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史話丨21.商朝(7)殷紂亡國

帝紂(亦稱帝辛、商紂王、殷紂王,子姓,名辛,一名受,一名受辛,為殷商第二十八任帝,前1154年-前1122年在位),是成湯之十六世孫、帝乙之子。

帝紂天資聰明,動作敏捷,而且力氣過人,能徒手與猛獸格鬥。他的智慧足以拒絕諫言,他的辯才足以文過飾非。他喜歡在大臣面前誇耀,憑著自己的聲望抬高自己,認為別人都在自己之下。

帝紂生性驕奢,嗜酒好色,即位之初就制作瞭象牙筷子,箕子嘆息道:“今天使用象牙筷子,以後必然要使用玉杯。使用瞭玉杯和象牙筷子,必將食用熊掌、豹胎,接著在其它方面也會貪圖享受。君王滿足瞭自己的私欲,但天下卻危殆瞭!”

帝紂元年(周西伯昌三十一年,即前1154年),任命九侯、周侯(即西伯昌)、邘侯(亦作鄂侯)為三公。

帝紂四年(周西伯昌三十四年,即前1151年),在黎國(國名,亦作耆、饑、犁,子姓,在今山西長治西南)舉行田獵,東夷背叛瞭他。

帝紂六年(周西伯昌三十六年,即前1149年),西伯昌初次在畢(地名,在今陜西咸陽市東北)舉行禴祭(祭名,指夏祭或春祭)。

帝紂八年(周西伯昌三十八年,即前1147年),帝紂討伐有蘇氏(商朝諸侯國名,相傳為祝融之後,己姓,在今河南武陟東),有蘇氏將妲己獻給他。妲己受到寵幸,帝紂對她惟命是從。妲己喜歡的人就得到富貴,妲己厭惡的人就受到誅殺。這時帝紂又讓師涓(即師延,帝紂時的樂師,曾為帝紂作新聲靡靡之樂,周武王克商後,師延抱其樂器東奔,投入濮水而死)創作瞭北鄙之音《朝歌》和北裡之舞,這些都是靡靡之樂。帝紂營建瞭鹿臺(在商都朝歌附近),其中建有瓊室玉門,鹿臺有三裡之寬,千尺之高,用瞭七年才建成。帝紂加重賦稅來充實鹿臺的錢庫,充盈鉅橋(在今河北曲周縣東北,一說在今河南浚縣西)的糧倉。又多方收集狗馬奇物,充塞宮室。接著又擴建沙丘(離宮名,在今河北平鄉東北,戰國時趙武靈王餓死於此,後來秦始皇東巡時又死於此)的園林亭臺。帝紂把許多樂工戲子聚到沙丘來,以酒為池,懸肉為林,男女在其間裸體相逐。他在宮中設立九市,經常通宵達旦地飲酒作樂。這時諸侯中有人背叛瞭他,妲己認為這是因為刑罰太輕,不能立威。於是加重瞭刑罰,制作熨鬥,用火燒熱,使人舉著它,手立即被燙爛。又制作銅柱,在銅柱上塗滿油膏,把銅柱置於炭火之上,讓有罪之人在上面行走,足底打滑就會墜入火中,帝紂與妲己一同觀看,很是快樂,將這種刑罰稱為炮烙之刑。天下之人既恐懼又怨恨。

帝紂十一年(周西伯昌四十一年,即前1144年),九侯被施以醢刑(古代的一種酷刑,指將屍體剁成肉醬)。鄂侯強諫,又被施以脯刑(帝紂時的一種酷刑,即把人殺死晾成肉幹)。西伯昌被囚於羑裡(地名,在今河南湯陰縣北)。據《史記·殷本紀》載,帝紂任命西伯昌、九侯、鄂侯為三公。九侯有個女兒,長得漂亮,獻給瞭紂。九侯之女不喜歡淫蕩,帝紂惱怒,將她殺瞭,並把九侯處以醢刑。鄂侯為九侯爭辯,言辭激烈,紂又將鄂侯處以脯刑。西伯昌聽說後,暗自嘆息。崇侯虎(帝紂時的諸侯,封於崇,在今陜西戶縣東)知道瞭,就報告給瞭紂,紂將西伯囚於羑裡。

帝紂十二年(周西伯昌四十二年,即前1143年),西伯昌在羑裡推演《周易》。

帝紂十三年(周西伯昌四十三年,即前1142年),西伯昌被囚禁在羑裡,閎夭等人很擔憂,就設法找來有莘氏的美女、驪戎的帶花紋的駿馬、有熊氏的九套車馬,以及其它珍玩之物,通過帝紂的寵臣費仲(嬴姓,費昌之後裔,為諸侯,受紂寵信,周武王伐紂時,在牧野將其擒殺),將它們進獻給帝紂。帝紂大悅,說道:“僅美女這一物就足以釋放西伯瞭,何況有這麼多寶物呢!”於是赦免瞭西伯,賜給他弓矢斧鉞,使西伯有征伐之權。帝紂又說:“譖害西伯者,是崇侯虎。”西伯於是獻出洛水以西的土地,請求廢除炮烙之刑。帝紂答應瞭他。

帝紂釋放西伯昌之後,任用費仲主持國政。費仲善於奉承,貪財好利,殷人不願與之親近。帝紂又任用惡來(嬴姓,秦國的先祖蜚廉之子,以勇力而聞名,常進讒言毀謗諸侯,周武王伐紂時被殺)。惡來善於讒毀別人,諸侯們因此與紂愈加疏遠。

帝紂十四年(周文王受命元年,即前1141年),西伯昌(即周文王)從羑裡放歸後,悄悄行善,諸侯都來請他裁決爭端。當時虞(商末周初諸侯國,在今山西平陸縣北)、芮(周文王時建立的諸侯國,姬姓,伯爵,在今陜西大荔朝邑城南,公元前640年為秦穆公所滅)兩國的人有瞭糾紛,不能裁決,就到周國來。進入周國的國境,看到耕地的人互讓地界,民俗都對年長者謙讓。虞、芮之人還未見到西伯,就都慚愧瞭,相互說道:“我們所爭的,正是周人所感到羞恥的,何必去見西伯呢,隻不過是自取其辱而已。”於是返回,互相謙讓而去。諸侯聽說瞭,說道:“西伯大概就是那承受天命的君王。”

帝紂十五年(周文王受命二年,即前1140年),周文王得到呂尚(薑姓,呂氏,名尚,字牙,故又稱作薑尚、呂望、太公望、師尚父、薑子牙、薑太公等,輔佐武王伐紂,滅商後受封於齊國,為齊國的開國之君),任命為太師。

太公望呂尚,是東海人(東海,約當今山東之東南部、江蘇之東北部一帶)。其先祖曾經擔任四嶽之職,輔佐大禹平治水土,立有大功。在虞舜、夏禹的時候被封於呂(古國名,一作甫,薑姓,在今河南南陽市西,春秋初年被楚所滅),有的被封在申(古國名,薑姓,在今陜西、山西之間,周宣王時一部分南遷於謝,故城在今河南南陽北,春秋時被楚文王所滅),姓薑。夏商之時,申、呂兩地的人,有的旁系子孫繼續受封,有的淪為庶人,呂尚就是他們的後裔。他本姓薑,後來以其封邑為姓,所以叫呂尚。

呂尚曾經很窮困,年老瞭,想借釣魚的機會求遇文王。文王將要外出打獵,占卜說:“所獲的,非龍非螭(音吃,無角之龍),非虎非羆(熊的一種,俗稱人熊),而是霸王之輔。”於是文王出獵,果然在渭水北岸遇見瞭呂尚,與他交談後大悅,說道:“我的先君太公說過:‘定會有聖人來周國,周國因此而興盛。’你就是那聖人吧?我的太公盼望你很久瞭。”故稱呂尚為“太公望”,用車載著他一起回來,立為太師。

有人說,呂尚博學識廣,曾侍奉過帝紂。帝紂無道,就離開瞭。他遊說諸侯,沒有遇到知音,最終往西歸附瞭文王。有人說,呂尚是位處士,隱居於海濱。文王被囚在羑裡,散宜生、閎夭素知呂尚賢能而召請他。呂尚也說:“我聽說文王賢明,又善於禮敬老人,何不去他那裡?”他們三人為文王尋求美女奇物,獻給帝紂,以贖回文王。文王得以出獄,返回周國。關於呂尚歸周的說法雖然不同,但都認為他做瞭文王和武王的太師。

周文王從羑裡脫身回國後,與呂尚暗中謀劃修明德政以傾覆商朝,這些事大多是用兵的謀略與奇計,所以後世談論用兵與周朝的陰謀權術都推崇呂尚是最早的謀劃者。文王為政公平,在他裁決虞芮兩國的爭端後,詩人稱他為承受天命的文王。文王討伐崇國、密須、犬夷,大規模地營建豐邑(原為商朝崇國的都城,文王滅崇後建都於此,故址在今西安市西南之灃河西岸)。天下三分,其中二分歸周所有,太公呂尚的計謀居多。

這一年,周文王討伐犬戎(古族名,古戎人的一支,即畎戎,居於涇渭流域,今陜西省彬縣、岐山一帶)。

帝紂十六年(周文王受命三年,即前1139年),周文王討伐密須(國名,亦稱密國,在今甘肅靈臺縣西。原為商朝方國,姞姓,周文王滅之,以封姬姓,後又為周共王所滅。)。

《帝王世紀·第五·周》載,文王問太公呂尚:“我欲用兵,該討伐誰?”太公說:“密須氏對我們有疑慮,可先討伐它。”管叔鮮說:“不可!密須之君是天下的明君,伐之不義。”太公說:“臣聽說,先王討伐悖逆的國傢,而不討伐順從的國傢;討伐地勢險峻的國傢,而不討伐易於攻取的國傢。”文王說:“很好。”於是討伐密須。密須之人捆縛其國君,前來歸順文王。

帝紂十七年(周文王受命四年,即前1138年),周文王打敗饑國(亦作耆國、黎國,子姓,在今山西長治西南)。周文王從羑裡放歸後,就暗中修德行善,諸侯大多背叛帝紂而來歸附文王。文王的勢力越來越強,而帝紂的權威則逐漸削弱。王子比幹(帝紂的叔父,子姓,比氏,名幹,因直言勸諫而被帝紂剖心)勸諫,帝紂不聽。商容(商末賢人,原為商典樂之官,知禮容,故名商容,被帝紂棄置不用,隱於太行山中,武王克商後在其閭建立表木,以彰其賢)是位賢者,百姓們愛戴他,帝紂卻將他廢棄不用。及至文王討伐饑國,滅亡瞭它,帝紂的大臣祖伊(祖己之後裔,帝紂的賢臣)聽說後,擔心周國的勢力無法控制,就跑去報告帝紂說:“上天已經結束瞭我們殷朝的國運,賢人和神龜,都認為我們沒有好兆頭瞭。不是先王不保佑我們這些後人,隻是因為君王荒淫無道而自絕於天,所以上天拋棄瞭我們。你讓民眾不得安寧,沒有飯吃,你既不瞭解上天的意旨,又不遵循國傢的常法。如今我們的民眾沒有不希望殷朝滅亡的,他們說:‘上天為什麼不顯示威靈,殷王的死期為什麼還不到來?’現在君王打算怎麼辦呢?”帝紂說:“我生而為天子,不就是承受天命嗎!”祖伊返回,說道:“帝紂已經無法規勸瞭。”

帝紂十八年(周文王受命五年,即前1137年),周文王討伐邘國(古國名,一作於。在今河南沁陽市西北。殷紂時鄂侯所居,周武王封子邘叔於此)。

帝紂十九年(周文王受命六年,即前1136年),周文王討伐崇國(商末崇侯虎之封地,在今陜西戶縣東,為周文王所滅),因而營建豐邑(又稱豐京,亦作酆。與鎬京同為西周都城。周武王遷都鎬京後,豐京遂成行都,但仍為西周的政治、文化中心。),將都城遷到豐邑。

帝紂二十年(周文王受命七年,即前1135年),周文王去世,其世子姬發(史稱西伯發、周武王,姬姓,名發)繼位。

帝紂二十一年(周武王元年,即前1134年),武王即位後,以呂尚為太師,四弟周公旦為宰輔,庶弟召公奭、畢公高等人在身邊輔佐,遵循文王的遺業。

帝紂二十七年(周武王七年,即前1128年),周武王的王後邑薑,是呂尚之女,非常賢淑,她站立時從不歪斜身子,坐著時從不伸開雙腿,生氣時從不疾言厲色。這一年,邑薑生下瞭長子姬誦(即周成王,姬姓,名誦)。

《左傳·僖公二十四年》載:“邘、晉、應、韓等四國,都是周武王兒子的封國。”現將武王諸子的情況簡介於下:

周成王:武王嫡長子,姬姓,名誦,或作庸。武王克商後,在位七年而崩。成王年幼繼位,由叔父周公旦攝政。管叔鮮、蔡叔度懷疑周公旦欲篡奪王位,與殷紂之子武庚聯合作亂。周公旦率軍東征,歷經三年,平息叛亂,誅殺武庚和管叔鮮,流放蔡叔度,又東伐淮夷及奄,命召公奭在洛邑(今河南洛陽)興建東都,以鎮撫東方,並安置殷遺民。周公旦攝政七年後,還政於成王。

唐叔虞:武王嫡次子,姬姓,名虞,字子於。成王時,唐國(即劉累後裔之唐國,在今山西翼城西)作亂,被周公旦攻滅,將姬虞封於唐,故稱唐叔虞。其子姬燮繼位後,因所居在晉水旁,改國號為晉,故又稱晉唐叔。晉國,侯爵。公元前453年,晉國大夫趙襄子、韓康子、魏桓子共滅智氏而三分其地,從此晉國的領地也幾乎盡入三傢,晉國名存而實亡。公元前349年,晉靜公被殺,晉國滅亡。

邘叔:武王庶子,姬姓,名誕,受封於邘(國名,一作於,在今河南沁陽市西北,原為殷紂時鄂侯所居之地),故稱邘叔。邘國,侯爵,春秋初期被鄭國所滅。

應叔:武王庶子,姬姓,名達,受封於應(國名,在今河南魯山縣東),故稱應叔。應國,侯爵,大約亡於東周初期。

韓叔:武王庶子,姬姓,受封於韓(國名,在今山西河津市東北,一說在今陜西韓城市南),故稱韓叔。韓國,侯爵。據《今本竹書紀年》載,周平王十四年(即公元前757年),韓國被晉國所滅。

帝紂三十一年(周武王十一年,即前1124年),周武王在畢(地名,在今陜西咸陽東)祭祀文王,到東方閱兵,到達盟津(即孟津,古黃河渡口,在今河南孟津縣東、孟州市西南)。武王用木頭做瞭文王的靈牌,用車載著,供在中軍帳中。武王自稱“太子發”,宣稱是奉文王的旨意來討伐,不敢自行決斷。於是昭告司馬、司徒、司空等各種官員:“大傢都要嚴肅謹慎,切實努力!我本是無知之人,隻因先祖有德行,所以我繼承瞭先人的功業。現在已制定瞭賞罰制度,來確保完成祖先的功業。”於是起兵。師尚父(即呂尚)號令道:“集合你們的兵眾,整理好你們的船隻,遲到者斬。”武王渡黃河,船到中流,有白魚跳到武王的船上,武王俯身拾起用來祭天。渡過黃河後,有一團火自天而降,落在武王居住的屋頂上,變成烏鴉的形狀,顏色赤紅,啪啪作響。這時,未經過事先約定而會集到盟津的諸侯有八百個。諸侯都說:“可以討伐帝紂瞭。”武王說:“你們不知天命,還不可以伐紂。”於是班師回去瞭(史稱“盟津觀兵”)。

帝紂三十二年(周武王十二年,即前1123年),微子啟(帝紂之庶兄,子姓,名啟,受封於微,在今山西潞城東北,爵位為子爵,故稱微子啟)勸諫,帝紂不聽,於是離去。箕子(帝紂之諸父,一說為帝紂之庶兄,子姓,名胥餘,受封於箕,在今山西太谷縣東,爵位為子爵,故稱箕子,又稱箕伯、箕仁)勸諫,被帝紂囚禁,便佯裝發狂去做瞭人傢的奴隸。比幹(帝紂之諸父,子姓,名幹,受封於比,在今山東淄博市一帶,故稱比幹,又稱王子比幹、幹叔)固執強諫,被帝紂處死。《論語·微子篇》稱他們三人為“殷之三仁”。

帝紂三十三年(周武王十三年,即前1122年),帝紂殺瞭王子比幹、囚禁瞭箕子之後,更加昏亂暴虐瞭,太師疵、少師彊於是抱著他們的樂器投奔周國。周武王因此遍告諸侯說:“殷朝犯下重罪,不可不全力討伐。”於是遵循文王遺志,率領戰車三百輛,虎賁之士三千人,披甲之士四萬五千人,東進伐紂。十二月戊午日,全軍渡過盟津,諸侯都來會合。武王說:“要勤勉努力,不能懈怠!”於是作瞭《泰誓》,向眾人宣告道:“現在殷王紂聽信婦人之言,自絕於天,毀壞天地人的正道,疏遠瞭同祖兄弟。他廢棄先祖創制的樂曲,譜寫淫蕩的曲調,以此擾亂雅正的音樂,去取悅妲己。所以我姬發要恭敬地執行上天的懲罰。各位努力吧,這樣的討伐不會有第二次,更不會有第三次!”

二月甲子日清晨,武王很早就來到商都郊外的牧野,進行誓師。武王左手拿著黃鉞,右手握著白犛牛尾裝飾的大旗,用來指揮。“辛苦瞭,遠道而來的西土之人!”武王說道,“啊!各國的君主,司徒、司馬、司空,亞旅、師氏,千夫長、百夫長,以及庸(國名,在今湖北竹山縣西南,公元前611年被秦、楚、巴三國所滅)、蜀(古族名兼國名,為顓頊之後裔,在今四川成都一帶,周武王時曾參加伐紂,西周中期後其首領蠶叢始稱蜀王,公元前316年為秦所滅)、羌(古族名,約在今甘肅慶陽西北)、髳(古族名,舊說即旄牛種、越嶲夷,居今四川漢源、冕寧;一說參加武王伐紂的髳國,在今重慶)、微(古族名,居今四川彭山,一說在今陜西眉縣)、纑(古族名,約在今湖北宜城西南)、彭(古族名,約在今湖北房縣、谷城之間)、濮(古族名,約在今湖北房縣西南)八國的人們,舉起你們的戈,排好你們的盾,豎起你們的矛,你們聽我宣誓。”武王接著說道:“古人說過:‘母雞不報曉。母雞報曉,傢道蕭索。’現在殷王紂隻聽信婦人之言,自動廢棄對先祖的祭祀,不答謝神靈,昏亂地拋傢棄國,棄置同祖兄弟不用,反而推崇、任用從四方逃來的罪人,讓他們暴虐百姓,讓他們在商國為非作歹。如今我姬發恭敬地執行上天對商國的懲罰。今日作戰,前進不能超過六步、七步,就停下來整齊隊伍。努力吧,戰士們!刺擊不要超過四下、五下、六下、七下,就停下來整齊隊伍。努力吧,戰士們!大傢要勇往直前,如虎如羆,如豺如螭。在商郊作戰,不要殺害投降的殷人,讓他們為我們西方人服役。努力吧,戰士們!如果你們不努力,就會受殺戮之刑。”誓師完畢,諸侯的軍隊聚集起來,有戰車四千輛,列陣於牧野。

帝紂聽說武王攻來,也發兵七十萬人來抵禦武王。武王派師尚父(即呂尚)與百名勇士挑戰,再用大部隊沖擊帝紂的軍隊。帝紂的軍隊雖然人多,但皆無戰心,盼著武王趕快攻來。他們臨陣倒戈,為武王開路。武王驅車進擊,紂兵皆潰,背叛瞭帝紂。帝紂逃走,退入城中,登上鹿臺,穿上寶玉衣,自焚而死。武王手持大白旗指揮諸侯,諸侯都向武王參拜,武王拱手作揖回謝諸侯,諸侯都服從他。武王來到商都,城中的百姓都在郊外迎接。於是武王派群臣告訴商國的百姓說:“上天降下福祥!”商人再次跪拜叩頭,武王以禮答拜。接著就進城,來到帝紂自焚的地方。武王親自用箭射他,射瞭三箭之後下車,又用輕呂劍刺他,然後用黃鉞斬下帝紂的頭顱,懸掛在大白旗的旗桿上。接著又來到帝紂的兩個寵妾那裡,她們已經上吊自殺。武王又向她們射瞭三箭,以劍刺擊,用玄鉞(鐵制的黑色大斧)斬下她們的頭顱,懸掛在小白旗的旗桿上。武王做完這些事情,便返回到軍中。

第二天,清除道路,修繕社廟和帝紂的宮室。到瞭預定的時間,一百名士兵扛著雲罕旗走在前面。武王的弟弟曹叔振鐸為武王推著常車,周公旦手持大鉞,畢公高手持小鉞,在左右夾輔著武王。散宜生、太顛、閎夭皆執劍護衛武王。進入社廟,武王站在社壇南面大部隊的左邊,左右護衛的人都跟隨著他。毛叔鄭端著明水,康叔封鋪好草墊,召公奭進獻彩帛,師尚父牽著祭祀用的牲畜。尹佚宣讀策書祝文:“殷的末代子孫紂,廢棄先王的美德,輕慢神祇不去祭祀,禍害商邑的百姓,其昭彰顯著的罪惡,已經被天皇上帝聞知瞭。”於是武王再次跪拜叩頭,說道:“稟承天命,革除殷朝的政權,接受上天聖明的旨令。”武王又再次跪拜叩頭,然後退出。

武王打敗帝紂、殺瞭妲己之後,釋放瞭被囚的箕子,重修瞭比幹的墳墓,表彰瞭商容居住的裡巷。封帝紂之子武庚,讓他繼承殷朝的祭祀,並責令他施行盤庚之政。殷民大悅。於是周武王即天子之位。夏朝、商朝的天子皆稱“帝”,而武王的後代降低瞭稱號,改稱“王”。武王封殷朝的後代為諸侯,從屬於周。周武王駕崩後,武庚與管叔鮮、蔡叔度作亂,周成王命周公誅滅瞭他們,而把微子封在宋國,以繼續殷朝的祭祀。


參考書目:

1.《中國歷代名著全譯叢書·左傳全譯》[春秋]左丘明著 王守謙等譯註(貴州人民出版社,1990年11月第1版)

2.《史記》 [漢]司馬遷著 韓兆琦譯註(中華書局,2010年6月北京第1版)

3.《竹書紀年》[梁]沈約註(上海涵芬樓影印天一閣刊本)

4.《綱鑒易知錄》 [清]吳乘權等輯 劉韶軍等譯(中華書局,2012年2月北京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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