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我夢見白雪紛飛,紅梅掩映,有一人在梅花樹下翩然起舞,一舞驚鴻。雖然始終看不見正臉,但僅憑身影,我就一眼認出她是我的發妻柔則。微風拂過,梅花簌簌搖落,人與花融為一體。
醒來時,窗外已是傍晚,琉璃瓦上白雪皚皚。念及夢中之人,我呆呆地望瞭很久。
“皇上,除夕夜宴快開始瞭。”蘇培盛的話把我拉回現實。
除夕傢宴,我的幾個兄弟、子女、後宮嬪妃們皆有參加,宴會上,歌舞升平,其樂融融。我瞥瞭一眼臺下的老十七允禮,時隔多年再見到這個給我戴綠帽的弟弟,我心裡五味雜陳,終究是有瞭隔閡,我沒有像前世一樣調侃他。
忽然,我瞥見下首的華妃,周寧海正湊著跟她匯報著什麼。她離得近,我隱約聽見她說:“告訴太醫院的太醫,誰敢去給那個賤人醫治,就是跟我年世蘭過不去!”
我環顧眾人,唯獨不見端妃和甄嬛,我便猜到瞭她說的是端妃。除夕闔宮團圓的日子,月賓卻被病痛折磨得生不如死,她聽到我們在這兒飲宴的動靜,心裡一定不好過吧!歸根到底這都是我造的孽。
我喚來蘇培盛,附耳吩咐:“你去太醫院找個太醫去延慶殿,給端妃醫治,如果江誠、江慎兄弟在的話,就找他們中的一個去,就說是華妃讓去的。還有,從禦膳房帶些吃食送去,再去內務府領些好炭一並送去。”我一直知道這些年世蘭對月賓明裡暗裡地克扣用度,但前世的我一直沒管罷瞭,這一世我不能再坐視不理。
宴會中,皇後向我敬酒:“祝皇上頤安百益,福壽永年!”皇後一起身,在場眾人也紛紛站起來恭賀:“萬歲萬歲萬萬歲!”
我喝瞭一盞酒,隻覺醇厚清甜,轉向華妃,道:“這酒甚好,華妃,你也幹瞭嗎?”
她今兒戴瞭一個藍色鳳凰點翠旗頭,穿著一件繁蕊碎金的宮裝,格外華麗,把在場眾人都比下去瞭。隻見她甜甜一笑:“當然幹瞭。”
我心中一蕩,舔瞭舔舌頭,臉上洋溢著笑意。
皇後見狀道:“皇上今天格外高興啊?”
“午後西北來瞭捷報,說年羹堯平定瞭羅卜藏丹津之亂,盡獲其人畜部眾。好一個年羹堯,好一個年大將軍!”我拍瞭拍桌子,此刻的我對年羹堯還是很滿意的,僅僅幾個月就平定瞭叛亂。前世平叛之後,朝中皆稱此役“成功之速,前所未有”。
我說完,華妃就向我敬酒:“恭喜皇上,皇上萬安瞭!”
我笑道:“你哥哥,很好!”
“哥哥在前朝替皇上效力,臣妾在後宮為皇上盡心,那都是當然的!”她笑得很燦爛。
我端起酒杯向她致意,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眾人皆有瞭些醉意,富察儀欣在中間彈著古箏,而我,瞥見瞭斜對面桌上的一盆紅梅,不由想起那個夢,想起瞭柔則。世蘭雖熱烈活潑,對我也是一片真心,我卻總覺得缺瞭點什麼,要是柔則也在就好瞭,這樣,我就可以和柔則撫琴談詩、下棋煮茗,和世蘭賽馬打獵、調笑逗樂,一動一靜,相得益彰。
我喝瞭杯酒,問皇後:“宮中的梅花可開瞭嗎?”
皇後答:“凌霜而開。”
“朕想去看看。”
“天寒地凍的,皇上還是保重龍體吧。”
我醉意朦朧,嘆道:“凌霜而開,怎可辜負?”皇後還要勸,我打斷瞭她:“不必多言瞭。”
我朝下首的十三弟允祥招呼瞭一聲:“十三弟,陪朕去外面走走!”前世我沒讓任何人跟來,結果還是老十七奉皇後之命找來瞭,但今日我不想面對他,便叫上瞭允祥。我又吩咐蘇培盛不許人跟來。
外頭風雪停瞭,但依舊寒意凜冽,我和允祥都把手交叉捂在瞭袖子裡。不知不覺間,就走到瞭倚梅園。
允祥道:“華妃折瞭許多梅花插瓶,她不是有意的。”允祥知道我因著純元的緣故一向也喜歡紅梅。
我淡淡道:“是朕有心,華妃進王府晚,她什麼都不知道。”
滿園的梅花傲雪而開,我看到瞭一戴著鬥篷的女子身影,不由駐足。那女子將一剪紙小像掛於枝頭,雙手合十,禱告起來:“自到宮中,人人都求皇恩盛寵。我一願父母妹妹安康順遂。二願在宮中平安一世,瞭此殘生。宮中爭鬥不斷,要保全自身實屬不易。願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
我知道是甄嬛,聞聽此言,不由冷哼一聲:“聽你話中之意,實不願入宮,那你為何要參加選秀,選秀之時又為何巧舌如簧,處處表現周全?”
那人回過身來,果然是甄嬛,見到我,她連忙跪下:“嬪妾失言,擾瞭尊駕雅興,不知尊駕是?”
我淡然:“嬛嬛一裊楚宮腰。那更春來,玉減香消。那個字,讀xuān,朕也不是貪戀女色的楚靈王!”
甄嬛反應過來:“參見皇上!”
我頓瞭一會兒:“你回去吧!”
甄嬛走瞭,我嘆道:“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嘆甄嬛,嘆純元,也嘆我自己。
“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允祥也念瞭一句詞,隻是念到一半就戛然而止瞭。
“皇上!”
我回頭一看,見是華妃疾步走來,有些意外:“世蘭,你怎麼來瞭?”
她走至我跟前,臉凍得紅撲撲的,眼神卻片刻不離我,神情中寫滿瞭擔憂:“雪天路滑,夜裡又黑燈瞎火的,臣妾放心不下,特地跟來瞭,皇上沒摔著吧?”
一陣暖流湧上我的心頭,驅散瞭冬日的寒冷,我拉住她的手,隻覺一陣冰涼,便將之放進瞭我的懷裡,笑道:“朕沒事,這不是有十三弟跟著嘛!倒是你,穿得這樣單薄就跑出來瞭,也不怕著涼!”
我看瞭一眼允祥,道:“十三弟剛才說得沒錯啊!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純元已逝去十多年瞭,我也該放下瞭。一味地沉湎於過去,往往會忽視眼前之景啊!
她一臉懵懂:“皇上,這句詩是什麼意思?”
我笑著點瞭點她的額頭:“呆會兒回你宮裡再解釋給你聽!”
這時,蘇培盛帶著一群人找來瞭:“哎呦,皇上,可算找著您瞭,可把奴才擔心壞瞭!”他遞過一件大氅就要替我披上:“皇上,天寒地凍的,您可別著涼瞭。”
我接過大氅,替華妃披上,和眾人一道回去瞭。我所不知道的是,一同跟出來的允禮,拿走瞭掛在樹枝上的甄嬛的剪紙小像。
和心愛之人並肩走在宮道上,雪夜紅墻,琉璃碧瓦,仿若置身畫中。紅梅落於肩上,如雪亂,拂瞭一身還滿。柔則不在瞭,所幸,我還有她。
當晚,我去瞭翊坤宮,在院子裡和她打起瞭雪仗。兩個人都凍得臉通紅、手僵冷,進去圍著火爐烤瞭好一會兒才恢復。不過這一夜玩得很愉快,她說好久沒有這麼開心過瞭。
在翊坤宮過夜的晚上,我夢見我身在禦花園,一女子坐在秋千上,而我從背後推著她蕩秋千。
醒來時,我已身在養心殿,隻覺身子有些虛弱無力,好像是生病瞭一樣。
“皇上醒瞭?”兩名女子——一人身著薰衣草紫色宮裝,另一人著木槿紫宮裝進來瞭。前者是華妃,後者是沈眉莊。
“朕這是怎麼瞭?”我掙紮著要坐起來。
華妃忙放下藥碗,過來扶我坐起,給我墊瞭個枕頭當靠墊。
“前日下大雨,皇上去瞭趟禦花園,回來就染瞭風寒。昨兒皇上睡瞭一夜,可感覺好些瞭?”她吹瞭吹碗裡的藥,舀瞭一勺遞到我嘴邊。
我喝瞭一口,不由皺眉:“好苦。”
“良藥苦口,皇上喝完,再吃顆蜜餞就不苦瞭。”
我捏著鼻子喝完藥,又吃瞭她遞來的蜜餞,方驅散口中苦味。
她眼角有些青紫,想來是熬夜所致,以往我生病時,她幾乎都是沒日沒夜地守著我,這次想來也是。
“朕好多瞭,你昨兒守瞭一夜,早些回去歇息吧!”
“臣妾侍奉皇上慣瞭,換別人在這兒守著反而不放心。”她拿過沈眉莊手裡的毛巾遞給我擦嘴。
我瞧瞭一眼沈眉莊,前幾次重生我都沒臨幸她,主要還是上一世臨終前得知她和溫實初私通這件事帶給我的打擊有點大,我不想看見她。
喝完藥,沈眉莊退下瞭,我也感覺好些瞭,望著窗外春光明媚,鳥鳴陣陣,道瞭一句:“春光如許,朕倒有些辜負瞭。”
“正是因為皇上貪愛春色,才會在禦花園著瞭風寒。”
我忽然想起來瞭,上一世的這時候,我在禦花園碰見瞭甄嬛來著,相談甚歡,和她約定再聚那天,我被太後叫去瞭壽康宮,回來趕去禦花園時卻下雨瞭。
“前天從壽康宮出來,聽太後念叨禦花園裡的花兒朵兒,本想盡點孝心,到花園裡親自去給太後選些好看的花,誰知春雨含潮,竟傷風瞭。”
那日禦花園和甄嬛偶遇的事,她想必也聽到瞭些風聲,一撅嘴:“知道的呢,是說皇上的孝心,不知道的,還以為禦花園的花兒朵兒成瞭精,勾瞭皇上去呢!”
我瞧著她撅嘴的表情甚是可愛,不由嘴角含笑:“這話就數你小氣,讀書不多,頂嘴倒快。”
接著,我伸瞭個懶腰,道:“朕要批折子瞭,你在偏殿歇會兒吧,等下午朕再帶你去禦花園走走。”
她點頭,走時還不忘提醒:“臣妾已經讓人熬瞭參湯,皇上批完折子就可以喝瞭。”
到底是頭還暈著,一上午隻批瞭幾道。用完午膳,喝瞭參湯才感覺好些。這會兒,華妃也醒瞭,我便攜她走至禦花園。
秋千處,遠遠就瞧見甄嬛在蕩秋千,邊蕩邊吹著簫。
“這不是莞常在嗎?莞常在的簫吹得倒是好啊!”華妃率先開口。
甄嬛見瞭她,忙蹲下:“參見華妃娘娘!”抬頭又望見牽著華妃手的我,我記得之前我跟她說我是果郡王來著,此時見此情景,她也明白瞭我不是什麼果郡王,便也叫瞭一聲:“參見皇上!”
“起來吧!”我淡淡道。
我也不跟甄嬛說話,隻轉向華妃:“世蘭整日忙於宮務,許久沒有蕩秋千瞭吧!朕記得從前在王府,朕還給你在花園中做過一個秋千,經常推著你蕩來著。”
她臉上洋溢出笑意:“是呢,臣妾自入瞭宮,便沒蕩過瞭。”
“那你坐上去,朕推著你蕩。”
甄嬛見狀,臉上有些落寞,道瞭一句:“嬪妾告退。”就離開瞭。
世蘭坐在秋千上,我從後面推,兩人的臉上都綻放著真實的笑容。那一刻,我仿佛忘記瞭一切憂愁煩惱,回到瞭青春年少時,沒有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隻有純真與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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