechtstärke多)應該在45-50萬人左右,等到增援部隊陸續到達,總人數會增長到約70萬人。老馬無意在這裡詳細討論所謂的Gefechtstärke及Iststärke對比(網上已經很多帖子討論瞭,其中不乏言辭激烈的互相攻擊),隻是腦海中閃過的一些編制圖,一般德軍步兵師Iststärke差不多在1萬人出頭,而實際最終戰鬥兵力在3000人左右,比例姑且定為1:4左右,考慮到作戰時,因為一線步兵的消耗,這個比例會繼續放大。老馬也沒有找到9月中旬這個時間點南方集群的兵力統計,但是可以通過德國檔案中(NARA, T 78/399, Fr. 6369064)1943年10月1日的兵力統計來做個對比:第1裝甲集團軍- 201,552人,第4裝甲集團軍-129,739人,第8集團軍-185,134人,所以曼施坦因手下的人數是516,425人。從9月15日到10月1日,兩周時間,蘇軍新一輪大攻勢剛剛開始,曼施坦因手下的兵力波動應該不會太大。

坦克方面,舉個例子,第6裝甲師,從哈爾科夫一路打到第聶伯河,10月1日,賬面上應該有14428人,實際隻有3231人;坦克應有139輛(III號119輛,IV號20輛),實有坦克8輛(- -!),其中III號3輛,IV號5輛;還有10輛在維修。第6裝甲師是第聶伯河一帶德軍裝甲師的一個縮影。所以這個時候,OKH在南線的裝甲部隊,估計total坦克數量在300輛左右,加上三個SS師和“大德意志”師,估計坦克數量在550-600輛的水平。

從檔案館扒出來的第6裝甲師1943年10月1日的裝備數據,第2欄Materielle Lage是裝備(material,怎麼樣,英語能看懂,德語連猜帶蒙也差不多)

當然,以上隻是老馬嘗試去還原一下德軍可能的實力,在浩如煙海的檔案和資料中,根本無法做到精確統計。而且即使有準確的資料,恐怕參考意義也很有限。因為各部隊都在快速撤退中,傷員,隨行Hiwi人的統計,傷亡的漏報延報等等,都會影響到最終兵力的統計。刻意的追求每個數字的準確,在戰爭史研究方面老馬覺得是不必要的,隻要擺開自己的數據,告訴別人自己的推測的方法和邏輯,核心還是回溯整個進程的完整性,這才是最關鍵的。

曼施坦因當下的任務,是快速且盡量完好的將自己這些疲憊的部隊經由北起切爾諾貝利,南到紮波羅熱的700公裡地帶,從5個大的渡口渡河。但是他的部隊不僅要同尾隨的蘇軍戰鬥,還要努力撤出近20萬傷員,以及大批醫療後勤人員。所有這些人,都裝在387輛醫療列車中向西狂奔;還有52.5萬名平民自願(德軍口徑)跟隨撤離,這些人也要盡量撤到西烏克蘭;有8.5萬名當地德意志人以志願者身份加入瞭德軍,這些人也拖累瞭德軍撤退的速度;德軍還需要在第聶伯河東岸制造一條20-30公裡的無人區,這些工作也需要時間。

更讓曼施坦因頭大的是,“沃坦”防線還隻是個雛形,他還要操心防線的修築。德軍官方史料裡記載瞭一個士兵給傢人的信,裡面寫道:“我們期待在第聶伯河背後看到一條“東墻”,結果我們發現連條戰壕都沒有”。

總之,從大撤退開始,曼施坦因手裡就是一把散牌,就是從牌堆裡抽的牌,也是零零碎碎,稀爛無比。而他也沒啥好的選擇,隻能用手裡這些單牌,去硬抗對面科涅夫等人動不動打出來的同花順,炸彈瞭。

PS:79年後,在同樣一條河的東岸,面對一個幾乎同樣進攻過來的敵人,防守方做出瞭截然不同的選擇,曼施坦因選擇撤退,澤連斯基選擇固守,到底最終結果如何,還是命運的又一個輪回,實在讓人俯仰嘆息啊。。。。。。。。。。

第二章:蘇軍9月15日的戰略態勢-咬緊牙關,拼命追擊

介紹蘇軍態勢之前,且容老馬插一句嘴。因為之前7-8月份戰局的發展,蘇軍在中央集群當面,斯摩棱斯克以南的上第聶伯河方向,也取得瞭非常大進展。這導致瞭蘇軍在基輔西北德軍防線上打入瞭一個大楔子,即我們上文提到的切爾尼亞霍夫斯基的六十集團軍的傑作。因為本文希望更多的將註意力集中在曼施坦因的南方集群身上,過多的討論克魯格的中央集群的事,將會導致文章變得非常臃腫,進而演化成對1943年秋冬整個東線的描述。這個老馬目前一沒能力,二沒時間。所以,就讓我硬性的切割一下戰線,先以瓦圖京的沃羅涅日方面軍作為分割線來討論吧。羅科索夫斯基中央方面軍的故事,我們會在整個文章中描述性的穿插而過。

羅司機:怎麼,我這個蘇軍高層中的美男子,不值得老馬書寫幾筆?

好瞭,言歸正傳。整體而言,蘇軍在1943年9月中旬面向第聶伯河的賽跑中,戰線呈現西北-東南方向的傾斜。中央-沃羅尼日方面軍的進攻最成功,南面的草原方面軍前進步伐則略慢。再南面,是西南-南方兩個方面軍。這兩個方面軍追擊的距離最長,但恰恰因此,實力消耗也相對更大。

先來看蘇軍最北面瓦圖京的沃羅涅日方面軍情況。1943年9月中旬,沃羅尼日方面軍正處在基輔-波爾塔瓦以西的寬大正面上,沿著羅姆內(Romny),盧岑基(Lutsenky),先恰(Sencha),拉什夫卡(Rashivka),奧皮什尼亞(Opishnia)和康斯坦丁諾夫卡(Konstantinovka)一字排開。方面軍進攻軸線是羅姆內(Romny)-佩列亞斯拉夫-赫梅利尼茨基(Pereyaslav-Khmel'nyts'kyi)。Stavka給瓦圖京的任務是,盡快抵達第聶伯河,並在西岸建立橋頭堡,趕在德軍全面退過河之前,瓦解德軍建立完整防線的企圖。

瓦圖京手下現在有7個集團軍(二十七,三十八,四十,四十七,五十二,近衛第四和第六集團軍(合計44個步兵師),很快,10月初,還會有來自草原方面軍的近衛第五集團軍加入序列),2個坦克集團軍(第一坦克集團軍,剛抵達的近衛第三坦克集團軍,及近衛第一騎兵軍)。方面軍預備隊還有1個坦克軍(近衛第四坦克軍),1個空降軍,1個近衛機械化師,1個炮兵師和1個舟橋旅。

尼古拉.瓦圖京,蘇軍當時最優秀的方面軍司令之一,1943年夏秋,他在領導著蘇軍向第聶伯河前進的同時,也在走向自己的終局。這可是烏克蘭民族主義者上百年來最大的“戰果”。

按照蘇軍自己的估計,9月20日,整個方面軍合計擁有33.8萬人。在主攻方向,擁有35個步兵師,對面德軍隻有19個步兵師師或者師一級的戰鬥群(即所謂XXKPG,一般也就是團級的水平),坦克數量在908輛,而德軍隻有422輛(這顯然高估瞭德軍裝甲兵力,估計是把在維修的都算上瞭)。76毫米以上的火炮數量為2962 VS 2229(我也覺得這高估瞭德軍的炮兵實力,因為撤退和運力不足,德軍步兵師把大批牽引火炮丟在瞭後面)。

9月20日,沃羅涅日方面軍和當面德軍勢力對比

瓦圖京南面是一路苦戰過來的科涅夫的草原方面軍。其在解放哈爾科夫的戰鬥中,蒙受瞭很大的損失,其基本實力肯定是不如沃羅涅日方面軍的。但很抱歉的是,老馬現在手頭隻有草原方面軍的戰鬥力量組成,9月中旬的兵力和坦克配置,卻缺失瞭。也請哪位有心人,如果有資料,方便分享一下給我,補完這部分內容。

根據瓦圖京的部隊構成推測,因為其麾下部隊步兵師總人數基本在6000-9000人的水平,其中近衛師多一些,普通師人數少一些,我估計科涅夫的部隊單位人數,可能處在這個區間的中下遊水平,因為他承擔瞭最辛苦的攻堅工作,啃瞭最硬的骨頭。坦克數量,因為羅特米斯特羅夫的近衛第五坦克集團軍劃歸科涅夫,導致草原方面軍麾下現在名義的坦克數量應該在300輛左右(考慮到還有5個坦克旅,和1個機械化軍在其他集團軍,同時近衛五坦集已經被調回到後方休整)。

9月15日這個當口,科涅夫的部隊在哈爾科夫西南大約45公裡的地域,戰線寬度約50公裡,遠遠小於瓦圖京的戰線寬度。其最重要的任務是沿著波爾塔瓦-克列緬丘格(Kremenchug)軸線進抵第聶伯河,一路上沿著鐵路線,全是交通要道和樞紐。

此刻科涅夫手下有4個常規集團軍,分別是第五十三,五十七,六十九集團軍和近衛第七集團軍;1個坦克集團軍(近衛第五)。此外,還在大本營預備隊的三十七集團軍已經在9月7日被允諾給科涅夫,這個集團軍(五十七,八十二步兵軍,五十三步兵師及其他獨立部隊)現在從後方調往前線的途中。所以最終,科涅夫手下將擁有29+7(三十七集團軍)=36個步兵師,2個坦克軍,2個機械化軍,老馬估計人數在27-29萬人左右。此外,第五空軍集團軍將為科涅夫的部隊提供空中掩護。

科涅夫手下的悍將們,從左至右:近衛第七集團軍舒米洛夫,五十三集團軍馬納加羅夫,第一機械化軍索洛馬丁

f8d49c401951e5bccb5cfe2fedfd1cbf

接下來往南是馬林諾夫斯基的西南方面軍。這個方面軍和更南邊的托爾佈欣的南方方面軍在過去一個半月追著德軍走瞭最遠的路,基本上是貼著馬肯森和霍利德的屁股在追擊。現在他們離第聶伯河的距離最近(靠近第聶伯河大拐彎處)。兩個方面軍的前鋒部隊在15號時,離第聶伯羅彼得洛夫斯克和紮波羅熱隻有七八十公裡。因為之前這兩個方面軍一直密切配合,接下來一段時間他們也會是肩並肩戰鬥,老馬就合在一起講。

馬林諾夫斯基的任務是盡快奪取第聶伯羅彼得洛夫斯克和紮波羅熱,在第聶伯河大拐彎一帶奪取西岸的橋頭堡;托爾佈欣則需要攻占梅利托波爾,然後切斷克裡米亞同烏克蘭的陸上聯系,將德軍A集團軍的主力孤立在半島上。

9月中,馬林諾夫斯基麾下有6個集團軍(近衛第一,第三和第八集團軍,以及第六,十二和四十六集團軍-四十六集團軍很快就要被轉給科涅夫),合計41個步兵師,方面軍總預備隊包括1個坦克軍,1個機械化軍,3個坦克旅。托爾佈欣的部隊要少一些,麾下編制為5個集團軍(近衛第二,第五突擊,二十八,四十四和五十一集團軍,其中第四十四集團軍編制非常小,僅相當於一個步兵軍),合計35個步兵師,2個機械化軍,1個坦克軍,3個坦克旅。

按照Сергей Куличкин編著的文獻裡的說法,從9月26日開始算起(彼時蘇軍下一階段攻勢正要發起),科涅夫-馬林諾夫斯基-托爾佈欣三人的方面軍合計擁有150.6萬人,1160輛坦克和24437門火炮+迫擊炮。但是根據科涅夫回憶,從9月15日到26日,蘇軍追擊的主力為步兵集團軍和各獨立坦克旅,麾下的坦克集團軍已經調往後方補充,意味著前一階段坦克部隊的傷亡非常大,所以我們可以近似理解,這段時間蘇軍編制變化和人員方面,步兵構成變化不會特別大,但是坦克肯定明顯少於1160輛。

好瞭,來做做簡單的加減法算數,推測一下9月15和26日的蘇軍裝甲單位實力:

三個方面軍,合計112個步兵師,4個坦克軍,5個機械化軍,11個坦克旅,5個炮兵師。按照蘇軍的編制,如果一個坦克軍滿編,43年的時候應該有近1.1萬人,257輛坦克+自行火炮和90門火炮;同時機械化軍應該有1.5萬人,229輛坦克+自行火炮和108門火炮。當然這些編制幾乎從未滿編過,尤其是經過2個多月的血戰後,即使有補充,能滿足一半的編制水平就不錯瞭。再考慮到三個方面軍裡11個獨立坦克旅,實際上如果滿編的話,這些坦克旅按照65輛坦克的構成,可以占到715輛坦克的編制。但它們現在也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估計在20-30輛坦克左右的水平。所以綜合下來,26日,平均一個坦克軍(或機械化軍)的坦克數量隻有95輛左右的水平。

由此來測算,15日,估計一個坦克軍可能隻有50-60輛坦克,即坦克集團軍坦克數量下降到120-150輛,是紙面編制的30-40%,老馬覺得這個數字比較符合當時的情況。

至於步兵師,就不能這麼倒算瞭。老馬覺得還是參考北面瓦圖京部隊的例子,平均一個師人數在6000-7000人的水平,那麼112個師,對應差不多80萬人左右,再加上9個坦克/機械化軍,按照約9萬人來核算,11個坦克旅按照1萬人來算,4個炮兵師4萬人(以上數據全部參考美國War Department的檔案數據),那麼剩下大概57萬人作為舟橋-運輸-後勤部隊,老馬覺得這麼拆解出來,也算是合理。

9月20日,瓦圖京麾下38集團軍兵力裝備統計圖,還有其他集團軍的圖,太多瞭,就不放瞭

總的來說,戰局的發展,超過Stavka之前最樂觀的預期。現在下面幾個方面軍都在匯報德軍快速撤退的信息,Stavka的核心要求就是不能放跑德國人,要搶在德國人前面渡過第聶伯河。朱可夫和大本營都很清楚,600-700米寬(基輔以北差不多這個寬度,基輔以南基本開始擴大到800米左右,有些地段可以寬達1公裡,越往下遊越寬,入海口寬達12公裡)的第聶伯河,一旦讓德國人站穩腳,將會是蘇軍極難啃的硬骨頭,所以時間是關鍵。既然時間是關鍵,也就沒有時間再去制定詳細的進攻方案,因為兩支軍隊都在向著第聶伯河奔跑。

朱可夫和Stavka隻是粗略的要求,基輔-第聶伯羅彼得洛夫斯克-紮波羅熱-梅利托波爾等第聶伯河沿岸的要點,必須要被攻占;盡快在第聶伯河西岸建立橋頭堡;大本營為瞭激勵士兵前進,開出瞭給與第一批渡河以及在渡河戰役期間奮勇作戰的個人和集體授予“蘇聯英雄”以及“蘇沃洛夫”勛章的崇高獎勵。

科涅夫回憶錄裡,關於對於各級別蘇沃洛夫勛章以及蘇聯英雄稱號授予標準的回憶

但計劃怎麼執行,這些要點怎麼攻占,如何分配兵力,Stavka都交給瞭各方面軍司令去思考。此外,蘇軍在進攻過程中,開始面臨補給脫節的問題。10月2日,沃羅涅日方面軍(很快將重新命名為烏克蘭第一方面軍)報告,自己一線部隊的炮彈明顯不足,122-152口徑榴彈炮炮彈隻有0.8個基數,此外還有0.8個基數在運輸,倉庫裡隻有0.2個基數。120重迫擊炮彈藥幹脆降到瞭隻有0.5個基數。此外,雖然各方面軍都配有獨立舟橋旅,但在渡過頓涅茨-米烏斯河戰役過程中,損失較為嚴重,無法給與一線部隊足夠的舟橋設施以供第一時間渡過第聶伯河。這意味著,第一波渡河的部隊,需要就地取材,能找到什麼,就用什麼。蘇軍還不清楚德軍在河西岸防線的具體情況,但是偵察機研判,德軍的確在開展巨大的工程,所以第一批渡河的部隊,很可能裝上德軍完備的防禦體系,蒙受慘重的傷亡。

10月初,沃羅涅日方面軍統計的下面部隊炮彈的儲備情況,嚴重不足

但命令就是命令,Stavka已經決心在1943年秋冬給德國人繼續施加巨大的壓力,那麼前線部隊就隻能玩瞭命的向前沖。從15號開始,蘇軍猶如兇猛的獵犬,咬著德國人的屁股,一路向第聶伯河趕來。

第三章:大佈克林登陸場-“不起眼”的肉中刺

15日開始,天降大雨,同時德軍的撤退也拉開帷幕。因為各部所處位置不同,所受蘇軍壓力不同,所以開始後撤的時間也不盡相同。老馬將試著分別講述曼施坦因麾下各部撤退的情況。

先讓我們來看中間沃勒的部隊。因為南北兩翼在蘇軍壓力下的快速後撤,沃勒的第8集團軍成瞭最突出的那個靶子。沃勒的撤退路線有兩條,北面的部隊,主要是第24,3和47裝甲軍,從切爾卡瑟一代渡河;南邊的48集團軍,從克列緬丘格撤退。註意,因為北面霍特的部隊在蘇軍重壓下,防線實際上已經斷成3塊,而且註意力都在基輔一帶,所以第24裝甲軍被轉到瞭沃勒的第8集團軍麾下來指揮。同時,隻有11裝甲師的第48裝甲軍也瞭轉過來(麾下原來的19裝甲師則被調往基輔一帶作為霍特的預備隊)。

9月22-23日,第聶伯河沿岸的態勢圖,北面霍特的部隊防線,支離破碎,羅司機到底是厲害

為瞭挽救整個集團軍,尤其是那些慢騰騰的步兵師,從16日開始,曼施坦因命令沃勒集中麾下全部裝甲部隊,包括第3,6,7裝甲師,“大德意志”師和SS“帝國”,“骷髏”和“維京”師,佈防在普裡盧基(Priluki)到波爾塔瓦一線作為後衛部隊。此外,他還從北面霍特的部隊調來瞭第11裝甲師,防禦切爾卡瑟(Cherkassy)以北到普裡盧基(Priluki)的鐵路線,確保這個關鍵渡河點的暢通。所以,接下來,和蘇軍追擊部隊的較量,將由這些裝甲部隊完成。

這些裝甲部隊,全部都在之前的戰鬥中失血嚴重,現在讓他們逐步接手步兵的防線,更是讓他們暴露在蘇軍最直接的火力下,這當然是違背裝甲部隊使用的規律,但沃勒現在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總比讓步兵殿後最終被徹底吃掉要好一些。舉個例子,SS“骷髏師”,9月的第一周就報告損失瞭976人,最大的損失原因就是炮擊。師屬步兵在連續作戰後,已經非常疲憊,但是他們還能勉強維持在波爾塔瓦東北的防線(左翼是7裝甲師,右翼是第3裝甲師)。

攝於1943年9月,撤退途中灰頭土臉的德軍擲彈兵和III號突擊炮

一個“骷髏”師的士官在撤退前記錄道:“俄國人的進攻無窮無盡,他們經常在幾個小時內發動好幾次進攻。俄國人經常在夜間滲透進我們的步兵據點。我們隻能在我方極少的坦克支援下,從一個據點轉移到另一個據點(防守)。。。。。。豪勒下士(Unterscharführer)在反擊中陣亡,那些裝甲兵們數目變得越來越少瞭。後方持續遭到俄國人的炮擊,向前線運送補給的任務變得越來越困難。距離我們放棄Kolontayev(波爾塔瓦東北)後撤的那一天越來越近瞭。”

無獨有偶,位於“骷髏”師左翼的“大德意志”師,駐守在波爾塔瓦正北30公裡的奧皮什尼亞(Opishnya),一個來自裝甲擲彈兵團(另一個團被命名為裝甲燧發槍團)的連級指揮官回憶撤退前的慘狀:“14號,在師裡派來的炮兵觀察員的協助下,我們借助火箭炮的火力,終於擊退瞭這一天最後一次俄軍的進攻。天色已晚,巡邏隊回來匯報,有一些俄軍滲透過瞭我們的防線,消失在周圍的玉米地裡,我趕緊命令圍繞據點進行全向防禦。。。。。。很晚,我們的Kübel車才從後方趕來,帶來瞭急需的食物和彈藥。我和沃爾特(Wolter)正站在Kübel車邊上聊天,突然,一陣俄軍炮彈就砸瞭下來,就打在車後面。那些被擊中的人在哭嚎,我徹底嚇壞瞭,他們就躺在那裡,死的,活的,都在那,那都是我的好戰友啊!我們這裡沒有醫藥,所以我得趕快安排傷員後送。我來回跑著,檢查大傢的情況,就像一頭野獸一樣。。。。。。我意識到,這一炮下來,我就剩8個人瞭!我的整個連警衛排全部犧牲!”他的狀態反映瞭整個擲彈兵團的狀態,15日,“大德意志”師裝甲擲彈兵團報告,全部戰鬥兵力為6個軍官,51個士兵。。。。。。。

撤退期間,油料補給成瞭大問題,德軍一些車組的解決方案是幹脆背上一個燃料桶

不想多描述德軍的慘狀,因為大傢已經看的夠多瞭。沃勒北面的部隊,正對面是瓦圖京的沃羅涅日方面軍南線追擊部隊。帕維爾.雷巴爾科(Pavel S. Rybalko)的近衛第三坦克集團軍已經被從後衛預備隊拉瞭上來。雷巴爾科絕對是蘇軍中的坦克大師之一,從8月份從中央方面軍轉入大本營預備隊後(剛參加完“庫圖佐夫”行動),雷巴爾科的部隊得到瞭寶貴瞭2周的休整時間,其中麾下近衛第六,第七坦克軍,和第九機械化軍基本達到瞭半滿員的狀態(大約有130輛坦克,人員補充到瞭8成)。9月1日,他被調往瓦圖京的沃羅涅日方面軍,成為瞭瓦圖京手下的長矛。現在,面對德軍全面撤退的局面,瓦圖京打算放出麾下這頭猛虎瞭。

9月19日,雷巴爾科還在蘇梅西北大約50公裡處,收到瓦圖京的命令,要求他沿著蘇梅-普裡盧基方向一路向西追擊德軍到第聶伯河。當夜,雷巴爾科命令全軍出擊,越過前面的四十七和四十集團軍步兵線追擊德軍。很意外的是,他選的方向,或者瓦圖京選擇的方向,恰恰是德軍防線最薄弱的環節。這一個地區,是霍特的第4裝甲集團軍和沃勒的第8集團軍的結合部。因為霍特的部隊在往北收縮回基輔(老馬打算在下一篇文章“北線危局”裡面再聊,為什麼他著急放棄瞭據點涅任Neshin後撤,我們接下來會看到,南面的沃勒在對待波爾塔瓦時,采取瞭截然不同的辦法),沃勒的部隊又向南撤退切爾卡瑟(其中內林將軍的第3裝甲軍撤回到切爾卡瑟以北的卡尼伏Kanev),結果中間這部分地區,也就是隻面對基輔以南,切爾卡瑟以北的一段防線,成瞭真空地帶。

註意那個3G,那就是雷巴爾科的部隊,直插第聶伯河

第聶伯河沿岸的遊擊隊早就源源不斷的將德軍兵力信息傳給蘇軍這邊,所以瓦圖京選擇這一地段作為雷巴爾科的突破地帶,也不是什麼運氣使然,畢竟現在德軍才是兩眼瞎的那一方。

20日,雷巴爾科的部隊沿著公路一路狂飆,哪怕在陰雨影響下,也不停歇。蘇軍官方紀錄中,這一天近衛第三坦克集團軍的先頭部隊飆瞭165公裡(主要是特洛芬.馬利-Trofim F. Malik的近衛五十六坦克旅)。老馬讀到這一段,覺得真的是有點誇張,165公裡的公路,你讓T-34開下來,估計也得有不少掉鏈子,更別說165公裡的土路和泥路瞭,老馬沒查到五十六坦克旅的編制,但是估計打頭的是一堆T-70。9月21日晚,在消滅瞭路上不多的德軍後衛部隊騷擾後,馬利克的坦克來到瞭第聶伯河邊。

坦克悍將雷巴爾科和他的近衛第三坦克集團軍(老馬總覺得他長得有點像胖版的馬特.達蒙)

瓦圖京選的地點,是基輔東南80公裡的一處第聶伯河大拐彎地帶,河對岸的居民點叫佈克林(Bukrin,兩個村子,大佈克林和小佈克林,後面就直接成為大佈克林瞭)。蘇軍的渡河過程非常有意思。首先,馬利克的坦克沒油瞭,不僅馬利克自己沒油瞭,他的上級近衛第六坦克軍也馬上沒油瞭。坦克軍軍長米特羅凡.辛科維奇(Mitrofan I. Zin`kovich)趕緊給雷巴爾科發電報,要求立刻補給20-30噸柴油。但是這些柴油抵達前線需要時間,於是蘇軍伴隨坦克的步兵開始步行抵達向河邊前進。一個不到100人的機槍連,第一個抵達河邊,然後發現德軍竟然留下瞭幾艘駁船,或者是當地居民隱藏在蘆葦叢裡的,竟然沒被德軍發現。於是這個連就這樣,劃著船渡過瞭第聶伯河。還好,這個河段河寬隻有800米,水流也比較慢。雷巴爾科麾下的這個小小的機槍連就這麼戲劇性的,成為瞭基輔以南第一個刺穿“黑豹-沃坦”防線的蘇軍單位(註意,不是第一個渡過第聶伯河的單位,因為這個記錄發生在基輔北面,咱們下一篇文章再說)。

這時候對岸連個德軍的鬼影都沒有,也沒有啥防禦工事。後面陸續抵達的蘇軍,有樣學樣,各顯神通,找到什麼用什麼,開始渡河。等到22日凌晨,雷巴爾科在河對岸已經構築瞭一個營級別的防禦體系。同時,在大佈克林以西25公裡,四十集團軍下面的二三七和三零九步兵師一部,在Rzhyshchiv也開始渡河。德軍一開始對這兩處登陸地點毫無所知,這一大片地區,隻有602保安團的一個連級戰鬥群,而且感覺他們都在摸魚,連個巡邏哨都沒派。

基輔那邊的德軍,因為瓦圖京和羅科索夫斯基在基輔正面以及以北的大動作,正在手忙腳亂,唯一能有餘力覆蓋南部的,是漢斯·凱爾納 (Hans Källner)的第19裝甲師。這個師從48裝甲軍脫建後,20號就撤過瞭第聶伯河,是曼施坦因下面所有裝甲單位中撤的最快的一個。撤得快不是因為沒有膽兒,而是真的打不動瞭。9月1日,這個師上報自己還有7輛坦克(3輛III,4輛IV),算上維修中的坦克,total也就是26輛(12輛III,14輛IV)。到瞭10月1日,上報自己還有5輛坦克,算上維修中的,total還有6輛- -!太慘瞭,同志們,太慘瞭!!這不應該叫裝甲師,應該叫裝甲加強連。而且可以確定的是,從9月1日到10月1日一個月,這個師也沒接收多少坦克,反而在不斷的撤退和反擊中打光瞭自己本來就不多的本錢。所以霍特把凱爾納的部隊撤回來,也是想讓他先休息一下,多少緩口氣。沒想到,才剛坐下來1天,南邊就出事瞭。

人間慘劇,看看這個編制表,7輛坦克,也能稱之為裝甲師?

發現情況不對純屬巧合,因為凱爾納讓大部隊休整時,還是派出19裝甲偵察營(Panzer-Aufklärungs-Abteilung 19)在基輔以南巡邏。他一路上撤下來,感覺整個基輔一代的防線太拉胯瞭,實在是不放心。結果19裝甲偵察營23日下午就撞到瞭在Rzhyshchiv的蘇軍四十集團軍的橋頭堡。19裝甲偵察營那點力量,剛夠自保,根本無力摧毀橋頭堡,趕緊上報情況。霍特收到消息後,告訴凱爾納也別休息瞭,抓緊派部隊把蘇軍趕下河。凱爾納湊瞭2個裝甲擲彈兵營(來自73裝甲擲彈兵團),1個裝甲連和一個炮兵連,組成一個戰鬥群,就上路瞭。說是這些部隊,看看他們9月份的編制滿員情況,整個師才不到4000人,所以估計這個戰鬥群也就一千多號人,外加兩三輛坦克的樣子。

之前咱們說過,內林的第24裝甲軍主要從切爾卡瑟以北的卡尼夫渡河,而卡尼夫正好在大佈克林以南20公裡。現在霍特已經沒有其他什麼部隊可以調動瞭,隻能讓內林再從牙縫裡擠出一點部隊北上,配合南下的第19裝甲師戰鬥群,封鎖住雷巴爾科等人的登陸場。內林先派出瞭57步兵師的一個戰鬥群,其實也就是營級別的規模,先去堵缺口,後續再從麾下各個步兵師東拼一點,西湊一點。仗打到這個份上,德軍就跟欠瞭一堆債的賭徒,隻能刷一堆卡來以卡養債瞭。

大佈克林橋頭堡,一開始就是蘇軍這麼一點點人各種泅渡第聶伯河拼湊起來的

9月23-24日,雷巴爾科和四十集團軍的基裡爾.莫斯卡連科 (Kirill Moskalenko)想盡一切辦法往橋頭堡增援。但是重裝備目前還是過不去,因為舟橋部隊還遠遠的落在後面。大佈克林橋頭堡的縱深已經擴展到3-4公裡,橋頭堡內的蘇軍規模已經有數千人,但目前僅由輕步兵組成,嚴重缺乏反坦克炮和重火力支援。德軍現在也隻能在登陸場南北兩邊積攢力量,Luftwaffe出動偵察機,基本判明瞭蘇軍登陸場的規模,然後派出JU88轟炸機騷擾登陸場兩岸。

霍特現在重心還放在基輔以北,切爾尼亞霍夫斯基伶俐的攻勢已經在切爾諾貝利一帶對整個德軍南方集群的北翼構成瞭嚴重威脅。曼施坦因的精力被更多的牽扯在瞭別處,現在整個南方集群正處在大撤退的關鍵時期,區區一個大佈克林登陸場,還沒辦法吸引這位元帥的目光。不過,很快,Stavka就會用更驚世駭俗的方式,讓整個南方集群側目瞭。

第四章:血色突襲-第聶伯河大空降

蘇軍的空降兵其實是個很起源很早的兵種,從20世紀30年代,圖哈切夫斯基還在位的時候,為瞭配合其大縱深作戰,蘇聯就成立瞭這個兵種。蘇德戰爭爆發前,蘇軍空降兵已經發展成為一個具有5個空降軍,總人數接近10萬人,具有一次性執行大規模傘降和滑降任務的獨立軍種。這個時候的蘇聯空降兵,規模和質量遠遠超過英美等國,而且德軍空降兵在規模上,也是難以匹敵。

老馬從當年留下的視頻中截出來的畫面,30年代蘇軍空降兵傘降訓練,跳傘方式殘暴無比,傘兵趴在TB-3飛機上,到瞭地點直接跳下去,真是老毛子的手法。。。。。。

但是二戰爆發後,隨著制空權第一時間的丟失,蘇軍空降兵更多的是作為精銳步兵參加戰鬥(有點和海軍陸戰隊類似瞭)。第一次成功執行大規模空降任務,還是在1942年1月的勒熱夫-維亞濟馬行動中。2000名空降兵計劃被空降到德軍後方,合圍維亞濟馬南部的德軍。但是計劃出現瞭問題,第一批空降隻成功投放瞭1300人,而且德軍很快壓垮瞭隻有輕武器的空降兵;後續空降因為天氣原因和防空火力的幹擾,也很不成功。最終,艱苦戰鬥數周後,少數幸存的空降兵突破德軍包圍,回到瞭己方戰線。但無疑,這次空降行動,給Stavka留下瞭苦澀的記憶。

1942年1月的維亞濟馬空降戰役,蘇軍傘兵傷亡慘重

1943年春季,蘇軍新訓練的幾個空降兵旅已經具備瞭作戰能力,Stavka希望能在新的一年戰略反擊中,出其不意的使用這些部隊,以達到更大的戰果。但是蘇軍空降兵的武器,在過去的一段時間,並沒有什麼重大的改進。空降兵依然隻攜帶沖鋒槍,2個彈鼓外加幾顆手雷進行空降。機槍,輕迫擊炮和反坦克槍裝在特制的箱子中伴隨投放。降落在登陸場後,蘇軍空降兵需要自行尋找散落的武器箱,然後再集結執行任務。PD-6和PD-41空降傘允許他們在最低300米的高度進行空降作業,但是這種做法往往意味著額外的落地傷亡和更大的防空火力損失。不同於1年多以後英美同行的空降兵,蘇軍的空降兵嚴重缺乏對抗德軍裝甲部隊的武器,反坦克槍已經被證明無法對改裝後的III和IV 號坦克造成直接威脅,更別說V還有VI號坦克瞭。空降/滑翔的反坦克炮需要組裝,並且很多時候不能保證即使找到這些裝備;此外,伴隨著“魯緬采夫”行動的開始,蘇軍空軍在大量的戰鬥任務中,開始缺乏燃油和備件,這將不可避免的影響到後續空降任務的執行;1942年維亞濟馬行動中證明,原先蘇軍一廂情願的認為運輸機可以一晚上飛2-3次,但是這被證明是一廂情願的,在各種突發因素下,能完成1次空降,已經是謝天謝地的事。

總的來說,蘇軍空降兵裝備和同時代他國傘兵裝備類似,但是在機槍火力,反坦克火力上,還更弱一些

9月15日,蘇軍第二空降軍成立,包含3個空降旅(第一,三和五旅),1萬人,指揮官伊萬.紮捷瓦欣(Ivan Ivanovich Zatevakhin)少將。他還是蘇軍空降部隊的副總指揮。因為德軍的快速撤退,蘇軍之前計劃的空降地域和戰術目標發生瞭大幅變化。9月18日,倉促間,Stavka才通過朱可夫傳達瞭新的作戰命令:配合瓦圖京在第聶伯河西岸進行空降,擴大登陸場。空降絕對是一門大學問,其作戰計劃的復雜性要遠高於一般地面進攻計劃。臨時的修改計劃,不僅是一般作戰模式所忌諱的事情,更是登陸,空降這種復雜作戰的大忌。同時,一年多前的維亞濟馬行動帶來的經驗明顯也沒有被吸取,Stavka和沃羅涅日方面軍的參謀部依然要求運輸機編隊一晚上要盡可能進行2次及以上的空投任務,考慮到現在VVS的情況,此種要求根本不現實。

可能是受北面羅科索夫斯基進展的刺激,瓦圖京在本次聯合作戰中,表現出非常激進的態度。他要求空降部隊散佈在從Rzhyshchiv到卡尼伏之間70多公裡寬的地帶,而不是讓這些寶貴的空降兵集中奪取某些要點,很明顯,他高估瞭傘兵的戰鬥力。

原本的空投計劃是23日,但是陰雨阻止瞭蘇軍的行動,瓦圖京不得不將空降幾乎推遲24小時。但即使這樣,蘇軍依然沒能集結起足夠的運輸機和燃料。所以蘇軍第一批空降規模,不僅不是原先計劃的3個旅中的大部分,而是2個旅中的僅僅一部分。此外,24號天氣依然陰沉,蘇軍將空降時間定在下午7點30分,離日落隻有24分鐘,加上遊擊隊未能按時安裝給機隊導航的無線電,導致屆時空投機隊尋找正確的傘降地點變得極為困難。

蘇軍最終空降的地域,可以看見,3個旅非常分散

更要命的是,為瞭保密,營指揮官一天之前才接到要空投進入戰場的指示,旅指揮官在登機前一個半小時才拿到作戰地圖,連指揮官更是隻有15分鐘消化剛剛下發下來的作戰計劃。在老馬看來,這簡直是犯罪,跟日本海軍變態的保密措施有的一拼。

蘇軍計劃在Rzhyshchiv東南和卡尼伏以西各傘降一個旅,以及隨後二次傘降的援兵,要守住40公裡長的戰線3天,給瓦圖京後續大部隊渡河爭取時間。瓦圖京和Stavka對於自己大部隊快速渡河非常有信心,而且可能是被前期德軍孱弱的抵抗迷惑,他們更低估瞭德軍調動部隊的速度,所以,這3個傘兵旅沒有配備足夠的反坦克武器(沒有反坦克地雷,缺乏挖掘工事的設備等等),甚至沒有配備雨衣。

蘇軍為這次行動,集結瞭180架Li-2運輸機(道格拉斯DC-3的仿制版),10架IL-4中型轟炸機負責運輸補給(每架2噸載重),還有35架滑翔機,負責裝載輕型反坦克炮等火力設備。不過這些飛機的駕駛員,僅有很少部分有空降散兵的經驗,絕大部分都是運輸飛行員。

蘇德兩軍有個共同點,就是一直缺乏足夠的專業運輸機,就如同He-111經常客串Ju-52的角色一樣,IL-4也要被拉來承擔Li-2的職責

第一波傘降,計劃由65架飛機執行,但是隻有48架完成瞭起飛準備。而且部分飛行員以安全原因拒絕多裝補給。沒辦法,隻能臨時該計劃,然後這又導致第一批傘降部隊補給不足。反正蘇軍24號晚上的傘降,是差錯頻出。原計劃500架次的飛行任務,最終隻執行瞭298架次。

最終,第三旅的3050名傘兵和第五旅的1525名傘兵被投放到瞭預訂區域。然後返航飛機又遇到瞭問題,大量飛機飛錯瞭機場,而且燃油補給不足,導致後續投放嚴重延誤。準備給第三旅帶過去的45mm反坦克炮因為沒有按時裝機,無法及時送到前方部隊手中。約2000名傘兵原本應該第一波就傘降的,現在還等在地面上。

天公也開始不作美,24日夜,雨又開始下起來。25日凌晨,雨停瞭後,大霧又起來,導致地面第一批傘降部隊的可視信號根本無法被空中觀察到。第二批飛機隻能多少通過觀察河道的走向,確定自己飛的方向是對的。

最終的傘降結果,從落地精度上而言,是災難性的。事後評估,隻有5%的傘兵降落在瞭預定區域,23%偏離度在10公裡,14%偏離度在15公裡,剩下的都在20公裡以上。最遠的傘兵被投放到瞭離預訂地區40公裡以外的地方。更搞笑的是,2架飛機把傘兵投到瞭河東岸(這批人絕對的幸運),13架飛機根本沒有完成投放,帶著人飛回瞭機場。

德軍這邊也是運氣爆棚,凱爾納派來支援其先期派出的偵察營的戰鬥群,正好卡在蘇軍空降兵的降落區域,尤其是73裝甲擲彈兵團的那兩個營。德軍借著黃昏的餘光,直接把所有火器對準空中漫天的降落傘,肆意開火。沒有在傘降途中被打死的蘇軍空降兵,在落地後,又面臨德軍坦克和裝甲車的包圍。第一批傘降的4575人中,有901人在接下來的24小時內陣亡或被俘。E. Binder在他的《Employment of a Russian Parachute Brigade in a Bend of the Dnepr Northwest of Kanev》中這麼描述當時的情況:“當部隊(指19裝甲師的戰鬥群)抵達Dudari後,第一架俄軍運輸機億600-700米的高度飛過一個小村莊上空,然後俄國傘兵開始傘降。當這些傘兵還在空中時,德軍就用機槍和20mm機關炮對他們射擊。大概一分半鐘後,第二架飛機飛過來傘降,接著類似的時間間隔,第三架飛機飛過來。巨大部分空降以這種單列縱隊進行,很少見到俄軍飛機以並排2列或者3列進行空降。。。。。。因為遭到地面防空火力的襲擊,14或者15架飛機向北飛,並在Romashki進行傘降。這些傘兵立刻遭到戰鬥群後衛縱隊中補給部隊,維修部隊等的射擊。。。。”

德軍19裝甲師前進縱隊正好碰上蘇軍空降,結果可以從容不迫的射擊空中的傘兵

蘇軍計劃在降落後,以信號彈來為傘兵和後續部隊標識方向。但是這種較為原始的集結方式,很快就被德軍識破。來自第三空降旅的馬特維.利赫特曼(Matvey Tsodikovich Likhterman)是無線電操作員,他回憶道:“當我們傘降時,我們跳傘的高度大概在1000米。我們跳的時候,沒有遭到地面的射擊。我降落在一條溝壑裡,周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哪怕我在部隊裡眼力算好的。我聽到周圍有狗叫聲,我想我可能降落在瞭一個居民點附近。我碰到瞭來自另外一架飛機的2個傘兵,我們三個隻能互相照應,等待信號彈。大概半小時後,三發信號彈升空。僅僅1分鐘後,三發同樣顏色的信號彈從我們左側升空,然後右邊也有三發信號彈升空。5分鐘內,幾乎所有方向都有類似的信號彈發射。這根本不可能辨識出誰發射的正確的信號彈,也無法辨認到底哪裡是集結點。我跟另外兩人說:“我們必須等待,這看起來很可疑。”我們就這麼等下來瞭,周圍開始一片寂靜。。。。。我聽到飛機發動機的聲音由遠及近,突然,數百道彈道線從地上突然升瞭起來,夜空像是變成瞭白天一樣。防空炮在瘋狂的射擊,我找不到語言形容那種噩夢般的場景。曳光彈很快就擊中瞭一些空中的傘兵,引燃瞭他們的降落傘。我們看到瞭空中出現瞭大概幾十個火炬。我們可憐的同志們,還沒有機會落地戰鬥,就犧牲在空中。我們目睹瞭整個過程,2架運輸機被擊落瞭,他們運載的傘兵還沒來得及跳出飛機。那些沖出飛機的傘兵,高度太低瞭,根本沒時間打開降落傘。一架飛機墜落在我們前方200米處,我們跑過去但發現沒有任何人幸存下來。在這可怕的夜晚中,我們很幸運碰到瞭另外一些運氣好到爆幸存下來的傘兵。。。。。。。我們周圍這片區域,到處覆蓋著傘兵白色的降落傘。到處都是屍體,有些還在燃燒。。。。。”

蘇軍空降兵面臨的困境不止來自於北面的19裝甲師,還有南線的內林將軍的24裝甲軍。內林現在麾下有剛剛從第3裝甲軍調過來的第7裝甲師,以及自己原來麾下的第10裝甲擲彈兵師(這個師麾下一個擲彈兵團隻有80人的戰鬥兵力,整個師全部兵力10月1日為5484人),4個步兵師的殘部。第7裝甲師9月1日隻有16輛坦克(5輛III,11輛IV),到瞭10月1日,也就是18輛的水平(2輛III突,3輛III,13輛IV)。內林自己還面臨卡尼夫東面蘇軍的壓力,所以隻能繼續擠一些部隊,混編成一個大一些的戰鬥群,前往大佈克林登陸場。這一股援軍,一開始並未被蘇軍察覺。

第7裝甲師9月初的編制情況

9月25日,當大佈克林一線正在激戰時,希特勒下令,曼施坦因的南方集群需要集中全部力量消除蘇軍在第聶伯河沿岸的登陸場。但是近千公裡的防線,第聶伯河適合渡河的地方兩隻手哪數的過來。曼施坦因回復稱,自己已經不下10次要求OKH增派援軍。他指出,OKW之前要求,南方集群需要保存一部分在河東岸的橋頭堡,這和目前要求清除河西岸的蘇軍陣地的命令,形成瞭沖突,因為南方集群根本沒有這麼多兵力能同時完成兩個任務:“這(指不切實際的命令和南方集群無法完成任務的事實)除瞭給最高統帥部形成一種南方集群指揮部無能的印象外,根本沒有其他任何實際意義。”

此刻,雖然前期空降產生瞭很大的傷亡,但是不斷聚集的蘇軍空降軍,還是給整個大佈克林橋頭堡地區的戰局帶來瞭巨大的不確定性。如果紅軍能及時將重裝備運過第聶伯河,那麼空降部隊的血就沒有白流,一切還可以挽救。但是,蘇軍此刻停止瞭後續的空降任務。同時,也沒能給先期降落的部隊任何實質性增援。降落區內,戰鬥在隨機打響,蘇軍空降兵編制混成一團。第三旅的旅長貢恰羅夫(Goncharov)中校被投到瞭西北角,然後一落地就身負重傷,導致第三旅直接喪失瞭有效指揮;第五旅的旅長西多爾丘克(Sidorchuk)中校,落地後2小時,一個人都沒找到,結果遇到的第一個士兵是第三旅的,也是被投錯瞭地方。

可以說,兩個空降旅在落地後36個小時內,都沒有能成功向Stavka發回任何一封有意義的電報,直到26日凌晨,西多爾丘克碰到瞭一個無線電兵,身上正好帶著無線電,才成功和Stavka取得聯系。西多爾丘克還要再等9天,才能碰到另一個和他從同一架飛機跳下來的人(撒胡椒面都沒這麼廣,這密度也太離譜瞭)。一旦德軍陸續開入登陸場,這些傘兵的命運就已經確定。

前面提到過的第三旅的利赫特曼後來回憶道:“德國人把我們趕過農田,一點點消滅我們。他們牽著狗追擊我們。我第二天就把密碼本和通訊本埋起來瞭。一開始我們隻有3個人,後來增加到12個人。我們頭4天都成功躲過瞭敵人的圍捕,但是後來我們的運氣用完瞭。我們後來用瞭3天想逃脫圍捕我們的包圍圈,但是包圍圈越來越小,我們被包圍瞭。我們在一條溝裡碰到瞭熱爾諾謝科夫(Zhernosekov)少校,他是一個營級指揮官。他身邊聚集著70多號人。。。。。。。。德國人圍上來後,一個躺在我身邊的傘兵喊道:“營長自殺瞭!”。戰後,我在老兵聚會上碰到瞭他的妻子。她不相信我的話,她說她不信自己的丈夫會自殺。我們站在一起,抹眼淚。後來,我從隨後戰鬥中幸存瞭,我們突圍瞭出去,但是一堆人裡隻活瞭14個。我們使勁向第聶伯河方向前進,餓瞭就吃地裡的玉米和土豆,不能生火,我們就生吃。我們從死人身上搜集武器和彈藥。我們根本不能靠近任何村子,因為裡面德國人早就等著我們瞭。我們在路邊看到瞭被吊死在電線桿上的傘兵,這是德國人還有他們的那些幫兇,投靠弗拉索夫的哥薩克人幹的。他們在傘兵屍體上掛著牌子,上面寫道:“向共青團員們致意-弗拉索夫的士兵”!”(註:Vlasovites是用來形容投靠蘇聯叛將弗拉索夫的那些俄國人,後來成為瞭任何為德國服務的俄奸的代名詞。)

利赫特曼並沒有最終逃出德國人的魔掌,和很多浴血奮戰到最後的傘兵一樣,十多天的戰鬥耗盡瞭他們最後的力氣。意志不堅定的人成為瞭叛徒,利赫特曼被他的一個戰友出賣瞭。在混亂中,利赫特曼丟掉瞭他的證件,上面寫著他是猶太人。一旦被德國人發現,他極大概率會被當場吊死。利赫特曼和其他被俘的傘兵一起,被關在瞭位於西烏克蘭的烏曼戰俘營,後來又被轉移到羅馬尼亞。他路上成功逃脫,並且回到瞭蘇軍這邊。但是因為蘇軍對於被俘人員的不信任,最終他被編入瞭懲戒營,一路戰鬥到瞭戰爭結束,幸運的幸存下來(懲戒營的死亡率一般高達80-90%)。利赫特曼,真乃神運附體,和他一同參加空降的那一批傘兵,最終幸運活到戰後的,不到10%。

著名蘇奸:弗拉索夫,和他的狗腿子們。不論怎麼洗白,他和他的爪牙在烏克蘭-白俄羅斯都犯下瞭罄竹難書的血罪

隨著9月28日,從波爾塔瓦方向撤過來的SS“維京”師加入戰鬥,蘇聯傘兵的失敗已不可避免。內林將軍嘗試著以目前的兵力清除大佈克林地區蘇軍的橋頭堡,但是瓦圖京借著傘兵們浴血奮戰的機會已經加強瞭橋頭堡的防禦,德軍根本啃不動。29日,沃勒前往大佈克林地區視察,和下面的指揮官聊過後,他認為這個地區地形非常不適合裝甲部隊的戰鬥。接下裡還需要用步兵+大炮才能摧毀這個橋頭堡,而且蘇軍已經在橋頭堡內佈置瞭足夠多的反坦克火力,沃勒可不想把寶貴的坦克浪費在這一代。內林建議,慢慢積累兵力,先把蘇軍封在橋頭堡裡。沃勒和曼施坦因基本贊同他的意見。所以28日的總攻也被取消瞭,大佈克林,以蘇軍2個空降旅近5000人傷亡的慘重代價,成為瞭卡在曼施坦因身上的一個隱蔽的威脅。遲早,瓦圖京會利用它做出更大的文章。

最後,多說兩句。雖然歷史資料中,充滿瞭對本次“大空降”作戰的批評之聲,包括對Stavka前期倉促的決定,以及讓瓦圖京這個純陸軍將領指揮本次作戰等等,但幾乎所有歷史學傢都同意,這場空降,本可以對德軍防線造成巨大的不可挽回的損失。如果23日可以按照計劃進行空降,那麼蘇軍就多瞭24小時可以用來集結部隊,大佈克林登陸場的規模至少可以順勢擴大一倍;如果空降區域是卡尼夫,那麼彼時正在撤退的整個24裝甲軍,將陷入巨大混亂,在河兩岸的部隊首尾不能相顧,很可能第聶伯河防線就此就崩潰瞭;哪怕蘇軍將空降時間提前12小時,也會給落地後的集結工作帶來巨大便利,德軍接下來也不會贏的那麼輕松。

歷代蘇俄空降兵標志,極高的死亡率,讓這上面的紅色標識充滿瞭血性,從後來科索沃到這次的基輔安東諾夫,俄國人的空降兵一直就是這種不要命的打法

第五章:從波爾塔瓦到克列緬丘格-沃勒第8集團軍的後衛戰

前面我們說過,沃勒的部隊現在分成南北兩部,分別撤退到第聶伯河。北面因為瓦圖京在大佈克林登陸場攪得翻天地復,南面,沃勒面對的將是科涅夫的草原方面軍。

德軍第8集團軍南線部隊的撤退,主要是圍繞著波爾塔瓦這個第聶伯河東岸最重要的交通樞紐來完成的。因為北線部隊在重壓下後撤,現在波爾塔瓦一帶的德軍已經遠遠的向前突出,態勢十分難看。撤退前夕,克諾伯斯多夫的48裝甲軍(隻有第11裝甲師)被從中線調到這邊,承擔瞭防禦這個據點的重任。和他一起的,還有勞斯將軍的第11軍(但是主要是步兵)。因為之前沃勒集中瞭第8集團軍南線幾乎所有的裝甲部隊,現在幹脆臨時充到瞭克諾伯斯多夫和勞斯的麾下,以便統一指揮。

紅圈處是圍繞波爾塔瓦進行的後衛戰

隨著撤退的開始,克諾伯斯多夫和勞斯的任務是必須要盡可能長時間守住波爾塔瓦,不斷的組織反撲,減緩科涅夫部隊的追擊速度。同時還要協調身後步兵師及輜重部隊的有序撤退。重壓之下,這兩個軍長和幕僚們為此制定瞭詳細的計劃。首先,他們確定撤退最主要的道路-橋梁和樞紐,然後派防空兵予以重點保護;組織精幹部隊作為最後面的尾巴部隊,進行道路佈雷和破壞行動;引導輜重部隊和平民從替代或者二線道路向後撤退;每隔一段路途,就有集中的加油和醫療點,一步步向後迭代著撤退;一線部隊需要在夜晚後撤,後衛部隊將集中使用機械化設備,以便具備主動出擊和快速後撤的能力,來迷惑蘇軍追擊部隊;戰地憲兵,交通部門需要協作,引導車流,防止阻塞;前線機場需要給各撤退部隊提供繼續的空中支援,但跑道,停機庫,油庫等設施,需要全部安放炸藥或者炸彈,以備隨時爆破。

9月初圍繞波爾塔瓦方向德軍撤退和蘇軍進攻路線

15日撤退命令下來後,各部開始有序後撤,留下來的人則要面臨苦戰。“骷髏”師的突擊營舟橋指揮官保羅.施密特下士(Oberscharführer Paul Schmidt)回憶道:“擲彈兵們已經撤退瞭。。。我被命令帶著部下堅守到中午。我們前方和兩翼的河灘非常平坦(不是第聶伯河,別搞錯瞭,他們現在還在波爾塔瓦東北),我可以清晰的看到俄國人湧瞭上來。。。。。俄國人第一隊是散兵,然後是排成線列的步兵,在後面是排和連的縱隊。我們就盯著敵人靠上來,我問前線的炮兵觀察員“為什麼你不命令開火?我敢打賭你們從來沒看到過這麼好的目標”。結果他回答“我隻有10發炮彈,不到緊急時刻我決不能用”。”

在大雨中,集團軍-軍主力轉移後,輪到瞭後衛師主力開始後撤,此刻,因為泥濘,德軍被迫放棄瞭大量還在維修的坦克。留在最後的部隊,想盡一切辦法搜刮坦克,為自己的防線添磚加瓦。來自“骷髏”師士兵的回憶:“又一次,一輛被搶修好的坦克來到瞭前線支援我們的小戰鬥群,但是我們都知道,它再次損壞隻是遲早的問題。坦克越來越少,可供修復的也越來越少。各個連都被分散開守衛在戰線上,沒有一個連能得到超過2-3輛坦克支援的。。。。。。一整天,我們一次次打退蘇聯人的進攻,但是我們越是打退他們,他們下次就派更多的人沖上來。。。。步兵躲在貓耳洞裡,圍繞在坦克周圍,很多時候,我們離敵人就50米的距離。戰鬥時,步兵要跪在泥水裡面射擊。當坦克需要轉移去支援其他部隊時,步兵們失望的盯著坦克遠去,臉上寫滿瞭失望。”

德軍波爾塔瓦外圍防線的左翼是第11裝甲師和“大德意志”師,蘇軍四十七集團軍在14-15日突破瞭24裝甲軍第10裝甲擲彈兵師的防線,開始包抄德軍左翼。11裝甲師的日志記載道:“15日晚,在拉戈季(Lagodi-波爾塔瓦西北)的防線被蘇聯人突破後,內林將軍(24裝甲軍)和克諾伯斯多夫(48裝甲軍)的結合部已經門戶大開。16裝甲團派出6輛坦克在818炮兵團第2營2個炮兵連的支援下,作為後衛封鎖住蘇軍的追擊部隊,而師主力則準備撤退。大雨嚴重阻礙瞭部隊的移動,然後我們在加油上也耽誤瞭不少時間。”

9月初撤退途中的“大德意志”師,看起來他們心情還不錯

幾乎同一時間,第3裝甲師在完成在波爾塔瓦西部科洛馬克(Kolomak)-斯捷帕尼夫卡(Stepanowka)-納傑爾任希納(Nagalnij)的防禦作戰後,正式從第3裝甲軍暫時調往47裝甲軍,協助圍繞波爾塔瓦的防禦和撤退行動。第3裝甲軍司令赫爾曼.佈萊特 (Hermann Breith)對第3裝甲師頗有感情,因為之前是他們的老師長,特意跑來跟師裡的人道別:“我衷心祝願你們再創輝煌,而且我希望能有朝一日再度指揮你們”。佈萊特知道,自己的老下屬們面前是一條坎坷之路,因為當所有人開始向後撤時,他們需要留在最後苦戰。

第3裝甲師16日接到正式命令,加入第8集團軍後衛部隊,在後撤路徑上每一個堅守點堅守至少24小時。裝甲師需要在夜間兩翼步兵部隊撤離後,盡快將防區鋪設地雷,然後炸毀道路,最終後撤到下一個防禦據點。多說兩句,這個裝甲師也是比較慘,“城堡”作戰後,他的一個裝甲營(第6裝甲團1營)被派往法國接收新式的“豹”式坦克,然後一去不回,從此留下瞭2營獨自硬抗整個裝甲師。所以第3裝甲師依靠著21輛IV號G,2輛IV號E,17輛III號N,34輛III號L打滿全場。到瞭9月份,這個師基本隻剩下一個空殼,估計隻有35輛左右(10月1日上報,隻有24輛坦克,15輛IV,9輛III)。

第10裝甲師10月1日編制表

按照科涅夫的回憶,蘇軍準確判斷出德軍打算堅守波爾塔瓦,為撤回第聶伯河西岸爭取時間。蘇軍也偵查到德軍圍繞波爾塔瓦構築瞭2道防線,左右兩翼都有完善的野戰工事。德軍還炸毀瞭流經城內的沃爾斯克拉河(Vorskla River)上的所有橋,如果蘇軍從正面進攻,無疑算是正中德軍下懷。於是草原方面軍和沃羅涅日方面軍商討後,命令右翼的近衛第五集團軍(沃羅涅日)和五十三集團軍(草原)分別從波爾塔瓦北面和南面繞過去,直接向第聶伯河前進;中路的草原方面軍近衛第七集團軍和六十九集團軍向科柏雅基(Kobelyaky-波爾塔瓦西南)方向前進,也是直插第聶伯河;左翼的五十七和四十六集團軍,則向著更南面的第聶伯羅彼得洛夫斯克推進。

蘇軍此刻能依靠的,基本是步兵的兩條腿,因為近衛第五坦克集團軍已經調往後方休整,科涅夫手下現在隻有第一機械化軍作為機動的主力。所以雖然蘇軍沒有轉移物資,炸毀設施這些勞神子事的牽絆,但追擊速度依然無法大幅超越德軍。科涅夫在回憶錄裡無不惋惜的回憶道:“我們切斷敵人撤退路線,阻礙他們度過第聶伯河的能力非常有限,因為索洛馬丁(Mikhail D. Solomatin-第一機械化軍軍長)的部隊手裡的坦克非常有限。”

正是因為蘇軍也處於裝甲力量不足的窘境,德軍本來孱弱的裝甲後衛們,才能一波波扛住蘇軍追擊部隊的攻擊,然後“從容”後撤。

當然,咱們也不能忽視天氣的因素,連續幾天的大雨給雙方造成瞭無窮無盡的煩惱。11軍的勞斯將軍後來回憶,當時他們在撤退途中:“南方集群應希特勒的要求,命令我們炸毀工廠,扒毀道路,燒掉居民點,這些耽誤瞭我們不少時間。蘇軍的坦克就跟在我們後面,我很擔心他們會通過別的小路趕到我們前面去,但是隨著這些繞過我們側翼的坦克部隊陷入到爛泥裡動彈不得時,我們迫在眉睫的風險就這麼解除瞭。”

9月的連番陰雨,讓德軍不得不出動之前繳獲的“斯大林”拖拉機牽引陷在泥濘裡的汽車

蘇聯大部頭史書《ВЕЛИКАЯ ОТЕЧЕСТВЕННАЯ ВОЙНА 1941–1945 ГОДОВ》第三卷中記載,1943年9月中,草原方面軍前線部隊發報,形容追擊途中:“幾天的大雨,幾乎無法通行的泥濘,讓車輛通行速度大幅下降”。

SS“骷髏”師“虎”式坦克連的Fritz Hiss報告:“9月17日,主要的補給路上非常泥濘;車輛經常陷入泥潭中,然後我們的Zgkw半履帶運輸車要像拖拉機一樣將它們拉出來。”

後衛戰開始後,綿延不斷的戰鬥成瞭德軍後衛各部每日要面對的“常情”,第3裝甲師從17日開始,到19日,由裝甲偵察營及第5,6,7,8四個坦克連組成的後衛部隊,每天都要經歷3-4次蘇軍的沖擊,盡管師總部已經撤到瞭波爾塔瓦城內。

到瞭9月20日,科涅夫的部隊已經在波爾塔瓦的兩翼突入30-40公裡,德軍在波爾塔瓦地區的部隊已經處於孤立的地位。整個城市開始疏散,街上擠滿瞭後撤的步兵部隊和逃難的平民,還有牲口。德軍記錄,蘇軍的轟炸機動不動就來幾架,對著路口,火車站等交通樞紐丟幾顆炸彈。但是並沒有預料中對更後發的德軍交通節點的猛烈空襲,這種偶爾的騷擾,也起不到斷絕德軍退路的目的。

VVS(蘇聯空軍)似乎對於攻擊德軍戰略性目標的興趣不大,僅有的一些空襲,也被早已等候在各節點的Flak部隊打退。比如21日,8架隸屬於近衛第三對地支援團的IL-2空襲瞭位於紮波羅熱的鐵路橋,然後就被埋伏在那的德軍高炮直接打掉瞭機群的長機,剩下的立刻散開撤退。VVS側重於戰術支援,是有其原因的,因為各航空集團軍全部由方面軍指揮官指揮。既然陸軍唱大頭戲,那麼肯定更希望支援前線的任務,所以VVS屢次在對德軍縱深節點的攻擊不上心,也就情有可原瞭。

1943年9月,VVS出動IL-2機群空襲第聶伯河沿岸的德軍

不過沒有有效的阻滯手段,就等於要眼睜睜看著德軍溜走,這對科涅夫而言是不可接受的。20日,他下令,為瞭徹底消滅克列緬丘格和第聶伯羅捷爾任斯克(Dneprodzerzhinsk-第聶伯羅彼得洛夫斯克西北5公裡)方向的德軍,他麾下的部隊需要迅速超越德軍的左右兩翼,渡過第聶伯河,在河西岸構建橋頭堡。隨著四十六集團軍於月中正式被轉給科涅夫,他現在麾下有5個常規集團軍(他用剛抵達的三十七集團軍替換下瞭六十九集團軍,而且很快,紮多夫的近衛第五集團軍也要給他瞭,科涅夫實力暴漲),除瞭留下近衛第五集團軍和五十三集團軍的部分部隊盯住波爾塔瓦突出部以外,剩下的部隊開始大踏步的向第聶伯河前進。科涅夫要求部隊“毫無保留的,拿出全部力氣的執行命令。”

21日,科涅夫麾下各部推進瞭10-25公裡,更加深入波爾塔瓦的沃勒集團軍主力兩翼。同時,馬納加羅夫的五十三集團軍已經逼近波爾塔瓦的東郊,蘇軍嘗試著在運動中直接占領這座重鎮,但是失敗瞭。

9月22日,沃勒面臨的情況開始快速惡化,科涅夫親自來到近衛第五集團軍,督促紮多夫帶著自己的部下渡過沃爾斯克拉河,和五十三集團軍一部一起發動對波爾塔瓦的直接進攻。沃勒明顯沒打算和這座城市共存亡,很快讓後衛的裝甲部隊撤出城市。22日下午3點,蘇軍近衛九十五師進入城市,占領瞭Oktyabrsky Park,波爾塔瓦的地標之一。德軍記錄,激烈的戰鬥一直持續的晚上。

1943年9月23日上午,蘇軍大部隊進入波爾塔瓦,受到瞭城內居民的歡迎

科涅夫在回憶錄裡熱情洋溢的回憶瞭解放波爾塔瓦的場景,從8月末解放哈爾科夫後,他的部隊一直在同曼施坦因最強硬的部隊苦戰,實在是太需要一場標志性的勝利來振奮士氣瞭。雖然他沒能在波爾塔瓦合圍沃勒的第8集團軍,但是他已經快接近這一階段的目標瞭:第聶伯河!

現在,絕大部分步兵部隊都已經撤過或者正在通過第聶伯河,是後衛部隊為自己的命運奮鬥的時候瞭。沃勒下令,所有後衛部隊交替掩護,向克列緬丘格-第聶伯羅彼得洛夫斯克方向撤退。“骷髏”師已經被轉給第11軍,並被賦予堅守克列緬丘格在第聶伯河東岸橋頭堡的任務,直到第8集團軍所有後衛部隊撤離。一起領到這個任務的,還有“大德意志”師的後衛部隊(主要是兩個擲彈兵團)。“維京”師和第3裝甲師被調往西北面的第3裝甲軍。那邊現在出瞭更大的麻煩,瓦圖京的部隊在第3和第24裝甲軍結合部打開瞭一個大缺口(大佈克林-Bukrin);外加南面的第47和48裝甲軍防線也被突破(蘇軍近衛第四集團軍),導致整個切爾卡瑟地區南北被包抄,危在旦夕,所以沃勒需要趕緊派人去堵缺口(這一段咱們下一節再細說)。

德軍在最後撤往克列緬丘格的路線上,安排瞭若幹道臨時防線,每條防線堅守24小時,和15號開始的大撤退幾乎是一樣的流程。並不缺乏浪漫感的德國人,給這些防線賦予瞭各式各樣女性的名字,如莉莉瑪蓮,勞拉等等。不過這些防線,僅僅存在在地圖上,實際中並沒有任何的工事。“骷髏”師等後衛中的後衛們,需要用自己的身體阻擋住蘇軍追兵。22日開始的陰雨,預示著烏克蘭漫長的秋雨季的來臨,讓本來就不堪重負的道路變成瞭所有人的噩夢。

“大德意志”師在克列緬丘格節節抵抗的撤退之路,可以看到,一路上,有各種代號的防線

24裝甲軍總部的一個低級軍官在下面第10裝甲擲彈兵師跑瞭一圈後,回來跟指揮部的軍官們說:“士兵們好幾天都沒睡覺瞭,他們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幹的,一直都在爛泥裡戰鬥。雖然他們幾周來一直在戰鬥,但是他們挺住瞭。第聶伯河像一片幻像一樣在吸引著他們。師作戰處處長邁齊埃(Maizière)上尉告訴我“士兵們都期待著能在第聶伯河後面看到一條完整的防線。那些碉堡和兵站可以讓他們長久的堅守在裡面”。”

很巧的是,22號,曼施坦因又跟蔡茨勒碰瞭下頭。他表示,現在中央集團軍群在斯摩棱斯克和大盧基 (Velikiye Luki)地區的堅守毫無意義,應該直接放棄掉,然後把部隊轉到烏克蘭來:“(當我的部隊度過第聶伯河後)我們不能僅僅站在河邊盯著對岸,假裝現在我們渡河瞭,所以一切就會好起來”。我覺得他的這些話,那些已經渡過河的德軍肯定會很贊同,因為他們眼前的,僅僅是一些沒挖好的戰壕,沒建好的碉堡,一條隻存在工程師腦子裡的防線。

9月25日,撤退途中,“骷髏”師的“艾克”裝甲擲彈兵團被包圍,師長馬克思.西蒙(Max Simon)也在包圍圈裡。當時“骷髏”師的裝甲團已經幾乎沒有什麼穿甲彈,在搜羅瞭所有能找到的彈藥後,剩下的裝甲營(隻有一個營,另一個到西歐去領豹式坦克瞭),拼著命打破瞭包圍圈,才把自己的師長救瞭出來。

馬克思.西蒙和他的“骷髏”師,在沃勒的後衛戰中扮演的重要角色

咱們也不能忘瞭“帝國”師,這個師現在被拆分成瞭兩塊,因為北方卡尼夫地區局勢趨緊,師下面的“元首”擲彈兵團被要求盡快通過克列緬丘格撤回西岸,然後整體北上支援內林的24裝甲軍。撤過河的過程很痛苦,因為交通阻塞比蘇軍飛機造成瞭更大的麻煩。師長沃爾特.克魯格(Walter Krüger)和“元首”團的團長西爾維斯特·斯塔德勒 (Sylvester Stadler)趁這個機會,忙裡偷閑竟然還飛到拉斯登堡,接受瞭希特勒授予的勛章。

然後這裡就發生瞭個插曲。克魯格趁著機會,對希特勒表示,之前將哈爾科夫定為要塞的命令,其實是不切合實際的,尤其是當蘇軍大兵壓境的時候,應該更靈活的進行防禦。然後斯塔德勒接茬說,第聶伯河的防線其實根本沒有完工,他們在一線親眼看到,這條防線就是個豆腐渣工程,離可以使用的狀態還遠著呢。希特勒當時隻是沉默的聽著,沒有說什麼。然後晚餐時,希特勒邀請他們繼續討論這個話題。斯塔德勒在這個時候,表示,戰爭看起來正朝著非常不利於德國的趨勢在發展,而目前似乎大傢還沒有找到扭轉局面的辦法。接下來就是一陣令人抓狂的沉寂,飯桌上所有人都不說話瞭。不過看起來希特勒對於SS軍官還是很寵信的,這要是換成Wehrmacht的軍官,估計當場就被拖出去槍斃十次瞭。後來還是希特勒打破瞭沉默,邀請他們28號再來,以便蔡茨勒和戈林都在場(戈林要到場估計是因為東部勞工的整體事情都是他的四年計劃辦公室在負責,參考老馬這個系列的第二篇文章)。

從左到右:SS“帝國”師師長沃爾特.克魯格和“元首”團的團長西爾維斯特·斯塔德勒

28號一早,這個話題繼續,蔡茨勒指出,要不是元首您之前來回變卦,“東墻”的建設要快很多(甩的一手好鍋,不過希特勒也真是好脾氣,這要放在現在國內企業,估計老板當場就炒你魷魚瞭)。所以這個談話其實是沒有什麼實際意義的,因為What's done is done,大傢要向前看才行。兩位指揮官對希特勒能傾聽他們的意見感到非常激動,但回來後又發現,其實沒啥卵用,因為現在的局面是整個體系的崩塌,根本不是一兩個人能夠解決的。

回到前線。在9月25日,第8集團軍整體已經撤退到克列緬丘格東北25公裡處的“M”防線(老馬不知道這個M代表什麼,應該是一個德語女性化的名字)。在過去的3天內,沃勒的後衛撤退瞭60公裡,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他們的防禦隨著防線扇面的縮短,將會變得越來越強力,蘇軍在克列緬丘格正面的推進速度開始驟然下降,但是俄國壓路機依然在堅定不移的前進。27日,蘇軍前鋒離渡口還有12公裡。勞斯命令,11軍還在東岸的部隊,全部要撤到西岸。

現在,後衛戰已經變成瞭一場讓人生厭而又精疲力竭的廝殺。攻守雙方早已遍體鱗傷,不堪重負。每一天的戰鬥,雙方都嚴重缺乏讓對方徹底失敗的力量。但是德軍後衛壓力更大,因為一個不留神,要是讓蘇軍趁虛而入丟瞭渡口,那麼河東岸剩下的部隊就會徹底覆滅。

“骷髏”師的一個低級軍官寫道:“我們剛剛抵達克列緬丘格的渡口,局勢就變得再度緊張起來。俄國坦克持續在我們的防線上擠壓,並在某些地段取得瞭突破。部隊裡謠言四起,俄國人的傘兵和坦克已經渡過河的傳聞讓戰士們心神不寧。”

描繪勞斯將軍麾下的部隊在撤退途中用88炮防守蘇軍坦克部隊進攻的繪畫

在VVS零散但是不斷的空襲騷擾下,德軍開始撤離橋頭堡。27日下午,25輛蘇軍坦克在步兵的支援下從東南翼突破橋頭堡防線,殺向渡口。德軍組織瞭決死突擊,才把這波蘇軍趕瞭出去。27日晚間,“骷髏”師大部已經完全撤過河,現在河對岸,基本就剩下“大德意志”師的人,320步兵師在堅守瞭。“骷髏”師的全部殘存重武器都被帶過瞭河。他們在西岸找好陣地,開始用炮火支援克列緬丘格橋頭堡方向的後衛部隊。當天剩餘的時間到29日,德國工兵瘋狂的在河東岸佈雷,在路上,田野裡,房屋裡等等。缺乏明確的標識,也讓一些德軍被誤傷,但是這些雷場的確在後來減緩瞭蘇軍前進的腳步。

不過科涅夫從來不打算在克列緬丘格和德軍耗費時間,就如同他在波爾塔瓦做的一樣,他的真正註意力放在瞭兩翼。

前進最快的是南翼舒米洛夫(Mikhail S. Shumilov)的近衛第七集團軍。25日晚間,前鋒已經抵達克列緬丘格西南面25公裡處,很快就在Uspenka和Deriyivka(27日)兩處渡過瞭第聶伯河。蘇軍前鋒沒有多少重武器,僅有少量的連營級別的迫擊炮,而且舟橋部隊還遠遠落在後面。蘇軍士兵隻能就地取材,用紮木筏,抱木板等手段來渡河。這個地段第聶伯河寬度在1-1.5公裡左右,但是因為上遊克列緬丘格地區的緩沖,加上這片河床平攤,多沙洲,所以水流速度比較慢,可以讓步兵完成這樣的泅渡行動。

在蘇軍全面突破“東墻”的早期,幾乎絕大部分的渡河行動,都是由蘇軍步兵這樣就地取材完成的

c8d5027eb4bf16922d861dda29df6948

這些步兵渡河後,理論上在防禦完備的守軍面前就是盤菜。但是德軍恰恰連發動有力的反擊都做不到。現在,克列緬丘格西南第聶伯河西岸的德軍防禦兵力幾乎為零,因為沃勒的部隊還在撤退中,先期渡河的步兵部隊要麼還在運動過程中,要麼就是兵力嚴重不足。德軍在周圍唯一的一支部隊是106步兵師的一個戰鬥群,僅僅是營級規模,所以哪怕科涅夫的小橋頭堡不連貫,而且很脆弱,德軍卻毫無辦法。

曼施坦因對克列緬丘格的蘇軍橋頭堡很重視,他立刻協調沃勒和馬肯森(第1裝甲集團軍),希望瞭他們能聯合將科涅夫趕回第聶伯河去。沃勒現在分身乏術,他希望讓106師和“骷髏”師立刻發動反擊,拔掉這個蘇軍橋頭堡,但是勞斯將軍抗議,因為“骷髏”師現在已經拼的隻剩個架子瞭。於是沃勒隻能抽調“大德意志”師的一部南下嘗試封鎖Uspenka的蘇軍橋頭堡。2天後,南面的馬肯森也抽調SS第8“弗洛裡安.蓋爾”騎兵師,還有23裝甲師的一個戰鬥群北上予以支援。

另一邊,克列緬丘格,28日下午,蘇軍的飛機投下的近失彈,意外的引爆瞭河上公路橋上安防的炸藥,極大的破壞瞭橋面,導致德軍重裝備隻能從鐵路橋過河。到瞭晚上,蘇軍大炮開始轟擊河面,兩座橋都失去瞭功能。當天深夜,“大德意志”師的裝甲擲彈兵師最後一個步兵營,在數次迷路後,終於找到瞭工兵留在河邊的幾艘船,順利逃出升天。他們是沃勒留在第聶伯河東岸的最後一批士兵。至此,延續瞭接近2周殘酷漫長的後衛戰,落下瞭帷幕。

激戰過後已經淪為一片廢墟的克列緬丘格,攝於1943年9月29日

曼蘇爾.阿卜杜林(Mansoor Abdullin)是蘇軍近衛六十六步兵師的一個大頭兵。他日後描繪瞭自己29日清晨進入克列緬丘格的情景:“我們進入城市後,解放瞭一所集中營,裡面關押著上千名蘇軍戰俘,遊擊隊員和地下工作者。他們被殘忍的虐待和殘殺。德國人把一些人用鐵鉤子掛在門上和柱子上,僅僅為瞭娛樂。劊子手一般都是弗拉索夫分子,他們吊死瞭數以百計的人。。。。。。我在大街上看到瞭另外一幅恐怖的場景。一群男人和女人用糞叉,耙子等趕著一群納粹分子和弗拉索夫分子來到一個大坑前。這些婦女憤怒的用烏克蘭語喊著什麼,我一點也聽不懂。他們將這些法西斯推進瞭大坑,有些弗拉索夫分子是被丟下去的。有個傢夥哭喊道:“求求你,發發善心!”女人們大吼道:“善心?你當我們是什麼?小貓小狗麼?把他推下去!”。。。。。。。。城裡面到處是地雷。我們臨近連隊的一個人在屋裡撿起一個巴拉萊卡(balalaika-一種俄國傳統的弦類樂器),結果引爆瞭地雷被炸死瞭。和他一起被炸死的還有17個其他小夥子。。。。。我和一個中尉在街道上比賽騎自行車,但是我有些疲倦,於是停瞭下來想往回走,結果中尉騎過我不遠,一陣劇烈的爆炸。濃煙散去後,沒有中尉的人影瞭,也沒有自行車瞭。。。。。。”

阿卜杜林形容自己在克列緬丘格看到和經歷的事,讓他永遠無法忘記納粹的殘忍。寫到這,老馬不禁哀嘆,當年納粹在烏克蘭做的那些殘暴的事,成為瞭多少人一輩子的噩夢。70多年後的今天,部分烏克蘭人竟然開始以成為SS為榮,以舉起納粹的萬字旗為榮,真不知道他們祖上那些被屠殺瞭的父輩祖輩們,在墳墓裡該如何看待這些奇葩。老馬希望有自己的文字,將這些殘酷的回憶錄一點點呈現給大傢,讓大傢看清人類近現代史上最瘋狂最血腥的戰爭究竟給平民帶來瞭什麼,希望大傢能牢記這些歷史,不要在重走悲劇之路。

下一篇,老馬將把重心放到南方集群的南北兩側,因為曼施坦因的大麻煩,馬上就要來瞭。。。。。

本文參考文獻:

KARL HEINZ FRIESER:《GERMANY AND THE SECOND WORLD WAR VIII - The Eastern Front 1943–1944: The War in the East and on the Neighbouring Fronts》;

STEVE ROBERT WADDELL:《Drive to the Dnieper - The soviet 1943 summer campaign》;

Robert Forczyk:《THE DNEPR 1943 Hitler's eastern rampart crumbles》;

Prit Buttar:《Retribution:The Soviet reconquest of central Ukraine 1943》;

Robert M. Citino:《The Wehrmacht Retreats:Fighting a Lost War, 1943》;

Peter Tsouras:《Panzers on the Eastern Front _ General Erhard Raus and His Panzer Divisions in Russia 1941-1945 》;

Horst Scheibert:《Panzer Grenadier Division Grossdeutchland》;

Ewald Klapdor:《Viking Panzers:The German SS 5th Tank Regiment in the East in World War II 》;

《5th Waffen SS Panzer Division Wiking 1940-1945 Illustrated 》;

《Armored Bears Vol. 2, The German 3rd Panzer Division in World War II 》;

В. Гончаров:《Битва за Днепр. 1943 г.》

Конев И.С:《Записки командующего фронтом》;

Василевский А.М:《Дело всей жизни.》;

埃裡希.曼施坦因:《失去的勝利》;

羅伯特.奇蒂諾:《國防軍三部曲》;

朱世巍:《東線:決戰第聶伯河》

发表回复

相关推荐

中国四大卫星发射基地

1.酒泉卫星发射中心:位于甘肃西北部,建于1958年,是载人航天发射场。

· 10秒前

三次谐波对中性线电流的影响与治理方案

一.简述三次谐波 1. 三次谐波的概念 对周期性非正弦电量进行傅里叶级数分解,可得到频率为基波整数倍的电量,这些电分量被 ...

· 12秒前

跨境电商搞钱第一步,手把手教你在速卖通快速开店,实操流程图解送上!

跨境电商利好政策的持续出台,不少商家伙伴给我们发来了私信——怎么入驻速卖通?如何开始自己的跨境电商之旅? 为了方便商家 ...

· 14秒前

2023成都限购|摇号|限售政策详解!

成都的购房政策经历过多次调整,到现在已陆续出台了限购、限售、摇号等相关政策,很多朋友对这些政策一知半解,快和小编一起 ...

· 51秒前

關於早早孕試紙的那些事

盡管在科技如此發達的今天,我們的生活品質得到瞭質的提升,但很多人對於一些基本常識還是知之甚少,其中,關於早孕產...

· 58秒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