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化的常识,不代表任何严肃的观点,不提供任何有意义的依据。】
什么是唯心主义?对于知识发达的现在来说,这个问题本来应该是相当简单的,如同“太阳是否比地球大”之类的问题。但是,由于某种原因,关于什么是唯心主义的问题,目前仍然有很多谣言(不是说它假)在传播。这里提供一个大概的常识,用以解惑。
在汉语界,主流的看法是认为,唯心主义指的是“意识决定物质”的观点。查一下英语界的看法,会发现,对唯心主义的看法是类似的。这里列举几个英语界对唯心主义的看法。
① Idealism is a philosophy that emphasizes mind over matter.
② Idealism, in philosophy, any view that stresses the central role of the ideal or the spiritual in the interpretation of experience.
③ idealism: [noun] a theory that ultimate reality lies in a realm transcending phenomena. a theory that the essential nature of reality lies in consciousness or reason. a theory that only the perceptible is real. a theory that only mental states or entities are knowable.
可以看出,汉语界对唯心主义的看法,基本上和英语界广泛流窜的看法,是一致的。这是一件相当可怜的事情。按理说,汉语界和西方哲学的氛围,相距较远,认识上有偏差,情有可原。但是,为什么西方人也要对“唯心主义”,或者对哲学保持那么持久的偏见呢。
甚至于,很多哲学工作者,也会对唯心主义持有偏见。当然了,这其实并无大碍,并不妨碍人们满足欲望,不妨碍人们争吵,不妨碍人们互相打架,发动战争。这里之所以要澄清“什么是唯心主义”,主要是为了招回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理智——虽然是可有可无的。对唯心主义的世俗误解,在很大程度上是哲学的悲剧之一。哲学家不是疯子,不是神汉,不会真的认为“意识决定物质”——虽然有些人可能看起来那样表达过。
对唯心主义的错误理解,往往表达为自相矛盾的立场。一方面,他们指责唯心主义强调“意识决定物质”,另一方面,又指责唯心主义同情不可知论。这两方面完全是矛盾的嘛,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相信自己的意识决定一切,同时又认为世界不可认识呢?这种矛盾并不属于唯心主义。误解带来的自相矛盾,并不止这一个。
通常来说,之所以唯心主义招来很多误解,另一个原因是它包含了太多不属于它的内容。现在,很多人都习惯避免“唯心主义”的翻译了,甚至在英语界,也有避免“Idealism”这个说法的企图。因为它让人误解了它的主张。可替换的汉语表达有:观念论,理念论,相论,等等。
对“唯心主义”的最简单界定,是一个同语反复(或者说废话):人的认识具有人的认识特征。
布莱克威尔哲学词典上,写道:根据唯心主义的观点,观念在形而上学和知识论的意义上是在先的…唯心主义并不主张心灵在实质的意义上创造了物质或物质世界……世界自身当然不依赖心灵,但由我们所认识的世界,是由心灵构造的。
这里说的很明确了:唯心主义并不主张“意识决定物质”。它完全不包含人的主观认识决定外在现实中的物体的意思。实际上,唯心主义(主要指现代的)根植于自明的抽象论点。唯心主义的最核心意义,应该是说它旨在构成某种哲学的认识论。粗略地看(或许不准确地看),唯心主义就是哲学认识论。然而,现实中,人们却给“唯心主义”添加了太多边缘化的东西,尤其是把唯心主义和有宗教色彩的观点混为一谈,造成了很多曲解。
很多人把唯心主义和宗教混为一谈,是有历史原因的,但并不代表它就是正确的。很简单,当时绝大部分的人,都信仰基督教,包括那些属于社会主流的哲学家。在当时,人们信仰基督教,就像我们现在信仰“自由,民主”,是有道德的表现。无神论在当时是不道德的。在当时,人们不信基督教,就像现在有人宣布:我不信自由民主,我拥护纳粹!——这是为社会主流所不能容忍的。
不仅唯心主义哲学家,而且当时很多科学家,也都信基督教。比如,众所周知的,牛顿就把他的物理学和对上帝的信仰结合起来了。神创论和物理学完全可以是和谐相处的。人们完全可以同时相信世界是物质的,和世界是由上帝创造的。就算是普通的宗教信徒,也不会妄称:我的意识决定物质!更何况是哲学家。
当时,物理学和宗教的关系同样是非常紧密的。同样,哲学家也研究物质世界。不同的是,大部分人并不在乎构建一种精致的认识论。唯心主义致力于构建一种精致的认识论。并且,唯心主义宣称,当时人们对物质的很多界定是有问题的,人们以为谈论的是完全真实的物质,其实人们谈论的只是自己的看法。比如,人们谈论“燃素”,把它当做真实的物质,后来人们才明确,“燃素”并不真实。唯心主义哲学家照样谈论物质世界,只是他们持有一种保留态度。
简单说来,有宗教的地方,未必有唯心主义(观念论,理念论),但是有唯心主义的地方,往往有宗教——因为宗教控制着社会生活。由于宗教往往强调“灵魂”,而唯心主义又经常谈论“心灵”,因此它们被混为一谈,就不足为奇了。不过,稍微辨析一下,就可以看出来它们之间是有很大差别的。
唯心主义对精致的认识论的追求,促进了人的认识的进展。唯心主义虽然默认社会主流的价值观,但是它同时也对世俗的态度进行批评,它甚至敢于批评物理学!这种态度,往往很容易引人讨厌。没错,那些物理学家也信神,也信基督教,但是物理学家能够很好地满足人们的世俗欲望。物理学家能帮助建造机器,能直接促进人们对钱的欲望。但是,唯心主义能干嘛?认识论能吃吗?
确实,“唯心主义”作为一种主张,是可以被批评的。你可以说它错,但是,妖魔化就没必要了。它就算再不正确,也对人类的思想进步作出了有益的贡献。
为了某种现实的需要,现在,人们还需要“抵制唯心主义”,这可以理解。只是要清楚,这时候抵制的只是虚假的唯心主义,而不是真正的唯心主义。
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当有人误以为唯心主义主张“意识决定物质”,为了表示叛逆,反而以为自己支持“意识决定物质”,就是支持唯心主义。还是那句话,唯心主义者不是神汉,也不是巫师,更不是疯子,而是一群探讨理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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