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反儒言论,否定儒家贡献。我说:中国历史上很多伟人英烈与儒家有关系,否定儒家是否定中国多少英豪!汉武帝、光武帝、汉明帝、唐太宗、宋太祖、明太祖、明成祖等英雄之主皆尊崇儒学。多少名将贤相也学习儒经。儒家历代英豪贤俊也很多,不但学术文学上人才济济,在政治军事上也多有突出贡献。对此,我的《历代儒者武力考》、《论儒者之用》等文皆言之。儒家历史文学的贡献有贾谊、班固、范晔、魏征、房玄龄、司马光、宋祁、唐宋八大家,郑樵、马端临。(郑樵《通志》是最庞大的通史,五百多万字。是三通之一。马端临的《文献通考》也是皇皇巨著,四百多万字)还有明代文宗宋濂、刘基、归有光、何景明都是儒家,诗人中杜甫、陆游、杨万里,书法家中欧阳询、柳公权都是儒家。把儒家撤除,中国文化就减少很多,变得单薄了!
儒家继承的是王官之学,六经先王之道,这是道家也承认的,儒者必习六经。庄子《天下》说古之道术,“在于《诗》、《书》、《礼》、《乐》者,邹鲁之士、缙绅先生多能明之。《诗》以道志,《书》以道事,《礼》以道行,《乐 》以道和,《易》以道阴阳,《春秋》以道名分。”邹鲁之士、缙绅先生即儒士也,多晓明先王道术,习其书,邹鲁为儒学蓬发地。庄子也称“《春秋》经世,先王之志,”圣人议而不辩。”庄子为人狂傲,睥睨古今,也很重视儒学。《庄子》一书称“六经,先王之陈迹也”,轻为陈迹,但毕竟承认其为先王之道,儒者习先王之道,非儒是非毁先王之道也!所谓先王,即我华夏伏羲黄帝尧舜文武等圣王之道也,非儒非经,即非我华夏文明也!
儒家人才辈出,百家众教莫及,圣贤大儒有孔子、孟子、荀子、董仲舒、郑玄、周敦颐、二程、张载、王船山等,史学大家有司马迁(司马迁尊孔,列孔子世家,称高山仰止,受学于名儒孔安国,问学于董仲舒,虽议论不醇,固儒家中人)班固、范晔、司马光、郑樵等,古文大家有韩愈、欧阳修、曾巩、归有光等,诗词大家有杜甫、陆游、苏东坡、秦观、黄庭坚、杨万里、范成大等,书法大家有欧阳询、柳公权、褚遂良等,政治军事的英豪伟人有冯奉世、魏相、丙吉、光武帝、邓禹、冯异、贾复、张奂、杨彪、袁安、顾雍、陆逊、杜预、张轨、韦叡、魏征、裴行俭、李德裕、寇准、虞允文、刘健、于谦、戚继光等。科学大家有张衡、沈括、苏颂、郭守敬、李时珍、宋应星等。
这个反儒的人太无知,以为儒家只有论语,不知儒家经书,战国有六经,到唐朝有九经,宋朝有十三经,经注和子传文集更是不可胜计,包罗万象。大儒著作,朱子最多,据四库全书说有两千万字左右,明末大儒顾炎武全集有一千两百万字,王船山一千万字,反儒者岂能窥晓?近编《儒藏》,还没编完,据说要编到十三亿字。把儒家撤除,多少华夏典籍要毁灭了。现在语文教科书中的文言文,也是选录儒家文最多,选论语孟子礼记片段,选韩愈的《师说》、《马说》,范仲淹的《岳阳楼记》、周敦颐的《爱莲说》、宋濂的《送东阳马君序》,选杜甫、陆游、苏轼等人诗词,韩愈、欧阳修、苏轼等人古文,不知他们都是儒家中人!选曹植诗,曹植也是儒家中人,尊孔崇儒。儒家的东西,百姓日用而不知,是无法脱离的,谈中国文化,必首谈儒家,反儒者岂能反之?还有我们家的大厅牌位刻的是“天地国亲师”五个大字,乃源于战国大儒荀子的《礼论》:“礼有三本: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类之本也;君师者,治之本也。无天地,恶生?无先祖,恶出?无君师,恶治?三者偏亡,焉无安人。故礼、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师。是礼之三本也。 ”只是现代非君,改“君”为国。荀子的《劝学》所云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等格言也是我们自幼耳濡目染的。小学学校贴的大字“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之对联是明代大儒顾宪成写的。可见儒家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反儒者岂能撤除掉?
抗日杀倭鬼最多的国军将领薛岳也是儒家礼教熏陶出来的,晚年捧读《孔子》、《易经》。孙中山、黄兴皆富儒家思想,孙中山谓三民主义源自孟子、伊川,黄兴考中秀才,恂恂儒者之风。
有反儒尊墨者谓吾曰:子路六十三岁被剁成肉酱,方孝孺车裂。吾曰:子路杀身成仁,配享孔庙,为孔庙十二哲之一,墨子无后,无有庙食。方孝孺尽其道而死,流芳千载,墨者之死,多死而无闻。孟胜与弟子一百八十人同死,谁称之?子路则被称为百世之师。
《孔子改制考》:“大教之行,各有龙象。其教力之所嘘吸,皆有聪敏坚强之士,为之先后疏附,奔走御侮焉。虽然,读辽、金、大理、南诏之书,其人才光诵于口、脍炙于时者,寡矣。若王猛、慕容恪、王朴之流,才略冠古今,独不能与萧、张、房、魏争功臣之享,况范增、荀彧者哉?嗟夫,仕非其主,功名夭枉,况事师从教,垂于万世者乎!颜、冉、由、赐之徒,俎豆莘莘,乐舞铿锵,烹牛莘羊,既既芬,翼翼瞽宗,万方严宏,龙衮缝掖,匍匐振振,若诸子后世可述者,其有几人哉?拾遗补坠,表附于后。此皆当时之误于攀龙鳞、附凤翼者,盖湮没暗汶于草土不齿数者久矣。士青云之附,岂可不善择耶?”墨子最大弟子禽滑厘是也,墨子外,最能行墨者之道,然而后世无称焉。墨子于战国与孔子齐名,秦汉以后寂寞矣。唯吾夫子愈后而名愈尊,墨子愈后而名益卑,曾神韩之不如,学者无道者。
吾尝曰:周秦诸子,唯孔子之教愈传愈盛,庙食千秋,道大也,为孔子之徒者,亦附青云,至今称道。墨子之教亦尝与孔子之教并立矣,“服役者百八十人,皆可使赴火蹈刃、死不还踵”,而后安在哉?墨子之徒闻名者,禽滑厘耳。则择教不可不慎也,学儒乃能垂辉后世。
儒者学有成就,名列《儒林传》或《文苑传》,大者则配享孔庙,更大者尊为师表,如周张程朱之为学者乐道也,孔庙巍然屹立千秋,为天下第一庙,正史多有《儒林传》,岂有墨庙,《墨林传》乎?为学不可不向正道也。墨子本人于《史记》皆短短一句话带过,而《孔子世家》洋洋万言,又为《仲尼弟子列传》,七十二贤皆载其名,孔墨相差岂不悬殊!诽孔非儒之报也!墨子于《史记》待遇曾申韩惠慎驺衍之不如!《史记》叙百家,孔子、仲尼弟子以外,唯立《老子韩非列传》、《孟子荀卿列传》,诸子附之,可见史迁对诸子之态度!或曰墨子寿九十三,比孔子高寿,此今人臆想也,墨子生卒不详,《史记》曰:“盖墨翟,宋之大夫,善守御,为节用。或曰并孔子时,或曰在其后。”岂比孔子生平详细?
司马迁尊孔崇儒,受学于名儒孔安国,问学于大儒董仲舒,《史记》多引用儒家言,非徒立《孔子世家》、《仲尼弟子列传》,又立《儒林传》,开《儒林传》之先河,其末篇亦自称著《史记》继承孔子《春秋》精神,实儒门中人,唯议论稍有不醇耳,其于孔门,可居言语文学科。
大哉我儒之道,配天无极!学儒,小成可以安身,大成可以扬名。通则一天下,穷则立贵名。或高居宰相,为天下仰望,或为学宗文宗,讲学收徒,为百代师表。百家众教名世,流芳青史者,我儒最多!儒家名人,吾可迅速举例百人,至法家墨家道家者,屈指可数耳。使中国无儒,中国须减少多少圣贤英豪君子!中国亦不成乎为中国矣!昌大儒教,乃能兴我华夏!儒家名世者,正史有《儒林传》、《文苑传》,大儒则单独立传,与某人并立传。学案有《宋元学案》、《明儒学案》、《清儒学案》,甚可观也!反儒者无法否认历史事实,以史扬儒,反驳反儒者最有力。彼欲否认,则陷入历史虚无主义。我自小读史,自十三四岁购《三国志》读之,至今二十八岁,读史未少衰也,二十五史基本都有涉猎,著有《读史通论》,论自东周至五代,约五十七万字,读史愈多,发现儒家贤俊甚多,儒者之效甚大,而愈崇儒,笃信儒家之道,无人可夺我志。微禹,吾其鱼乎!微管仲,吾其左衽乎!微儒,吾其夷狄乎!中国之异于夷狄,以有儒也,儒者依仁由义,立于礼,成于乐,中国因称神州上国,礼义之邦。
今之尊墨者,喜称墨家科技,诬儒家反科学,儒家讲格物穷理,何尝反科学,理者,泛指义理事理物理,宋代大儒朱子曰:“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孔子主张博文约礼,博文者,多识事物也,劝人读《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孔子“上律天时,下袭水土”。《易传》讲知周万物而道济天下。荀子曰:“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主张利用万物,且倡“制天命而用之”,尤合近代科学精神,儒者何尝如佛老之疏远外物,唯重心性乎?儒家科技人才,亦代不乏人,汉儒有张衡制作地动仪,窥测天象,时贤崔瑗称张衡“数术穷天地,制作侔造化”。南北朝有祖冲之,制作巧于诸葛木牛,宋儒有沈括、秦九韶、苏颂,元儒有郭守敬,明儒有朱载堉、李时珍、宋应星、方以智,皆为科学巨匠。大儒朱子善察天文物理,学者多称之矣,英国汉学家李约瑟《中国科技史》亦述之,儒家科技何逊墨家?墨家科技止于其宗师墨翟耳,儒家代不乏人!
史学大家司马迁、班固、范晔、房玄龄(撰《晋书》、魏征(著《隋书》)、杜佑、宋祁、欧阳修(合撰《新唐书》,修撰《新五代史》)、姚察(撰《梁书》、《陈书》)、司马光、李焘、胡三省、郑樵、马端临、丘叡、王洙、柯维骐、谈迁、顾祖禹等皆服膺儒素,立身儒道,或名列《儒林传》者。
司马光《资治通鉴》是最伟大的历史教科书,古今中外无其右!最伟大的编年史,华夏一千多年历史涵盖在这三百万字中,可供政治家借鉴,可供文人学者研究,可供军事家,经济学家家参考,适用人群广泛。与《史记》比,各有千秋。史学文学权谋学经济学都具有极大价值!历代研究者层出不穷,胡三省为之作注,袁枢为之作《通鉴纪事本末》,朱子为之作《通鉴纲目》,王船山因其书为《读通鉴论》,后世史家效其体例撰《续资治通鉴》、《明通鉴》、《清通鉴》。其书体大思精,剪裁得法,文笔精炼,贡献巨大,影响深远,除《左传》、《史记》,没有任何一部史书能与之相比!司马温公因此书配享孔庙。或曰史家之有司马迁、司马光,譬如诗家之有李白,杜甫,然也,司马温公为史家集大成者。
杜佑《通典》、郑樵《通志》、马端临《文献通考》并称史学三通,皆皇皇一百多万,数百万字之之巨著。于典章之学颇有贡献,详于历代典章制度。
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是最详尽之编年史,九百八十卷,今存五百二十卷,二十册。
明儒丘叡《世史正纲》、王洙《宋史质》、柯维骐《宋史新编》皆严夷夏之辨,继承孔子《春秋》笔法。
谈迁《国榷》是研究明代史的必读书,编年史,积二十六年之力写成,皇皇四百万字。
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是伟大的军事地理学著作,详于历代方舆,详论“山川险易,古今用兵战守攻取之宜,兴亡成败得失之迹”。皇皇二百八十万字,颇有经世之用。
《汉书》谓道家出于史官,然道家人士著史者少闻,儒家与史学关系最密切。理学大家朱子亦撰有《通鉴纲目》、《八朝名臣言行录》、《伊洛渊源录》,胡寅有《读史管见》,明末清初诸儒王船山有《读通鉴论》、《宋论》、《永历实录》,屈大均有《皇明四朝成仁录》,黄宗羲有《宋元学案》、《明儒学案》、《明史案》,顾祖禹有《读史方舆纪要》皆史著史论。中华历史多为儒者撰写,自孔子修六经,著《春秋》,编《尚书》,左丘明为《春秋》作内外传,即《春秋左传》、《国语》,而儒家与史学关系密不可分矣,或谓六经皆史也。儒家对史学贡献巨大。学儒,鲜有不重史者也。
儒家文学贡献,《诗经》、《论》、《孟》、《左传》、《荀子》、《史记》、《汉书》,皆为文家所法,曹植陆机之诗,为魏晋代表,陆机,《晋书》本传称“少有异才,文章冠世,伏膺儒术,非礼不动。”韩愈为古文立典范,欧阳修继之,杜甫诗圣,陆游亚之。
《后汉书》作者范晔实为儒者,观《后汉书》颇褒美儒术,表彰大儒郑玄,《后汉书》文笔亦不亚《汉书》。《宋书·范晔传》称晔“少好学,博涉经史,善为文章,能隶书,晓音律”。为《三国志》作注之裴松之尊崇孔子,驳斥崔林沮为孔子立庙、封孔裔侯爵。记录东汉史书,魏晋有之,西晋司马彪撰有《续汉书》,据《隋书·经籍志》载,范晔著书之前述东汉史之书共有十部,八百余卷。自范书出,而众家之书皆废。范书儒味比《汉书》更多。
二十五史,醇疵互异,然皆本儒家价值观,重视儒学,立《儒林传》,除《三国志》、《宋书》、《南齐书》等书不立儒林,尊崇佛道外。如《旧唐书·儒林传》称“古称儒学家者流,本出于司徒之官,可以正君臣,明贵贱,美教化,移风俗, 莫若于此焉。故前古哲王,咸用儒术之士;汉家宰相,无不精通一经。朝廷若有疑事,皆引经决定,由是人识礼教,理致升平。近代重文轻儒,或参以法律,儒道既丧,淳风大衰,故近理国多劣于前古。自隋氏道消,海内版荡,彝伦攸篸,戎马生郊,先代之旧章,往圣之遗训,扫地尽矣! ”称太宗“尊儒重道”,而“高宗嗣位,政教渐衰,薄于儒术,尤重文吏。于是醇醲日去,毕竞日彰,犹火销膏而莫之觉也。”
儒家于艺术上亦有突出贡献,楷书大家欧阳询、柳公权、褚遂良皆通经为儒,为楷书立标准,天下学书者多宗之。儒家审美影响大多数人。故儒家不可去也,去儒,历史文化陷入虚无。学史学文学书法,岂有舍儒者作品而可为也?近代史学大家钱穆、吕思勉、陈垣、柳贻徴,皆重儒术,钱穆尤服儒术,身儒道,著有《国史大纲》,被称为经典历史教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