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兆,智行者董事長&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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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babayage
編輯 | 笑 笑
盡管童年時傢境貧寒,張德兆卻很懷念那個有大把時間可以浪費的年代。
同學們放學休假後走街串巷、奔跑打鬧,他偏喜歡坐在街角發呆,能一個人從天亮坐到日落,時不時會與腦海中天馬行空的念頭相視而笑。
另一大愛好就是看書。買書對張傢來說是筆不小的開銷,幸好班上有位同學傢裡開瞭一間書店,從念書到高考就沒覺得學習難的張德兆動起瞭心思,“我輔導你做作業,你傢的書借我看看”。這一“創新商業模式”加持之下,張德兆結識瞭金庸、古龍,在他們構建的幻想江湖中逆天改命、替天行道。
他最喜歡的兩個人物是郭靖和李尋歡,前者教會他何謂傢國,“那時候不理解郭靖為何死守不退,隱居桃花島何不美哉?長大後才理解什麼叫‘俠之大者’”;後者教會他,人生中有些事不能放下,而為瞭這件事,可以放下其他所有。
至於童年夢想,“廣東人傢比較務實,要麼升官、要麼發財”。那個年代的梅州娃娃心中,香港就是宇宙的中心,人這一生活破天去也就是李嘉誠們的模樣。張德兆的傢鄉大埔縣離李嘉誠的祖籍潮安隻有幾十公裡路程,港商回饋鄉裡修橋鋪路、造醫院蓋學校,十裡八鄉都要敲鑼打鼓、鞭炮震天。
在一片鑼鼓喧天中,張德兆萌生瞭第一個夢想:“當時我想,我要成為這樣一個人,一個能夠幫助到鄉裡鄉親的有錢人。”
懷揣著這一夢想,高考時張德兆填報瞭清華經管,在老師“你不能隻填一個專業”的呵斥聲中,隨手補填瞭汽車專業。
惡趣味的命運之手扳瞭道岔,張德兆被清華汽車專業錄取,他倒是看得很開,“汽車專業也不討厭,讀瞭再說”。
未曾想,從本科到博士,張德兆在清華汽車專業一待就是9年。
2002年,張德兆入住清華園。他眼前鋪陳的風景滿篇荒涼,是中國汽車制造工業與國外先進企業相比落後起碼30年的巨大差距,是一眼看不到盡頭的絕望。尤其對於清華大學汽車專業的頂級學子來說,這種絕望具體得刺心刺眼:某車廠招工,碩士生,工資6000元/月,提供雙人宿舍,本科生3000元/月,提供四人宿舍,隻有博士生才享有單人宿舍的特權;本專業畢業生往往畢業便轉行,互聯網和金融方向是首選,一位頗有成就的學長拿到瞭跨行業Offer,頭都不回轉身就走,隻為對方提供瞭20萬年薪;另一位博士生學長畢業後進瞭車廠,負責標定工作,“本科生就能做,這完全是資源浪費”……
行業落後,導致人才凋敝。哀鴻遍野之下,張德兆卻成為瞭罕見的異類,隨著研究能力不斷提升,全球考察、調研的眼界越開闊,同儕大都在無可辯駁的巨大差距下產生無力感,他的胸膛中反而點燃瞭一支火把:“差距確實大,可追趕空間也大,能不能通過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把這個差距縮小一些?”
“有些事,總要有人做。”清華的學校領導和汽車系領導十分重視汽車方向的學術建設,“中國是汽車大國,但不是汽車強國,清華學子能不能做些什麼?另外,學校領導常說,清華的學生,要上大舞臺,要去祖國最需要的地方。這兩句話對我影響很大。”
帶著被充分激發的雄心壯志和報效祖國的滿腔熱血,張德兆立下志向,誓要通過自身努力,為提升中國汽車工業的技術水平貢獻力量。
2011年,博士畢業後的張德兆決定創業。幾位志同道合的同學,帶著導師的鼓勵和一腔孤勇,以“幾乎什麼都不懂”的赤膊狀態殺進瞭殘酷的商界戰場。
事實證明,沒有人能違反創業定律:不會的必將吃虧,不懂的定要踩坑——即便你是清華博士。
第一次創業的教訓過於慘烈,以至於張德兆在所有采訪中都隻會一筆帶過。言語片段中拼湊得知,初次創業的構思,是為車廠提供碰撞預警、車道偏離、360度環視及自動泊車等系統產品。
“人隻有經歷痛苦才能成長,第一次創業期間我每天都很痛苦,所以成長得比較快。”張德兆笑著說道,“融資、拓客、銷售、管理、采購……每個詞都認識,但都不知道如何去做”。
知道要有財務,可連出納和會計都分不清;融資以為是道簡單的數學題;體會到瞭什麼叫酒桌上才能談下來生意,平日滴酒不沾的張德兆,第一次體會到宿醉後的頭疼欲裂……
2014年,張德兆又變回瞭那位在老傢街邊發著呆、成天不發一言的少年,每天上午忙完瑣事,下午就啟動自閉模式、苦思未來之路,“核心話題是:做車廠的供應商不僅累,還要面對每年降價的壓力。新模式在哪,它長什麼樣,下一步究竟該怎麼做?”
他尋找到的最終答案是:獨立探索自動駕駛技術商業化之路。
智行者創立於2015年,彼時無人駕駛、自動駕駛尚未成為資本寵兒,“我們確實沒什麼背景,但這個時代就是我們最大的背景。”張德兆回憶道。
技術型創業者在企業啟動階段,大都會選擇“以項目碰觸場景、以服務內容作為產品沉淀的營養池”這一模式,但智行者脫胎於項目制的前身,深感這一模式在汽車行業內不具備可持續性,於是主動斬斷臍帶,在最初的一年時間內,開始瞭字面意義上的閉門造車。
閉門不是閉眼,基於張德兆對自動駕駛這一領域的深刻洞見,二次創業的智行者團隊早早便確立瞭明確的戰略定位以及戰略原則,張德兆將其歸納為四點:
首先,技術可達,技術可達的標準是去掉安全員,“隻要還需要安全員都不叫真正大的商業化落地”。
第二,市場規模足夠大,在張德兆看來,每一個場景的復雜程度、整體投入及一定時間內達到的滲透率等都是相當的,因此,市場體量越大,帶來的商業回報也就越高(筆者註:“尺度不變性”的成功應用,並不常見,重點分享)。
第三,社會基礎設施要完善,比如法律法規、保險、民眾接受程度等。
最後,無人駕駛技術要能真正幫助到這個行業,在汽車行業深耕多年,張德兆深知其中山高水深,“每個細分領域都有非常深的know-how,我們的優勢在於自動駕駛技術本身,而不在於各個行業的專識,因此,智行者更希望用無人駕駛技術對傳統行業賦能,而非顛覆”。
創業企業,創始團隊達成戰略共識的過程中難免有不同意見,比如,為瞭兼顧商業化和數據積累,張德兆決定“降維發展”,將場景應用定位到低速封閉空間,而摩拳擦掌、信心爆棚的技術團隊在策略取向上明顯激進,希望一步到位、做開放公路上的無人駕駛。
“我理解大傢的心情,打個比方就是清華博士去當幼教,大傢很難接受。但決策者一定不能迷茫。”經歷過挫折洗禮的張德兆展現出瞭當仁不讓的領導者擔當,“我承擔最大的責任,為決策結果負責,避免過多時間浪費在爭論上”。
條條大路通羅馬,但消耗的日程有短長。準確的定位、堅定的取舍、節制的技術風險取向,幫助智行者從默默無名的行業新丁,快速成長為行業內公認的頭部玩傢。2016年,一傢車廠找瞭某上市公司做車,智行者以備胎、陪跑的身份參與其中。展示現場,上市公司的車兩小時一趴窩,智行者的車在10天內零故障、零失誤。
一戰成名。
如今回望智行者發展之路,張德兆展現出強大的戰略判斷力居功至偉。評價戰略判斷力高低,一看駛入無人區、盲視野時的方向選擇,二看如何在紛繁蕪雜的噪音中識別核心變量,準確迭代。
起步之初兩年時間,智行者主要以軟件技術為主,但在發展過程中張德兆逐漸意識到瞭幾道難以跨越的關卡:第一,客戶車廠的集成能力普遍不足;第二,To B浪潮尚處初期,國內客戶對軟件的付費意識尚未完全激活,“很多人都覺得你是軟件就該免費”。
為瞭實現端到端的功能交付,並且迎合客戶“硬件才值錢”的心智認知,2017年,智行者正式決定啟動硬件產品戰略。“真的做下去之後發現,軟件、硬件之間存在長期互相優化、互相耦合的過程。有時候軟件搞不定、隻能提升硬件,有時候硬件搞不定、隻能去優化算法,軟硬件一體是條正確的路”。
如是數年,隨著人工智能技術應用越來越成熟,智行者意識到數據的重要性,戰略再次升級,“我們自己開發瞭一個自動駕駛數據閉環系統,從而形成由算法、算力、數據構成的AI時代自動駕駛大腦鐵人三項。智行者的數據部分,在全國全行業內覆蓋的場景最多,既包含開放的結構化道路場景,又包含半封閉非結構化的場景。盡管算法、算力非常重要,但我們認為,未來的核心競爭力不在算法,在自動駕駛領域,大傢的算法和技術架構都會趨同,決出勝負的一定是數據”。
將數據並入戰略核心要素,此舉對智行者產品方向和場景選擇產生瞭非常直觀的影響。自動駕駛行業獲取數據無非兩種模式,一種是依靠自己養測試車隊來獲取,但張德兆認為這種模式成本高、速度慢,“每臺車成本就大約一百萬,再加上每年的運營成本,而且邊際效應衰減非常快,數量上也很難擴展”。
第二種方式靠產品實際使用,即最開始時給客戶開放一個低版本軟件,客戶在實際過程中通過不斷返回數據、進行算法的迭代,通過OTA(Over-the-Air Technology,空中下載技術)的方式給客戶提升功能,從而獲得更多相應的應用場景,數據和算法實現正向的螺旋。
智行者選擇瞭第二種,決策的核心原則之一是盈利,“我們是商業化組織,一定要考慮盈利。多場景的商業化落地意味著更低的成本、更快的速度獲取更加豐富場景的數據,這也就意味著像我們這樣的自動駕駛公司未來的生存”。
基於這一判斷,智行者的場景選擇視野開闊瞭許多。
談起自動駕駛大多人會想到乘用車、出行服務,但在智行者看來,自動駕駛技術恰恰可以拓寬“駕駛”的商業邊界,除瞭出行行業外,環衛清潔、物流配送、消防、邊境安全、國防作戰……都是基數廣闊兼具深度的高價值場景。
張德兆形象地將出行場景形容為“城市”,其他場景則是智行者的根據地、糧倉,熟讀《毛選》的他規劃瞭自動駕駛行業“農村包圍城市”的發展路線。
最初圈定的兩個根據地是環衛、物流,場景遍佈全國、行業規模巨大,但物流行業拓展時遭遇瞭一些“算賬不太合適”的問題,於是及時調轉方向,並最終在特種車領域開疆拓土、穩住瞭局面。
環衛+特種車兩大根據地,既能不斷產生數據,又能帶來正向的利潤貢獻。張德兆十分關註造血能力,源自他對資本市場和自動駕駛行業的充分瞭解,“資本退出的周期一般是5-8年,但自動駕駛行業是場馬拉松,註定要跑很長時間,如果不能自我造血,當資本決定退出的時候會發生很多麻煩事,甚至帶偏瞭發展方向,這是我不希望看到的。”
在張德兆的堅持下, 2018年之前智行者一直處於微盈利狀態,之後幾年因快速發展而出現賬面虧損,但其造血能力一直保持在行業內第一梯隊。
眾所周知,科技創新型企業往往意味著管理、治理難度偏高。作為一傢處於快速發展期、人員規模突破400人的高新技術企業當傢人,張德兆對於企業治理有著自己獨到的理解。
首先,不讓奮鬥者吃虧。對於基層員工多談實際利益,少談發揚風格,不讓奮鬥者吃虧,“但奮鬥不等於勞動,創造出有價值的成果才是真正的奮鬥,管理層要和員工就成果產出達成共識,獎懲一目瞭然”。
其次,多打仗,人人有挑戰、人人上戰場,“不打仗憋在傢裡就會出問題”。
第三,對於核心團隊,張德兆信奉馮侖的“排座次、分金銀、論榮辱”。排座次,一個關鍵崗位隻能有一個人擔當,大傢各司其職;分金銀,在利益的分配上,張德兆從不計較個人所得,盡可能優先滿足袍澤弟兄;論榮辱,在張德兆看來是最容易被忽視的一點,“核心團隊都是人中龍鳳,對人生的要求除瞭利益,還有榮譽”,因此他十分註意核心團隊成員個人榮譽、個人成就的積累,並將智行者團隊獲得的榮譽輪流分配給創業夥伴。
2021年,智行者交出瞭亮眼的商業化成績單,收入是上一年的3倍之多。具體在業務端,繼拿下T3出行100臺Robotaxi訂單,又敲定100+臺xPatrol無人巡邏車訂單。同時,智行者也與廣汽研究院簽署瞭戰略合作協議,與北汽也有項目進展。
同時,在北京冬奧會上,智行者被選中為服務商。3款搭載智行者無人駕駛大腦的無人車——Robotaxi、蝸小白清掃車、大型清掃車都進入瞭冬奧園,成為瞭2022年冬奧保障團隊中的重要參與力量,向世界展現中國“科技冬奧”的魅力。
捷報頻傳,智行者也被業內稱為“跨越式成長模式的代表”,可張德兆並沒有因此動搖戰略定力,“馬拉松的判斷沒有變,目前隻跑瞭5公裡的結論也沒有變”。
走出近乎半生,張德兆的內心卻還保留著不變的底色:依舊喜歡讀書,依舊希望實現童年時的夢想,在鑼鼓喧天中為自己捐建的學校、圖書館剪彩。
當然,還有成為成功商人的夢想,“有天和我愛人聊天,我說覺得自己還有機會成為商業巨子,因為我有口音嘛,她問我,為什麼你想當商業記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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