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后,起义将领田冠五曾与贺老总聊起了当年杀害王光泽的往事,曾痛哭流涕的表示悔恨,而贺老总却很大度的摆了摆手:
图|王光泽
田冠五原来是滇军将领,后来受刘湘拉拢,成为其麾下二十一军独立第二旅旅长。
1934年12月初,时任酉秀警备司令的田冠五奉蒋介石密令,将红军黔东独立师师长王光泽处决。
事实上也就是在同年10月,田冠五还干了一件事儿。
当时,贺老总率领红二、六军团途经酉阳,他给田冠五写了封信,信中声明红军的主要敌人是蒋介石,他们应该团结起来,共同对抗蒋介石,希望田冠五能够让开酉阳通道,放红军过去。
田冠五接到贺老总的信后,考虑再三,那时川军对红军的政策是,只要不入川境,就不阻拦,田冠五后来借口秀山县告急,于是就把部队调离酉阳,放红二、六军团过境。
贺老总一直到建国后,还反复念叨这件事。
就这么个情况来看, 王光泽遇害是非常可惜的一件事。
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王光泽的名字不为人所知,哪怕是后来建国后,湖南出版的《三湘英烈传》、《湖南党史人物传记资料选编》、《湖南党史人物简述》、《丰碑》等等书籍中,都没有记载王光泽的名字。
是因为王光泽在遇害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找到他的下落。
一直到2000年,《中国工农红军志》中,才正式收录了王光泽。
王光泽曾任红二方面军黔东独立师师长时,政委是开国少将段苏权。
图|段苏权
1934年10月,红二、六军团在木黄会师后不久,贺龙、任弼时于同时决定,成立黔东独立师,以策应红二、六军团的东征。
这是黔东第二次成立独立师,虽然号称是一个师,但实际下辖只有800人。
时任红六军团宣传部部长的段苏权任独立师政委,红六军团第十八师五十三团团长王光泽出任师长。
在后来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里,黔东独立师几次作战,牵制了大量的湘、鄂、黔的敌军,为红二、六军团东征减轻了很大的压力。
可在敌众我寡之下,黔东独立师这800余人根本就不可能坚持作战。
1934年11月10日,黔东独立师甩脱了川、黔追击军,进入梵净山区,凭借着地势,击退了敌人几次合围进攻。
王光泽心里很清楚,尽管他们能凭借地势优势击退敌人,但不可能完全打退敌人,在与段苏权商量后,他们仍决定突围出去,向东去寻找方面军主力会师。
11月24日,黔东独立师翻越了海拔2500米的梵净山,出其不意的下到了松桃县,11月25日凌晨,黔东独立师袭击了秀山邑梅区公所。
也就是这次作战中,师政委段苏权右脚踝骨被击穿,骨头碎裂,鲜血直流,不能动弹。
尽管有四名战士抬着段苏权一起行动,但终究是不方便,因此在王光泽安排下,段苏权被安置在秀山县雅江乡贫苦农民李木富家里。
可就连段苏权也没想到,他们这次一分别,竟成了永诀。
王光泽率独立师袭击了秀山邑梅区公所,出其不意的转道西南。
1934年11月28日,王光泽率部途径大板场(今重庆市秀山土家族苗族自治县境内)遭到了当地国民党军的伏击,一场混战,加上天降大雾不辨方向,独立师整个被打散。
王光泽在弹药耗尽的情况下,手持大刀奋勇拼杀,等到冲到干坝子集结时,已经只剩下了百余人。
天黑以后,鉴于敌人仍然在追击的,王光泽决定尽可能的分散队伍,保存有生力量,他告诉战士们:
战士们依依不舍,王光泽催促:
图|秀山县人民政府给搭救王光泽的乡民“红军的亲人”的匾额
王光泽目送大伙离开后,在山里鉆了一个晚上,一直到凌晨时分,才走到了秀山县的上川,离花垣县已经不远,可没想到的是,途经上涌洞乡遭到当地民团盘问,因口音问题引起怀疑,被民团押解至永兴乡公所。
后来有叛徒现场指认,王光泽的身份才暴露。
当时,驻扎酉阳、秀山两县的是川军二十一军直属第四旅,旅长田冠五兼任酉秀警备司令,旅部驻扎在龙潭(属酉阳县)。
之前红二、六军团过境时,田冠五就曾借口秀山县遇袭,抽调了大批部队到龙潭。
田冠五当时听说王光泽被俘以后,连夜派了一个连将王光泽从秀山押解到龙潭。
对于王光泽,田冠五一开始是想劝降他,因此一到秀山,他就设宴款待,盛赞王光泽能征善战,并且还对他说:
面对利诱,王光泽不为所动,指著田冠五的鼻尖怒骂:
田冠五恼羞成怒之余,下令将王光泽押送到狱中,并锁上了沉重的脚镣,而且还以两枚粗大的铆钉将脚镣锁死。
图|王光泽遗骸上的脚镣(国家三级文物)
尽管田冠五费劲了口舌,王光泽始终不为所动。
1934年12月21日,蒋介石电令刘湘,将王光泽“就地处决”,田冠五接到刘湘命令后,从牢中提出了王光泽,并谎称要将他送往重庆。
王光泽那时脚上戴着重镣,连走路也走不了,田冠五雇了滑竿,将王光泽捆在滑竿上抬着走。行至在龙潭镇外邬家坡荒山时被处决。王光泽牺牲时年31岁。
王光泽被害时,周围有不少乡民,曾亲耳听到他临终前呐喊:
敌人走后,当地百姓掩埋了王光泽的遗体,因为脚镣是锁死在王光泽脚踝上取不下,安葬时就连带着脚镣一起埋了进去。
段苏权经营救后,本打算直奔延安,后来听说八路军已经奔赴抗日前线,于是自费乘车到了八路军太原办事处。
当时,八路军太原办事处主任是任弼时他见到段苏权时,也吃了一惊:
从这句话不难看出,延安方面是知道黔东独立师的情况的。
不过,因为独立师突围的行动是属于机密,因此延安方面对队伍的具体情况,知道的并不大详细。
尽管在任弼时的口中,王光泽已经是被敌人俘虏兵杀害的劣势,可在大多数同志心目中,因为王光泽下落并不清楚,他到底是投敌叛变,还是被敌人杀害了,始终是一个疑问。
建国后,段苏权也不止一次的向中央提出,找王光泽的下落,可那时中央知道的情况,也只是王光泽在秀山县被俘,却不知道王光泽在被俘后,是被押解到龙潭(属酉阳县境内),秀山县地方几次查找线索,都没有找到王光泽的下落。
1982年4月,重庆酉阳县文管所在文物普查过程中,一个在龙潭镇鹅塘村居住的村民杨先富提供了一个线索。
杨先富的话一下子就引起了文管所工作人员的注意:
“在哪儿?是什么年代的?”
杨先富后来仔细的说明了当时自己看到国民党当局枪毙一个年轻人时的情形,不过,那时候他以为是枪毙土匪,所以也没有在意,但他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亲耳听到了这个年轻人被枪毙前曾高喊口号,只是因为口音问题,他并没有听清,只是听到了有“万岁”。
文物普查的工作人员很重视杨先富的说法,在老人指引下,挖出了当年那具骸骨,上面的脚镣依然在,只是因为常年埋在土里,锈蚀的只剩下0.65公斤。
根据在秀山、酉阳走访的情况,文物部门最终确定,这具骸骨就是当年的黔东独立师师长王光泽。
这具镣铐后来被作为国家三级文物,存放在酉阳县烈士陵园。
段苏权得知找到了老战友王光泽的遗骸,也忍不住有些伤感。
1983年11月,酉阳县人民将烈士移葬于龙潭镇烈士陵园,同年,段苏权亲赴重庆,除了寻访当年的救命恩人李木富等人外,还专程到王光泽墓前祭奠,并亲手栽种了一棵树。
在酉阳烈士烈士陵园里,段苏权看着那锈迹斑斑的镣铐,忍不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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