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部派出刑偵局長來廣州督辦大案
1998年1月12日。
廣州白雲機場,寒風砭骨,細雨霏霏。
一輛掛著特別通行標志的黑色三菱吉普徑直駛進機場,接走瞭剛從波音747客機上下來的幾位北京客人。
他們是國傢公安部副部長白景富特派的刑偵局局長張新楓、副局長張京以及處長杜航偉等隨行人員。
張新楓、張京這兩位國內首屈一指的高級刑偵專傢前來廣州的目的是協調督辦一宗跨粵港兩地的大案。
翌日下午。廣東省公安廳會議室。
廣東省委常委、公安廳長陳紹基和張新楓召集公安廳副廳長朱明健、省廳刑偵局局長鄭少東、政委張永強、情報處副處長郭少波、廣州市公安局副局長黃科勇、深圳市公安局副局長張彪等刑偵精英開緊急會議。
根據綜合各有關方面掌握的確切情報,近一段時間以來,一個以香港人張子強為首的犯罪集團正頻繁來往於粵港之間,尤其在廣州、深圳等地活動得更加有恃無恐,很可能制造一起更大的罪案···.
其實在座的許多刑偵專傢對張子強並不陌生,他是近年令香港執法部門,以及高官、富豪們頭痛的“四大危險人物”之一。
這“四大危險人物”除瞭張子強外,還包括制販毒“生意”的劉國禎、有“越南戰士”之稱的狂妄之徒黃桂芬,及兇悍無比的“省港旗兵”葉繼歡。
張子強犯罪集團涉嫌於1991年和1992年在香港啟德機場劫持押款車案、觀塘協和街打劫金鋪案,1996年和1997年兩宗綁架勒索巨款案。這是一個搶得億萬資財、具有積年犯罪經驗的惡勢力團夥。這一團夥屢次逃脫香港警方的追捕和法律的制裁。幾天前公安部副部長白景富聽取瞭廣東省公安廳關於此案的匯報後,作出重要指示:要盡全力偵破此案!
然而,擺在桌上的隻是一張表格和幾張照片:表格上填著七八個犯罪嫌疑人的名單和履歷,照片由於是偷拍的顯得模糊不清··....
在尚未掌握張子強犯罪集團的犯罪證據之前,在偌大的空間和短時間內緝捕這些身份不明和行蹤不定的悍匪,無異於大海撈針。
在會上,陳廳長神情嚴峻地說:“不要把此案看成是一般罪案,也不要看成是香港的案件,香港回歸祖國快一年瞭,我們的任務就是認真取證,緝拿匪徒,維護香港穩定!”
由於公安部將此案定為“9810”案,會議決定成立“9810”專案組,陳廳長任總指揮,朱明健直接指揮,其他幾位與會者為專案領導小組成員。此外在省公安廳設立“9810”辦公室,朱明健指定郭少波負責,指揮協調廣州、深圳等地的專項工作。
南粵神探朱明健
一場圍剿香港“大富豪”犯罪集團的大決戰拉開瞭序······
張子強綁架香港地產商,勒索瞭10億港元
幾年前,香港各大傳媒連篇累牘地刊登頭號通緝犯葉繼歡的照片。不過,葉繼歡在一次偷運軍火的案件中,被香港警方擊中腰部,導致終生殘廢,總算瞭卻香港市民的一塊心病。
然而,香港並沒有太平。
因為除瞭葉繼歡外,香港還有一個更為兇殘、更為狡猾的悍匪,他就是葉繼歡的同夥,策劃多起搶劫案、富豪綁架案、炸彈恐嚇案和偷運炸藥案的張子強。
這名出手闊綽、一擲千金,被黑道稱為“大富豪”的黑道大佬,才是近年來香港真正的頭號悍匪。
1996年5月的一天下午5時許,香港中環畢打街一棟大廈裡。
34歲的李姓地產商從辦公室內走出,上瞭自己那輛綠色的日產總統豪華轎車。這時,早已躲在大樓對面的監視李某行蹤的一名綁匪,趕緊拿起手提電話通知張子強。
“總統”轎車行至港島南區深水灣道一個拐彎處,綁匪早已在此等候。綽號“高老七”的綁匪駕著面包車趁著彎道強行超車,“總統”轎車的司機急打方向盤沖過去。坐在面包車裡的張子強見狀大罵一句“蠢豬!”
一把搶過方向盤猛踩油門超過“總統”轎車並將其強行攔停。這時,多名綁匪手持兩支AK47沖鋒槍,多支手槍及手雷把“總統”轎車團團圍住,一劫匪朝“總統”轎車開瞭一槍,擊破一塊玻璃,將瑟瑟發抖的富商李某及司機劫持上面包車沿山道飛奔而去面包車直奔新界郊外粉嶺古洞村的廢棄養雞場內,這是綁匪事先物色好的藏人質的地點。
綁匪喝令李某將衣服脫光,隻剩下一條內褲,蜷縮在墻角。夜幕降臨,張子強拿起電話,打到富商李某傢,與其傢父“談判”。當晚9時,張帶上同黨“高老七”陳智浩開車到李某傢,一進門就獅子大開口,要對方拿20億港元贖人,否則就要“撕票”!第二天一早,張子強懷揣雙槍隻身來到李某傢,經討價還價,談妥贖金為10.38億港元。
5月25日,張子強等人開著車在港島匯豐銀行門外裝齊所有贖金,猛踩油門消失在滾滾車流之中。26日,富商李某和司機一臉菜色地回到傢中,惟一僥幸的是破瞭大財保瞭命·.···
其實,強子強早就動瞭綁架香港富豪勒索巨款的歪念。為此,他請出瞭在香港監獄內結識的“牢友”葉繼歡。兩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張子強和葉繼歡先後在廣州的勝利賓館、深圳香格裡拉大酒店及東莞華僑大酒店等地多次密謀綁架香港富商的計劃。
張子強還甩出140多萬港元叫陳智浩到越南邊境購買沖鋒槍、手槍、手雷,此外還緊鑼密鼓買汽車和租房關押人質。這夥匪徒還派專人連續多日跟蹤地產商李某,摸清他每日的生活習慣、上下班路線及所乘的車輛等。
1996年5月,葉繼歡帶領一幫同夥攜帶AK47沖鋒槍、“五四”式軍用手槍企圖從珠海偷渡香港,但因邊防武警巡查嚴密而告流產。幾天後,葉繼歡再次率6名同夥偷渡香港,在登上西環時,遇上巡邏的港警,隨即爆發槍戰,葉繼歡腰部中彈被擒,其餘同夥逃脫。
張子強見葉繼歡落人警方手中,馬上召集多名同黨,迫不及待地開展綁架香港巨富的罪惡活動。而姓李的地產商就是他們第一個下手的對象。
綁架勒索成功以後,張子強等同黨亢奮不已,酩酊大醉後,各揣巨款亡命天涯。嗜賭成性的張子強多次到澳門葡京豪賭,據稱曾經賭掉三個億。他還遠涉重洋飛往拉斯維加斯豪賭輸瞭幾千萬元··...
傢族財富列入世界超級富豪之列的新鴻基主席也成瞭“大富豪”的籠中鳥,被他們肆意蹂躪
1997年初,張子強和綽號“老狐貍”的胡濟舒、張志峰等經密謀後,又把下一個綁架的目標瞄準到香港新鴻基地產集團主席郭炳湘身上。
現年47歲的郭炳湘畢業於英國倫敦某大學,擁有土木工程學士及結構工程碩士學位,曾是總督商務委員會委員、香港總商會理事、港事顧問以及全國政協委員。郭誠實耿直,處事穩重,贏得老成持重的美譽。1997年香港回歸前後地產市場大旺,其集團也水漲船高,1997年10月其資產總值逾2200餘億港元,其傢庭的財富被列入世界超級富豪之列。
張子強及其同夥經過幾個月的“踩點”,對郭炳湘的活動規律瞭如指掌,制訂瞭詳細的綁架方案,隻等機會來臨。
9月28日,郭炳湘乘坐司機駕駛的高級轎車,離開深水灣的豪華大宅,準備前往灣仔的辦公大廈上班。當車行至一僻靜處時,突然被兩輛私傢車及一輛摩托車擋住去路,數名蒙面、手持AK47沖鋒槍和航空曲尺手槍的悍匪迅速跳下,直逼郭炳湘及司機。郭懾於悍匪強大的槍械威力,隻得戰戰驚驚上瞭賊車。匪首張子強用槍戳著郭炳湘司機的腦袋說:“念你替人打工,放你一馬,回去後不準報警,否則你等著替你老板收屍!”說罷絕塵而去。
張子強把巨富郭炳湘虜至粉嶺一個山村,禁錮在一間破敗的瓦屋內。其後劫匪致電郭妻,勒索贖金14億港元。
郭傢接到綁匪勒索電話後,一直不敢報警,不過郭傢對於是否“屈服”付贖問題一度有不同意見,最後決定與綁匪“談判”,要求減少贖金。
綁匪鑒於郭炳湘傢人遲遲不肯就范付贖,為免橫生枝節,竟然將郭塞進一個小型木箱,迫得他蜷曲身體,呻吟不止,在木箱裡他雙眼被蒙,手腳據綁,隻穿一條內褲,狀況十分痛苦。
雖然郭傢沒有爽快答應付贖,但張子強認為郭傢為瞭郭炳湘性命安全最終會就范,故一直沒有傷害事主。
其間張子強等匪幫一直與郭傢接觸、磋商贖金問題,雙方經多香“談判”終於達成協議,郭傢願意付出6億港元給綁據、要求綁匪收錢後即放人質。6天後,兩輛奔馳轎車從恒生銀行拉出滿滿的一車現鈔,接著郭炳湘被綁匪釋放
。郭返傢後警方開始從不同途徑獲悉他被綁架資料,但礙於苦無證據,未能在第一時間將“大富豪”一夥拘捕歸案。張子強在這一綁架案中分贓得到3億港元,其餘3億元由其他參與作案者瓜分。
張子強這夥強盜簡直樂昏瞭頭,一個更大、更富“刺激性”的瘋狂計劃在醞釀:他們準備把排在香港十大富商之列的“大亨們”挨個綁架,這一消息一傳出,富商們人心惶惶,有的富商躲到美國和日本去,有的躲到內地“休養”.....
兩名被綁架勒索過的超級富豪更是心有餘悸,他們均著手加強保安,不僅每月花費數百萬元聘請私人保鏢,還花數百萬元向英國、德國訂購防彈防侵襲的車輛來確保出入平安。
李姓富豪在公開場合身邊經常圍繞著至少4名保鏢,以“鉆石形”排列方式保護他,而他的配偶亦同樣有保鏢,如影隨形,以防萬一。
巨富郭炳湘脫險後,立即聘請某保安公司專傢替其傢族要員貼身設計一套“安全防衛”反綁架大法。郭炳湘、郭炳江、郭炳聯三兄弟均有一名保鏢全天候貼身保護。
三兄弟的保鏢均是外籍人士。其中Mr·Brown 曾任飛虎隊主管和末代港督彭定康的最後一任副官。而負責輪流頂替三人假期的“頂更”保鏢,則是年約35歲的中國籍人士。據悉4人主要來自警方要員保護組及飛虎隊的精英,也有從外國招聘的金牌保鏢。
除瞭貼身保鏢外,該公司又先後添置6部裝甲防綁架轎車,供郭氏傢庭成員使用。這些車的車廂采用堅鋼混合纖維鑄成,能抵擋手槍及手榴彈攻擊,集防彈、防撞、防爆炸、防火及防毒氣等功能於一身,每部價值逾400萬港元。
由於郭炳湘居於港島南灣,其弟炳江、炳聯居於深水灣。三人每天早上由保鏢陪同,乘裝甲防綁架車直駛新鴻基總部。每趟車程路線不同,到達總部大廈後,有三條特別設計的通道直達位於46樓的辦公室。
除瞭上述兩傢外,香港其他富豪亦成驚弓之鳥,紛紛加強保安措施,請私人保鏢和“安全汽車”一時間成瞭香港的搶手貨。
張子強兩次順利得手,更使他的狂妄欲不斷膨脹。他策劃向一名港澳富商的住所擲燃燒彈,因為這夥人在一知名賭場輸瞭巨款要進行報復,還準備用炸藥炸這名富商的豪宅,幸被警察發現而未能得逞······
張子強現年43歲,他除瞭江湖上人人皆知的綽號“大富豪”外,還有張少強、張志成及張志豪等多個別名。張子強4歲時從內地去香港,小學畢業後在油麻地幫父親經營涼茶鋪。由於父親兼營賭場,故他從小就認識不少具有黑社會背景的人物。由於他行事縝密,頭腦精明,充滿犯罪智慧,令香港警方始終拿他無奈何。
悍匪葉繼歡率“省港旗兵”接連打劫七傢金鋪,張子強制造瞭香港開埠以來的天字號大劫案在張子強一夥所犯下的系列大案中,不能不提及團夥中兇殘至極的悍匪葉繼歡。祖籍汕尾的葉繼歡以性格狂妄、手段兇悍而名震香港黑白兩道,他在香江犯下的罪行可謂聳人聽聞······
葉繼歡1978年從海豐來香港,當時年僅16歲的葉繼歡就加入當地黑幫作惡,19歲第一次持械搶劫被拘,後來釋放。1984年10月,葉繼歡組織“省港旗兵”,持械打劫香港尖沙咀景福珠寶行及中環迪生珠寶行,搶得60萬元珠寶,還開槍十多響。葉繼歡在出售贓物時被警方抓獲,並被判入獄18年。葉繼歡在服刑4年後裝病逃脫牢獄。
1991年6月,葉繼歡等人在內地密謀策劃一番後,攜帶槍支從廣東惠陽偷渡到香港,住在團夥成員陳智浩的傢中。6月9日,葉繼歡、馬尚忠等一幫悍匪攔停一輛小巴,用槍威脅司機,並將其綁在車上,葉繼歡、陳智浩、馬尚忠等7名悍匪開著小巴來到觀塘道協和街,手持AK47沖鋒槍、手槍,一口氣蒙面連續打劫瞭五傢金鋪,搶走價值500萬港元的金飾後逃離現場。警察聞訊趕來,手持沖鋒槍站在金鋪門口的葉繼歡、馬尚忠與警察發生激烈槍戰,此案成為香港開埠以來最慘烈的劫案而震驚香江。
劇照,跟本案無關
1992年3月10日,葉繼歡、陳智浩與7名匪徒又故伎重演,手持沖鋒槍、手槍在香港大埔道搶劫謝瑞麟、周生生兩間金鋪,又與趕來的警察開槍對射,搶走價值100萬港元的金首飾後逃走。
幾乎在葉繼歡等“省港旗兵”制造的兩宗大劫案的同時,當時尚未與葉繼歡合夥的張子強也幹成瞭一宗天字號大劫案-香港自開埠以來最大的劫鈔案:啟德機場1.7億港元押款車被劫案。1991年7月12日上午8時10分,香港啟德機場。
一輛屬於衛安有限公司的裝甲押款車,運載總值1.7億港元的美鈔及港幣,由紅勘鶴園東衛安中心駛向機場。
當時車上除瞭司機,還有4名手執雷明登獵槍的穿藍色制服的保安員,沿途還有一輛客貨車載著其他保衛人員護送。
當押款車及護送車抵達貨運道21號機場貨運站行政大樓門前時,坐在押款車駕駛室的一名保安員下車進入行政大樓辦理準許證,而另一名保安員也下車到行政大樓辦理貨物登機手續時,突然沖出4名男子,手持AK47沖鋒槍和軍用手槍,將兩名保安員推回車內,4名劫匪用槍威脅車內保安員,將押款車劫持離開貨運站。
護送押款的客運貨車保安員眼睜睜看著押款車被劫,頓時嚇懵瞭,幾分鐘後才用無線電通知總部。
劫匪登上押款車後威逼司機駛向龍灣麗昌花園旁一建築工地,途中用毛巾將保安員眼睛蒙住,並用尼龍繩捆綁三人雙手。
押款車抵達建築工地後,立即有一輛白色客貨車接應,幾名劫匪七手八腳把九袋裝著現鈔,印有銀行簡寫R·N·B的帆佈袋搬上客貨車,沿著太子道朝旺角方向急馳······
這宗劫案發生後,由香港警方有組織罪案及三合會調查科(簡稱O記)接手調查,為防歹徒將贓款運離香港,警方嚴格把守各海陸空通道。
但由於劫匪未發一槍一彈,在10分鐘內完成驚天劫款計劃,可謂密謀得天衣無縫,手段老辣嫻熟,令警方大為頭痛,無奈之下,開出瞭香港開埠以來的最高懸賞:200萬美金。
1991年9月,元兇張子強在尖沙咀被捕,被判入獄18年。怎知張子強服刑至1995年6月,上訴竟被裁定無罪釋放。釋放之日,趾高氣揚的張子強對著電視攝像機鏡頭,同時也是對著香港的司法制度做出瞭一個頗帶嘲弄性的手勢-豎起兩個代表勝利的手指··..
一頭惡狼又一次逃出瞭牢籠!
在監獄服刑期間,張子強認識瞭香港“四大惡人”中的葉繼歡、劉車禎等人,暗中訂下“生死同盟”。
1996年4月,出獄後的張子強為營救獄中“難友”,先後兩次涉嫌沖擊香港懲教署監獄。張子強曾親自駕駛推土機沖撞香港監獄警亭,由於用力過猛,張當場被強大的沖力撞昏,幸被其同夥救出。接著張子強又策劃向香港懲教署署長黎明基位於山頂的住宅投擲燃燒彈,但在行動前其運輸工具被香港警方的哨卡及時查獲。
1997年1月,張子強及其同夥曾策劃另一瘋狂行動,企圖綁架當時的香港政府佈政司司長陳方安生,目的是想以陳方安生為人質,迫使香港政府釋放劉國禎、黃桂芬等危險人物,由於香港警方保護要人組對陳方安生的嚴密保護,才使他們的陰謀沒有得逞。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張子強一夥為瞭香港監獄能“善待”他的獄中“難友”,多次寫恐嚇信給香港保安局長黎慶寧,並威脅以炸彈對付,黎慶寧收到信後以為是一惡作劇,將信交給警方,警方經調查,認為都是張子強及其同夥的“傑作”。
廣東警方撒開瞭大網,首先撈起來的是兩條惡鯊魚:“大富豪”和“老狐貍”
按照廣東省公安廳的統一部署,廣州、深圳專案組同時開始動作,駕起瞭偵查網絡。
1月14日,深圳專案組獲得一條重要信息:一名操廣州話的中年男子將於明天從泰國飛抵廣州。
此人叫胡濟舒,綽號“老狐貍”。香港警方有資料表明,胡曾參與1997年“9·29”綁架富商郭炳湘勒索巨款案。
深圳刑警與廣州刑警接上頭後,開始秘密交替監控“老狐貍”。
當天中午,一架從泰國飛抵廣州的大型客機徐徐降落在白雲機場。“老狐貍”提著一隻皮箱隨著人流走下舷梯,他本能地站在一個角度裡觀察四周的動靜,隨即鉆入一輛前來接機的車牌為粵S27777的“奔馳”高級小轎車,車子箭似的直奔位於深圳的廣東銀行大廈B座13樓。
張子強犯罪集團長年累月與香港警察較量,練就瞭一套反偵查反跟蹤的本領。張本人在一次打劫金鋪後,就制造瞭一起港警跟蹤車隊連環相撞的“戰績”,成瞭香港大小報刊津津樂道的“頭條新聞”。
“老狐貍”不愧是張子強的狗頭軍師,其嗅覺更加敏銳,他一到深圳,立即用手提電話撥通瞭香港一秘密據點,令其同黨指揮深圳“內線”,調查曾跟蹤他的車輛號碼是不是“差佬”(警察)的“狗仔隊”的號碼。
然而智勇雙全的深圳刑警卻搶先一步,將跟蹤“老狐貍”的車輛號碼從電腦中“消失”,換成某公司的車輛號碼。幾分鐘後,香港方面向“老狐貍”報告:一切平安無事。
此時廣東省公安廳通過秘密力量獲悉一條令人驚駭的線索:張子強策劃的一個大陰謀是從內地運一批炸藥到香港爆炸赤柱監獄,從而制造一出轟動世界的恐怖事件。
早在1998年初,張子強、錢漢壽、劉鼎勛等人在澳門葡京一間卡拉OK房內密謀,由張出資派人從內地購買一批爆炸物品偷運到香港,準備用以爆炸香港赤柱監獄,營救同夥葉繼歡和恐嚇下一個綁架“目標”。這批爆炸物品包括800公斤炸藥,200枚雷管,500米導火索。這夥人的可疑行蹤引起瞭香港警方的密切註視。起先“狗仔隊”一直以為張子強集團是搬運毒品,待警方軍火專傢把倉庫四周的泥土樣本進行化驗時,其結果令人大吃一驚。竟然是炸藥!
1月17日,專案辦公室主任、省廳刑偵局副處長郭少波在深圳緊急約見香港警方,交換情報。同日,香港警方調動“飛虎隊”和“O記”包圍瞭新界上水馬壟村,查獲瞭大批炸藥及雷管,當場拘捕瞭3名可疑男子。正當港警對“大富豪”集團采取行動時,狡詐多端的張子強早於兩天前潛回內地,躲過瞭港警的圍捕。
廣東省公安廳總指揮部接到情報,即令專案組使用更為秘密的監控手段,防止打草驚蛇。這是一場特殊的戰鬥,是智慧的較量。誰都知道這些兇殘的匪徒該抓,但怎麼抓,在哪裡抓,什麼時候抓,則須制訂出慎之又慎的方案,差之毫厘,失之千裡啊!
在未接到總指揮的命令之前,專案組隻能對匪徒采取更為緊密的監控,將偵控范圍不斷擴大······
然而這種近乎“貼身”的監控,有可能引起狡猾多疑的歹徒的察覺,暴露警方的戰略意圖,使大好戰機失之交臂。
怎麼辦呢?
隨著對張子強犯罪集團大交鋒的白熱化,為瞭更為準確地掌握悍匪的蛛絲馬跡,江門市公安局局長黃樹安、珠海市公安局副局長吳軍、東莞市公安局副局長張偉強等市高層警官,也先後進入“9810”專案領導小組。
23日下午5時,珠海市公安局局長張小雲接到指揮部緊急通報,1號目標張子強、2號目標胡濟舒已到珠海,要求立即部署行動。
張子強一夥在內地早就留下命案。1995年1月14日,葉繼歡、陳智浩等人在深圳持槍將天津市物資綜合貿易中心駐深圳經營部負責人李某,綁架上一輛吉普車,搶去李某2500噸鋼材提貨單。在把李某綁架去廣州途中的汽車上,葉一夥用膠佈封口、繩子捆綁、棉被蒙頭,致使李某窒息死亡。
1995年11月27日,葉繼歡因懷疑蔡某“出賣”他,夥同陣智浩、馬尚忠在深圳水庫新圍愛國路持槍殺死蔡某。
廣東省公安廳刑偵局政委張永強聞訊後率隊趕赴珠海。然而珠海專案組隻知道張子強在拱北水灣頭海景花園21幢有一窩點,其他情況一無所知,其時下班時間已過,科長黎廣波帶著3名偵察員駕車前去偵查,結果在樓下發現張子強的“奔馳”小轎車。
當晚,目標沒有動靜。
次日上午10時多,張子強、胡濟舒外出買衣服和生活用品、病警通過觀察發現,一個40出頭、體態稍胖的男子實東西時,另一個年紀精大、尖下巴、兩鬢花白的男子就轉過身西處張望,東西買好瞭,後者便過去付錢,刑警判斷買東西的可能是1號張子強、付錢的應是2號胡濟舒。
當時沒有接到指揮部動手的指示,刑警隻好做好“貼身”跟蹤。可是兩個“目標”反偵察能力很強,他們從“窩點”下來時,先站著觀望,從商店出來也是如此。他們有時開車,有時“打的”,“打的”時就往外張望······跟蹤刑警的原則是“寧掉勿露”,就是萬一盯不上也不能暴露身份,驚動目標。
由於遇到瞭不是一般的對手,刑警們都進入瞭臨戰狀態,壓抑著躍躍欲試的心情······
1月24日,“目標”沒有露頭。
當天晚上8時,省公安廳廳長陳紹基、公安部刑偵局副局長張京召集專案領導小組成員開緊急會議,傳達瞭公安部決定由廣東動手的指令,並由廣東自行決定動手時間。當時的情況是,手頭掌握的犯罪證據尚不充分,如果馬上動手,人可能抓到瞭,但接下來怎麼辦?如果緩一步行動,誰能肯定歹徒下一步將幹些什麼?與會者把動手和不動手的理由都擺在桌面上討論,對可能遇到的逆轉情況作瞭嚴峻的分析。
廳長陳紹基微鎖眉頭,耐心地傾聽著每位同志的發言,以一個高層決策者的身份思考著形勢的走向······在形勢尚不明朗的情況下,會議充滿焦慮的氣氛。
陳紹基看著眼前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語氣凝重地說:“動手和不動手都有各自的理由,但出發點都是好的,都想打勝仗。在這種情況下,我提醒大傢一句,如果再爆出一宗大案,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失職的!”
會議持續到翌晨4時許,從珠海一線傳來消息:張子強和“老狐貍”逃出瞭跟蹤視野。
陳紹基聽罷,霍地站起來,雙手往桌上一拍,果斷下令:動手!
原來,25日中午張子強、胡濟舒駕車到拱北轉瞭一圈,突然調頭,徑直奔向珠海唐傢高爾夫球場。
跟蹤的刑警驅車尾隨。
25日下午6時多,張、胡又開車到高爾夫球場山莊別墅,他們在此購置瞭一幢豪宅。由於這個窩點警方預先沒有掌握,裡面的保安又非常嚴密,沒有會員證進不去,跟蹤的車被堵住瞭,便衣刑警隻能在外守候。
這時,夜幕降臨,寒風冷雨,守候的刑警又餓又凍,再等也不是辦法。但高高的圍墻都佈著報警器,爬墻進去不是上策···.··於是黎廣波科長帶一組留守,趙凱軍副科長帶兩名刑警乘夜色偷偷從大門口溜瞭進去,誰知,走瞭大半天才到別墅區,裡面可大呢,分為A、B、C、D區,幾十幢別墅,目標在哪?刑警們不顧全身濕透,咬緊牙關逐幢大樓尋找。
一個多小時後,終於在D區一幢特別雅致的別墅,發現瞭胡濟舒的“奔馳”轎車。刑警們透過沒拉窗簾的落地玻璃窗,看見張子強、胡濟舒躺在大廳的沙發上飲啤酒、看電視,兩個傭人進進出出。
正在這時,門衛看見刑警跟蹤的車輛一直停在大門口附近沒開走,即刻打電話向張子強查問。張一聽,自知被警方盯上瞭,兇多吉少,兩人如驚弓之鳥,慌忙棄車從後門越過草坪,翻越圍墻倉皇逃竄。
胡濟舒在公路邊電話亭撥通瞭其大哥胡應忠的手機,說:“我們已被'皇氣'罩住,趕快開車來珠海接我們。”胡應忠接電話後,連夜從深圳駕車趕往珠海接應。
1月26日早上6時半,辦案刑警發現張子強、胡濟舒、胡應忠在拱北賓館吃早茶。他們一夜未睡,顯得十分憔悴狼狽。胡應忠遞給他們一包帶來的西裝,9時許便分頭離去。
接到陳紹基廳長的動手命令後,公安部刑偵局杜舫偉處長、省廳刑偵局政委張永強和珠海市公安局副局長吳軍、刑警支隊長餘榮強立即調兵譴將。中山、江門沿途警方層層設卡,隻要一發現“目標”就立即拘捕。
緊緊咬住胡應忠的刑警追蹤至情侶路時,黎廣、趙凱軍率3名偵察員分乘兩輛小轎車和一輛面包車,突然一前一後夾住胡的小轎車,將他抓獲。經查,胡應忠還為胡濟舒窩藏綁架勒索香港富商得來的贓款。
江門市公安局長黃樹安接到省廳刑偵局長鄭少東要求截查一輛珠海過來的出租車的電話時,已經是1月26日11時40分瞭,而次日就是除夕。
江門市公安局刑警支隊一大隊和市區交警大隊三中隊接到黃局長電話,馬上派員穿上防彈衣,帶上微型沖鋒槍,到外海大橋收費站把守住關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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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時50分,公安民警發現一輛紅色的士從第二個交費口緩緩駛出,正是省公安廳通報的車牌號碼!
一名交警立即揚起警示牌,令的士停下。車剛停穩,十幾名刑警沖上去,一名刑警嫻熟地伸手取下車鑰匙,刑警支隊副支隊長梁海、教導員梁正打開車門擒住車內的兩個人。從身著灰白風衣的中年男子身上搜出一張香港居民身份證,名字叫“陳慶威”,他的手提袋裡裝著9萬多元港幣;著藍色風衣年紀較大的男子身上有一本柬埔寨護照,名字叫“陳樹光”。就在兩人佯裝一臉茫然的瞬間,兩副鋥亮的手銬將他倆手腕反銬起來。
“陳慶威”以紳士語氣道:“你們不要鎖得那麼緊,我們是正當生意人。”
經查證,“陳慶威”正是震驚香江的頭號悍匪“大富豪”張子強,“陳樹光”則是張子強的狗頭軍師“老狐貍”胡濟舒。
廣東警方撒開的恢恢鐵網,首先撈上來的是兩條惡鯊魚。旗開得勝,專案組全體民警歡欣雀躍·······
廣東省公安廳預審的“金牌搭檔"攻破瞭"大富豪”“固若金湯”的心理防線
張子強、胡濟舒落網的當天,便被廣東警方迅即押往戒備森嚴的廣東省看守所。
張子強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但經常顯露出驚人的犯罪“天才”,他善於鉆法律空子,屢次逃脫法律制裁。現在這塊“骨頭”已擺在專案組民警的面前。
究竟由誰來啃,怎樣來啃呢?
1月26日下午,省廳刑偵局林文科長、林偉雄副科長接到局長鄭少東的緊急電話,隻說有一個很大的案件,要他們立即過來。
到瞭局長辦公室,朱明健副廳長早已在座,他意味深長地說:“這是兩個很狡猾的對手,現在就看你們的瞭!”
於是,偵破指揮部迅速抽調有豐富經驗的預審員組成精幹的預審小組。這批預審員都是屢立戰功的,被人們稱為“金牌搭檔”的。1991年以來,他們一起審訊過貪污受賄被處以極刑的原惠州市公安局長洪永林;審訊過偷遍全國21個省的“江洋大盜”餘延成和“9601”等多宗毒品大案······
與所有有豐富經驗的老預審員一樣,52歲的林文註重經驗又不惟經驗。在預審工作中,他遵循以“變”應“變”,以“變”應“不變”,抓住對手內心稍縱即逝的情緒變化,並以此為突破口,攻破對手的心理防線。
1月26日晚8時許,寒夜的廣州城郊,萬籟俱寂。廣東省看守所一幢2層樓房的訊問室內燈火通明。
預審人員和張子強犯罪團夥主要成員的正面交鋒在這裡拉開瞭序幕。由於張子強在香港警方有多次犯罪記錄,有一套與警方周旋和抗衡的經驗,並善於偽裝,所以,預審人員對罪犯心理的把握、突破更具難度,更有挑戰性。
當體態稍胖的張子強第一次被帶進裝修頗為講究的訊問室時,面對幹練老成、威武嚴肅的預審人員,心裡不免打瞭一個哆嗦。但他畢竟是黑道上闖蕩多年的“大哥大”,馬上顯出對預審人員不屑一顧的神情,態度非常傲慢地問:“我犯瞭什麼罪?你們為什麼抓我?”
“你涉嫌走私·····”預審員含而不露。張子強心裡嘀咕,莫非我偷運炸藥的事暴露瞭,千萬不能講出自己真名,否則······
此時,預審策略是“以靜帶動”,就是要從心理上給張子強施加壓力,使其處於兩難狀態。
“你叫什麼名字?”
怎麼回答呢?張子強心裡盤算:如果報假名,就會落得個流竄犯罪嫌疑。報真名,又怕因800公斤炸藥問題受拖累······
“我叫陳慶威。”
“你說是陳慶威,住在哪裡,身份證號碼,出生年月······”
張子強支支吾吾,無法答上。
“那麼,你老婆叫什麼名字?”
“傢裡什麼人都沒有,就我一個人。”
預審員明白張子強的企圖,就是妄想使警方沒辦法審查下去。不能和對手兜圈子瞭,預審員直截瞭當地道出張子強老婆的名字、傢庭情況。張子強愣瞭一下,臉上浮出一絲冷笑,但怎麼也掩飾不瞭他六神無主的慌亂·····
張子強的老婆叫羅艷芳,且育有兩子。張子強雖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匪梟,但對妻子羅艷芳卻恩愛有加,他無論在傢中、別墅、珍寶收藏室都有一對守護神,這些守護神形態一致,以同一個女性面貌作藍本,這眉清目秀的銅像臉孔,正是依照羅艷芳的容貌鑄造的。
張子強的非法財產多得驚人,由於幹瞭兩宗超級富豪綁架案,張子強奪得16億元贖金,再加上其他綁架勒索及打劫,估計共得18億現金,其中大部分可能已花掉或分配給其死黨,警方相信張子強過去數年已將數以億計的現金,通過“洗黑錢”的方式轉化為正當收入。他除擁有九龍塘一幢價值4000萬元的兩層別墅及何文田的兩項貴重物業外,在南灣也購置瞭單幢別墅,價值超過5000萬元。同時他在深圳、珠海等地還購買瞭幾套別墅,在深圳地王大廈附樓29層的2901、2902兩套房間,分別為2936、1845平方英尺。這是張子強花600多萬元買下的高級豪宅。此外,他在香港和內地各擁有七八部名貴跑車,每部均以百萬港元計。
張子強想不到,內地警方對自己的一切竟瞭如指掌,不禁暗暗吃驚,他感到內地警方的偵查能力遠遠勝過往日的對手,一串汗珠不禁從額上滾瞭下來······
胡濟舒果真是隻“老狐貍。”
林文等預審員審訊他時,居然有這樣的小插曲:他以為穿西裝長得帥的預審員是香港警察,要看預審員的證件,當出示瞭廣東省公安廳警察證後,他說:“如果你是香港警察,我一句話也不說。”當轉入正題時,他也和張子強一樣,自稱父母死瞭,無兄弟姐妹,沒結婚。
胡濟舒還一口咬定自己叫陳樹光,並質問預審員:“我是泰國商人,做正當生意,在內地又沒有犯罪,為什麼要抓我?按照香港法律,你們48小時就要放我瞭。”
“這是內地,我們有中國的法律。”預審員義正辭嚴地對胡濟舒提出,“你不說出真實身份,我們也能查出來,中國不是有句老話:“水落石出'嗎?”
胡濟舒張張嘴,啞瞭。
全面出擊,海陸空作業,閃著寒光的正氣之劍揮向昔日作惡粵港兩地的“大富豪”犯罪團夥
張子強、胡濟舒兩名犯罪集團首犯落網,為圍剿“大富豪”團夥的大決戰奠定瞭勝利基礎。
警笛嘶鳴,閃著寒光的正義之劍呼嘯揮出······
在廣州活動的“大富豪”團夥成員張志峰一直在辦案人員的掌握之中。2月27日中午,張志峰從外面回到江錦路傢裡時被刑警擒獲。
團夥成員、職業殺手馬尚忠從香港參加大劫案後,因槍傷偷渡回深圳又轉到秦皇島老傢躲藏養傷,葉繼歡分給他10萬元人民幣。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逮捕馬尚忠的行動小組在蛛絲馬跡中發現,原來馬尚忠曾在坪石監獄服過刑,他在一宗盜竊案中為歹徒提供槍支而被判11年徒刑。當專案組成員把他押回廣州時,他下車後第一句話說:“這回完瞭,再也躲不過去瞭。”
專案組刑警在調查中進一步發現,團夥成員錢漢業參與瞭800公斤炸藥走私後,又往來於香港與珠海,在外伶仃島一帶活動。4月30日下午,專案組人員秘密趕赴外伶仃島,發現錢的兩艘漁船停在島上碼頭,但人已不知去向,估計還會回來。果然,5月1日下午2時,一艘漁船從香港泊島靠岸,錢漢業下船走進一茶莊,即被擒獲。指揮部馬上指示珠海邊防部隊調出一艘炮艇,接載辦案人員押著錢漢業回珠海。
在此期間,專案組又發現另一名團夥成員張煥群曾參與瞭香港1996年“5·23”綁架勒索案,但隻知其叫“阿群”,不知其真實身份。直到6月上旬,才弄清他的真實身份,並發現其在汕尾活動後,省廳刑偵局郭少波處長率員前往油尾,會同汕尾刑警嚴密佈控。16日晚,張煥群在汕尾城區鳳苑別墅正與3男2女吃夜宵。鑒於此人從小習武且左右手能同時開槍,性情暴戾,汕尾公安局調來武警一個機動班,配備輕機槍進行圍捕。張被抓時狗急跳墻,掙脫武警班長的手逃走,被幾名特警合力擒獲。
在審訊過程中,專案組發現一個叫“阿傑”的湖北人,也曾參與“5·23”綁架勒索案。6月17日上午10時左右,辦案人員通知廣州專案組,馬上派員前往槎頭“阿傑”所開的電器檔口伏擊。7小時後,化名“阿傑”的犯罪嫌疑人梁輝攜老婆從居所探出頭來,立即被幾名便衣警察逮個正著。
葉繼歡的弟弟葉繼聰與其兄一樣狡詐兇悍,在內地參與瞭一系列惡性案件,並窩藏有7000多萬港元的贓款,現匿身於湖北荊州,且頻繁交換藏匿地點,最後龜縮在其朋友閻某傢裡,專案組民警趕到荊州後,即會同當地警方密傳閻某,做好瞭閻的轉化工作。6月23日凌晨1時,16名特警隊員端著沖鋒槍,身穿防彈衣包圍瞭閻宅斜對面的居所,閻某配合公安特警打開大門,特警沖進房間將睡在床上的葉繼聰銬上手銬。25日下午3時,辦案人員在汕尾市城區廟前街26號葉繼聰的屋內洗手間地下,挖出1370萬港元的贓款。
香港警方通緝的錢漢壽,是走私800公斤炸藥案的主謀,行蹤詭秘,居無定所。7月2日,專案組民警獲悉錢從汕尾溜到深圳佈吉,但無法掌握其具體落腳點。刑偵局長鄭少東聞訊後率員去深圳指揮緝捕,30多名便衣警察在錢漢壽可能出現的重點部位嚴密監控。7月5日晚上7時,錢漢壽潛入佈吉永新大廈旁邊的大排檔吃飯時,被公安刑警當場擒獲。
專案組通過審訊獲悉,有個叫黃毅的湖南株州人曾參與1995年“1·14”深圳搶劫殺人案。株州警方聞訊協查,查出60多個同名同音的人,專案組最後把株州某單位的黃毅列為重大嫌疑人。7月9日中午,黃毅正在單位洗澡時被警方抓獲。
在香港,警方有組織罪案及三合會調查科(簡稱O記)於8月26日拂曉,出動85名警員搜查瞭“大富豪”張子強位於九龍塘金巴倫的花園洋房,共拘捕15名涉嫌協助“洗黑錢”的男女。當日下午2時30分,張子強的妻子羅艷芳被警方押返該地址搜查,“O記”探員用20多把鑰匙仍無法開啟以電力控制的側門電閘,最後由探員爬上車頂,翻過圍墻,開啟電閘入屋搜查,檢獲一批文件和電腦光盤。據指揮這次行動的總督察介紹,“O記”一直與廣東警方保持聯系,這次行動之前已向法庭申請取得凍結令,到目前為止,警方已凍結“大富豪”的資產有1.6億港元。
在半年多時間裡,張子強“大富豪”犯罪集團的成員四處逃竄,如驚弓之鳥,紛紛轉移贓款、贓物,但廣東警方人員在“9810”專案組指揮部的總體部署下,海陸空全方位撒網,緊緊咬住不放松,足跡遍及閩、鄂、湘、贛、桂、內蒙等省區,以及廣東全省各地市,終於將這一震驚境內外的特大惡性暴力犯罪團夥成員一一擒獲。
香港特區行政長官董建華對內地公安機關迅速搗毀這一兇悍犯罪團夥表示衷心感謝。他表示,有內地公安機關合作,香港的治安將會繼續保持世界一流水平。
尾聲
張子強不但為人兇悍,生活極其奢侈,而且篤信風水。據說,他住在何文田街龍文大廈的一個復式單元裡,放置著一對古怪的人面獅身石雕,門口置有神位,供奉著一尊泰式四面神像······
然而虛無縹緲的“風水”終於難以挽回他這個冷血匪梟的覆滅命運。
鐵窗之下,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罪惡的靈魂會斷送在珠江三角洲······公安機關縝密偵查表明,號稱“世紀賊王張子強”,並以其為首的犯罪團夥自1990年以來,在內地和香港實施瞭多起嚴重暴力犯罪案件。
1998年1月,這一犯罪團夥從內地向香港走私800多公斤炸藥、2000餘枚雷管和500米導火索,預謀進行恐怖、報復、勒索等犯罪活動;
1995年1月和11月,在廣州、深圳殺人、搶劫兩起;1996年5月和1997年9月,經在內地多次密謀策劃後,在香港持槍綁架人質,勒索巨款16億多港元;1991年6月和1992年3月,在內地密謀策劃後,攜帶槍支偷渡到香港,搶劫瞭觀塘協和街、大埔道的7傢金鋪,劫得金飾價值700多萬港元。
公安機關現已繳獲部分槍支彈藥、爆炸物品和贓款贓物,取得瞭充分的犯罪證據。張子強等涉案人員已對上述犯罪事實供認不諱。此案在偵破過程中,得到香港特別行政區警方的大力支持和配合。
這個犯罪團夥的犯罪活動駭人聽聞,嚴重影響瞭內地和香港的社會治安秩序和公民的生命財產安全,將依法受到嚴懲。
公安部派出刑偵局長來廣州督辦大案
1998年1月12日。
廣州白雲機場,寒風砭骨,細雨霏霏。
一輛掛著特別通行標志的黑色三菱吉普徑直駛進機場,接走瞭剛從波音747客機上下來的幾位北京客人。
他們是國傢公安部副部長白景富特派的刑偵局局長張新楓、副局長張京以及處長杜航偉等隨行人員。
張新楓、張京這兩位國內首屈一指的高級刑偵專傢前來廣州的目的是協調督辦一宗跨粵港兩地的大案。
翌日下午。廣東省公安廳會議室。
廣東省委常委、公安廳長陳紹基和張新楓召集公安廳副廳長朱明健、省廳刑偵局局長鄭少東、政委張永強、情報處副處長郭少波、廣州市公安局副局長黃科勇、深圳市公安局副局長張彪等刑偵精英開緊急會議。
根據綜合各有關方面掌握的確切情報,近一段時間以來,一個以香港人張子強為首的犯罪集團正頻繁來往於粵港之間,尤其在廣州、深圳等地活動得更加有恃無恐,很可能制造一起更大的罪案···.
其實在座的許多刑偵專傢對張子強並不陌生,他是近年令香港執法部門,以及高官、富豪們頭痛的“四大危險人物”之一。
這“四大危險人物”除瞭張子強外,還包括制販毒“生意”的劉國禎、有“越南戰士”之稱的狂妄之徒黃桂芬,及兇悍無比的“省港旗兵”葉繼歡。
張子強犯罪集團涉嫌於1991年和1992年在香港啟德機場劫持押款車案、觀塘協和街打劫金鋪案,1996年和1997年兩宗綁架勒索巨款案。這是一個搶得億萬資財、具有積年犯罪經驗的惡勢力團夥。這一團夥屢次逃脫香港警方的追捕和法律的制裁。幾天前公安部副部長白景富聽取瞭廣東省公安廳關於此案的匯報後,作出重要指示:要盡全力偵破此案!
然而,擺在桌上的隻是一張表格和幾張照片:表格上填著七八個犯罪嫌疑人的名單和履歷,照片由於是偷拍的顯得模糊不清··....
在尚未掌握張子強犯罪集團的犯罪證據之前,在偌大的空間和短時間內緝捕這些身份不明和行蹤不定的悍匪,無異於大海撈針。
在會上,陳廳長神情嚴峻地說:“不要把此案看成是一般罪案,也不要看成是香港的案件,香港回歸祖國快一年瞭,我們的任務就是認真取證,緝拿匪徒,維護香港穩定!”
由於公安部將此案定為“9810”案,會議決定成立“9810”專案組,陳廳長任總指揮,朱明健直接指揮,其他幾位與會者為專案領導小組成員。此外在省公安廳設立“9810”辦公室,朱明健指定郭少波負責,指揮協調廣州、深圳等地的專項工作。
南粵神探朱明健
一場圍剿香港“大富豪”犯罪集團的大決戰拉開瞭序······
張子強綁架香港地產商,勒索瞭10億港元
幾年前,香港各大傳媒連篇累牘地刊登頭號通緝犯葉繼歡的照片。不過,葉繼歡在一次偷運軍火的案件中,被香港警方擊中腰部,導致終生殘廢,總算瞭卻香港市民的一塊心病。
然而,香港並沒有太平。
因為除瞭葉繼歡外,香港還有一個更為兇殘、更為狡猾的悍匪,他就是葉繼歡的同夥,策劃多起搶劫案、富豪綁架案、炸彈恐嚇案和偷運炸藥案的張子強。
這名出手闊綽、一擲千金,被黑道稱為“大富豪”的黑道大佬,才是近年來香港真正的頭號悍匪。
1996年5月的一天下午5時許,香港中環畢打街一棟大廈裡。
34歲的李姓地產商從辦公室內走出,上瞭自己那輛綠色的日產總統豪華轎車。這時,早已躲在大樓對面的監視李某行蹤的一名綁匪,趕緊拿起手提電話通知張子強。
“總統”轎車行至港島南區深水灣道一個拐彎處,綁匪早已在此等候。綽號“高老七”的綁匪駕著面包車趁著彎道強行超車,“總統”轎車的司機急打方向盤沖過去。坐在面包車裡的張子強見狀大罵一句“蠢豬!”
一把搶過方向盤猛踩油門超過“總統”轎車並將其強行攔停。這時,多名綁匪手持兩支AK47沖鋒槍,多支手槍及手雷把“總統”轎車團團圍住,一劫匪朝“總統”轎車開瞭一槍,擊破一塊玻璃,將瑟瑟發抖的富商李某及司機劫持上面包車沿山道飛奔而去面包車直奔新界郊外粉嶺古洞村的廢棄養雞場內,這是綁匪事先物色好的藏人質的地點。
綁匪喝令李某將衣服脫光,隻剩下一條內褲,蜷縮在墻角。夜幕降臨,張子強拿起電話,打到富商李某傢,與其傢父“談判”。當晚9時,張帶上同黨“高老七”陳智浩開車到李某傢,一進門就獅子大開口,要對方拿20億港元贖人,否則就要“撕票”!第二天一早,張子強懷揣雙槍隻身來到李某傢,經討價還價,談妥贖金為10.38億港元。
5月25日,張子強等人開著車在港島匯豐銀行門外裝齊所有贖金,猛踩油門消失在滾滾車流之中。26日,富商李某和司機一臉菜色地回到傢中,惟一僥幸的是破瞭大財保瞭命·.···
其實,強子強早就動瞭綁架香港富豪勒索巨款的歪念。為此,他請出瞭在香港監獄內結識的“牢友”葉繼歡。兩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張子強和葉繼歡先後在廣州的勝利賓館、深圳香格裡拉大酒店及東莞華僑大酒店等地多次密謀綁架香港富商的計劃。
張子強還甩出140多萬港元叫陳智浩到越南邊境購買沖鋒槍、手槍、手雷,此外還緊鑼密鼓買汽車和租房關押人質。這夥匪徒還派專人連續多日跟蹤地產商李某,摸清他每日的生活習慣、上下班路線及所乘的車輛等。
1996年5月,葉繼歡帶領一幫同夥攜帶AK47沖鋒槍、“五四”式軍用手槍企圖從珠海偷渡香港,但因邊防武警巡查嚴密而告流產。幾天後,葉繼歡再次率6名同夥偷渡香港,在登上西環時,遇上巡邏的港警,隨即爆發槍戰,葉繼歡腰部中彈被擒,其餘同夥逃脫。
張子強見葉繼歡落人警方手中,馬上召集多名同黨,迫不及待地開展綁架香港巨富的罪惡活動。而姓李的地產商就是他們第一個下手的對象。
綁架勒索成功以後,張子強等同黨亢奮不已,酩酊大醉後,各揣巨款亡命天涯。嗜賭成性的張子強多次到澳門葡京豪賭,據稱曾經賭掉三個億。他還遠涉重洋飛往拉斯維加斯豪賭輸瞭幾千萬元··...
傢族財富列入世界超級富豪之列的新鴻基主席也成瞭“大富豪”的籠中鳥,被他們肆意蹂躪
1997年初,張子強和綽號“老狐貍”的胡濟舒、張志峰等經密謀後,又把下一個綁架的目標瞄準到香港新鴻基地產集團主席郭炳湘身上。
現年47歲的郭炳湘畢業於英國倫敦某大學,擁有土木工程學士及結構工程碩士學位,曾是總督商務委員會委員、香港總商會理事、港事顧問以及全國政協委員。郭誠實耿直,處事穩重,贏得老成持重的美譽。1997年香港回歸前後地產市場大旺,其集團也水漲船高,1997年10月其資產總值逾2200餘億港元,其傢庭的財富被列入世界超級富豪之列。
張子強及其同夥經過幾個月的“踩點”,對郭炳湘的活動規律瞭如指掌,制訂瞭詳細的綁架方案,隻等機會來臨。
9月28日,郭炳湘乘坐司機駕駛的高級轎車,離開深水灣的豪華大宅,準備前往灣仔的辦公大廈上班。當車行至一僻靜處時,突然被兩輛私傢車及一輛摩托車擋住去路,數名蒙面、手持AK47沖鋒槍和航空曲尺手槍的悍匪迅速跳下,直逼郭炳湘及司機。郭懾於悍匪強大的槍械威力,隻得戰戰驚驚上瞭賊車。匪首張子強用槍戳著郭炳湘司機的腦袋說:“念你替人打工,放你一馬,回去後不準報警,否則你等著替你老板收屍!”說罷絕塵而去。
張子強把巨富郭炳湘虜至粉嶺一個山村,禁錮在一間破敗的瓦屋內。其後劫匪致電郭妻,勒索贖金14億港元。
郭傢接到綁匪勒索電話後,一直不敢報警,不過郭傢對於是否“屈服”付贖問題一度有不同意見,最後決定與綁匪“談判”,要求減少贖金。
綁匪鑒於郭炳湘傢人遲遲不肯就范付贖,為免橫生枝節,竟然將郭塞進一個小型木箱,迫得他蜷曲身體,呻吟不止,在木箱裡他雙眼被蒙,手腳據綁,隻穿一條內褲,狀況十分痛苦。
雖然郭傢沒有爽快答應付贖,但張子強認為郭傢為瞭郭炳湘性命安全最終會就范,故一直沒有傷害事主。
其間張子強等匪幫一直與郭傢接觸、磋商贖金問題,雙方經多香“談判”終於達成協議,郭傢願意付出6億港元給綁據、要求綁匪收錢後即放人質。6天後,兩輛奔馳轎車從恒生銀行拉出滿滿的一車現鈔,接著郭炳湘被綁匪釋放
。郭返傢後警方開始從不同途徑獲悉他被綁架資料,但礙於苦無證據,未能在第一時間將“大富豪”一夥拘捕歸案。張子強在這一綁架案中分贓得到3億港元,其餘3億元由其他參與作案者瓜分。
張子強這夥強盜簡直樂昏瞭頭,一個更大、更富“刺激性”的瘋狂計劃在醞釀:他們準備把排在香港十大富商之列的“大亨們”挨個綁架,這一消息一傳出,富商們人心惶惶,有的富商躲到美國和日本去,有的躲到內地“休養”.....
兩名被綁架勒索過的超級富豪更是心有餘悸,他們均著手加強保安,不僅每月花費數百萬元聘請私人保鏢,還花數百萬元向英國、德國訂購防彈防侵襲的車輛來確保出入平安。
李姓富豪在公開場合身邊經常圍繞著至少4名保鏢,以“鉆石形”排列方式保護他,而他的配偶亦同樣有保鏢,如影隨形,以防萬一。
巨富郭炳湘脫險後,立即聘請某保安公司專傢替其傢族要員貼身設計一套“安全防衛”反綁架大法。郭炳湘、郭炳江、郭炳聯三兄弟均有一名保鏢全天候貼身保護。
三兄弟的保鏢均是外籍人士。其中Mr·Brown 曾任飛虎隊主管和末代港督彭定康的最後一任副官。而負責輪流頂替三人假期的“頂更”保鏢,則是年約35歲的中國籍人士。據悉4人主要來自警方要員保護組及飛虎隊的精英,也有從外國招聘的金牌保鏢。
除瞭貼身保鏢外,該公司又先後添置6部裝甲防綁架轎車,供郭氏傢庭成員使用。這些車的車廂采用堅鋼混合纖維鑄成,能抵擋手槍及手榴彈攻擊,集防彈、防撞、防爆炸、防火及防毒氣等功能於一身,每部價值逾400萬港元。
由於郭炳湘居於港島南灣,其弟炳江、炳聯居於深水灣。三人每天早上由保鏢陪同,乘裝甲防綁架車直駛新鴻基總部。每趟車程路線不同,到達總部大廈後,有三條特別設計的通道直達位於46樓的辦公室。
除瞭上述兩傢外,香港其他富豪亦成驚弓之鳥,紛紛加強保安措施,請私人保鏢和“安全汽車”一時間成瞭香港的搶手貨。
張子強兩次順利得手,更使他的狂妄欲不斷膨脹。他策劃向一名港澳富商的住所擲燃燒彈,因為這夥人在一知名賭場輸瞭巨款要進行報復,還準備用炸藥炸這名富商的豪宅,幸被警察發現而未能得逞······
張子強現年43歲,他除瞭江湖上人人皆知的綽號“大富豪”外,還有張少強、張志成及張志豪等多個別名。張子強4歲時從內地去香港,小學畢業後在油麻地幫父親經營涼茶鋪。由於父親兼營賭場,故他從小就認識不少具有黑社會背景的人物。由於他行事縝密,頭腦精明,充滿犯罪智慧,令香港警方始終拿他無奈何。
悍匪葉繼歡率“省港旗兵”接連打劫七傢金鋪,張子強制造瞭香港開埠以來的天字號大劫案在張子強一夥所犯下的系列大案中,不能不提及團夥中兇殘至極的悍匪葉繼歡。祖籍汕尾的葉繼歡以性格狂妄、手段兇悍而名震香港黑白兩道,他在香江犯下的罪行可謂聳人聽聞······
葉繼歡1978年從海豐來香港,當時年僅16歲的葉繼歡就加入當地黑幫作惡,19歲第一次持械搶劫被拘,後來釋放。1984年10月,葉繼歡組織“省港旗兵”,持械打劫香港尖沙咀景福珠寶行及中環迪生珠寶行,搶得60萬元珠寶,還開槍十多響。葉繼歡在出售贓物時被警方抓獲,並被判入獄18年。葉繼歡在服刑4年後裝病逃脫牢獄。
1991年6月,葉繼歡等人在內地密謀策劃一番後,攜帶槍支從廣東惠陽偷渡到香港,住在團夥成員陳智浩的傢中。6月9日,葉繼歡、馬尚忠等一幫悍匪攔停一輛小巴,用槍威脅司機,並將其綁在車上,葉繼歡、陳智浩、馬尚忠等7名悍匪開著小巴來到觀塘道協和街,手持AK47沖鋒槍、手槍,一口氣蒙面連續打劫瞭五傢金鋪,搶走價值500萬港元的金飾後逃離現場。警察聞訊趕來,手持沖鋒槍站在金鋪門口的葉繼歡、馬尚忠與警察發生激烈槍戰,此案成為香港開埠以來最慘烈的劫案而震驚香江。
劇照,跟本案無關
1992年3月10日,葉繼歡、陳智浩與7名匪徒又故伎重演,手持沖鋒槍、手槍在香港大埔道搶劫謝瑞麟、周生生兩間金鋪,又與趕來的警察開槍對射,搶走價值100萬港元的金首飾後逃走。
幾乎在葉繼歡等“省港旗兵”制造的兩宗大劫案的同時,當時尚未與葉繼歡合夥的張子強也幹成瞭一宗天字號大劫案-香港自開埠以來最大的劫鈔案:啟德機場1.7億港元押款車被劫案。1991年7月12日上午8時10分,香港啟德機場。
一輛屬於衛安有限公司的裝甲押款車,運載總值1.7億港元的美鈔及港幣,由紅勘鶴園東衛安中心駛向機場。
當時車上除瞭司機,還有4名手執雷明登獵槍的穿藍色制服的保安員,沿途還有一輛客貨車載著其他保衛人員護送。
當押款車及護送車抵達貨運道21號機場貨運站行政大樓門前時,坐在押款車駕駛室的一名保安員下車進入行政大樓辦理準許證,而另一名保安員也下車到行政大樓辦理貨物登機手續時,突然沖出4名男子,手持AK47沖鋒槍和軍用手槍,將兩名保安員推回車內,4名劫匪用槍威脅車內保安員,將押款車劫持離開貨運站。
護送押款的客運貨車保安員眼睜睜看著押款車被劫,頓時嚇懵瞭,幾分鐘後才用無線電通知總部。
劫匪登上押款車後威逼司機駛向龍灣麗昌花園旁一建築工地,途中用毛巾將保安員眼睛蒙住,並用尼龍繩捆綁三人雙手。
押款車抵達建築工地後,立即有一輛白色客貨車接應,幾名劫匪七手八腳把九袋裝著現鈔,印有銀行簡寫R·N·B的帆佈袋搬上客貨車,沿著太子道朝旺角方向急馳······
這宗劫案發生後,由香港警方有組織罪案及三合會調查科(簡稱O記)接手調查,為防歹徒將贓款運離香港,警方嚴格把守各海陸空通道。
但由於劫匪未發一槍一彈,在10分鐘內完成驚天劫款計劃,可謂密謀得天衣無縫,手段老辣嫻熟,令警方大為頭痛,無奈之下,開出瞭香港開埠以來的最高懸賞:200萬美金。
1991年9月,元兇張子強在尖沙咀被捕,被判入獄18年。怎知張子強服刑至1995年6月,上訴竟被裁定無罪釋放。釋放之日,趾高氣揚的張子強對著電視攝像機鏡頭,同時也是對著香港的司法制度做出瞭一個頗帶嘲弄性的手勢-豎起兩個代表勝利的手指··..
一頭惡狼又一次逃出瞭牢籠!
在監獄服刑期間,張子強認識瞭香港“四大惡人”中的葉繼歡、劉車禎等人,暗中訂下“生死同盟”。
1996年4月,出獄後的張子強為營救獄中“難友”,先後兩次涉嫌沖擊香港懲教署監獄。張子強曾親自駕駛推土機沖撞香港監獄警亭,由於用力過猛,張當場被強大的沖力撞昏,幸被其同夥救出。接著張子強又策劃向香港懲教署署長黎明基位於山頂的住宅投擲燃燒彈,但在行動前其運輸工具被香港警方的哨卡及時查獲。
1997年1月,張子強及其同夥曾策劃另一瘋狂行動,企圖綁架當時的香港政府佈政司司長陳方安生,目的是想以陳方安生為人質,迫使香港政府釋放劉國禎、黃桂芬等危險人物,由於香港警方保護要人組對陳方安生的嚴密保護,才使他們的陰謀沒有得逞。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張子強一夥為瞭香港監獄能“善待”他的獄中“難友”,多次寫恐嚇信給香港保安局長黎慶寧,並威脅以炸彈對付,黎慶寧收到信後以為是一惡作劇,將信交給警方,警方經調查,認為都是張子強及其同夥的“傑作”。
廣東警方撒開瞭大網,首先撈起來的是兩條惡鯊魚:“大富豪”和“老狐貍”
按照廣東省公安廳的統一部署,廣州、深圳專案組同時開始動作,駕起瞭偵查網絡。
1月14日,深圳專案組獲得一條重要信息:一名操廣州話的中年男子將於明天從泰國飛抵廣州。
此人叫胡濟舒,綽號“老狐貍”。香港警方有資料表明,胡曾參與1997年“9·29”綁架富商郭炳湘勒索巨款案。
深圳刑警與廣州刑警接上頭後,開始秘密交替監控“老狐貍”。
當天中午,一架從泰國飛抵廣州的大型客機徐徐降落在白雲機場。“老狐貍”提著一隻皮箱隨著人流走下舷梯,他本能地站在一個角度裡觀察四周的動靜,隨即鉆入一輛前來接機的車牌為粵S27777的“奔馳”高級小轎車,車子箭似的直奔位於深圳的廣東銀行大廈B座13樓。
張子強犯罪集團長年累月與香港警察較量,練就瞭一套反偵查反跟蹤的本領。張本人在一次打劫金鋪後,就制造瞭一起港警跟蹤車隊連環相撞的“戰績”,成瞭香港大小報刊津津樂道的“頭條新聞”。
“老狐貍”不愧是張子強的狗頭軍師,其嗅覺更加敏銳,他一到深圳,立即用手提電話撥通瞭香港一秘密據點,令其同黨指揮深圳“內線”,調查曾跟蹤他的車輛號碼是不是“差佬”(警察)的“狗仔隊”的號碼。
然而智勇雙全的深圳刑警卻搶先一步,將跟蹤“老狐貍”的車輛號碼從電腦中“消失”,換成某公司的車輛號碼。幾分鐘後,香港方面向“老狐貍”報告:一切平安無事。
此時廣東省公安廳通過秘密力量獲悉一條令人驚駭的線索:張子強策劃的一個大陰謀是從內地運一批炸藥到香港爆炸赤柱監獄,從而制造一出轟動世界的恐怖事件。
早在1998年初,張子強、錢漢壽、劉鼎勛等人在澳門葡京一間卡拉OK房內密謀,由張出資派人從內地購買一批爆炸物品偷運到香港,準備用以爆炸香港赤柱監獄,營救同夥葉繼歡和恐嚇下一個綁架“目標”。這批爆炸物品包括800公斤炸藥,200枚雷管,500米導火索。這夥人的可疑行蹤引起瞭香港警方的密切註視。起先“狗仔隊”一直以為張子強集團是搬運毒品,待警方軍火專傢把倉庫四周的泥土樣本進行化驗時,其結果令人大吃一驚。竟然是炸藥!
1月17日,專案辦公室主任、省廳刑偵局副處長郭少波在深圳緊急約見香港警方,交換情報。同日,香港警方調動“飛虎隊”和“O記”包圍瞭新界上水馬壟村,查獲瞭大批炸藥及雷管,當場拘捕瞭3名可疑男子。正當港警對“大富豪”集團采取行動時,狡詐多端的張子強早於兩天前潛回內地,躲過瞭港警的圍捕。
廣東省公安廳總指揮部接到情報,即令專案組使用更為秘密的監控手段,防止打草驚蛇。這是一場特殊的戰鬥,是智慧的較量。誰都知道這些兇殘的匪徒該抓,但怎麼抓,在哪裡抓,什麼時候抓,則須制訂出慎之又慎的方案,差之毫厘,失之千裡啊!
在未接到總指揮的命令之前,專案組隻能對匪徒采取更為緊密的監控,將偵控范圍不斷擴大······
然而這種近乎“貼身”的監控,有可能引起狡猾多疑的歹徒的察覺,暴露警方的戰略意圖,使大好戰機失之交臂。
怎麼辦呢?
隨著對張子強犯罪集團大交鋒的白熱化,為瞭更為準確地掌握悍匪的蛛絲馬跡,江門市公安局局長黃樹安、珠海市公安局副局長吳軍、東莞市公安局副局長張偉強等市高層警官,也先後進入“9810”專案領導小組。
23日下午5時,珠海市公安局局長張小雲接到指揮部緊急通報,1號目標張子強、2號目標胡濟舒已到珠海,要求立即部署行動。
張子強一夥在內地早就留下命案。1995年1月14日,葉繼歡、陳智浩等人在深圳持槍將天津市物資綜合貿易中心駐深圳經營部負責人李某,綁架上一輛吉普車,搶去李某2500噸鋼材提貨單。在把李某綁架去廣州途中的汽車上,葉一夥用膠佈封口、繩子捆綁、棉被蒙頭,致使李某窒息死亡。
1995年11月27日,葉繼歡因懷疑蔡某“出賣”他,夥同陣智浩、馬尚忠在深圳水庫新圍愛國路持槍殺死蔡某。
廣東省公安廳刑偵局政委張永強聞訊後率隊趕赴珠海。然而珠海專案組隻知道張子強在拱北水灣頭海景花園21幢有一窩點,其他情況一無所知,其時下班時間已過,科長黎廣波帶著3名偵察員駕車前去偵查,結果在樓下發現張子強的“奔馳”小轎車。
當晚,目標沒有動靜。
次日上午10時多,張子強、胡濟舒外出買衣服和生活用品、病警通過觀察發現,一個40出頭、體態稍胖的男子實東西時,另一個年紀精大、尖下巴、兩鬢花白的男子就轉過身西處張望,東西買好瞭,後者便過去付錢,刑警判斷買東西的可能是1號張子強、付錢的應是2號胡濟舒。
當時沒有接到指揮部動手的指示,刑警隻好做好“貼身”跟蹤。可是兩個“目標”反偵察能力很強,他們從“窩點”下來時,先站著觀望,從商店出來也是如此。他們有時開車,有時“打的”,“打的”時就往外張望······跟蹤刑警的原則是“寧掉勿露”,就是萬一盯不上也不能暴露身份,驚動目標。
由於遇到瞭不是一般的對手,刑警們都進入瞭臨戰狀態,壓抑著躍躍欲試的心情······
1月24日,“目標”沒有露頭。
當天晚上8時,省公安廳廳長陳紹基、公安部刑偵局副局長張京召集專案領導小組成員開緊急會議,傳達瞭公安部決定由廣東動手的指令,並由廣東自行決定動手時間。當時的情況是,手頭掌握的犯罪證據尚不充分,如果馬上動手,人可能抓到瞭,但接下來怎麼辦?如果緩一步行動,誰能肯定歹徒下一步將幹些什麼?與會者把動手和不動手的理由都擺在桌面上討論,對可能遇到的逆轉情況作瞭嚴峻的分析。
廳長陳紹基微鎖眉頭,耐心地傾聽著每位同志的發言,以一個高層決策者的身份思考著形勢的走向······在形勢尚不明朗的情況下,會議充滿焦慮的氣氛。
陳紹基看著眼前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語氣凝重地說:“動手和不動手都有各自的理由,但出發點都是好的,都想打勝仗。在這種情況下,我提醒大傢一句,如果再爆出一宗大案,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失職的!”
會議持續到翌晨4時許,從珠海一線傳來消息:張子強和“老狐貍”逃出瞭跟蹤視野。
陳紹基聽罷,霍地站起來,雙手往桌上一拍,果斷下令:動手!
原來,25日中午張子強、胡濟舒駕車到拱北轉瞭一圈,突然調頭,徑直奔向珠海唐傢高爾夫球場。
跟蹤的刑警驅車尾隨。
25日下午6時多,張、胡又開車到高爾夫球場山莊別墅,他們在此購置瞭一幢豪宅。由於這個窩點警方預先沒有掌握,裡面的保安又非常嚴密,沒有會員證進不去,跟蹤的車被堵住瞭,便衣刑警隻能在外守候。
這時,夜幕降臨,寒風冷雨,守候的刑警又餓又凍,再等也不是辦法。但高高的圍墻都佈著報警器,爬墻進去不是上策···.··於是黎廣波科長帶一組留守,趙凱軍副科長帶兩名刑警乘夜色偷偷從大門口溜瞭進去,誰知,走瞭大半天才到別墅區,裡面可大呢,分為A、B、C、D區,幾十幢別墅,目標在哪?刑警們不顧全身濕透,咬緊牙關逐幢大樓尋找。
一個多小時後,終於在D區一幢特別雅致的別墅,發現瞭胡濟舒的“奔馳”轎車。刑警們透過沒拉窗簾的落地玻璃窗,看見張子強、胡濟舒躺在大廳的沙發上飲啤酒、看電視,兩個傭人進進出出。
正在這時,門衛看見刑警跟蹤的車輛一直停在大門口附近沒開走,即刻打電話向張子強查問。張一聽,自知被警方盯上瞭,兇多吉少,兩人如驚弓之鳥,慌忙棄車從後門越過草坪,翻越圍墻倉皇逃竄。
胡濟舒在公路邊電話亭撥通瞭其大哥胡應忠的手機,說:“我們已被'皇氣'罩住,趕快開車來珠海接我們。”胡應忠接電話後,連夜從深圳駕車趕往珠海接應。
1月26日早上6時半,辦案刑警發現張子強、胡濟舒、胡應忠在拱北賓館吃早茶。他們一夜未睡,顯得十分憔悴狼狽。胡應忠遞給他們一包帶來的西裝,9時許便分頭離去。
接到陳紹基廳長的動手命令後,公安部刑偵局杜舫偉處長、省廳刑偵局政委張永強和珠海市公安局副局長吳軍、刑警支隊長餘榮強立即調兵譴將。中山、江門沿途警方層層設卡,隻要一發現“目標”就立即拘捕。
緊緊咬住胡應忠的刑警追蹤至情侶路時,黎廣、趙凱軍率3名偵察員分乘兩輛小轎車和一輛面包車,突然一前一後夾住胡的小轎車,將他抓獲。經查,胡應忠還為胡濟舒窩藏綁架勒索香港富商得來的贓款。
江門市公安局長黃樹安接到省廳刑偵局長鄭少東要求截查一輛珠海過來的出租車的電話時,已經是1月26日11時40分瞭,而次日就是除夕。
江門市公安局刑警支隊一大隊和市區交警大隊三中隊接到黃局長電話,馬上派員穿上防彈衣,帶上微型沖鋒槍,到外海大橋收費站把守住關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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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時50分,公安民警發現一輛紅色的士從第二個交費口緩緩駛出,正是省公安廳通報的車牌號碼!
一名交警立即揚起警示牌,令的士停下。車剛停穩,十幾名刑警沖上去,一名刑警嫻熟地伸手取下車鑰匙,刑警支隊副支隊長梁海、教導員梁正打開車門擒住車內的兩個人。從身著灰白風衣的中年男子身上搜出一張香港居民身份證,名字叫“陳慶威”,他的手提袋裡裝著9萬多元港幣;著藍色風衣年紀較大的男子身上有一本柬埔寨護照,名字叫“陳樹光”。就在兩人佯裝一臉茫然的瞬間,兩副鋥亮的手銬將他倆手腕反銬起來。
“陳慶威”以紳士語氣道:“你們不要鎖得那麼緊,我們是正當生意人。”
經查證,“陳慶威”正是震驚香江的頭號悍匪“大富豪”張子強,“陳樹光”則是張子強的狗頭軍師“老狐貍”胡濟舒。
廣東警方撒開的恢恢鐵網,首先撈上來的是兩條惡鯊魚。旗開得勝,專案組全體民警歡欣雀躍·······
廣東省公安廳預審的“金牌搭檔"攻破瞭"大富豪”“固若金湯”的心理防線
張子強、胡濟舒落網的當天,便被廣東警方迅即押往戒備森嚴的廣東省看守所。
張子強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但經常顯露出驚人的犯罪“天才”,他善於鉆法律空子,屢次逃脫法律制裁。現在這塊“骨頭”已擺在專案組民警的面前。
究竟由誰來啃,怎樣來啃呢?
1月26日下午,省廳刑偵局林文科長、林偉雄副科長接到局長鄭少東的緊急電話,隻說有一個很大的案件,要他們立即過來。
到瞭局長辦公室,朱明健副廳長早已在座,他意味深長地說:“這是兩個很狡猾的對手,現在就看你們的瞭!”
於是,偵破指揮部迅速抽調有豐富經驗的預審員組成精幹的預審小組。這批預審員都是屢立戰功的,被人們稱為“金牌搭檔”的。1991年以來,他們一起審訊過貪污受賄被處以極刑的原惠州市公安局長洪永林;審訊過偷遍全國21個省的“江洋大盜”餘延成和“9601”等多宗毒品大案······
與所有有豐富經驗的老預審員一樣,52歲的林文註重經驗又不惟經驗。在預審工作中,他遵循以“變”應“變”,以“變”應“不變”,抓住對手內心稍縱即逝的情緒變化,並以此為突破口,攻破對手的心理防線。
1月26日晚8時許,寒夜的廣州城郊,萬籟俱寂。廣東省看守所一幢2層樓房的訊問室內燈火通明。
預審人員和張子強犯罪團夥主要成員的正面交鋒在這裡拉開瞭序幕。由於張子強在香港警方有多次犯罪記錄,有一套與警方周旋和抗衡的經驗,並善於偽裝,所以,預審人員對罪犯心理的把握、突破更具難度,更有挑戰性。
當體態稍胖的張子強第一次被帶進裝修頗為講究的訊問室時,面對幹練老成、威武嚴肅的預審人員,心裡不免打瞭一個哆嗦。但他畢竟是黑道上闖蕩多年的“大哥大”,馬上顯出對預審人員不屑一顧的神情,態度非常傲慢地問:“我犯瞭什麼罪?你們為什麼抓我?”
“你涉嫌走私·····”預審員含而不露。張子強心裡嘀咕,莫非我偷運炸藥的事暴露瞭,千萬不能講出自己真名,否則······
此時,預審策略是“以靜帶動”,就是要從心理上給張子強施加壓力,使其處於兩難狀態。
“你叫什麼名字?”
怎麼回答呢?張子強心裡盤算:如果報假名,就會落得個流竄犯罪嫌疑。報真名,又怕因800公斤炸藥問題受拖累······
“我叫陳慶威。”
“你說是陳慶威,住在哪裡,身份證號碼,出生年月······”
張子強支支吾吾,無法答上。
“那麼,你老婆叫什麼名字?”
“傢裡什麼人都沒有,就我一個人。”
預審員明白張子強的企圖,就是妄想使警方沒辦法審查下去。不能和對手兜圈子瞭,預審員直截瞭當地道出張子強老婆的名字、傢庭情況。張子強愣瞭一下,臉上浮出一絲冷笑,但怎麼也掩飾不瞭他六神無主的慌亂·····
張子強的老婆叫羅艷芳,且育有兩子。張子強雖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匪梟,但對妻子羅艷芳卻恩愛有加,他無論在傢中、別墅、珍寶收藏室都有一對守護神,這些守護神形態一致,以同一個女性面貌作藍本,這眉清目秀的銅像臉孔,正是依照羅艷芳的容貌鑄造的。
張子強的非法財產多得驚人,由於幹瞭兩宗超級富豪綁架案,張子強奪得16億元贖金,再加上其他綁架勒索及打劫,估計共得18億現金,其中大部分可能已花掉或分配給其死黨,警方相信張子強過去數年已將數以億計的現金,通過“洗黑錢”的方式轉化為正當收入。他除擁有九龍塘一幢價值4000萬元的兩層別墅及何文田的兩項貴重物業外,在南灣也購置瞭單幢別墅,價值超過5000萬元。同時他在深圳、珠海等地還購買瞭幾套別墅,在深圳地王大廈附樓29層的2901、2902兩套房間,分別為2936、1845平方英尺。這是張子強花600多萬元買下的高級豪宅。此外,他在香港和內地各擁有七八部名貴跑車,每部均以百萬港元計。
張子強想不到,內地警方對自己的一切竟瞭如指掌,不禁暗暗吃驚,他感到內地警方的偵查能力遠遠勝過往日的對手,一串汗珠不禁從額上滾瞭下來······
胡濟舒果真是隻“老狐貍。”
林文等預審員審訊他時,居然有這樣的小插曲:他以為穿西裝長得帥的預審員是香港警察,要看預審員的證件,當出示瞭廣東省公安廳警察證後,他說:“如果你是香港警察,我一句話也不說。”當轉入正題時,他也和張子強一樣,自稱父母死瞭,無兄弟姐妹,沒結婚。
胡濟舒還一口咬定自己叫陳樹光,並質問預審員:“我是泰國商人,做正當生意,在內地又沒有犯罪,為什麼要抓我?按照香港法律,你們48小時就要放我瞭。”
“這是內地,我們有中國的法律。”預審員義正辭嚴地對胡濟舒提出,“你不說出真實身份,我們也能查出來,中國不是有句老話:“水落石出'嗎?”
胡濟舒張張嘴,啞瞭。
全面出擊,海陸空作業,閃著寒光的正氣之劍揮向昔日作惡粵港兩地的“大富豪”犯罪團夥
張子強、胡濟舒兩名犯罪集團首犯落網,為圍剿“大富豪”團夥的大決戰奠定瞭勝利基礎。
警笛嘶鳴,閃著寒光的正義之劍呼嘯揮出······
在廣州活動的“大富豪”團夥成員張志峰一直在辦案人員的掌握之中。2月27日中午,張志峰從外面回到江錦路傢裡時被刑警擒獲。
團夥成員、職業殺手馬尚忠從香港參加大劫案後,因槍傷偷渡回深圳又轉到秦皇島老傢躲藏養傷,葉繼歡分給他10萬元人民幣。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逮捕馬尚忠的行動小組在蛛絲馬跡中發現,原來馬尚忠曾在坪石監獄服過刑,他在一宗盜竊案中為歹徒提供槍支而被判11年徒刑。當專案組成員把他押回廣州時,他下車後第一句話說:“這回完瞭,再也躲不過去瞭。”
專案組刑警在調查中進一步發現,團夥成員錢漢業參與瞭800公斤炸藥走私後,又往來於香港與珠海,在外伶仃島一帶活動。4月30日下午,專案組人員秘密趕赴外伶仃島,發現錢的兩艘漁船停在島上碼頭,但人已不知去向,估計還會回來。果然,5月1日下午2時,一艘漁船從香港泊島靠岸,錢漢業下船走進一茶莊,即被擒獲。指揮部馬上指示珠海邊防部隊調出一艘炮艇,接載辦案人員押著錢漢業回珠海。
在此期間,專案組又發現另一名團夥成員張煥群曾參與瞭香港1996年“5·23”綁架勒索案,但隻知其叫“阿群”,不知其真實身份。直到6月上旬,才弄清他的真實身份,並發現其在汕尾活動後,省廳刑偵局郭少波處長率員前往油尾,會同汕尾刑警嚴密佈控。16日晚,張煥群在汕尾城區鳳苑別墅正與3男2女吃夜宵。鑒於此人從小習武且左右手能同時開槍,性情暴戾,汕尾公安局調來武警一個機動班,配備輕機槍進行圍捕。張被抓時狗急跳墻,掙脫武警班長的手逃走,被幾名特警合力擒獲。
在審訊過程中,專案組發現一個叫“阿傑”的湖北人,也曾參與“5·23”綁架勒索案。6月17日上午10時左右,辦案人員通知廣州專案組,馬上派員前往槎頭“阿傑”所開的電器檔口伏擊。7小時後,化名“阿傑”的犯罪嫌疑人梁輝攜老婆從居所探出頭來,立即被幾名便衣警察逮個正著。
葉繼歡的弟弟葉繼聰與其兄一樣狡詐兇悍,在內地參與瞭一系列惡性案件,並窩藏有7000多萬港元的贓款,現匿身於湖北荊州,且頻繁交換藏匿地點,最後龜縮在其朋友閻某傢裡,專案組民警趕到荊州後,即會同當地警方密傳閻某,做好瞭閻的轉化工作。6月23日凌晨1時,16名特警隊員端著沖鋒槍,身穿防彈衣包圍瞭閻宅斜對面的居所,閻某配合公安特警打開大門,特警沖進房間將睡在床上的葉繼聰銬上手銬。25日下午3時,辦案人員在汕尾市城區廟前街26號葉繼聰的屋內洗手間地下,挖出1370萬港元的贓款。
香港警方通緝的錢漢壽,是走私800公斤炸藥案的主謀,行蹤詭秘,居無定所。7月2日,專案組民警獲悉錢從汕尾溜到深圳佈吉,但無法掌握其具體落腳點。刑偵局長鄭少東聞訊後率員去深圳指揮緝捕,30多名便衣警察在錢漢壽可能出現的重點部位嚴密監控。7月5日晚上7時,錢漢壽潛入佈吉永新大廈旁邊的大排檔吃飯時,被公安刑警當場擒獲。
專案組通過審訊獲悉,有個叫黃毅的湖南株州人曾參與1995年“1·14”深圳搶劫殺人案。株州警方聞訊協查,查出60多個同名同音的人,專案組最後把株州某單位的黃毅列為重大嫌疑人。7月9日中午,黃毅正在單位洗澡時被警方抓獲。
在香港,警方有組織罪案及三合會調查科(簡稱O記)於8月26日拂曉,出動85名警員搜查瞭“大富豪”張子強位於九龍塘金巴倫的花園洋房,共拘捕15名涉嫌協助“洗黑錢”的男女。當日下午2時30分,張子強的妻子羅艷芳被警方押返該地址搜查,“O記”探員用20多把鑰匙仍無法開啟以電力控制的側門電閘,最後由探員爬上車頂,翻過圍墻,開啟電閘入屋搜查,檢獲一批文件和電腦光盤。據指揮這次行動的總督察介紹,“O記”一直與廣東警方保持聯系,這次行動之前已向法庭申請取得凍結令,到目前為止,警方已凍結“大富豪”的資產有1.6億港元。
在半年多時間裡,張子強“大富豪”犯罪集團的成員四處逃竄,如驚弓之鳥,紛紛轉移贓款、贓物,但廣東警方人員在“9810”專案組指揮部的總體部署下,海陸空全方位撒網,緊緊咬住不放松,足跡遍及閩、鄂、湘、贛、桂、內蒙等省區,以及廣東全省各地市,終於將這一震驚境內外的特大惡性暴力犯罪團夥成員一一擒獲。
香港特區行政長官董建華對內地公安機關迅速搗毀這一兇悍犯罪團夥表示衷心感謝。他表示,有內地公安機關合作,香港的治安將會繼續保持世界一流水平。
尾聲
張子強不但為人兇悍,生活極其奢侈,而且篤信風水。據說,他住在何文田街龍文大廈的一個復式單元裡,放置著一對古怪的人面獅身石雕,門口置有神位,供奉著一尊泰式四面神像······
然而虛無縹緲的“風水”終於難以挽回他這個冷血匪梟的覆滅命運。
鐵窗之下,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罪惡的靈魂會斷送在珠江三角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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