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王允是太原祁人，即太原郡祁縣人，呂佈的並州老鄉。

百度百科截圖，這個說法不能說不對，因為古時的太原郡的確和現今的太原市大體相當，但是提到名門望族，這是古代詞匯瞭，在古代語境下還是表述為“並州太原郡名門望族”個人覺得更合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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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漢書·王允傳》：王允字子師，太原祁人也。世仕州郡為冠蓋。同郡郭林宗嘗見允而奇之，曰：“王生一日千裡，王佐才也。”遂與定交。

這裡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就是郭林宗。

郭林宗何許人也？東漢末年的儒林領袖、與許劭並稱“許郭”、被譽為“介休三賢”之一的大賢郭泰。郭泰第一次黨錮之禍後，被士人譽為黨人“八顧”之一。還被太常趙典舉為有道，故後世稱“郭有道”。他的弟子達數千人，逝世後，有近萬名士林學子前來會葬。蔡邕親為其撰碑文。

註意，郭泰是太原郡介休縣（今山西省介休市）人 。王允的真正老鄉。郭泰那個時候也經常做一些品評人物的事情，他對王允的評價是

曰：“王佐才也。”

“王佐”是個形容詞，正常讀法應該是“佐王”，即輔佐帝王。

所以，“世仕州郡為冠蓋"即世世代代在州郡府中任職為官，說白瞭就是出生在上層士族世傢，結交儒林領袖是非常容易的事情，有個這個出身與輿論造勢，王允的人生和當時漢末帝國穩固的士族階層的年輕人一樣，是前途無量的。傢學—拜師—征辟—侍禦史—太仆—尚書令—司徒。

02

王允這種人如果放在東漢中期或者哪怕在桓靈二帝的時代，都可以遇見的是位列三公，名震天下，萬人仰慕的結局。不幸的是，他正趕上瞭東漢帝國崩於前的最後歲月。首先是何進死瞭，接著董卓來瞭，然後皇帝換人瞭。繼位的漢獻帝對王允非常信賴，但是朝政大權已經完全被董卓掌握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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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的忠臣王允就和司隸校尉黃琬、尚書鄭公業等密謀誅殺董卓。但是他的第一個佈局失敗瞭：王允奏請任命護羌校尉楊瓚代理左將軍職務，執金吾士孫瑞擔任南陽太守，都帶兵從武關出發，假借討伐袁術的名義，實際上是想分路征討董卓，然後保護天子回到洛陽。董卓懷疑而留下王允，王允於是推薦士孫瑞任仆射，楊瓚任尚書。

初平三年（192年）春天，連綿的雨下瞭六十多天，王允和士孫瑞、楊瓚登臺祈禱上天放晴，再次商討誅殺董卓的事。王允於是暗中聯合董卓的部將呂佈，讓呂佈作為內應。

那王允是什麼時候接觸呂佈的呢？

就是說，早在王允等人密謀除掉董卓之前，王允已經接觸呂佈瞭。值得註意的是，王允接觸呂佈的目的性很強，而且充滿瞭傲慢。

王允接觸呂佈並非出自於老鄉的抱團或者對其健壯的欣賞，而是單純的赤裸裸的利用。所以，他們讓遇到人生疑惑的呂佈去殺掉董卓時，壓根沒有做過多的說服性工作，而是非常粗暴的言語，甚至有些黑色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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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佈應該是有點遲疑，或者沒有下決心，就問王允：“我和董卓約為父子，這兒子殺老子，這有點不太好說呀？”

結果以讀詩書禮儀著稱的王允卻說：“您自個兒姓呂，他姓董，本來不是親生骨肉，怎麼就能扯上父子？董卓向您擲戟的時候，難道存有父子之情？”

03

董卓被誅殺之後，王允以呂佈為奮武將軍，假節，儀比三司，進封溫侯，共秉朝政。但是，問題出現瞭。關於如何處理董卓身後的那些涼州兵馬，王允的性格短板暴露出來瞭。

《後漢書》說他：“性剛棱疾惡”。裴松之註：棱，威棱也，力登反。剛棱疾惡的意思就是剛直而有棱角。《後漢書》說他：“初懼董卓豺狼，故折節圖之。卓既殲滅，自謂無復患難，及在際會，每乏溫潤之色，杖正持重，不循權宜之計，是以群下不甚附之。”就是說，董卓再得時候，他畏畏縮縮，誅滅董卓後王允開始居功自傲，每當群臣集會，王允很少像以前那樣和大傢推心置腹，共討國是，而是正襟危坐，一副嚴厲的樣子。慢慢地，群臣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推崇和擁護他瞭。

王允的剛棱疾惡還表現在處理蔡邕一事上。蔡邕曾經跟過董卓的舊臣，當聽到董卓被殺的消息時，蔡邕正好和王允在一起。當時，蔡邕感到很突然，不禁臉色大變，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嘆息。王允勃然大怒，嚴厲指責蔡邕：“董卓是國傢的罪人，禍國殃民的罪行不可饒恕，你身為天子臣民，應該從大局考慮，從國傢出發，共同聲討國賊，不想你念及他對你的一點私人恩惠，竟然為他感到痛惜，這難道不是與董卓同一鼻孔出氣嗎？”說完，便不容分辯，立即將蔡邕押至廷尉處問罪。

士大夫們都十分同情憐憫蔡邕的遭遇，設法營救蔡邕，太尉馬日磾專程前往王允住處求情，王允也不答應。馬日磾感慨地對別人說：“王允這種做法恐怕不行吧！善待人才，這是一個國傢得以維持和發展的命脈，而讓國傢經典得以流傳，則是重視國傢制度和創作的保障。如今，像王允這樣不重視賢才，切斷國傢的命脈，阻礙國傢經典的流傳，難道能維持久遠嗎？”可憐蔡邕最後死在獄中。

04

關於如何處理董卓舊部，王允起先是想赦免他們。這個想法與呂佈一致。呂佈在此時，可以說還是有一定政治智慧的。

可是，沒多久，王允又變卦瞭，他的理由是：“本來，他們是沒有罪的，隻是身不由己，跟隨董卓，所以不得已聽從董卓差遣，犯瞭錯誤。現在如果給他們突然加上惡逆的罪名，而且特定赦免他們，恐怕反而使他們猜疑恐懼，心理承受不瞭，所以，赦免他們無罪不是使他們安心的上上之策，還不如讓他們承受懲罰。”

這個時候，董卓的部將其實心裡比較慌。董卓的女婿牛輔，是董卓最親信的力量，他兵屯在陜，也就是陜縣，屬於弘農郡。而李傕、郭汜、張濟帶著數萬兵馬在中牟，還搶掠陳留、潁川諸縣，中牟屬於河南尹。弘農郡、河南尹這都是京城周邊的重鎮。

董卓被殺的消息傳來，先是牛輔營中無故大驚，牛輔想跑被殺，首級被送到長安。董卓被殺的消息傳到李傕、郭汜這裡，他們首先把怨氣撒在呂佈身上，在軍營裡瘋狂屠殺並州人，並州人在軍中的男女數百人都被屠殺。撒完氣，李傕、郭汜等人還是有些恐慌，派人去京城請求赦免，王允拒絕瞭。《後漢書》記載，在李傕、郭汜等人不知道怎麼辦時，武威人賈詡這個時候在李傕軍中，他給李傕出主意說：

賈詡說："聽說長安城中正在商議著打算把涼州人斬盡殺絕，你們如果棄眾獨行，一個亭長就能把你們抓住。我看，還不如帶領部隊向西，沿途再收編那些失散的士兵，再進攻長安，為董公報仇。如果能夠幸運地成功，那你們就是這個國傢的新主人，如果不能成功，再逃走也不遲。"李傕、郭汜等人聽瞭賈詡的建議，收拾殘兵，合兵一處，圍攻長安。最終長安城被攻破，呂佈逃跑，王允被殺。

多說一句，這條計策是賈詡一生最受爭議的計策，人們說他"一語亂天下"，甚至稱他為"毒士"。我個人對這條記錄是持懷疑態度的。毫不掩飾的說，我對所有歷史上"一語亂天下"或者"一語定天下"的計謀是持嚴重懷疑狀態的。歷史的發展有其規律，雖然充滿瞭不確定因素，但是一個顯著的常識是歷史大勢或大事有其決定性的因素，一句話是左右不瞭的。這也是我在《說三國27| 官渡的真相：被誇大作用的三國謀士們》提到的一個觀點，包括“挾天子以令諸侯”、“袁曹之爭的大勢”等等都不是某個謀士的決定性作用。

試想李傕、郭汜、張濟帶著數萬兵馬盤踞在中牟一帶，還搶掠瞭陳留、潁川諸縣不少物資，即使董卓、牛輔被殺影響軍心也不至於讓這些人 完全喪失鬥志。

《後漢書·董卓傳》記載：“眾以為然，於是共結盟，率軍數千，晨夜西行。王允聞之，乃遣卓故將胡軫、徐榮擊之於新豐。《九州春秋》曰：“胡文才、楊整修皆涼州人，王允素所不善也。及李傕之叛，乃召文才、整修，使東曉喻之。不假借以溫顏，謂曰：‘關東鼠子欲何為乎？卿往曉之。’於是二人往，實召兵而還。”榮戰死，軫以眾降。傕隨道收兵，比至長安，已十餘萬，與卓故部曲樊稠、李蒙等合，圍長安。”

試想李傕、郭汜、張濟的數萬兵馬在聽聞董卓被殺，京城欲殺盡涼州人後，紛紛逃竄，李傕、郭汜、張濟收拾西行時，隻剩數千人，但到長安時候，已經有十幾萬人馬瞭。這說明涼州兵馬雖已逃竄，李傕、郭汜、張濟對這些逃兵的掌控能力還是較強的，這種情況下，他們未必不會想到反攻長安的法子，也未必沒有評估到反攻長安的勝算。比如王允看似掌控的胡文才、楊整修等人。

05

呂佈在董卓被殺後的反應，其實顯示出他是有一定的政治智慧的。在殺瞭董卓後，呂佈先生建議赦免董卓的那些部將。王允先答應瞭，後來又變卦。呂佈又想把董卓的那些財物賞賜公卿、將校，王允又不準。

這裡呂佈的心態也很微妙。他知道瞭殺董卓的後果，就是來自涼州的那些董卓部將兵馬會怨恨他，還是請求王允赦免他們。甚至還想出把董卓所得賞賜將校這樣的方案來，這說明呂佈不但是一個武將，還是有一定政治智慧，這也應該是丁原依仗他，任命他為“主簿”的原因之一吧。

長安失敗後，王允被殺，呂佈先投奔袁術，袁術不能容他，他又去投靠河內張揚。問題來瞭，張揚不是和呂佈、張遼都是當初丁原的部下嗎？怎麼沒和呂佈一起，反而跑到河內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