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凤舞

编辑/ @舒彤

截止到《实教》目前最新的20.5卷，作为《实教》的女主，堀北铃音的成长已刻画得比较完备。我自己也比较喜欢这个角色，就聊聊对堀北的一些看法。

在实教中，同班同学之间是利益共同体，一个人的所作所为和其他同学能否升a息息相关。理想的情况是大家目标一致，共同努力，取长补短，为班里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然而高中生总是有着熊孩子的一面，在班级中，一定会出现和集体不配合的人，比较菜拖后腿的人。甚至有因为个人原因做内鬼叛徒，出卖班级利益的人。

这时，无论你是不是领导，都得做出选择:

是「摁著ta的脑袋治服ta，逼ta听话」，还是「说服ta，尝试解决ta的问题？」？

这里用《eva》举个例子。

在eva的tv19话和剧场版air中，真嗣都有自闭摆烂不想驾驶eva的情况。作为初号机驾驶员，他的做法已经变成集体的重大问题，那如何解决呢？碇源堂的做法是摁著真嗣脑袋治服他，逼他就范。至于摁不住了，咦？除了摁人脑袋还有别的办法吗？与之相对的，加持良治和葛城美里的做法是通过讲道理和同理心劝说真嗣理性。后来的事实证明，真嗣再自闭也还是可以好好说话的。

回到《实教》。

显然，前面提到的第一种方案就是龙园班和板柳班的状况（四个班级的排名分布变化了很多次，为了避免麻烦，本文采取开学最初时的分布，也就是a坂柳班，b一之濑班，c龙园班，d堀北班），集中权力于个人，谁不听话制裁谁。当问题出现时，摁著脑袋解决有问题的人。

根据实教已有的故事情节，集中权力于个人的好处是:

①令行禁止，更容易做到统一决策。

比如一年级的无人岛篇，金田和伊吹当演员被揍，其他人吃喝玩乐，龙园一个人风餐露宿，执行力拉满。换到堀北班，显然不会有人愿意演戏被揍，也不会有人愿意一个人风餐露宿。

②更容易解决信息不对称的问题。

比如一年级的游轮狼人杀，龙园通过自己的权威搞到全班人的信息，在这次考试中拿到第一。而堀北班是一盘散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③更容易分配上等马和下等马的任务，优化分工。

从拒不合作到勉强合作再到优化分工，这个问题在堀北班经历了一年多的时间才解决。大家都是有脾气有个性的人，凭什么听你指挥调度啊。

④形成暴力，制裁个别异端分子。比如龙园班对龙园隐瞒信息的真锅，比如16卷中，a班因惧怕板柳没有人敢跳出来搞事情。

而其弊端是:

①腐败。比如司令塔考试中，板柳为了和路哥玩耍不把班级利益当做第一目标。权力小小的任性……

②地位不平等导致压迫，导致命令和服从的从属关系，导致有人心生不满。比如板柳和龙园经常威胁同学，不配合我就把你搞退学，至少平时不让你好过。

③几乎不考虑解决学生的困境。比如龙园班和板柳班很少搞学习会，学力逐渐被堀北班追赶甚至超越。

④为争权力排除异己互相扯皮。比如板柳为了和葛城抢领导权，放任葛城和龙园签协议，后将葛城的小弟户冢退学。这很难称得上是以集体利益优先。

除了以上提到的，我想但凡从学生时代走过来，或稍微被社会毒打过的人，不反感权力压迫，不反感爹味是不可能的。排除能力的考量，我们都希望自己的领导是加持良知葛城美里那样的人，而不是碇源堂。当然，还有一类人是，当自己犯错误时希望领导是加持良知和葛城美里，当别人犯错时希望领导是碇源堂。

再来看bd班。

bd班都没有集中权力于个人，摁著学生脑袋的情况。

对于bd班的领导班子而言，如果问题仅出自学生的个人意愿，就用说服谈判的办法解决，比如须滕在一年级的体育祭摆烂，启城作为学霸一开始看不起学力低的学生，神崎在16卷特别考试中发难，这些都是通过说服沟通谈判解决的。

如果问题不是出于个人意愿，而是学生自身有内在外在的困境，就要对阵下药解决问题。

当问题出在学生的外部，就尽力去帮助ta解决外部困境。比如须滕被龙园下套，佐仓爱里被粉丝威胁，栉田被龙园八神威胁等。当问题出在学生的内部，就尽力了解调查ta的内在困境，解开ta的心结，使之甩掉心理包袱，轻装上阵。比如惠，栉田的创伤和心结，一之濑表白路哥被拒等。

除此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如果短期沟通没用，那也不是选择摁人脑袋走权力程序，而是不到万不得已，暂时对ta忍让，配合，妥协，做长期工作。堀北对待须藤，高原寺，栉田，b班求变不满的人对待一之濑都是这样。

以上提到的例子，在D执行者主要是路哥、堀北、平田三人，比例的话大约是6：3：1（不严谨，意会即可）。而且我们可以发现，栉田，须藤，高原寺三人是最难搞定，最头硬的熊孩子，尤其是栉田。那么反过来说，连他们三人都能搞定，能和他们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其他学生的问题自然不在话下。

因此在19卷后（路哥帮栉田解决了来自八神和龙园的威胁），堀北班的凝聚力是空前的，基本符合本文最开始提到的理想状况——大家目标一致，共同努力，取长补短，为班里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我想，这也正是路哥打算转班的原因之一——这个班级已经没有需要他解决的问题学生了。

再来说不同点，bd班最大的不同在于集体意志的效力。

d班的集体意志没用。这在16卷的堀北、17卷的波瑠加、平时的高原寺、曾经的须滕身上就能看出来——我就是和你们不配合，谁能把我怎么样？一言概之，d班只有民主没有专政，最高暴力仅仅是道德谴责。而道德谴责在很多时候没用。堀北、平田压根就没有龙园板柳那样的权力，仅仅是话事人。

与之相对，b班的集体意志不仅有用，而且是最高权力。它不仅限制着神崎，姬野这样的普通学生，也限制着一之濑这个名义领导。必须回应大家的期待就是一之濑身上最大的束缚。

回到前面。正常人都会反对权力压迫，反感爹味。因此bd班的好处是毋庸置疑的。

①没有人是工具人，每个人都有决策权，以及一定的话语权。班级领导只是话语权最高，无法强制他人决策。

②没有地位不平等，对班级领导不满是出于大局或者个人原因，而不是你压迫我导致我不爽了。

比如在佐仓爱里退学后，波瑠加对堀北和路哥的不满也只是迁怒，觉得他们没良心，而不是他们强迫自己。毕竟启城和明人都是自己决定投票爱里的，没人摁着他们脑袋。

③权力伴随着腐败，没多少权力也就没多少腐败。一之濑掌握大量班级点数，从未做背叛班级利益的事情。堀北也一样。

④真的有在解决同班同学的问题。

这点几乎贯穿整个实教，在路哥，平田，堀北三人身上体现最多，相应的人是熊孩子三人组。其他人也有成长和改变，比如前面提到的启城作为学霸一开始看不起学力低的学生，后来改变了。须腾起初除了池、山内外和别人合不来，后来能和小野寺互相扶持。王美羽同学在16卷后自闭，高原寺居然偷偷给安慰她。在b班，最新卷中b班同学商量解决一之濑的心结也是证明。

相反在ac班，帮助同学走出困境的情况几乎没有。一个佐证是：葛城想要和校外的妹妹联系，第一时间找的人居然是路哥，而不是同班同学或自己的跟班户冢，同时，葛城的同班同学也没看出葛城有心事需要帮助。

⑤对权力欲的克制。

当高原寺，须滕，栉田这类个别异端引起公愤时，如果有人出面通过某种手段「治服」了他们，或者代表大家说几句漂亮话。这个人就会被大家认可。有权力欲的人，往往会借大家的意志上位，乘机拉拢人心，稳固自己的地位。

而堀北并不会乘着这种机会上位拉拢人心，而是照顾他们的自尊心和感受，与他们进行谈判（不管公开还是私底下），形成理性对话。哪怕是妥协，目的也是「让对方理性，不继续自闭摆烂」，避免局面更坏。

因此可以说，堀北并没有特别的权力欲望，就算她想要权力，想要使用权力的时候，也是为了解决问题。具体表现即16卷。当投票考试到了每个人都至少有一个特定的朋友死保，进而成为无休止的死循环时。为了避免最坏的局面，堀北打算指定某个人退学。在这里，她第一次打算集中并动用权力。尽管这个想法马上就被路哥否决了。

可见，权力对她而言是中介和手段，而不是目的和终点。身为班级领导，她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权力欲（对权力的追求和对权力的使用）。这殊为难得，毕竟权力太好用，上位者的好处太多，被权力异化太正常了。

社群中的权力是社群矛盾不可调和时的必然产物。它不是洪水猛兽，而是必要的。但化解社群矛盾，解决问题不是一定要通过权力。如果啥事都靠权力解决，必然会遭到权力系统自身的弊病带来的恶果。

我想，这就是路哥相中堀北（后面大概率会是一之濑）进行培养的原因——

一个人的能力可以进行培养，行为处事的理念却很难改变。反感爹味，反对权威不止是反对被权力压迫，还有反对用权力压迫别人，对权力欲的克制——不追求权力，不滥用权力，权力只是目的而不是手段。这不仅体现在一个人有了权力时会如何，更多体现在与人交流沟通的方方面面。也就是前面提到的:

当某个人出现问题时，是治服ta，还是解决ta的问题？是摁著ta的脑袋，还是讲道理，沟通商议说服，实在不行就寻求公约数暂时妥协，做长期工作？

而这就是堀北铃音的器量。

实教漫画中的堀北

再来说成长。堀北的成长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①身为班级领导的能力。

这点解释起来比较麻烦，也很碎，对此，堀北铃音吧精品贴——科普－铃音1-18卷表现总结有很好的说明。这里就不复制了，大致可以概况为沟通谈判时以理服人的能力、处理事务时公正果断的能力、应急考试时优化分工的能力、竞争ａ班时积极务实的能力，以及以学业和体育为主的个人实力。

②人际关系

堀北一开始的人设是不善于交朋友，在最开始的几卷里有反复提起，并因此有了“巨乳版雪之下雪乃”的称号。到了如今，她和伊吹、栉田的关系一直有进展，遇到麻烦事能第一时间想到她们，而不是完全靠自己。还有须藤这个伙伴。和路哥的关系也算不错。（堀北可千万别喜欢上路哥啊）

③自我和解

堀北铃音和堀北学这对兄妹的关系在故事起初很不好，堀北学一直在扮演严厉的哥哥，而铃音一直在扮演追逐哥哥，渴望得到他认可的妹妹。在堀北学毕业的时候，铃音才明白了哥哥的真面目，明白他十分温柔而且疼爱自己。在她看来，如果哥哥能一直用真面目对待自己，如果自己能一直用真面目对待哥哥，不用被身份和伪装所束缚，也不至于形同陌路一整年。因此，堀北铃音此人渴望看到他人的真面目。追逐哥哥的实质是因为她无法接受弱小的自己。而在堀北学离开之际，她又无法接受长期以来伪装的自己。这点在11.5卷开头“少女窥探镜中的自己”有明确体现。也就是在这里，堀北认同了曾经那个弱小的自己和因为弱小伪装起来的自己，和自己的过去和解了。——谢谢你冒牌货。

同时，正是基于对双面人格自我的和解，堀北在16卷特别考试中对栉田伸出了援手。

关于16卷特别考试的来龙去脉，我在之前的书评——《实教16卷分析》中有详细说明过。我们也可以试着代入堀北考虑一下：

在16卷的投票环节中，当堀北站到讲台被票选时，居然有16票赞同她退学。而他们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趋利避害，不是我就行。和其他班的领导不同，堀北根本没有什么特权。同时，她对班级的付出和努力绝对比其他同学多。在实教中，实力高付出多的同学本身是有特权的，比如ｃ班的金田，ｄ班的高原寺。在这种情况下，我想是个人都心寒吧。如果换成是我，我绝对不会再操心这群人的破事了。至少要阶段性摆一摆，让他们明白没我不行。

但堀北根本没有计较这些事，依旧兢兢业业做一个没有任何特权的班级领导。这还要什么自行车？

说到底，在这个事件中对堀北道德批评的逻辑是：他们对班级领导的要求是必须无私，必须公事第一，但凡有点私心、有点情绪就是德不配位。若对所有人都能如此，这逻辑也还行。但他们默认普通同学以自我为中心是合理的，甚至可以没有下限地趋利避害。

最后，如果和《京吹》做个对比，可以发现堀北的成长曲线与《京吹》中的久美子有异曲同工之处。其一，和实教一样，北宇治的音乐社团成员之间是利益共同体。当团队出现幺蛾子时，需要有人进行调节。堀北和久美子都担当了调和团队内部矛盾的关键角色，从而使得团队成员一致向前看。其二，她们二人的自我和解都对别的同学产生了积极影响，堀北影响了须藤和栉田，而久美子影响了学姐明日香和学妹久石奏。

也就是我之前的书评里提到的：

可以说，尽管这二人的性格完全迥异，但都有一份独特的气质与魅力。用《道德经》的一句话说就是：

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这是堀北的器量在成长之后的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