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近幾年的選情來看,韓國首都圈是越來越偏進步,越來越藍的。主要原因是當地城市化程度比較高,而且首爾的單中心化態勢越來越明顯,年輕人口大量湧入。與之相對的是南部慶尚地區因為老齡化,地域主義回潮等因素,導致保守勢力又開始抬頭。
首爾的49個國會議員選區中,迄今為止藍營沒有攻下過的隻有江南甲丙、瑞草甲乙和松坡甲等五個。這其中江南丙又是全首爾市唯一一個極紅選區,共民基本是放棄治療的狀態。其他四個選區,共民雖然選不上立委,但市議員和區議員層面還是能穩定當選。但江南丙,藍營的基本盤已經小到選不上市議員。即使是實行復數當選的區議員選舉,在江南丙轄區內的每個小選區,共民也都隻敢提名一個,靠集中票源拱其出線。
這次,我們就來看看江南丙這個萬藍叢中的一點深紅。
本期封面是江南丙地區的“星院圖書館”,那裡是近幾年首爾一個熱門的拍照打卡地
江南丙位於江南區中部,包含瞭三成1-2,道谷1-2和大峙1-4等七個洞,總選民數在15萬左右。江南丙的歷史並不長,是2016年從江南甲乙各析出一些地方拆分出來的,在韓國屬於中等偏小的選區。當時首爾市中區由於持續性的人口減少而喪失瞭國會議員選區資格,整體並入城東區乙。多出來的這一席給瞭江南區。
首爾人口密集的區不少,為何這一席要給江南區呢?這其中固然有當地人口多但選區較少的因素,但更重要的是2016年處於樸槿惠執政時期,所以選務部門更傾向於把這個席位留給保守派當選幾率大的地區。(當然瞭,這麼一來導致那一年藍營在江南乙翻盤,一進一出新世界黨沒撈到啥好處,反而讓共民出瞭風頭。)
c04a4584a05fdcc4015de490088cc803江南區在首爾市的位置
江南的開發是從北到南逐步進行的,位於中間的江南丙正好是商業與居住的過渡地帶。相較於北面江南甲的狎鷗亭,新沙等地,江南丙沒有那麼喧鬧,而且開發時間晚,各種設施都比較新。相較於南邊的江南乙,江南丙在各方面的檔次又要高一點。
江南丙的居民主要由兩部分人構成,一部分是三成洞,道谷洞高檔社區裡的富人和中產階級,另一部分則是大峙洞附近公寓裡追求教育品質的學生傢庭。
江南丙的選區范圍
江南開發初期,為瞭吸引人口流入,首爾市把中大附中,徽文中學和淑明女中等許多重點學校遷往江南,這些學校主要集中在道谷洞地區。上世紀90年代,隨著高考制度的改革,補習班開始在韓國流行。道谷洞隔壁的大峙洞由於緊鄰名校,而且開發晚,“有害場所”少,成瞭補習班的集中區域。如今當地至少有500傢左右的各類補習班。
“大峙洞”這個地名在韓國基本上是補習班的代名詞,也屢屢被媒體冠上“私教育一番地”的名號。“大峙洞媽媽(在大峙洞陪讀的媽媽), 大全(在大峙洞住全租房),禹善美(小孩容易分進名校的大峙洞禹成、善京、美都公寓)”等詞也開始流行開來。
換言之,江南丙地區不僅是富人區,而且還是首爾教育質量最好,學區房紮堆的地區。能住得起,舍得住那裡的人,都不是普通市民階層。當然,他們中的大部分必然也是親保守的。
大峙洞補習班的招牌
16年第20屆總選時,由於是新設的艱困選區,共民在當地根本沒有合適的人選,隻能在選舉前推瞭慶熙大學的素人教授全元根對戰新世界黨的前不分區立委李恩宰。最終全李兩人的票數差不多四六開,李女士老神在在地重回國會。
李恩宰是美國克萊蒙特大學的行政學博士,從政之後一直身處保守陣營。與她的高學歷不同,她的形象和問政風格都是比較惡劣的,堪比邱議瑩。2008年當不分區立委時,李恩宰就在國會和進步派女議員李正姬動瞭手,還時常以此為談資。卸任立委後,又被爆出把買菜錢算進公務開銷的醜聞。
2016年,托極紅選區的福,李恩宰再次當選立委,任內出瞭對首爾市教育局長烏龍質詢,和藍營女議員孫惠園對罵,在三一運動紀念日前夕飆日語等一系列爭議,還形成瞭一句口頭禪“你別幹瞭”。
但真正讓李恩宰“不幹”的並不是她低劣的問政水平,而是樸槿惠閨蜜門事件爆發後,她跳船去瞭走中右路線的“正未來黨”。盡管李恩宰在選舉前夕又回到瞭未來統合黨,但作為叛將,她沒有再獲得江南丙的提名資格。此後李恩宰開始走右翼路線,先是去瞭全光勛(光化門“哈利路亞”老頭)的政黨,被曝出是佛教徒後隻能離開;然後又去瞭“韓國經濟黨”,謊稱該黨是未來統合黨的衛星政黨,被光速打臉;最後還搞出寫“血書”支持尹錫悅,結果被人發現是紅藥水的狗血劇情。最終李恩宰沒能再次進入國會,成瞭保守陣營裡笑話般的存在。
423c930da79ae119caf8ff3f2d4d4bd7李恩宰
今年舉行的第21屆總選中,保守陣營在提名階段再次出包。未來統合黨提名的青年候選人金美均被扒出在社交媒體上關註瞭柳時敏和盧武鉉財團等一系列藍營粉專,還曬過文在寅給的中秋禮物,於是隻能緊急換人。正式候選人是康奈爾大學經濟學博士畢業,曾任韓國統計廳廳長的俞京濬。
俞京濬
對進步陣營來說,江南丙是完全沒有當選希望的選區。共民在正式投票日之前一個月才正式確定派哈佛法學碩士畢業的年輕律師金翰奎去參選。加入共民後,金翰奎分別在樸元淳和李海瓚團隊工作過,但一直是邊緣角色。今年的總選盡管是“犧牲打”,但經此一役,金翰奎提高瞭在藍營支持者中的知名度,接受瞭不少泛藍自媒體的訪問,甚至還上瞭劉在石主持的綜藝。他也開始當共民發言人,江南丙黨部主委和政論節目的固定班底,正式地成為瞭政治人物。
金翰奎
總體來看,保守派的俞京濬在江南丙所有行政洞都取勝,金翰奎隻以非常微弱的優勢贏下瞭大峙4洞的提前投票部分,進步和保守的得票率拉大到三七開。
俞京濬並沒有深耕過江南丙,他狂勝的原因一來是因為當地富人區的社區性質本身對保守有利,二來是因為大峙洞一帶的學區房歷來流轉頻繁,是炒房熱點,也是文在寅房產政策的重點打擊對象。因此相較於上次,保守派出身,以經濟學專傢身份反對文一系列調控措施的俞京濬在當地可以說如魚得水。
35ea08a1e52a816b090241566d0ca3982020江南丙得票情況
在大峙1,2洞的學區房小區,俞京濬和金翰奎拉到瞭二八開,而在道谷2洞部分新建豪宅的投票所,俞的得票率甚至到瞭驚人的88%。這可以說是當地長期以來的親保守情緒和進步陣營歷次不動產調控負面影響雙重疊加的結果,即使是卓有成效的抗疫也沒有抵沖掉江南居民對進步陣營的冷感。
道谷洞新建小區
俞金二人基本打平(50-47)的大峙4洞,和我們之前幾次所講的江南淺藍區類似,是個人造的小多層較多的街區。相對來說,當地居民裡普通上班族和年輕人比重較高,關註的議題和其他街區也有一定差異。
大峙4洞街景
觀察這次江南丙的選情,可以看到兩個有趣的點。
第一,當地作為極紅選區,吸引瞭眾多特別右,特別親美的小黨派人參選,比如親樸新黨,我們的共和黨,(後)新世界黨等等,但這些小黨的參選人得票率最高也就0.24%,甚至比首爾一些藍區的同黨參選人還低一些。江南丙的深紅和慶北不一樣,當地選民之所以支持保守陣營,更多是在經濟利益上有長期認同,從而帶出瞭地域性的投票傾向,而不像慶尚北道是因為特定人物,歷史等原因一面倒地深紅。
第二,保守和進步在首爾都碰到瞭“派不出人”的艱困選區,但處理方式比較不一樣。保守陣營要麼派一些已經隱退的老頭兒老太太發揮餘熱(比如中區城東區甲),要麼派大將出來硬拼把人給弄折瞭(比如九老區乙)。進步陣營派年輕人去練手刷臉,經營當地,從而走進從政的門。可以看出兩大陣營在策略上的不同,以及在人才儲備上的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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