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添香夜读书,胭脂堆里尽风流。当宋代词人遇到青楼女子,琴瑟合鸣,留下了脍炙人口的不朽宋词。

明眸闪闪,风姿绰绰,香腮莹腻,体态轻盈的女子谁个不爱恋?娇态千变,万种风情,爽歌凝云,悄唱低吟的少女谁人不动情?

喜欢声色,乃中国文人“传统”。红袖添香夜读书,是文人推崇的人生极境之一。

青楼,古代美人的“大本营”。这里是古代最重要的社交娱乐场所,引导著全社会的消费潮流,直接刺激了商品经济的发展。

达官贵人,文士商贾,都以青楼为集散地,重大礼仪活动也多有人员到场。古代青楼女子大多是色艺俱佳之人,她们生存和竞争的本领不仅取决于貌美,而且取决于艺精。

她们用以交换盈利的不仅仅是色,更重要的是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自然成了她们迎来送往的资本和感物伤怀的寄托,她们的万种风情和高超技艺让众多世人留连忘返。古代文人也在这里喷发灵感,寄情咏怀,已成为公开的秘密。

自古文人多认同青楼女人,青楼女人也喜欢文人,文人解风情,还能帮美女们写词谱曲。没有青楼,中国文学恐怕要减色不少,而没有文学,青楼则只是简单的色情场所,文人与青楼就如同蝴蝶与花儿的关系一般,密不可分!

撇开青楼,就无法透彻了解中国的艺术。翻一翻中国文化艺术发展史,有很大一部分作品与青楼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它们在中国文学史上有着相当重要的地位,假如抽去这些“青楼文学”,原本璀璨的中国文学便将失去许多光彩!可以这样说,古代文人的“青楼情结”,拓展了诗歌文学的新境界,成就了一批文人,成为中国文学史中的一大特色。

漫卷古代诗书,我们发现描写妓女的作品层出不穷。汉代《古诗十九首》里出现了整篇吟咏妓女的诗作,到六朝时,听妓、看妓之作日渐增多,到唐代更加繁盛。《全唐诗》将近5万首中,有关妓女的达2000多首,约占1/20。从初唐到盛唐,青楼妓女在文学中多处于一种被进行审美观的位置。从中唐始,在“观妓”、“携妓”之外,出现了一批“别妓”、“怀妓”、“送妓”、“赠妓”、“伤妓”、“悼妓”之作,被诗化的青楼中增添了感伤的色彩。李白、白居易等唐诗一流高手其实都是妓院中的寂寞歌手:“歌妓燕赵儿,魏姝弄鸣丝。粉艳烁月彩,舞衫拂花枝。把酒顾美人,清歌邯郸词。”(李白《邯郸南亭观妓》),“何处春深好,春深妓女家。”(白居易《和春深二十首•之二十》)。

到了宋朝,宋词与青楼的关系比唐诗与青楼的关系还要密切。比之于诗,词更加真实、更加细致地写出了妓女和客人们微妙曲折的心理情感。词乃是与文人学士相依傍的歌妓舞女最爱唱的歌曲。从文人雅士到一般市井中人,几乎人人能够吟诵,而且这种文学在文人雅士与歌姬舞女中架起了一座桥梁,结成了一根纽带。宋代词人把“青楼文学”推上了历史上一个新的高度。

大凡两宋有些名气的词人,多与青楼、妓女有着密切的关系,而一部宋代词史也就暗含了一部宋代青楼女子的生活。

苏轼,秦观,周邦彦,晏殊、晏几道、柳永等等,把风月之潮逐到了极至,青楼文化推向了极至。我们从中感受到,宋代词人的青楼情结比任何时代都浓、都强。

行文至此,不得不提及两个不可回避也无法回避的人物:一个是北宋词人柳永,另一个是北宋东京名妓李师师。前者用毕生精力发挥光大了“青楼文学”,后者以其姿色才艺,让诸多文人对其“顶礼膜拜”,灵感喷涌,留下了脍炙人口的篇什。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一曲千古绝唱《雨霖铃》,道出了柳永的万般苦楚和缠绵情感。

作为一代“青楼情圣”柳永,虽是官场失利的不幸者,但这也恰恰成全他成为一位情场的幸运儿,使他能在青壮年时期有充裕的时间和精力流连于“平康巷里”,“连日疏狂”,甚至“往往经岁迁延”。

青年时代,柳永常与“狂朋怪侣”在汴梁的青楼中朝欢暮宴,填些被称为淫词艳曲的慢词。被“留意儒雅”的宋仁宗摒斥,要他“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从此,他一头扎进青楼里,留恋勾栏青楼。当有青楼女子问他为何如此,柳永不无解嘲地说,我是奉旨填词嘛。他与青楼女子吃住在一起,对她们的感情、命运,有着深深的了解,更多的是对她们的理解。

青楼女子们看到柳永并不是轻薄之徒,常常与他交心,柳永感念她们,又拼命写词写曲,这样,一来二往,柳永的词就遍布大街小巷,以至最后凡是有井水处,就有歌柳词者。当时青楼里广泛流传的是:“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由此可见,柳永在青楼女子心目中的份量。

柳永把自己的青春和才华置于勾栏青楼,这位风流俊迈的才子,谱写了一个青楼的神话。我们不得不叹服:他的笔是怎么伸入到这么细微绝妙的层次的。他常常只用几个字,就把我们的感官调动到全息摄影也很难达到的高度。这些艺术成就,不用说,是与青楼小姐们的辛勤劳动分不开的。

据说,柳永去世时青楼小姐倾资捐囊,而后倾巢而出,为我们的伟大词人,献上最后一把泪水。而在之后的每一年清明,青楼女子都要冠盖相属到墓地,为他献上一束束洁白的花瓣。人间的温情,从小姐们身上,射出熠熠华光。后有人作打油诗祭之曰:“白衣卿相柳屯田,青楼裙钗妩媚娘,唱和知己成千古,绿水青山相思长。”

青楼女子多貌美如花,才华横溢、柔情似水,北宋名妓李师师就是其中杰出代表,她的精艳美貌和才艺,让文人墨客趋之若鹜,不少文人为之倾倒,引发了一场场“地震波”。

张先、秦少游、晏几道、周邦彦等北宋词人都与李师师多有交往,写下了大量让人热血沸腾的词作。

秦少游《生查子》词中写她的色容:“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归去凤城时,说与青楼道:遍看颖川花,不似师师好。”

周邦彦与李师师见面后,顿觉相见恨晚,填了一首《玉兰儿》记录了他对李师师的印象:“铅华淡伫新妆束,好风韵,天然异俗。彼此知名,虽然初见,情分先熟。炉烟淡淡云屏曲,睡半醒,生香透玉。赖得相逢,若还虚度、生世不足”,这位年逾花甲的旷代词人,对于李师师有着无限倾倒。

宋代是历史上中国文化最为繁盛的时代,一个以文化立国的大宋帝国,妓女的艺韵繁荣了宋词的意境,开创了一代文风。在宋词的天空下,青楼两字留给我们足够的想象余地,有着一抹粉红的烟花色彩与意蕴。那一个个精通琴棋书画而又美若婵娟、色艺双绝的女子,星光灿烂,熠熠生辉。

北宋词人和青楼女子共同营造出不同凡响的“青楼文学”。在那个多情的时刻,那些多情的词人,在烟花柳巷风流倜傥,眷恋着昨夜的风流与女人的余韵,留下了一首首缠绵悱恻的长短句,让我们久久难忘,留下深刻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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