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波克拉底的誓言


古代西方医生在开业时都要宣读一份有关医务道德的誓词:“我要遵守誓约,矢忠不渝。对传授我医术的老师,我要像父母一样敬重。对我的儿子、老师的儿子以及我的门徒,我要悉心传授医学知识。我要竭尽全力,采取我认为有利于病人的医疗措施,不能给病人带来痛苦与危害。我不把毒药给任何人,也决不授意别人使用它。我要清清白白地行医和生活。无论进入谁家,只是为了治病,不为所欲为,不接受贿赂,不勾引异性。对看到或听到不应外传的私生活,我决不泄露。”

这个医道规范的制定者希波克拉底,被西方尊为『医学之父』,这段誓词也因此被称为希波克拉底誓言。20世纪中叶,世界医协大会又据此制定了国际医务人员道德规范。

希波克拉底出生于公元前470年,逝世于公元前370年左右。从记载来看这是那个时代少有的高寿了,很显然这应该与他从事的医生职业是有关的。

在古希腊,医生的职业父子相传,所以希波克拉底自小就跟随父母行医。他在医学方面自然很有天赋,很快就能把父亲治病的药方运用自如,独立行医已不成问题。父母去世后,他一面游历一面行医,接触了许多病人同时也结识了许多著名的哲学家。这些哲学家的独到见解对希波克拉底深有启发,为他提出自己的理论也提供了哲学方面的帮助。

希波克拉底的医学理论中,最著名的叫『四液说』。他认为人体是由血液、粘液、黄胆和黑胆四种体液组成,四种体液的比例不同而导致人具有不同的性格、体质:

  1. 胆汁质:黄胆占优势,其性情急躁、动作迅猛;
  2. 多血质:血液占优势,其性情活跃、动作灵敏;
  3. 粘液质:粘液占优势,其性情沉静、动作迟缓;
  4. 抑郁质:黑胆占优势,其性情脆弱、动作迟钝;

四液说不仅是一种病理学说,而且是最早的一种气质与体质相关的理论。

希波克拉底的四液说尽管无法证明,但他辩证的医学方法最终却救了无数人

上图是希波克拉底的四液说图示。他认为每一个人生理特点以哪一种液体为主,就对应哪一种气质。先天性格表现会随着后天的客观环境变化而发生调整,性格也会随之发生变化。人所以会得病,也是由于四种液体不平衡所造成的。而四种液体之所以失调,又是外界因素影响的结果。所以希波克拉底认为医生每进入一个城市,首先要注意这个城市的位置、方向、土壤、气候、风向、水源、水、饮食习惯、生活方式等等这些与人的健康和疾病有密切关系的自然环境。

从当代来看,希波克拉底的四液说解释当然并不是完全正确的,但是他的医学中包含的疾病与环境的辩证关系却挽救了无数的生命。

公元前430年的雅典刚刚进入伯罗奔尼撒战争,当时斯巴达的战略是利用自身的战斗力优势采用陆上强攻,而雅典的战略则是陆上防御、海上进攻。

在这种战略的指导下,雅典一方面不停地把农民收入城市以避免敌方蹂躏,另一方面则通过强大海上的优势从各殖民地进行补给,同时不停地发动针对伯罗奔尼撒半岛的不同地点的登陆作战,以及策动敌方的奴隶起义等活动。

其实现在来看,雅典和斯巴达在战争初期战略都是深合兵法之道的,但是双方却都忽视了一点,那就是战争机器一旦运作起来,就不会再服从人类理性的安排,而是按照自己的逻辑轰然运作,而战争的副产品就包括了疾病。

公元前430年,雅典城市内突然爆发了疫情。一开始病人往往从头部高烧等症状开始,并随病情恶化而转移到胸部,然后伴随着腹部疼痛、呕吐和痉挛,出现肠道的严重溃烂与腹泻。到病人生命的最后阶段,患者却会突然拥有超越常人的大力,直至将自身体力耗尽为止。整个疾病会持续7至9日,虽然医生觉得病人身体不热,但患者自己却感到如遭火烧。以至于他们根本不愿穿衣服,只想裸体跳入冷水中降温,这一过程又会污染公共水源,导致疫情的进一步传播。

虽然雅典人在疫情爆发的初期便开展了积极的自救,但是医护人员因为缺少防护而纷纷中招,情况进一步变得混乱。病人接二连三地死去,没过几日雅典城中便随处可见来不及掩埋的尸首。

对这种索命的疾病,人们避之唯恐不及,但此时在希腊北边马其顿王国担任御医的希波克拉底,却冒着生命危险前往雅典救治。他一面调查疫情,一面探寻病因及解救方法。在困居雅典城三年之后,他发现全城只有一种人没有染上瘟疫,那就是每天和火打交道的铁匠。他由此提出了经由烈焰来隔绝与净化空气的设想,号召雅典民众在街头燃烧带有香味的植物,利用香油的成分净化空气。这种简单易行的方法,在之后的千年里成为了遏制疫情的主要手段。

雅典大瘟疫历时超过三年,带走了雅典接近1/4的人口。当时雅典杰出的政治家、执政官伯里克利也在瘟疫中病死,这给雅典的公共治理带来了极大的混乱。尽管继任者克里昂延续了伯里克利的战略,并且带领雅典在战争的第一阶段取得了重大胜利,但是克里昂在政治上的极度自负导致他在接下来谈判中提出了过分的要求,进而丧失了达成和平的机会。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雅典瘟疫改变了被西方称之为『古代世界大战』的伯罗奔尼撒战争的结果。

希波克拉底在战争期间的雅典大瘟疫中所取得的功绩,以及他悲天悯人的胸怀,也在几千年来被人们传颂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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