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炊煙升起
高鵬
又見炊煙升起,暮色罩大地。想問陣陣炊煙,你要去哪裡?夕陽有詩情,黃昏有畫意,詩情畫意雖然美麗,我心中隻有你。……願你變做彩霞,飛到我的夢裡……鄧麗君的柔情時常點燃我心中對父母的懷念。
今年登高節,我仍然在我心裡默默地祝福父親和母親,在那邊身體健康,一切安好!
席慕容說:故鄉的歌是一支清遠的笛,總在有月亮的晚上響起。我想說:故鄉的詩是一縷裊裊的炊煙,每到夕陽落山的時候升起。
炊煙升起的地方,就有我父親和母親勞碌的身影。
那年的今天,我和姐姐在黃河灘拎著佈袋給豬撅野菜。那年我八歲,姐姐十歲。
每天下午放學,母親給我姐妹倆定任務,打倆佈袋豬草。那個時候,學習生活沒有現在緊,一學期,考試隻有兩次,期中和期末。課下也沒有老師佈置的額外作業,我的課餘時間,在我的記憶裡,都是和姐姐一起在黃河灘打豬草。那時的我很享受這樣課餘的生活。
享受這樣的生活,有兩個原因:一個是能看到黃河灘的風景;一個是回到傢裡能享受到母親給我和姐姐烙玉米面和白面摻合在一起的大公雞面餅。母親的烙餅手藝很好,就拿烙大公雞面餅來說吧,鄰傢小花姐媽媽烙的面餅就很生硬,每次去灘裡打豬草時,我姐倆和小花姐倆經常結伴同行,尤其到瞭星期天,一早母親就喊醒我姐倆去給豬打野菜,臨走之前,母親一定把備好的大公雞面餅讓我倆帶上,在餓的時候,小花姐倆一直跟著吃我姐倆的面餅,誇贊母親的烙餅好吃。
讓小花姐倆吃面餅是有條件的,小花姐倆的父親是村隊裡的好莊稼把式,駕著牲口犁地耙地,還有揚場打谷都在行,在生產隊裡威信很高,人看起來也很慈祥敦厚,按輩分,我姐倆應該叫叔。秋收瞭之後,寒露前後的月把地,正是給黃土地深耙深犁的好時節,我叔就帶領隊裡幾輛騾拖車,拖車上裝著耙犁,去黃河灘犁地耙地,在夕陽落山時,小花姐倆就告訴她父親,回傢的時候,也順便把我姐倆的兩個大麻袋豬草捎回傢。這樣的好事我姐倆當然願意交換瞭。不僅讓豬草坐車,我姐倆也能坐車,黃河灘距離我傢很遠,大概有30多裡地。你說,我姐倆怎能不高興地唱起歌來呢?那是,我和姐隻會唱:走在鄉間的小路上,牧童的歌聲在蕩漾……
雖然我姐倆免瞭背負兩個大佈袋豬草的辛苦,但一路的顛簸和滿身的黃土,時刻相伴左右,不像以往,背著一佈袋的豬草,累瞭就停下腳步,順勢一個八字平躺,嘴裡還叼著一根狗尾巴草,看天上的白雲飄遊,聽南飛的大雁長鳴。十月的白雲太好看瞭:在湛藍的天空下,朵朵白雲,像一個高超的魔術師,一會兒變成飛奔的駿馬,一會兒變成成群結隊的羊群,再一會兒又變成瞭一座老屋,前有梧桐樹,一條小溪繞屋而過,後有崇山峻嶺,一縷炊煙應景而升起;有時候,夕陽快要落山的時候,西方的山頭,飄著朵朵紅雲,有時連成一片,有一種鴻運當頭照的喜慶祥和的氣氛,看到這樣美好的景色,采豬草的辛苦與疲累都蝶化成瞭一首小詩:少年業餘采豬草,灘闊草豐勤牢靠。夕陽餘暉紅雲燒,耳畔炊煙起得早。
這個時候,肚子就咕咕叫瞭,就想起瞭母親的烙餅,是那樣的香甜…
那年的今天,我和姐姐在鄰村的中心學校上初中。那年,我十二歲,姐姐十四歲。
我的父親是這裡的校長。那時我恨父親。原因是我罵瞭一個英語老師是一個矬子。這個英語老師告到父親那裡,在開跑操會上,父親當著全體師生的面,教育瞭我。我哭瞭,哭的稀裡嘩啦的。自此以後,我就一直低著頭走我的路。我還有一個想法,就是想盡快的逃離這個學校,不想再見到這裡的一切。
時間過的很快,母親沒有支持我的想法,在我的日記裡曾有這樣的決心:以靜修身,踐母之願。母親一直在傢裡說,看鄭傢的孩子多有出息呀,四個孩子,就有三個考上瞭大學。母親是一個要強的人,傢裡再窮也要供我姊妹幾個上學。傢裡沒有勞力掙工分,想辦法也要爭取不當缺糧戶。於是就買瞭一頭大老母豬,一邊積攢豬糞掙工分,一邊還可以將老母豬下的小豬娃賣錢換糧食。母親很辛苦,為瞭蓋新房,自己親自動手打土坯,本來這是父親幹的活計,由於父親工作忙,很少參與。父親有一個愛好就是一到月底將發的工資一分都不少交給我母親。
新房蓋好瞭,母親更瘦瞭,誰也不知道母親的病已到晚期,在我上高中的時候,母親離開瞭我們。那年也是在這個十月裡,正是桂花飄香的季節。
母親走瞭,我才記住父親的好。小時候,給我買的黃色的針織毛線帽,戴到頭上,像極瞭小鴨子,以至在以後的色彩選擇上,黃色是我的首選;剛去中心校上學時,給我買的《作文通訊》,影響瞭我的文字表達;剛參加工作的時候,給我買的黃色的電子表,掛在胸前,提醒我要有時間觀念;還有紅色的沙灘鞋,是父親去上海時,給我買的,穿在腳上,就好像踩在那柔軟的沙灘上,那種感覺像極瞭瞭父親那顆柔軟的心。父親的嚴厲,其實我是懂得的,要讓我做一個善良有用的人。隻不過那時權當自己還小,不想去給父親承認錯誤,把記恨寫在臉上。
那年的今天,大學畢業參加工作的我,突然發現父親以前高大帥氣的身子變的又矮又瘦,而且還有些佝僂,頭發稀疏花白。我說:伯,你多吃點好吃的昂,不要操我們的心瞭。我也工作能掙錢瞭。父親說:到啥時候,你們在我心裡都是個孩子。誰過不去,我都記著呢。
在我們姊妹幾個都過得去的時候,我父親也是在這個十月離開瞭,封墓的時候,天上下起瞭秋雨……
十月,丹桂飄香的季節;
十月,菊花傲霜的季節;
十月,紅葉賦詩的季節;
十月,老屋又見炊煙升起的季節!
十月,重陽登高的季節裡,別忘瞭,給父親母親送去祝福:登高節健康!
不管他們生活在哪裡!用兒女的牽掛,築成他們老去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