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數唐詩愛好者,都把欣賞的目光聚焦“詩仙”李白的《行路難》《蜀道難》《將進酒》《早發白帝城》等律詩或絕句代表作品,對他的長篇歌行懷古詩《梁甫吟》少瞭些關註。
今天,之所以筆者將與網友賞讀李白的《梁甫吟》,其中一個原因是此詩開篇兩句,嵌入瞭筆者的昵稱“狼頭長嘯”中,那個古人常用來述志或吟唱的“長嘯”一詞:“長嘯梁甫吟,何時見陽春?”
所謂“長嘯”,是指其比高歌更為淒厲激越的感情抒發。請看此詩,開篇就單刀直入,顯示出詩人此時心情是何等之不平靜,便為全詩定下瞭懷古幽思的濃鬱感情基調:“從埋沒中得到重用、從壓抑中得以施展抱負的意思。”所以《梁甫吟》全詩,盡皆由此而生發,並激越地吟唱。
眾所周知,凡寫長篇歌行最忌諱的是,不加修飾,平鋪直敘,沒有起伏,重點模糊 ,呆滯平板,而這首詩的最大藝術特色,顯現在其佈局奇特,變化莫測的出神入化,不愧是懷古題材中精品。
筆者認為此詩令人嘆為觀止的,是它通篇用典而表現手法還不時變換,亦彰顯駕馭文字遊刃有餘。尤其在對呂望和酈食其兩個典故的正面描寫,便令“以古為鑒”的作用非同凡晌。
另外,李白在借助於種種神話故事寄寓自己的痛苦遭遇,其表現更顯神來之筆奇功。加之其語言節奏的不斷起伏變化,更將詩人李白那強烈而又復雜的思想感情,表現得淋漓盡致,精彩紛呈。
梁甫吟
作者:(唐)李白
長嘯梁甫吟,何時見陽春?
君不見,朝歌屠叟辭棘津,八十西來釣渭濱。
寧羞白發照清水,逢時壯氣思經綸。
廣張三千六百釣,風期暗與文王親。
大賢虎變愚不測,當年頗似尋常人。
君不見,高陽酒徒起草中,長揖山東隆準公。
入門不拜逞雄辯,兩女輟洗來趨風。
東下齊城七十二,指揮楚漢如旋蓬。
狂客落魄尚如此,何況壯士當群雄!
我欲攀龍見明主,雷公砰訇震天鼓。
帝旁投壺多玉女,三時大笑開電光,倏爍晦冥起風雨。
閶闔九門不可通,以額扣關閽者怒。
白日不照吾精誠,杞國無事憂天傾。
猰貐磨牙競人肉,騶虞不折生草莖。
手接飛猱搏雕虎,側足焦原未言苦。
智者可卷愚者豪,世人見我輕鴻毛。
力排南山三壯士,齊相殺之費二桃。
吳楚弄兵無劇孟,亞夫咍爾為徒勞。
梁甫吟,聲正悲。
張公兩龍劍,神物合有時。
風雲感會起屠釣,大人臲屼當安之。
【筆者白話譯文】
梁甫呀,你不停地吟唱吧。當年自諸葛亮唱響以來,有多少志士能吟頌過你和你期盼的春天?梁甫啊,你可曾知道周朝時代棘津的那位薑太公(薑子牙)嗎?他七十歲的人瞭,還能清晨起邊屠牛時邊唱歌,為瞭要做成大事業,他辭別故鄉來到長安邊的渭水河邊,用直鉤釣瞭10年魚。渭河清澈的河水映照出他的白發,他感到很傷的心。
其時風雲際會,當周文王來拜他為師並請他出山輔佐時,他真個是勢比泰山,氣如東海,治國方略一套一套的講給文王聽。才高德昭的賢人,最初看起來與常人相似,可一旦時機到來就會幹出非凡事業,這是平庸之輩無法企及的。
你聽說過秦末漢初的那個酒鬼儷食其嗎?草莽出身之人,在60多歲時瞭見瞭劉邦堅決不行跪拜禮,隻做瞭個長揖算是給劉邦面子。但經過一番雄辯後便折服瞭劉邦立,立即停止洗腳,馬上放棄美女的按摩,洗耳恭聽起來。他不僅憑如簧巧舌就攻下齊國72城,還把劉邦和項羽玩弄於股掌之間。
眾目所見,落泊知識分子的他,竟然還能幹出一番大事,而我身強力壯,智勇雙全,也能!因我胸有治國大略,而且必須為國分憂,所以我要想見到皇上。但皇上這時在幹啥?鼓樂齊鳴,皇上正在與貴妃、宮女們玩兒投壺遊戲,忙的不亦樂乎!露出牙齒,笑得一臉燦爛。
可此時宮墻外已危機重重,安祿山正在準備反叛。這些事情,你皇上知道嗎?周圍的人不容許我警告你,責怪我打擾瞭你的雅興,還說我是杞人憂天。你整天被迷霧蒙蔽雙眼,怎麼可能見到我這忠誠憂國之心?
如今各地軍閥官僚,一個個都像吃人的猛獸猰貐,陰險又殘暴。我卻是騶虞般猛虎,羞與合流。當前的形勢危險如周圍深淵,雖高千丈但方圓也才幾十米,我卻可以象薑太公和儷食其一樣地去斡旋處置,且還遊刃有餘。休看他們力可拔山的外表,我若想除掉他們隻需兩三個桃子。知道晏嬰殺公孫接、田開疆、古冶子三人的故事嗎?那是利用瞭他們之間的矛盾,不必與他們硬碰硬。
我已去窺探過安祿山的虛實,其實他匹夫一個,手下沒有劇孟般智謀之士,根本就翻不起大浪。梁甫呀,你的吟唱顯多麼的心事重、聲音悲戚。你可知名劍“幹將”與“莫邪”,什麼時候可以相合?到那時就會天下無敵,而何時才能與皇上際會?可以肯定,到那時將天下平安,朝野無憂。我隻好安心等待,等待最好的時機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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