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简明伦理学
嫌长不看的可以略过这一章,对理解后续内容可能有些许影响。
终于来到我的老本行了。哲学范畴当中的伦理学跟家庭伦理没有任何关系,切莫望文生义。伦理学也叫第二哲学,本体论是第一哲学。本体论探讨世界是什么,伦理学探讨世界应当是什么。这里的世界并非物理学意义上的世界,而是人生活其中的世界。至于为什么那些自成体系的哲学家在探讨伦理学之前要费力不讨好地捣鼓一番本体论,在于给自己的理论提供证明,为什么这些理论是正确的,为什么个人或者国家应当遵循这些理论。这其实跟法律一样,法律要想让人遵守,不得不遵守是不够的,还需要证明自己为何不得不遵守,探讨这些的在哲学或者说伦理学范畴叫法哲学原理。
伦理学可以进一步分成两部分,针对个人(哪怕很多人)的叫道德哲学,针对共同体(国家)的叫政治哲学,后续的讨论仅限于道德哲学。记忆犹新的是在读尼各马可伦理学的时候,有种读完跟没读一样的感觉,觉得亚里士多德绕来绕去最后绕出来中庸(非儒家意义上的中庸,更接近于中行之道,不走极端),到底道德是什么,不是什么,并没有提炼出来法律条文那样的不容易被误解的定义。这方面康德就是另一个极端,直接归纳出了混一万象的道德律令:普遍立法、人是目的、意志自律。不理解没关系,我也不理解,哲学系有句调侃的话:(自认为)理解康德的都是不理解康德的。
之前还是倾向于康德那样的道德观点,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言简意赅,一言以蔽之;历经世事之后越来越倾向于亚里士多德的观点,道德与其说是一种判断的结果,不如说是一种判断的能力,甚至有时候陷入到两难困境当中,电车难题就是典型的例子。道德很难归结为特定的事实,因为事实背后的成因可能非常复杂。举一个极端简单的例子,偷面包是道德的吗?默认条件下显然不是;如果穷人快要饿死而偷面包呢?似乎这个行为又显得可以接受的;如果地主为富不仁,投机倒把坑蒙拐骗,压榨穷人搜刮财富的呢?偷面包这个行为似乎又变得像是正义之举。既然道德很难有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标准,是不是道德哲学就是多余的?显然不是,因为道德哲学不但涵盖各种道德理论,更重要的是在接触的过程锻炼判断的能力,至少知道某个判断是如何做出的,背后尤其理论依据以及得出结论的推理(思考)过程。
接下来开始进入正题了,锻炼道德判断的能力又有何用?可以买房买车还花呗吗?应该不能。不过至少能够不断提高人们的思辨能力,乃至于逐渐形成一个一以贯之的判断标准或者说是判断方法。我高中上课的时候偷看的书记不过来,惟一一次失手就是笑傲江湖(当时因为极度缺乏安全感,养成了看书先看开头结尾的习惯,本科的时候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去教室自习都在桌洞看书,后来才醒悟过来现在不需要偷看了)。那时候不记得有这么反感。本科的时候应该也重温过,要不然怎么知道的结局,彼时对令狐冲也谈不上嗤之以鼻。可是最近温故而知新的时候,笑傲江湖给我的感觉,像极了水浒传,充斥着极度扭曲的伦理(善恶是非)观念。这显然不是作者想要达到的结果,所以就试着去理解出现这一现象的原因,找到了一些原因,能够为这一现象提供一些解释。
2金庸武侠小说中的伦理悖论
2.1非黑未必白
金庸的武侠小说中有一些让人觉得非常别扭的桥段,左冷禅是真小人,岳不群是伪君子,推测作者意图是想将令狐冲塑造成跟这些人设不同的真名士,类似魏晋那种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的人格。令狐冲站在真小人、伪君子的对立面,所以就是好人。但事实是这样吗?跟坏人不一样就一定是好人?说不定只不过是不同的坏人。这里面的关窍就在于很多时候人们默认了非黑即白这种二元对立的思想,但其实非黑未必白,可能是赤橙黄绿青蓝紫。令狐冲如果塑造出一个无行浪子那还容易接受,但是一口一个令狐少侠……他们是不是忘了任我行是怎么逃出西湖地牢的?诚然令狐冲不是始作俑者,但也是得力帮凶;诚然令狐冲的动机不在于制造冲突,但事实就是他没有任何考察判断的前提下接下了这个任务,事实就是江湖因为他的这个举动而面临着血雨腥风,只不过任我行油尽灯枯而嗝屁,导致他这一行为的恶性后果不够昭彰而容易被忽略。还有一个典型的例子,武松醉打蒋门神。武松为何醉打蒋门神?不是因为替天行道,而是拿了施恩的好处;施恩为何对付蒋门神?不是因为替天行道,而是蒋门神抢了自己生意。施恩也好,蒋门神也好,两下里都是有靠山的官商,说的直白点蒋门神是黑吃黑。蒋门神是恶霸,站在蒋门神对面的武松就成了好汉了?朝廷也许梳篦百姓的罪魁祸首,但是站在朝廷对立面就是好汉吗?那响马强梁之流都是好汉了。理解这一点就容易理解这些桥段为何出现了。作者可能认为一部分是坏人,另一部分人跟这些人做对,所以这些人就顺其自然成了好人,其实不然。
2.2人是目的
物理世界的运行有其内在的规律,人的活动规律性也许没有那么整齐划一,但是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人的福祉,说得直白点让人们过得更好。这里的人应当是所有人,而非少数既得利益者。人们行为的目的应当是为了人,这不仅仅是一种道德理想,也是生理天性。所以伦理观念应当秉持这一目的,如若不然,让所有人去执行违反所有人利益的准则,为何要要这么做有如何能这么做?中国古代的伦理学(如果可以这样称谓的话)存在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没有区分道德哲学与政治哲学,所有的伦理学都是政治哲学的范畴,都是为了统治阶层稳定社会而服务。也许有人下意识想到孟子那句民为贵,首先这是一个孤零零的论点,孟子里面大量这样的论点;其次孟子的理论体系仍囿于牧民之道,站在君主的立场如何抚育黔首,是君王给予民众权利,同现代政治哲学当中的基础原则背道而驰,现代普遍认为君王的权利来自与民众,而非民众的权利来自于君王。再次就是孟子阐述了一些论点,但是却没有探讨制度性的保障,可能更倾向于依赖君王的人格魅力去执行他的道德理想。
这就导致一个问题,古代的伦理道德不是为人服务的,而是为君王服务的。从这个角度考虑,是不是就容易理解为何会鼓吹忠孝这种单向度的概念?为何演化到宋明理学会出现“存天理灭人欲”这样极端的理论?之所以难以理解是站在人(普通人)的立场,要是从君王的立场去看,这些不外乎钳制黎民百姓的手段,非暴力的、思想层面的。如果你试图挑战,后面自然有暴力的、身体层面的手段对付你。谎话重复一千遍成不了真理,但可能成为事实,至少是很多人信以为真的事实。忠义孝悌也好、仁义礼智信也好,这些概念反复宣扬,似乎成了天经地义的出厂设置,而导致人们很少去提出质疑,更不会深究:应当是这些概念为人服务,而非人为这些概念服务。理清这一点,就容易理解金庸作品的当中的一些伦理悖论。
岳不群是伪君子,这个伪君子听到田伯光在华山附近奸淫掳掠就下山追查;令狐冲是真少侠,在思过崖跟田伯光称兄道弟把酒言欢,后来更是给田伯光机会回头是岸。金庸没有考虑过这里面的问题吗?没有考虑过一个采花大盗会给受害女子带来多少痛苦?也没有考虑到在小说中这也行文描写可能导致两个人物形象的错置?推测是没有,因为作者在这里推崇的可能是真性情,率性而为才是英雄本色,令狐冲跟田伯光这样的人折节下交更是不拘一格的真性情。
射雕英雄传中,记得是在烟雨楼大乱斗那里,西毒欧阳锋来路上杀了一个书生,只为这个书生宣扬仁义礼智之类,把书生脑袋扔到黄药师身前,黄药师怒斥欧阳锋,然后恭恭敬敬磕头厚葬。这段剧情没有矛盾吗?黄药师是否真的尊重书生?作者显然不觉得东邪黄药师是伪善之辈(毕竟一怒之下能牵连无辜弟子,显然伪善也谈不上)。那么对书生表达尊重最好的方式是什么?是磕头厚葬还是物理攻击那个从思想和肉体上双重否定书生的欧阳锋?哪怕物理攻击无效,不应当至少尝试语言攻击?“我黄药师最敬重这种人,老毒物你再敢杀这种人我东邪黄药师跟你没完!”结果连这样的口嗨都省了。为何黄药师不替书生报仇?或者把这个问题归结为为何金庸这样描写一个充满矛盾的桥段?因为作者显然不觉得这个桥段漏洞百出,因为他尊重的是仁义礼智信这些宏大的概念,而非书生这个人。书生只不过是这种概念在某个时间地点的具象化,欧阳锋否定这些概念是不能接受的,但是否定书生这个人则似乎无关宏旨,因为这并不会导致这些概念的消逝。简言之,在作者潜意识中,所谓的普通人,可能根本不是人,而只是棋子,辅助剧情展开的棋子甚至是下脚料。作者没有把他们当人,笔下的侠客显然更不会跳出作者思想的藩篱。
意识到这一点,是不是就容易理解武松血溅鸳鸯楼的时候连丫鬟马夫这样的无辜之人都不放过?李逵为了逼朱仝上梁山会劈了幼稚童子小衙内的脑袋? 张青孙二娘开黑店卖人肉包子怎么还是大名鼎鼎的好汉?归根结底都是不把人当人,作者的视角在别的地方而不在这些路人甲乙丙丁身上。在武侠作品中有个反面典型,那就是金光布袋戏当中的安培晴明,他反对所谓武林人物的打打杀杀,因为这些打打杀杀会伤及多少无辜百姓。这似乎是我第一次在武侠作品中看到类似的观点。
金庸生于上世纪二十年代,跟这个年代的人教育背景以及生活环境差别太大了。现代教育根基是科学,科学其实包括两方面,科学的知识、科学的思维。接受科学知识的时候其实也默认接受了科学思维,毕竟所有的知识都是经过这样的思维得来的。科学思维讲究理性,这种理性思维其实是会迁移的,会影响到思考其他问题包括伦理道德的方式。所以现在很多读者都发现了金庸作品当中一些南辕北辙的地方,明明主人公是个少侠,怎么写的他如此不堪。也许就是读者不在默认非黑即白的二元对立思维模式,会站在普通人的视角去理解一些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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