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傢和道傢對“心”與“仁”的理解既有一致的一面,又有不同之處。兩傢都認為“仁在心仁,善在心善”,“仁”與“心”是分不開的。因此,治國重在治心,教化重在改變人心,使人心向善。但道傢與儒傢在心性的看法上又有區別,道傢論心性是純粹的自然性的心性,儒傢論心性是社會性的心性;道傢之仁是人心中自然之仁,儒傢之仁是社會倫理道德之仁。因此,老子批判儒傢說:“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傢昏亂,有忠臣。”他認為,儒傢倡導的仁義、孝慈、忠信等,都是社會自然運行之道被破壞後出現的,而道傢追求的是自然之大道,就是說社會運行之道應當像大自然運行之道一樣,比如,萬物都可以享受陽光雨露一樣,這樣人道也就是天道。但人類社會的發展不可能像道傢想象的那樣簡單,個體的人也不會一直保持在簡單的無私無邪純真的嬰兒狀態,不但整個社會是不斷發展的,人類自身從剛出生的嬰兒狀態也會不斷發展變化,人心也會不斷發展變化。
所以,人道就不可能和天道完全吻合,隻能是人道圍繞天道運行,與天道基本一致,這樣,社會就可以實現乾坤清明、社會風尚純樸、人心純凈的目標,從而保證人類社會內部正常運行。若人道偏離天道、天理太遠,長此以往,人類社會內部必然會發生重大的變革,使遠離天道天理的人道回歸到天道、天理上來。況且,人都有內在的能動性,心中都有內在的情欲需求,人的情欲因素始終貫穿其中,這就必然使人類社會內部的運行之道不會與大自然的運行之道完全一致,所以,人道與天道隻是相對近似地吻合,人道總是圍繞“天道”運行,又有自身內在的運行規律,同時人道也不能偏離天道天理太遠,隻有這樣才能保持一個社會國傢長治久安、長盛不衰。
同時,孟子對“心”的論述主要是對“心”本身的內涵及心外在的功用進行闡述,因此,孟子所說的“心”是屬於社會“道德之心”,是對社會倫理道德的價值追求。所以,孟子認為“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莊子說的“心”是自然本初之心,不隨物而遷流之心,心性修養的終極目標是修心養身,而不是對社會倫理道德的價值追求。因此,莊子認為,回歸自然本心就應該做到“坐忘”、“忘形”、“忘心”的心齋境界,要進入物我兩忘的無物、無己、無利、無功、無名的境界,讓心虛空無物而達到一種空明虛靜的心境,然後才能真正達到大公無私的忘我境界。可見,孟子追求的是人的社會存在價值,莊子追求的是人的自身存在價值,反映瞭儒道兩傢對“仁心”的不同理解和價值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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