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櫃到底有多難?

什麼樣的同志不會出櫃?我聽過類似於這樣的刻薄答案:Ugly Baby基本上不出櫃,你看假設黃渤和寧澤濤同時出櫃,被罵得兇的肯定是前者。這話毫無道理啦!《越獄》男主米勒就帥得不行啊。我一直認為出櫃隻是個人對生存方式的選擇,所以並不準備鼓勵別人出或者不出,但根據我對男同志的瞭解,歸納出瞭六種寧死不出櫃的同志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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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傢庭責任派

前不久認識一個男生,有一天他火急火燎約我去學校湖邊小坐,但說話卻不像約炮的口氣。我便赴瞭約,帶著好奇的心態。還沒聊幾分鐘,他就在河邊嚎啕大哭。這位男生是東北糙漢,性子硬氣,那場面還真把我嚇瞭一跳。我趕忙寬慰他,聽他把話講完。他說自己活得很累。怎麼個累法呢?他是一名已婚同志,婚前就知道自己喜歡男生,但爹娘老瞭,最大心願就是看他成傢,於是他為宗族延續,父母親盼,娶瞭一個喜歡自己的女孩子。可老婆畢竟不能慰藉他身心,於是他又在外面找瞭一個男朋友。這些事情,妻子都蒙在鼓裡。小男友雖接受他已婚之事,但有個毛病,就是用錢好不浪費,花瞭正在念博士的他不少銀子。而傢裡唯一的經濟來源是工作的妻子,他覺得自己的男兒顏面掛不住瞭。斡旋在兩人之間,他很是心累,於是找我這麼個外人來“傾訴衷腸”。

我確實同情那妻子,她不該是受害者,最好天下所有女孩都別卷入一場被蒙騙的婚姻。可那男生的眼淚也不像是假的,他口口聲聲說愛男友,也愛自己的妻子,且巴望著明年能喜當爹。當然,還希望小男友能懂事一點,獨立一點,讓他犯不著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我問他,你會出櫃嗎?他搖頭,一臉篤定。

這樣的人估計很多人都碰見過,而他們的故事情節也都大同小異。這就是寧死不出櫃的第一種人——傢庭責任派,一方面有著很傳統的傢庭觀念,一方面又耐不住“性”子找點刺激,對他人的傷害系數通常會比較高。我的前任就是這樣,戀愛談著談著正到高潮呢,他就跟你說,我結婚去瞭啊,你隨意。他的突然變卦帶給我的痛苦,時隔今日,還留存在我心裡揮之不去。拿孝道做出櫃的擋箭牌實在不是光榮做派,誰說跟男生在一起就不算成傢立業瞭?

說來諷刺。《霸王別姬》裡,最自尊、最執著、最後自刎的,不是那個能用腦袋劈斷板磚的段小樓,而是那個弱不禁風的程蝶衣。同志世界裡,也往往是那些較女性化、處於被動角色的男生們最為剛烈,最渴望做真實的自我。不過,他們可沒少受直男和看似硬漢的彎男們歧視。

二、懶得出櫃派

在pub裡,帥哥借酒勾搭大波妹子,目光直直遊弋在女孩肉體上,如果這時候女孩腦門一熱,湊過去跟帥哥講說:“寶貝,你知道嗎,我的胸部打瞭5公斤矽膠才有這麼立體唉!”這會兒,帥哥估計隻想把酒潑到她臉上。可要是女孩不說穿,倒是有可能跟眼前的這位賞心俊朗來個一夜春宵。

要在江湖混跡,全憑過硬演技。

我是晚產兒,生下來左手有六根指頭,但我從來不會動輒便將那特殊的拇指翹起來,讓人觀賞評鑒。要是我真那麼做瞭,肯定會被人嫌棄一頓——這人傻瞭吧唧的。我認識的同志裡面,因為怕招惹麻煩、怕被誤解而懶得出櫃的人也是有的,他們是不出櫃的第二種人,但是危險系數為0,不對外人產生任何傷害。可如果你是一個大大咧咧、說話漏風的人,總會在公共場合不忌諱提及有關gay的話題,會跟他們產生很大的代溝,因為他們通常不想受到別人的關註,隻想做個安靜的潛水黨。

三、“媽,你都是對的”派

我前大學室友是個“深櫃”,每天在宿舍裡跟我們聊班裡女生的時候都陰陽怪氣的,“我媽說瞭,女孩子不能穿低胸的T恤”,“我媽說瞭,現在談戀愛還是太小瞭”。對,就是這樣,裝個直男卻裝得一點兒也不專業,倒是裝得像自己像媽媽的穿心小棉襖。直到有一天,看到他硬盤裡滿滿的GV,我才敢斷定,他對女生絕對不可能有半點興致。

他為什麼要裝直男呢?因為他媽說瞭,男孩子大瞭就是要跟女孩子先領證、再圓房、最後生他個無窮多個小兔崽子,延續香火。

媽寶型的gay是不可能出櫃的,這即是第三種不會選擇出櫃的同志。如果你開的車子是爸媽送的,穿的褲子是爸媽挑的,這時候還敢跟他們說,要過自己的生活?媽咪要是聽到這話,最多也就是摸摸你的小腦袋歇斯底裡地咆哮:“儂個小赤佬,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你是被慣得皮癢癢瞭唄!是不是你在我頭上拉屎,我都要給你遞草紙啊?”好,這麼一說,算瞭,櫃子裡的風景也挺美。

跟父母關系太親密,有時候反而難開口,通常是那些跟父母關系不那麼友好的同志,出櫃反而輕松一點。我看過一位網友寫的出櫃日志,說要不是其母平素不善解人意,總安排一些不識字的村姑給他相親,他或許不會被逼到出櫃這個地步,於是跟母親撕瞭一場波瀾壯闊的Bi後,出櫃一役旗開得勝。出櫃跟經濟獨立可能會有一定關系,特別是還在靠傢人營生的學生黨(尤其是媽寶),要是傢人因為自己出櫃而不再給生活費咋辦呢?還能咋辦,說明不是親生的唄!

四、性向晚成派

第四種不會選擇出櫃的同志比較情有可原,他們是自我認知比較晚。在我接觸過的同志裡,甚至有40多歲、50多歲才知曉自己喜歡男生的,更有甚者還抱上孫子出門面基呢!“入圈”這個詞是他們的慣常說法,新生代同志不大會這麼講,這個詞兒也就意味著,與同志人群交往會是一次冒險的嘗試,因此要淺嘗輒止。當然不會為瞭一時之樂而出櫃,壞瞭天倫之樂。

人生就像得瞭一場神經病,早診斷,早治療嘛。上瞭年歲,人生也就差不多定型瞭,像寶島臺中一中的變性老師曾愷芯那樣,年逾半百卻還隨心所欲之人實屬鳳毛麟角。對這樣的同志,我表示理解,可背著結發妻子與外人偷雞摸狗可絕不是道德的行為。

五、事不關己派

第五種不出櫃的同志,我不光是理解,更表示支持。美國同性戀婚姻合法化以後,哪些同志最興奮?大學生、白領、CEO、同志NGO······唯獨有一種同志覺得事不關己,那就是工人階級、農民階級、社會底層勞動人民。

今年關於同志的頭條新聞出瞭很多,刷朋友圈的時候看到一個記者朋友(女性)評論,說“所有同志都出櫃算瞭,不要騙女人”,還看到同志中的一些激進分子大罵不出櫃的gay是懦夫。可不能因為你想革命,就非要拉著所有人都提上鋼槍陪你戰鬥。

中國很大,比如上海跟大涼山比起來,那差別大得簡直不像在一個國度。在國內很多貧窮的地方,同性戀者出櫃後遭傢人反對、打罵、逼婚,以及在學校或社會中被歧視和霸凌等情況可不少見。我想知道,誰的援手能伸那麼長?他們該拿什麼來自衛?在溫飽問題還亟待解決的狀況下,你講得出來“我和達芬奇、米開朗基羅、本傑明·佈雷頓、彼得·柴可夫斯基、蘇格拉底、柏拉圖、亞裡士多德、培根、莎士比亞、弗蘭茨·舒伯特、牛頓有相同的性取向,並且我為我的性取向感到驕傲”嗎?不要把窮人都想成保爾柯察金,好不好。

一直生活在小城鎮、小鄉村裡的同志不大會出櫃。我拜訪過一位同志的傢,簡陋極瞭,土房、明瓦、木門。他在重慶的一傢雞公煲餐廳裡打下手,對未來沒有半點憧憬,根本不知道什麼才是愛情。他正和一個女生談戀愛,追到人傢隻是用瞭兩斤半的蘋果香蕉。就算是他們倆成婚瞭,你以為那姑娘就渴望得到天真地確的愛情和幸福美滿的婚姻?女方傢人為瞭錢而把女兒嫁出去的,多極瞭!我出身寒門,自幼見過太多貧窮傢庭子女的結合,隻要雙方看得上眼、門戶相對,這婚就能成,還真沒城裡人那麼慎重。

所以怪他不出櫃、不誠實地對待自己嗎?有些人在命運面前,有挑選的權利,可沒有任性的能力。如果你去責備遠走他鄉的農民工們,為什麼你們不回傢親自照顧自己的孩子,陪伴孩子們成長,我隻覺得這樣的斥責未免太殘忍。

六、出櫃未遂派

我超級喜歡蔡康永,可他在《奇葩說》裡哭著說的那段關於同志出櫃的話,竟沒有讓我感同身受。名人出櫃和普通人出櫃到底還是不同。康永哥微博有3244萬粉絲,比一傢一線媒體還受人關註,人傢一條微博都可以是一個新聞大事件。可尋常百姓呢?我微博粉絲隻有100來號人,而且有一半多還都是賣襪子的僵屍粉,就算我放一句“老子要出櫃,汝等給我聽好瞭”,who cares!

另外,你單身的時候其實並沒有多少人要關註你的取向,多數情況下還是自己的內心戲太足瞭。當你不單身瞭,兀地在朋友圈小秀一下恩愛,這時候身邊人會突然關註、多嘴一下瞭。貿然把身份昭告天下,未必就是一件想做就能做到的事情哦!

你:“我上個禮拜在朋友圈公佈瞭自己的取向,感興趣可以關註一下。”

熟人:“我沒看到呀,早把你屏蔽瞭。”

最後,如果你有比較智慧的法子,保證你既能巧妙地活得精彩,又能不妨礙到他人,不出櫃或許也是一種好的方式。路不止一條,反正都在咱們腳下。出櫃隻有一種理由,就是活得不真實就會死星人。但不出櫃的理由有千千萬萬種,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考慮和打量。

關於同志的紀錄片裡,多數情感基調都是悲傷的,感覺受訪的同志總眼含熱淚、飽經風霜,讓人看瞭好不難受。我更喜歡把性取向視作一種主動的選擇,而不是一種被逼的無奈。出櫃也是一樣,我出櫃是想主動面對這一路的風風雨雨。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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